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的孩子流產了，子宮裡被直接注射了縮宮的藥劑。我們是在蹲守的時候，看到她從酒店裡衝出來，手裡還握著桃木釘，桃木釘上全是血跡，她身上也是血跡。她哭喊著，我們費了好大勁才抓住她的。送到市醫院之後，她就一句話也不說了。不管問什麼都不說。”
這是第一條信息，幾分鐘之後，我收到了第二條信息。“我本來想讓你過來看看沈涵的，說不定她願意跟你說話，願意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宗晟不允許我告訴你。說你是孕婦，風俗上，你在這個時候是不能來看流產的女人的。沈涵媽媽也在，但是沈涵就是什麼也不肯說。”
我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我甚至能想到沈涵一身是血，握著桃木釘衝出來的畫面。她才剛十八歲啊！就要經歷這樣的事情，這樣的恐懼，還是由她一個人來承擔，她怎麼可能不崩潰呢？
小米拉了我一下，提醒著我：“車子到了，上車先吧。誰的信息啊？”
“沒有，沒有。”我應著，這些事情，由我們幾個人承擔就好，就不要再把小米也拉進來了。
坐著車子回到了我們住的那小別墅，我和小米開始整理著這裡。小米本來就不勤快做這些事，加上她也有私心，就我讓我把莫非約出來的。所以一個早上，我們也就做了一個小時，把房間整理出來了而已。其他的時間，就是在坐著聊天，說著公司裡誰喜歡誰的女人話題。
中午的時候，就由我來打電話，把莫非約出來。不過這一次我也有了私心，我沒有詢問小米的意思，就直接對莫非說道：“我知道市醫院斜對面的那家聚福園的自助餐很好啊。我們一起過去吧。而且還經濟實惠。”
莫非也沒什麼講究的，就這麼答應了下來。
小米坐在我們的床上，撇撇嘴說道：“怎麼去吃自助餐啊。吃少了，花錢不划算，吃多了，會讓他覺得我很能吃。還是吃火鍋，到時候，吃辣的吧，眼淚鼻涕一起流，多難看啊。不吃辣的吧，吃著火鍋還有什麼意思啊？”
“我也是為你好啊，不是說你請客嗎？吃自助餐在花銷上心裡有個底數。再說了，還能好好吃一頓。”我並沒有換地方的打算。如果是在以前，說不定我就換了，我不是那種特別堅持的女人。但是現在我也有我的私心。市醫院附近，快餐小店很多，但是像模像樣的餐廳也就聚福園一家。到時候，沈涵的媽媽要麼不吃東西，要吃也絕對會到聚福園來。沈涵應該是昨晚凌晨或者是今早清晨送到醫院的，這個時候，應該已經處理好了，開始治療打針什麼的。也能穩定下來。沈涵媽媽出來吃東西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等我們坐著的士趕到聚福園的時候，莫非都已經在那上面幫我們佔著位置了。聚福園的人還真的庭多的。一張小桌子，四個人位置，一個鴛鴦鍋。要不是莫非提早來了，幫我們佔著位置的話，我們這會上去，估計都沒地坐了。
莫非很熱情，招呼著我們吃菜。還在知道我懷孕了之後，特別照顧我的飲食。而且小米也確實能幹，不露痕跡的，就跟莫非提到，我懷孕了以後打電話一起出來玩的任務就交給她了。孕婦嘛，盡量少用手機。這樣一來，以後小米給他打電話約出來玩，也不會顯得那麼尷尬。
我吃得很慢，而且莫非早到還是有很多好處的。例如佔了一個靠近落地窗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不遠處的市醫院大門。我就坐在窗子邊上，目光幾乎就沒有離開過醫院的大門。
也許在莫非和小米的眼中，我就這麼吃著，看著窗外，就是在給他們兩製造機會呢，當一個安靜的電燈泡。我這點小心機還是瞞過了他們的。
我吃得很慢，時不時對小米說道：“別吃那麼快。要是一下就吃完了，後面上來的菜，你都吃不下了。”
我這是拖著時間呢，看看能不能見到沈涵媽媽。
功夫不負有心人，自助餐就餐的時間是兩個小時。我硬生生的拖到了兩個小時，不得不走的時候，看到了沈涵的媽媽朝著這邊走過來了。
小米挽著我的手臂正準備離開聚福園呢，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呢？特意在這裡坐了兩個小時，還吃得肚子都圓滾滾的了，就這麼離開真的不划算。所以我讓小米和莫非先下樓，還讓莫非送小米回去。
小米挽著我的手，驚訝地看著我：“我今天就是出差，負責陪著你看著你的。你要我先走，萬一你……”
