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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算沙部:三蟲之爭

  魏如喜沒有再說話,因為方巍已經來了。
  來人走路走的很慢,但是很穩重,一步一步從水庫的堤壩公路上行走過來,在魏如喜和宋銀花看到他身影的時候,還以為是一個經歷了歲月風霜磨礪一生的老年人。
  當方巍來到他們的面前的時候,看到方巍是一個非常年輕的人,約莫二十左右,與何重黎的年齡相仿,衣著普通,較魏如喜一身黑色的粗布衣服要考究很多,又比宋銀花一身的高檔名牌簡陋一些。
  可是方巍面容看起來很年輕,臉上的氣質和神態,與同齡的何重黎不可同日而語。
  方巍看了看宋銀花,又看了看魏如喜,又過了一會才開口,「二位好。」
  宋銀花敵意很重,沒有說話。魏如喜拱手說:「你好,我們湘西三家見面了。」
  「是啊,」方巍說話十分的客氣,「一直都敬仰二位,見面倒是第一次。」
  魏如喜和宋銀花內心裡都十分的忌憚,祝由科的方巍,行事果斷,手段凶狠毒辣,都有所耳聞。
  方巍因為身世異常,經歷過巨大的波折和坎坷,所以以二十歲的年齡,心思就遠遠超過年齡。
  而讓宋銀花和魏如喜最忌憚的事情就是,方巍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爺爺,從而成為了祝由科不世出的傳人。所以方巍在他們面前無論如何的謙恭,這人身上的殺意,也無法掩蓋。
  「既然今天我們三家都到齊了,」方巍說話的神情十分的老道,「何不分一個勝負?」
  魏如喜和宋銀花相互看了一眼,方巍雖然表面年輕,語氣不卑不亢,透露出來的情緒卻是讓人十分的壓抑。
  從年齡來看,魏如喜最老,宋銀花人到中年,方巍最為年輕,可是從心態上,宋銀花相對保守,魏如喜反而更加活躍一點。而方巍之所以說話老氣橫秋,不僅是他自幼身世坎坷的原因。
  還有一個傳聞,那就是方巍是祝由科的轉世判官,而且是十世轉世。
  祝由科內部一直有個傳聞,那就是有一個天生的邪魔,不斷被祝由科裡的高手聯手剪滅。當這個輪迴到了十世的之時,魔頭會讓祝由科的高手無法再壓制。
  當方巍出生的時候,就有人要殺掉轉世的嬰兒。所以方巍自幼就在爺爺的庇護中成長,為了躲避追殺,顛簸流離,而最終獲得了前九世的邪惡能力,第一件事情就是殺掉了自己的爺爺。成為祝由科轉世判官。
  魏如喜之所以認為方巍的能力近乎於無懈可擊,是因為他的路數已經到了和徐雲風、張天然一樣的境界。
  徐雲風和張天然都是秉承八寒地獄的梵天守則,徹底摒棄轉世輪迴的說法。而方巍卻從八寒地獄的慣性中脫離出來,累積了十世的法術。這說明,祝由科的法術到了一定的境界,竟然有人能和八寒地獄的路數相違背。祝由科對於徐雲風和張天然來說是一個平行的異數。
  可惜的是,王鯤鵬不可能拉攏方巍這樣的高手,因為在方巍看來,王鯤鵬還沒有達到能和自己講交情的地位。但是張天然不同,魏如喜分析,當年的張天然一定幫助過祝由科的九世判官。
  這種說法純屬無稽,卻是唯一的理由。
  「怎麼了斷?」宋銀花知道自己這關過不去了,她在看到方巍從遠處走來開始,就不動神色的在方巍身上下蠱,到現在已經下了一千多種,可是方巍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
  宋銀花的內心已經接近崩潰,於當年七眼泉上方濁凌空轉移宋銀花的蠱毒不同,方巍根本不做任何抵抗,所有的蠱毒在他身上都靈驗了,只是在方巍身上無法產生任何傷害。
  方巍又開口了,沒有一個字的廢話,「苗家煉蠱,都是將毒蟲放入到蠱盆裡,百日之後,打開蠱盆,能活下來的那個蠱蟲,就是煉成了。誰最強,誰活下來。」
  這句話說的十分平靜,蘊含的意思讓宋銀花和魏如喜不寒而慄。
  一個擁有十世的記憶和法術的人,從年齡上來分析,他比魏如喜要老的太多,說是魏如喜的前輩,一點都不過分。這種老成精的對手,誰也不願意去招惹。
  魏如喜問道:「就一戰?」
  「就一戰,」方巍說,「我就幫張天然一次,我沒那麼多閒工夫攙和你們之間的事情。」
  果然,魏如喜的猜測得到了證實,方巍的確是在還張天然的隔世帳。
