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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一面

  過陰師一死,就等於斷了我復活珞珈的希望啊,雖說養鬼道中也有九幽拘魂術,但這絕對不是短時間就能學會的,我怕萬一到時候珞珈已經進入了六道輪迴投胎。那就說明希望都沒有了。
  就在我無比絕望的時候,地上的老頭子忽然間動了一下,然後伴隨著幾聲咳嗽,我一開始以為是詐屍了,把我給嚇了一跳。
  然而,老頭子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我碰了一下他的手臂,恢復了體溫,我這才確定他沒有死。我驚喜的說道:「前輩,你沒死?實在是太好了!嚇死我了!」
  老頭子一醒過來就激動的抓住我的手臂說:「女兒!我的女兒!」
  我說:「我進來的時候院子一片凌亂,沒有看到你的女兒,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頭子老淚縱橫,痛哭不已的說道:「昨日,一群人突然間闖了進來,一個鬼面人讓老夫聽從他的命令,老夫幾十年來。從來不受人約束,自然不肯寄人籬下,給人做牛做馬,便義正言辭的拒絕了。誰知道,這群人一言不合就動手,老夫不敵,中了一擊,趕緊施展了龜息之術裝死,這才逃過一劫。我女兒只怕……」
  聽到老頭子說鬼面人,我就知道真是他幹的了,我安慰著老頭子說道:「這群混蛋,喪盡天良!前輩,其實我這次來就是告訴你,我已經得到養屍派的幫助,可以復活令嬡。卻沒想到……」
  老頭子老淚縱橫,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隨時都可能油盡燈枯死去。老頭子說道:「命啊,這都是命!年輕人,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以我多年的經驗判斷,那天就看出來你的不凡之處,沒想到你真的做到了。只可惜,小女沒有那個福氣。不過你放心,老夫答應你的事,一定會盡力幫你,至於能不能成功,老夫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為什麼?」我有些急眼了。
  老頭子說:「我被打傷了本元,現在是憑著一口氣堅持著,從地獄拘魂本來就是違反陰間規則的事,很容易遭到陰差的追殺,不瞞你說,當初拘回小女的靈魂,我就被陰差傷了,足足修養了十年才恢復過來。」
  聽到老頭子這麼一說。我反而有些過意不去。我總不能為了救珞珈,而犧牲別人的性命啊!老頭子看出了我的為難,直接說道:「年輕人,你不必覺得愧疚。老夫本來就命不久矣,早死晚死。已經不重要了。小女不在了,老夫生無可戀。其實老夫真是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可以那麼轟轟烈烈的去愛。」
  我頓時感激得雙膝跪在老頭子面前說:「前輩,您的恩情,周青銘記於心。」
  老頭子擺了擺手便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去準備拘魂所需要的東西,老頭子說,拘魂需要在午夜的十二點進行,我只能懷揣著激動而緊張的心情一直等著。
  時間過得很慢、很慢,我甚至都有些等不及了。
  終於,快到凌晨十二點的時候,老頭子說可以準備開始。要找到死去的人在陰間的靈魂,需要對方的姓名,生辰八字。珞珈的生辰八字我曾經在婆婆家拜祖師的時候,從上面的靈牌上看到過,就給記住了。
  老頭子用一張紅紙,把珞珈的生辰八字寫下來之後,將紅紙吞入了腹中,然後再頭上包了一塊黑布,盤膝坐在地上。
  在他的周圍,擺放著八個陶瓷碗倒扣著,碗裡面分別扣著一張他畫的符,碗上則是點了八支白色的蠟燭。
  老頭子嘴裡開始唸唸有詞,法咒很複雜,我完全聽不多,過了一會兒,老頭子全身就開始抽搐了起來,表情有些痛苦,一張皺巴巴的老臉上不斷流出汗水,看得我很心急。
  我在旁邊目不轉睛的看著老頭子,看他那樣子,我真是生怕他一口氣上不來。
  老頭子嘴裡的咒語越念越急促,他整個人抽搐得更加厲害了,整張臉皮都扭曲到了一起,看上去異常的恐怖,旁邊八個碗上面的蠟燭火光無風左右擺動,火苗閃爍,忽明忽暗,一切都是那麼的詭異。
  過程持續了大概五六分鐘,忽然間我感覺到一股陰風刮了起來,整個房間門窗都是關上的,也不知道這股陰風從何而來。
  老頭子陡然間睜開了眼睛,冷喝道:「起!」
  蠟燭的火苗跳動得更加厲害了,陰風嗖嗖直響,就好像有惡鬼降臨似的,然後我便看到地下一道虛影漸漸的升了起來,正是我日思夜想,思念到了骨髓深處的珞珈!
  珞珈的身影很稀薄,彷彿一縷青煙似的,隨時有可能被吹散。我忍不住了,哽咽的叫了一聲:「珞珈!」
  珞珈看到了我,我能看到她的表情很激動,嘴唇在動著,但卻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來,我相信,如果鬼有眼淚,珞珈這時候絕對是淚流滿面。
  「珞珈!我想你,我真的好想、好想你。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珞珈,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你,我真的會死掉的!」
  這是我憋了好久,發自肺腑的聲音,旁邊的小豆子也抹著眼淚叫道:「珞珈阿姨,小豆子也好想你,你快回來吧。」
  由於擔心老頭子拘魂的時候引來陰差,我沒敢把小眉放出來。老頭子還在不斷唸咒,似乎珞珈的靈魂還不穩定,旁邊的蠟燭火苗閃爍得更加厲害了,珞珈的聲音隨著火苗的閃爍也是一閃一閃的。
  我忍不住要伸出雙手去擁抱珞珈,而她也張開了雙臂,嘴唇一直動,一直跟我說話,可惜就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
  然而就在這時候,老頭子忽然說道:「不好!」
  我還沒反應過來,旁邊的八隻蠟燭同時全部滅了,耳邊聽到一道宛如從地獄中升起來的聲音說道:「大膽!何人竟敢擾亂地府秩序,拘走陰魂!」
  我一聽到這聲音,就知道遭了,陰差被引來了。老頭子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血,整個人遭到騙倒在地上,而珞珈的身影忽然間變暗了。
  「不!」扔華介血。
  我目眥欲裂,聲嘶力竭的吼了出來,我和珞珈幾乎是同時伸出了一隻手,想要抓住對方,然而一切都已經遲了,我的手和她的手之間,始終差了一點點。
  我奮力撲了過去,珞珈的聲影也是在這一剎那間消失,我撲了個空,再回頭一看,哪裡還有珞珈的半點身影,一切好像都是一場夢似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站起身來,一遍又一遍的叫著珞珈的名字,眼角的眼珠無法在忍住,低落下來。小豆子也大聲叫著:「珞珈阿姨,你不要走。」
  我無力的跪倒在地上,雙手用力的捶著地面,錘得我的手已經血淋淋的,我亦是渾然不知。這時候,我身旁倒在地上的老頭子虛弱的說道:「沒用的,她的靈魂被陰差重新給拘回去了。」
  我心如刀絞,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總是要給我希望,然後又狠狠的把希望掐滅?
  每一次,都是絕望中看到希望,然後再從希望到絕望,我已經快被折磨瘋了。
  老頭子斷斷續續的說道:「年輕人,對不起,老夫已經盡力了,沒能幫到你。」
  我把老頭子扶了起來,擦掉眼角的淚水說道:「前輩,不怪你!感謝你,至少讓我看到了她一面,你怎麼樣了?」
  老頭子說:「我被陰差傷了,陽壽已盡,我死後,把葬……葬在村口的老槐樹下。」老頭子說完之後,眼睛一閉,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