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急流勇退

　　會不會，陳老爺子的決定，有點唐突了呢？
　　「陳老爺子，您就這麼決定了？」我連忙問道。
　　陳玄策笑了笑，說道：「是啊。就這麼決定了。本來我覺得這件事情可能沒這麼嚴重，但是後來發現並不是。其實我也希望憑藉著這次機會，好好將徐家打壓下去，折騰下去，讓我們陳家也爬上來一回，也揚眉吐氣一回。但是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我發現我們和徐家不過是唇齒，如果事情真的像我判斷的那樣，我們將會唇亡齒寒。」
　　老爺子說話的時候目光深邃，似乎一直在腦海之中天人交戰。
　　「四大家族其實都是這樣。最開始我沒看明白，現在終於算是瞭解。你爺爺當年說過一句話。說的很對，那就是榮辱存亡，都是命數。我當年不信，覺得你爺爺不過是個算命的神棍，能懂什麼？就算真的跟別人說的那麼神乎其神。可以窺天，但是真的就天下無敵了？我覺得人定勝天，他說的那句話只是頹廢的話罷了，可是現在看來，還真的就是這樣。」
　　陳玄策緩緩說著，語氣像是在感慨人生，而不是在做出什麼重大的決定。
　　他看著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不好意思，我這老傢伙竟然中途掉鏈子，我不希望我的判斷影響你的看法，你要給老貓報仇，那麼儘管去報，只不過現在我需要離開一段時間。去考慮一些別的東西。」
　　我點了點頭，雖然沒有太明白陳玄策這番話的意思，但是多多少少也能感受到他離開的原因。
　　他是想要搞清楚那個原青江他們背後的人物到底是誰，免得到時候落得成了別人的棋子。陳老爺子一輩子都在做下棋的人，現在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有可能是棋子，這樣的反差，的確讓他很難接受。
　　這也無怪乎陳老爺子會覺得必須要離開了。
　　至於對我爺爺那句話的理解，我便實在是不明白了，難道陳老爺子在跟徐家的交鋒之中心力交瘁了？
　　還是他有什麼事情隱瞞沒說？
　　榮辱存亡，都是命數。如果按照我爺爺的說法，那這天劫難道也就真的無可避免了麼？
　　我沒有再追問，我知道陳老爺子是個說話恰到好處的人。他絕不會多說，也絕不會少說。
　　陳老爺子看了看我，忽然微微一笑，指著遠處的大黃，說道：「你現在是不是很擔心他？」
　　我一愣，沒明白陳老爺子為何要開這個話茬，連忙接口說道：「對呀，大黃回來之後忽然成了個廢人，我真的很擔心，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恢復……」
　　陳玄策笑了笑，說道：「別擔心，你仔細想想，現在的瘋道人和黃庭軒有什麼共同點？」
　　我又一愣，一時半會還沒有反應明白。
　　陳玄策笑了笑，說道：「你再仔細想一想，瘋道人那麼寵愛他的徒弟，大黃出了事情，瘋道人全天下忙著去給他報仇，現在大黃渾身無力，成了廢人，為什麼瘋道人自己不急不躁？」
　　我一聽，就是這個意思啊，這事情也太蹊蹺了，難道大黃並沒有事？……陳老爺子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著告訴我：「話我只能說到這裡了，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話說完，陳玄策立即化成了一道黑影，轉瞬消失在了隧道之中。
　　如君看到陳玄策離開，這才緩緩走了過來，低聲問道：「陳老爺子走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陳老爺子說要先去調查一下原青江他們背後的背景，不準備繼續跟咱們一起對付徐家了。」
　　如君笑了笑，說道：「陳老爺子還是老樣子啊，一副菩薩心腸的樣子，實際上則是玩弄人與股掌之中。」
　　我苦笑一聲，問道：「此話怎講？」