  世人常說一句話:「這輩子還不了,我下輩子一定全數奉還。」
  這句話在一般人來說,當然是賭氣之談,可是在方巍身上,是真的在秉守承諾。
  「那好,」魏如喜說,「湘西巫術,今天就分個高下,看是誰來統領。」
  這句話宋銀花和方巍是明白意思的。
  湘西之地,三種巫術,各自為陣,相互很少交集,但是幾百年來一直暗流湧動。
  因為在歷史上,漢人就已經開始干涉西南,湘西之地,就是巫術爭鬥最為凶險的地方。
  最開始漢人術士和苗家巫師之間的爭鬥,到了明朝,魏易欣在湘西開宗,異軍突起,成為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祝由科是漢族巫師傳承,從中土向湘西滲透。苗家是本土原住民,巫師法術面臨漢族的擠壓,一直在頑強反抗。而魏家的老祖宗魏易欣根本就是非洲黑人,後代又與苗族和漢族通婚。三家的血統,各自迥異。
  現在方巍的意思,就是從血緣和民族上爭取自己的最高地位。方巍雖然是過來替張天然助拳,也是要完成自己的這個目的。
  宋銀花知道今天一戰退無可退,只好走到水庫邊,從水裡拉著一根繩索,把一個陶甕提起來。然後抱著陶甕,來到方巍的身前,把陶甕打開,把裡面的毒蟲全部抓出來。無數的蜈蚣、蠍子、蜘蛛、小蟾蜍都扔到了地面。
  這些毒蟲本來在陶甕裡拚命相互殘殺,可是爬到地面上,紛紛逃竄,不敢接近方巍腳邊。
  「你選什麼?」宋銀花問方巍。
  方巍看了看地下的毒蟲,指著一個蠍子,那個蠍子立即身體僵硬,定在原地。
  「我就選這個。」方巍輕鬆的說,他指的蠍子很普通,體型並不巨大,身體灰白,並沒有什麼離奇古怪。但是反而證明方巍心中十分坦然,志在必得。
  魏如喜彎下腰,用手指捻起一個蜈蚣,蜈蚣在魏如喜的手指上扭曲,瞬間咬了魏如喜枯枝一般的手指幾口,可是魏如喜並不以為意。
  宋銀花猶豫了很就,輕輕捧起了一個蟾蜍在手掌心。
  方巍看了看兩人的選擇,「那就這樣了。」他指定的蠍子飛快的爬到了他面前,從腳背一直爬到身體,然後順著胳膊爬到了方巍的手背。
  三人同時用自己的手指甲,割破自己的耳垂,把耳垂的鮮血,塗抹在毒蟲的身體上。
  昨晚這個動作之後,宋銀花首先把蟾蜍扔進陶甕,魏如喜把蜈蚣也扔進去,方巍最後把蠍子放到陶甕的邊緣,蠍子轉了一圈,爬進陶甕。
  宋銀花把陶甕封閉。塗抹黃泥。就把把陶甕搬到水中。
  「不,」方巍搖頭,「我喜歡速戰速決。」
  然後一把將陶甕舉起。用腳踢了三塊石頭聚攏,把陶甕穩穩的放在石頭上。接著走到一棵樹邊,手掌把樹木從中斬斷。
  方巍的手掌如同利斧,把樹幹劈成了幾截木材。輕巧的把木材塞到陶甕之下。
  瞬間木材騰出火焰,火舌舔舐著陶甕。
  宋銀花和魏如喜神色頓時緊張起來。
  木材燃燒,火星崩裂,發出爆裂的聲音。
  幾分鐘後,宋銀花的臉上,頓時汗流如注,把她精心化的妝沖刷,露出了眼角和鼻翼旁的皺紋。
  但是魏如喜更加狼狽,他的衣服已經冒出了暗紅的火焰。
  只有方巍一動不動,神情木然。
  蜈蚣——帶著魏如喜的腎魄;蟾蜍——帶著宋銀花的腎魄;蠍子——帶著方巍的腎魄,正在陶甕裡搏命廝殺,爭取在烤死之前,吃掉對方。
  這就是方巍的提議。他們都是術士高手,當然不會用普通神棍那樣粗劣的搏鬥方式,而是把自己的腎魄融入到毒蟲裡,用毒蟲來解決他們之間的恩怨。
  誰的毒蟲死了,腎魄就隨即消失,失去了腎魄的人,終生會被冤魂纏身,生不如死。
  三人之中,宋銀花修為最弱,她的腎魄被烈火燒灼,在陶甕裡已經漸漸無力。但是又不能落入底部,一旦接觸到底部,瞬間就會被燙死。
  而魏如喜的蜈蚣已經和蠍子糾纏在一起,在陶甕底部搏鬥。
  魏如喜頭髮和鬍鬚已經開始燃燒。宋銀花也無法幫助,但是她知道,一但蠍子吃了蜈蚣,自己就難逃一劫,可是她又不願意與魏如喜聯手,蜈蚣蟾蜍一起對付蠍子。
  宋銀花看著魏如喜已經支撐不住,腳下也冒出火焰,地上的褥草全部開始燃燒。魏如喜祖上遺傳的蠱毒,已經開始發作,慢慢的坐在燃燒的褥草上。
  宋銀花還在猶豫,可是陶甕下的火焰燃燒的更加炙熱,把整個陶甕都包裹起來。如果不是三人的修為了得,陶甕裡的毒蟲早已經烤成了枯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