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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解降

  他老婆生氣地說:「你再好好想,要是真想不起來,就別指望誰能救你了!」
  方老闆苦著臉:「我是真想不起來。」我勸他別急,把當時的場景都努力回憶一遍,看有沒有收穫。方剛說:「你想想在飲食方面的反常,蟲降不光由血液施法。入口也能。」
  方老闆說:「要是這麼說的話,有個細節不知道算不算線索。當初在餐桌旁,我和一個朋友聊天,掏名片的時候就把酒杯放在桌上,談完我又拿起杯喝酒,覺得紅酒的味道似乎變苦了,但我沒有在意。」
  我看了看方剛,他點點頭,意思是病根找到了,基本可以肯定就是那時候被人在酒杯裡做了手腳施的降。方剛先沒對方老闆提阿贊巴登的名字,我自然也沒多嘴。晚上回到酒店,方剛說:「我先聯繫一下阿贊巴登。看他能不能給我這個面子,能的話自然是好,要是不能,就要再找其他降頭師來解降,難度會很大。因為這個阿贊巴登是修鬼王派的,法力不小。普通降頭師不容易解開。這樁生意估計就賺不到了。」
  「你覺得他會告訴你嗎?」我問。方剛說很難,因為行有行規,降頭師不能輕易透露僱主的信息,否則就是壞了規矩,以後沒人再敢出錢找你。
  我一聽,心就涼了半截,心想什麼錢也不好賺。又問他和阿贊巴登是怎麼結識的,方剛把身體靠在沙發上,吐了一口煙圈,出神地望著窗外:「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做佛牌生意還沒幾年,要不是那小子死得早,我也不會和阿贊巴登交朋友……」
  我和方剛合作兩年,從沒看到他有過這種表情和眼神,就好奇地問他口中的「那小子」是誰。方剛卻把手一擺:「算了算了,我最討厭提那些舊事!反正你知道我和阿贊巴登是朋友就行,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你回自己的房間吧,我聯繫生意的時候,不習慣旁邊有人偷聽。」
  「有什麼了不起!」我不高興地出了方剛房間。回自己的客房去看電視。泰國和日本一樣,色情業無處不在,雖然這個國家全民信佛,色情業卻極發達,可謂奇觀。據說是當年美國人出錢搞鬼刷票,買通了全部參加投票的泰國人,結果色情業在這個佛教國家就合了法。泰國的有線電視節目處處可見美女的胸和屁股,尺度相當大,我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門被砸得光光響,打開一看,卻是方老闆的老婆。
  方夫人氣喘吁吁,流著眼淚,渾身發抖地說:「田、田先生,你們快去看看,我老公吐了好多蟲子!」我連忙敲方剛的門,三人一道來到方老闆的豪華公寓,方夫人指向衛生間,自己卻不進去。我和方剛走過去一看,方老闆正在抱著馬桶不停地嘔吐,嘴裡一堆一堆地往外吐像泥鰍似的蟲子,很多蟲子都落在外面的地上。
  這些蟲子大概有拇指那麼長,有黑有灰有黃,夾雜著慢慢蠕動。我一陣噁心,從胃裡有股熱流往上湧,連忙轉頭不看,否則我也得跟著吐。吐了一會兒,方老闆靠在牆上,再也不動了。
  「這怎麼辦啊!」方夫人哭得不行。
  方剛低聲對我說:「蟲降發作得越來越厲害,你馬上去買一瓶高度白酒,醫用酒精也行,越快越好。」
  我連忙跑下樓,在附近的藥店買了一小瓶75濃度的醫用酒精回來。方剛掏出從芭堤雅出發前帶的小玻璃瓶,將裡面的淺黃色液體倒在酒精裡晃勻,然後把酒精硬往方老闆嘴裡灌,嗆得他直往外噴。十來分鐘之後,方老闆慢慢睜開眼睛,明顯比剛才清醒多了。方夫人連忙跑過去,抱著老公安慰。