我壓低著聲音說道：“沒萬一！我不留下跟著你們走，繼續當你們的電燈啊？你跟他的車，我在這裡打車，打到車了直接回家睡覺去了。不用你陪。我就是懷孕又不是怎麼了。人家像我這樣的時候，天天還上班呢。”
小米還是猶豫了一下，不過被我推上了莫非的車子。站在聚福園門口，看著莫非的車子開走了，沈涵媽媽也走到了聚福園的門口。我馬上換上了微笑，叫道：“阿姨，我請你吃自助餐吧，你也累了餓了，要照顧沈涵，也要照顧好自己。”
沈涵媽媽用一種警惕的目光看著我，好一會才認出我是誰來。她對我點點頭，看來也是明白我的意思了。我再次交了錢，又回到了二樓的餐廳。還就坐在了剛才我們做的那位置。服務生都還在收拾桌子呢，我們已經坐著等了。
新的菜上來了，我剛才就吃得特別多，現在一點吃的慾望也沒有了，看著坐在對面的沈涵媽媽慢慢吃著。從她吃東西的動作就能看出來，她沒什麼胃口，卻是逼著自己吃下去的。
“沈涵，還好嗎？”好一會，看著她吃了一些東西了，我才問道。
沈涵媽媽穿著得體，但是臉上沒有光彩，眼睛也是有著很明顯的黑眼圈，眼皮紅腫著，看著就像是一晚上沒有睡過，還哭過了的人。她輕聲說道：“那個家裡的人，都是變態！他親妹妹他都不放過。當初我怎麼就會覺得，沈繼恩要留下沈涵是對她的兄妹情呢？”
“她，好好嗎？”
沈涵媽媽眼睛又紅了起來：“這輩子，她都不會再有自己的孩子了。而且她一直不說話，也不睡覺，就這麼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就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醫生說，可能腦子出問題了。看著她身體好一些，就會安排過神經方面的檢查。”
我緩緩吐了口氣：“她還小，而且正在叛逆期。如果這些事情，能再晚幾年發生，我想她會站在我們這邊。會有我們的保護，也不至於一個人去承受這樣的恐懼和絕望吧。”
“我也不怪你們，也不怪牛力帆，這些都是沈涵的命！我當初要是拚死帶著她出國也不會這樣了。”沈涵媽媽的眼淚掉了下來，我趕緊抽出了紙巾，遞給了她。
好一會，她的情緒穩定下來之後，她才說道：“我想馬上安排，夜長夢多。只要經過幾天的治療，沈涵的情況稍微穩定一點，我就帶她出國。也可以用出國治療這樣的理由。她本來就是我的女兒，給她辦手續也會容易。我們就不等這邊醫院給她安排後期的檢查了。三天後，我就帶沈涵出國。”
“三天？！”我驚訝著，聽著他們說的，沈涵應該傷得挺重的，三天能行嗎？
“我不敢去想要是錯過了這次機會，我要怎麼辦？我會後悔一輩子的，我會把這份後悔帶到我棺材裡的。幫幫我，我知道你是為沈涵好的，我知道你把沈涵當朋友。上次，沈涵差點推你下樓的那次，我道歉，我幫我女兒道歉。你能去看看沈涵嗎？看看沈涵，說不定她願意跟你說話。”
我愣了一下，我沒想到，她媽媽會提出這樣的提議來。低著頭，喝了一口豆漿，才問道：“牛力帆以前很寵她的，牛力帆跟她說話，她也沒反應嗎？”
沈涵媽媽搖搖頭。
“那就是說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沈涵那到底發生了什麼是吧。”
沈涵媽媽點點頭：“她不說，沒人知道。而且我們一晚上就顧著送她來醫院，做治療什麼的。也不有去酒店裡看過。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踏進那個酒店的。”
“我明白了。阿姨，我……”我猶豫了一下，關於宗晟說的那個風俗，就是懷孕的女人是不去看流產的女人的找個風俗，我是知道的。還讀小學的時候，我們村裡就有一對妯娌，嫂子懷孕流產了，弟媳婦也正好是帶著身子的。她就去看了嫂子。沒想到嫂子大罵，說弟媳婦是來挺著肚子挖苦她的。弟媳婦也就坐了一會就被氣著離開了。這兩妯娌對罵的聲音很大，幾乎全村人都知道這件事。老人們就說，找個弟媳婦不懂事，肚子裡的孩子，估計要不了了。這種流產的女人身上晦氣，去看，沾了晦氣，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果然，不到一個月，弟媳婦的孩子就檢查出了先天缺陷，要做引產了。
而現在，我也不敢冒險去醫院裡見見沈涵。“對不起，阿姨，我不能去看沈涵。”我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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