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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死亡之路

    關於黃九嬰的記載很少,陸西星佔了一頁,而他僅僅幾行。黃九嬰生於明朝天順五年,根據時間計算,是1461年。也就是說,在1481年他二十歲。雖然年輕一些,但好賴能和鍾馗成書的時間吻合上。
    尤素發現不對勁的地方:「這個黃九嬰怎麼只有生年沒有卒年?」
    果然,在黃九嬰名字的後面,生卒年一欄寫著1461。後面卒年是空的。
    丁文同說:「這種情況有兩種解釋,第一種比較常規,就是說此人卒年不詳。那個年代到現在已經好幾百年,文獻經過數次浩劫,缺失散落,這也正常。」
    「還有一種解釋呢?」我問。
    丁文同遲疑一下,一語驚人:「表示這個人還沒死。」
    我們面面相覷,丁文同補充說:「至少在這本書成書的時候,還沒有找到此人死亡的相關證據,只能做爭議性擱置。」
    鳥爺翻看這本厚書的前頁,那裡有出版說明,這本書出版於1983年。也就是說,這位黃九嬰在1983年的時候,寫這本書的編者至少沒有考證到他死亡的確鑿證據。
    尤素摸著下巴,喃喃說有點意思。
    我們再看關於他的詞條,黃九嬰生於1461年,明朝天順五年,師從道家南宗的楊海幽,根據南宗輩分九字排序:西道通,大江東,海九空。他排「九」字輩。黃九嬰年少多智,聰慧無比,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煉金燒黃,最後有據可查的記載,他在三十三歲那年飄渺而去,「隱然不知其終」。請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支持,謝謝!
    尤素看著丁文同手裡的古書說:「如果這本書是鍾馗寫給黃九嬰的,這裡面就有玄機了。」
    我們看他,等他解釋。
    「鍾馗寫這本書的本意,咱們猜測過,帶有奉勸之意。」尤素說:「鍾馗勸潛虛子堪破世事,洞察無常。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估計潛虛子做了什麼或是說了什麼出格的話,兩人是好朋友,鍾馗覺得他要這麼繼續下去,很可能走火入魔,便不惜把自己知道的絕密寫成小冊子給了潛虛子,讓他歸入正途。」
    「牽強,牽強太牽強。」鳥爺搖頭。
    尤素說:「我這麼推測不是沒有道理,假如說潛虛子就是黃九嬰,這個人從記載來看非常聰明,十幾歲就能煉丹。當然,咱沒煉過,不知道裡面的玄機,但我想傳承肯定特別隱晦複雜,比高數還難懂。所以說,黃九嬰應該是個少年奇才。這樣的人,學東西快,腦子活,可又缺少紅塵歷練,必然持才孤傲,年輕人不可一世。鍾馗一定是發現了苗頭,規勸他沉下心。」
    我聽得津津有味,覺得就算牽強,可也符合大邏輯。
    「然後呢?」我問。
    尤素說:「我在想一個問題,這本寫給黃九嬰的書,為什麼會落在君天房地產的山裡?這幾百年,看樣子發生了很多的動盪和波折啊。老丁剛才說鍾馗正神出了問題,那麼和這本書的主人更迭有沒有關係呢?」
    「越想越複雜,頭疼。」鳥爺擺手,靠著沙發說:「我現在就想知道,我們的事怎麼辦。」
    丁文同想想說:「各位這樣,今天我們算是簡單接觸一下,信息交流匯總,你們如果信得過我,就把東西放在我這,我研究研究。再一個,我在社會上認識一些奇人,可以拜託他們給點建議。」
    我們把資料都放在丁文同這裡。多大的信任談不上,畢竟這些東西放在我們這裡一分錢不值,我們也看不懂,莫不如交給他研究,說不定能有個結果。
    過了幾天,我正在家鬱鬱想著心事,尤素打來電話。
    他的口氣很嚴肅,在電話裡說:「老馬,今天我和鳥爺去醫院檢查身體。」
    我心一揪,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結果?」
    好半天,電話裡沒有聲音,尤素歎了口氣:「我和鳥爺被發現……患了白血病。」
    「什麼?!」我愣了,這個消息簡直像晴空霹靂一樣,震得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的眼淚唰一下流出來,說不出什麼滋味,難受得要命。
