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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黑暗傳:過河

    大青山計劃結束了。
    這個工程從此不會再有人提起。建國後,幾乎兩代人幾十年的努力,在方濁和老嚴手下,把銅鼎撈了出來。這個工程的計劃和實施,直到完成。永遠只會存在於國家某個隱秘的檔案室裡,永遠的封塵下去。
    我們從沙漠開始,一路向東,離開沙漠,朝著內地前行。
    模塊平板車的行進速度是每小時二十公里,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停的行駛,除開一些臨時的因素,每天能行走四百公里左右的距離。
    我們隨行人員,全部坐在另外安排的中巴車上,沒日沒夜的跟著,睡覺也只能就在座椅上休息。上廁所都是統一安排,為的是不影響行進速度。也許是這個計劃臨近了終點,所有人,包括我,都沒有睡覺。精神都十分的緊張。
    老嚴作為精神領袖,坐在駕駛座位的後面,一直閉著眼睛,但是只要路途上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他始終比我們警覺的更早,當我們看到了某些意外的時候,老嚴已經又重新把眼睛閉上了。
    意外因素也就是一些冒失的車輛切入到平板車的行駛路線之前,並且圍觀。這些事情都被方濁的外勤部門解決了。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楚離雙臂抱著兩腿,蹲坐在車的最後一排。下巴擱在膝蓋上,保持這個姿勢,從出發開始,就沒有動過。
    方濁和張家嶺兩人不停地商量,和駕駛平板車的司機交流。計算行駛速度和路途的長度,估算時間。
    張艾德和鄧瞳兩人還挺聊得來,和其他人相反,這兩人一路上嘴巴沒有停過。兩人還攀起了親戚,張艾德是龍虎天師的後人,鄧瞳說自己的同門兄弟黃坤的祖上是朱元璋的侄孫子,在龍虎山學的藝,這麼算下來,兩人也算是有點淵源。
    鄧瞳這麼七扯八拉,旁人聽了也就是笑笑,可是張艾德倒是挺吃鄧瞳這一套,客客氣氣的跟鄧瞳算輩分。要不是算下來,兩人的輩分差了十幾輩,鄧瞳可能就要拉著張艾德結拜了。
    一路上算是順利,沒有什麼波折,沉默的沉默,說話的人也不是那麼討人厭。我始終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眼前的各位,他們都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我本能的知道,我很快就要和他們分開,永遠不會再有交集。
    過黃河的時候,耽誤了一點時間。
    可能是方濁和當地的政府並沒有徹底的協調,當地政府不讓平板車過黃河大橋。認為模塊平板車的自重太大,橋樑承受不起。
    方濁的路線是早已經定好的,不可能改變路線。
    交涉了許久,當地政府橋樑管理局,才同意平板車通過。這個意外,耽誤了好幾個小時。錯過了晚上十一點,過黃河的機會。
    把銅鼎運送到鄂西的路途,需要過幾十個橋樑。但是方濁和老嚴不在乎其他的橋樑通過,他們只在乎兩個橋樑的通過。一個過黃河,一個是過長江。
    方濁和老嚴兩人開會,一個小時後,兩人決定,不在原地等待二十四個小時,等到明天的吉時再走。而是立即通過橋樑。當模塊平板車經過這個黃河上游的大橋的時候,方濁和老嚴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因為黃河在這個河段,是更上游漂浮過來的屍體全部聚集的河道——其實當地政府不願意讓平板車通過,這才是真正的理由。超載云云都是借口。他們至少是知道一點端倪的,所以耍了一個花招。
    平板車在凌晨四點過黃河,當整個平板車的車身,全部處在大橋的橋面之上的時候。平板車的動力系統失靈了。平板車停在大橋上,所有人都不敢出聲。前面已經說過,這種模塊平板車是有兩個動力系統的,一前一後,便於調整方向。如果其中一個壞了,另外一個也可以作為備用動力,帶動貨車。
    可是現在兩個系統同時失靈,而且就在黃河的大橋上,這絕對不是偶然的小概率事件。這是人為、必然的發生的事件。
    中巴車上沒有開燈,大家都靜默著等著維修人員報告情況。黃河水在我們身下流過,水聲清晰入耳。黑暗中總覺得有什麼蠢蠢欲動。
    在寂靜中,老嚴突然說:“有朋友來了。”
    老嚴的話很簡短,可是在黑夜裡,我的心裡猛地收緊了一下。在座個每個人,都是身負絕技的術士高手。按說和這些同行,就算是處在任何環境下,都不會趕到害怕。但是事實剛好相反,因為我能夠感覺到所有人都跟我一樣,有焦慮和恐懼,這種情緒是能夠相互傳染的。
    “下車看看。”張艾德首先提議。
    “別下車,”張家嶺阻攔,“把所有的車窗都關好。司機掛檔,慢慢倒車,倒二十米,不,倒十六米。”
    中巴車慢慢的後退,移動緩慢。
    我的背後開始冒汗,覺得焦躁和恐怖瀰漫在空氣裡每一個地方。什麼事情,能讓老嚴、方濁、張家嶺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的妄動。
    沒有了王鯤鵬步步為營的縝密,沒有了徐雲風橫掃一切的勇氣,方濁和老嚴畢竟還是做不到把一切都掌控的層面。
    想到這裡,我內心裡覺得很悲哀,一方面又為徐王兩人趕到驕傲。
    這個世界永遠都是為個別人來書寫歷史。因為他們值得起這一份責任。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把恐懼也遞交給他們。讓他們去一併承擔。這就是術士裡真正的宗師了吧。
    車停了。
    老嚴看著車窗之外,對著張家嶺說:“我們兩人下車,其他人在車裡等著,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下車。”
    張家嶺把老嚴背起來,走到車門,車門打開的一刻,一陣冷風刮進來,捲著雪花。
    原來外面下雪了。我冷得瑟瑟發抖,忍不住牙齒科科的敲擊。
    老嚴和張家嶺下車了,我靠近車窗,想看看他們要去什麼地方。但是他們並沒有走遠,而是走到了橋樑上人行通道上。
    張家嶺把老嚴放在橋面上,老嚴坐著看著黃河的上方。
    我在車上看著老嚴的背影,老嚴的身體僵硬,在他身前,黃河上游的方向,空中漂浮起了幾個星星點點的磷火,磷火越來越多,讓我的眼睛能夠看到更遠。
    然後我就看見了黃河的上游,一艘輪船慢慢的豎立起來。露出了船底的龍骨。
    我的身體不再受我的控制,我衝下了車門,方濁也沒有攔住。我跑到了老嚴的身邊,兩手扶在橋樑的欄杆上,一艘巨大的輪船,按照輪船的體積,絕對不能出現在黃河的上游,這艘船的吃水量,在這個河道,是絕對無法航行的。因為船隻豎起來的部分,已經幾乎和橋樑等高。而且這艘船,是木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