  「這是什麼意思?」我問。
  方剛看了看旁邊發呆的方夫人,說:「那些蟲子是靠吸收方老闆肚子裡的精血生存,而且會還分裂。胃裡裝不下,就會反吐出來。小瓶裡的黃色液體是蠱水,能解蟲降,防止蟲子越裂越多。但這只是暫時的,如果沒有施降者的蟲降粉,最後方老闆還是會被蟲子把內臟吃光,那就只能準備棺材了。」
  聽到這裡,跪在地上抱著方老闆的方夫人放聲大哭,轉頭對方剛說:「方先生,求您給想個辦法吧!」
  方剛為難地說:「你老公這個事情很難辦,除非出高價去請降頭師來解,不然神仙也救不了。」方夫人連忙問要多少錢,方剛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
  方夫人說:「這是多少,三十萬泰銖嗎?只要能把我老公治好,我能出!」
  方剛掏出手機:「那好吧,看你這麼有誠意,我就冒險去聯繫降頭師給你解。你不知道,降頭師輕易不會為別人解降,這是要得罪人的,降頭師之間容易結仇,因此送命的都有。」方夫人連忙哀求,無非是一些「救人救到底」之類的軟話。
  到了傍晚,方剛告訴方夫人,明天會有一名厲害的降頭師來到曼谷,專門給你老公解降,這段時間你不能把此事對任何人講,包括你的親戚,否則洩露出去,你老公就會有殺身之禍,到時候我也幫不了你,方夫人連連答應。
  當晚我問方剛那降頭師是誰,方剛說反正你也不認識,到時候就看到了。
  第二天下午,方剛去曼谷機場接降頭師,直到深夜才回到方老闆家中,我猜應該是怕被人看到。這位降頭師大概四五十歲,長得還挺英俊,穿一身白衣,剃著平頭短髮,腦後還留了根長辮,手裡拿著一串黑色珠串,很有氣質。
  我已經按照方剛的囑咐,先讓方夫人把處在昏迷中的方老闆脫光衣服,躺在臥室床上,再叫她躲進另一個房間別出來,以免看到降頭師的面目,傳出去對他不利。在方老闆的臥室內,這位降頭師開始給方老闆施法。他從包裹裡取出一顆沒了下顎骨的人頭骨,呈黑灰色,很陳舊,兩個眼眶黑洞洞的,也不知頭骨的主人死了多少年。
  方老闆赤裸身體躺在床上,雙眼緊閉。降頭師站在床邊,右手平托頭骨,嘴裡念著經咒,左手按在骨頭頂部,方剛用手指緊緊捏著一個刮鬍刀片,站在降頭師身邊。降頭師的經咒越念越快,忽然把左手中指伸出,在方剛手裡的刀片上輕輕劃過,將幾滴鮮血滴在右手的頭骨頂部。
  躺在床上的方老闆渾身哆嗦,胃部一鼓一鼓地動彈。降頭師左手掌在方老闆身上反覆劃過,再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方剛連忙過去打開瓶蓋,降頭師把瓶裡的黑色液體倒進方老闆嘴裡。
  幾分鐘後,方老闆的肚子動得更明顯,降頭師忽然喝了一聲,方老闆猛然坐直,哇地連續吐出幾大口蟲子,各色都有,全落在床上,然後方老闆又躺下,人事不醒。
  降頭師用手指醮了一點頭骨頂部的血液,塗抹在方老闆嘴裡,頭也不回地走出臥室,解降就算結束了。
  方剛送降頭師出門之前,讓我用掃帚把床上和地上的蟲子都掃乾淨,要仔細檢查,一個也不能漏網,最後把這些蟲子倒在事先準備好的鐵桶裡,搬去露台倒入酒精,點火燒光。我敲門告訴方夫人可以出來了,她連忙跑出房間,去臥室查看老公的病情。宏丸歡號。
  從那天之後,方老闆的降頭症狀果然消失,身體也一天比一天恢復。在我和方剛告辭的時候,方老闆先是千恩萬謝,又為難地表示最近資金周圍不靈,那三十萬泰銖能不能分期付款,先給五萬,以後每三個月付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