    尤素沉默了很長時間,這才說道:「老馬,我給你打電話的意思是讓你也到醫院檢查一下。我和鳥爺都認為,我們身上的病應該是突發症,和那片山區的經歷有很大的關係。」
    我說道:「醫院我就不去了,如果也是檢查出絕症,查不查都沒有用。如果不是絕症,不查也罷。就算我日後死了,也比提心吊膽強。」
    「你不能諱疾忌醫。」尤素沉靜地說。
    我苦笑一下:「與其去醫院,還不如找出那片山區的秘密,咱們身上病的根子就在那。」
    我們約定了時間,到尤素的家裡集合,商量下一步事情怎麼辦。
    到了尤素家,氣氛很沉悶,鳥爺戴著口罩,在電腦前玩掃雷,眼神不在屏幕上,不知飛哪去了。尤素盤膝坐在沙發上看書,看我來了,把茶几上的煙扔給我:「來一根。」
    「這都什麼時候還抽煙?」我氣著說。
    「還沒死呢。」尤素從煙盒裡抽出一根:「死到臨頭再說。」
    鳥爺忽然哈哈笑了一聲,我轉頭看他,鳥爺走過來,也抽出一根煙:「白血病,哈哈,。」
    「你不會是嚇傻了?」我說。
    鳥爺坐在沙發上:「我想過會死,但沒想到死來得這麼快。細想想,我這一生,嘖嘖,活得真他媽叫個窩囊。重新洗牌也好,下輩子托生到富二代家。你怕死嗎?」他問尤素。
    尤素笑:「不怕。你呢?」
    鳥爺哈哈大笑,看我:「你怕死嗎?」
    我正要說什麼,門忽然敲響了,我過去打開門,居然是華玉。
    我看著華玉,突然發現她那麼陌生。華玉已經洗淨鉛華,穿了一件工工整整的t恤,耳朵上的耳釘,手指上的指甲油都洗掉了,不施粉黛,簡單紮了個馬尾巴,清純得不像話。
    我一閃身讓她進來,走進客廳,我對尤素說:「華玉來了。」
    「是我讓她來的。」尤素道。
    華玉走進客廳的時候,尤素和鳥爺眼睛都為之一亮。
    我拍拍鳥爺,示意我們到裡屋去迴避。
    華玉說:「不用走,我來就說一句話,你們都是我的朋友,不要迴避,大家都聽聽。尤素你不找我,我也得來找你。」
    「怎麼了,你說。」尤素道。
    「我有男朋友了,」華玉小聲說著,她低頭蹭著鞋:「以後你們這裡我就不過來了,你自己多保重。」
    我們吃驚地看著她。
    尤素笑笑:「巧了,我要和你說的也是這個,你以後……也不要來找我了。既然你有主了,好好處著,以後我等著吃喜糖。」
    華玉猛地抬起頭,緊緊盯著他:「你可真是個混蛋。」
    我剛要說什麼,尤素用極為嚴厲的眼神制止住我,讓我和鳥爺不要說話。
    尤素咳嗽了一聲,臉有些郁紅,他從沙發下掏出一個琴盒,從裡面取出一把黑的吉他。調了調鉉,什麼也沒說,一邊咳嗽著一邊彈吉他,他彈奏的是《天空之城》。
    華玉再也堅持不住,捂著臉轉身就跑,重重地一關門。
    看到她走了,尤素再也堅持不住,嘴張開,一口血噴出來,正吐在茶几上。他臉慘白,身子一歪。
    我和鳥爺趕緊過去扶住他。
    尤素把吉他放在一邊,自言自語說:「我和她合作的第一首曲子就是《天空之城》。」
    「你這是何苦來的。」鳥爺扼腕歎息。
    尤素看看我們,說:「你們看到的東西不一定是個東西,她走了對她對我都好。就算我沒病,和她也不合適。我三十多歲,開一家死不死活不活的小店,有個破房子,連車都沒有,能給她什麼呢?華玉還年輕還是那麼漂亮,她有資本去追求更好的生活。」
    我們三個人一時沉悶,誰也沒說話,屋子裡死氣沉沉。
    電話突然響了,鳥爺接通後說了兩句,他放下電話:「老丁那裡有眉目了,他請來一個高人,讓我們過去。」
    我們收拾收拾出門,外面天氣很好,陽光燦爛。
    不知怎麼,我忽然對那片山區的探索**沒那麼強烈了。可能是死到臨頭的解脫。我現在只想著,把父親留下來的項鏈找回來。
    丁文同把我們約到了一家茶館,到了約定的包間,他正在和一個年輕人喝茶聊天。
    看到我們來了,他趕忙站起介紹那位年輕人:「這是我的好朋友。」他對我們眨眨眼,低聲說:「他可是高人。」
    我們上下打量這個年輕人,不到三十的年紀,長得白白淨淨,穿著規整的職業裝,戴著金絲眼鏡,溫文爾雅。只是氣質有些冷,讓人產生拒之門外的錯覺。
    這人行嗎?像個小白臉。我們心裡狐疑。
    「我介紹一下。」丁文同說:「這位叫解南華,是我請來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