　　如君說道：「現在咱們對付徐家，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剩下的都是艱苦的戰役，每打一場，就離勝利進一步，然而每打一場，咱們可能都要損失嚴重，陳老爺子現在退步抽身，其實是最好的選擇……他說是想要調查原青江背後的勢力，雖然是個很正當的理由，但是時機不對，其實以陳老爺子的見識和消息資源，他早在幾周之前就可以去調查了。」
　　如君的分析不無道理，畢竟她是親眼看著梟雄陳玄策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對於陳玄策的判斷，她比我有權威性。
　　陳玄策的所作所為也的確如如君所說，雖然每件事情看起來都人畜無害，看起來都是在幫助當事人，但是其實則都是在幫助自己。
　　助人，並且自助，躲在幕後，獲得最大的利益，這就是陳玄策。
　　一個明明利用了所有人，所有人還只能說他好，說他善良的大狐狸。
　　徐端和就算再陰險狡詐，比起大奸似忠的陳玄策，多少還是差著幾個級別。
　　這時候遠處大黃和蘇洛白也都回來了，大黃臉上表情淡然，蘇洛白卻又梨花春帶雨。
　　如君笑著質問大黃道：「你又欺負人家姑娘了？你看人家姑娘被你折磨的，都哭成這樣了!」
　　大黃苦笑一聲，攤了攤手，說道：「你們女人實在是太難理解了，唉，為什麼她說的話我都不是太能理解呢……」
　　我笑著說道：「大黃，我看得出來那姑娘對你情根深種，現在你變成……呃……你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那姑娘肯定有些難以接受。」
　　大黃撓了撓後腦勺，說道：「是啊，那姑娘還說要等我變回到從前的我，現在的我不好麼？」
　　我笑著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好，你特別好，什麼時候都好。」
　　大黃傻笑起來，滿臉陽光燦爛：「還是你會說話！」
　　說著我們連忙鑽出了車站，徐長歌身後的三名趟陰人都受傷不輕，身體脫力，徐長歌也對他們頗為照顧，連忙開車將他們送到不遠處的醫院。
　　我則跟著大黃坐上了如君的車。
　　大黃還是老樣子，一上車就睡，睡得混天黑地，神志不清。
　　望著窗外冷冷清清的公路，我歎了口氣，說道：「唉，老貓看樣子就是在徐家西北的據點了。」
　　如君點了點頭，一邊開車一邊說道：「你也別太心急了，等咱們養精蓄銳之後，肯定會把老貓救回來的。」
　　我點了點頭，問道：「浩然那邊怎麼樣，整個王家他還照顧的過來麼？」
　　如君笑了笑，說道：「比我想像的要號好上一點。不過浩然這孩子有點太實在了，沒什麼心眼，對自己的族人肯定是件好事，但是將來如果跟別的家族打起交道來，難免要吃虧。」
　　我點了點頭，說道：「對啊，陳家那些傢伙，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就連那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陳小青其實都是個心有猛虎的野心家；至於白家，白闌珊更是狼子野心，虎步狼顧，恨不得將整個陰間都統一起來……徐家就更不用說了。唉……浩然將來如何能夠跟他們鬥爭啊。」
　　如君輕輕一笑，伸出手來敲了敲我的額頭，說道：「你就別擔心啦，留著腦袋瓜想想怎麼救回老貓吧，這才是當務之急，浩然將來怎麼走，要看他自己的運氣了，你難道沒聽說過那句話麼？傻人有傻福呀。」
　　我不由得啞然失笑，不知道浩然如果知道如君這麼評價他，到底會是個什麼反應。
　　如君將我們送回了公寓，之後便自己離開了。
　　這一晚上如君也累得很，我也沒有留她多坐一會。
　　對門的三爺爺還是沒有回來，但是電梯裡的血字卻已經被擦掉了。經過了這一段時間的折騰，我們這棟公寓已經成了遠近聞名的靈異景點，晚上還經常有靈異愛好者過來參觀。
　　好在這些人從來沒有碰見過我們發生的事情。
　　大黃回到公寓，倒是渾身放鬆，倒頭便睡。
　　我看了看表，已經快六點，連忙沖了個澡，趕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