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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水分部:魏轍李斯尉僚

  水分部:閏十一,小餘十,起十二刻三分,盡於三十一刻不盡
  魏轍已經找了很多年,直到這天,他在驛站連續收到了兩個消息。第一個消息始皇帝在博浪沙遇刺,另一個消息是尉僚傳來的消息,尉僚已經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驛站是帝國的核心命脈部門,溝通著帝國所有的軍事和行政消息。魏轍只能表明自己的身份,才能有資格打開連信使都不能打開的信件,這是李斯定下的規矩,這樣無論尉僚和魏轍去任何地方,只要他們相互聯繫,李斯就能掌控他們的行蹤。
  三人中,李斯一直都是最聰明的。或者說從這個時代開始,兩千年來,中國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比李斯更聰明的人了。
  而尉僚已經找到了兩個傳人,按照當初的約定,尉僚現在應該已經徹底歸隱,不知所蹤。而魏轍的事情還沒完成。不過魏轍已經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已經出現了。
  博浪沙。
  魏轍找來了還在當地盤查刺客的一名千人(秦軍的軍官名稱),千人知道了魏轍的身份後,立即跪拜在魏轍面前,詳細的給魏轍說起了當時的始皇帝遇刺的情形。
  魏轍提出想見一下刺客力士的屍體,千人告訴魏轍,力士的屍體已經醢刑,但是千人帶著魏轍到了刑場上,魏轍看到了力士行刺始皇帝的凶器。是一個一百二十斤的大鐵椎。魏轍看到後,笑了,他遇到了熟人。
  魏轍認識這個鐵椎的主人——滄海君。他知道要找到自己的傳人了。於是立即趕往齊地。
  魏轍、尉僚、李斯。秦帝國的締造者。
  魏轍都是鬼谷子傳人,貫通縱橫之術和黃老之術。
  尉僚是陰陽術的傳人,同時精通兵法。
  而李斯是法家宗師。
  他們學的東西,都有一個共同的根源,那就是道家。
  前秦時期,法家、道家、縱橫家、儒家、墨家、縱橫家、名家、農家、兵家、醫家、陰陽家等等流派盛行。各自出了不少宗師。
  而最終,奉行法家的秦國統一天下,於是法家最為鼎盛,而李斯,就是法家的宗師人物。秦帝國的行政體系全部由李斯籌劃和實行,這就是延續了中國兩千年的郡縣制。
  軍事方面是太尉尉僚,尉僚通辨陰陽,領悟兵法精髓,秦國統一六國的每一場戰爭身後都有尉僚的運籌帷幄的參謀。
  而還有一個國家柱石,魏轍,他做的事情就是給秦王參謀天下縱橫的謀略。合縱連橫,提供了治國和外交的策略。是一個不世出的戰略家。
  這三人,在秦帝國分崩離析之前,做了約定,要維護法家治國的方式,然後魏轍和尉僚相繼離開。李斯繼續守在帝國權力中心。
  大廈將傾,大家都看到了秦帝國即將滅亡,他們需要用自己的方式,讓法家的制度流傳下去,於是三人做出的不同選擇。
  魏轍和滄海君有舊,具體是什麼時候見過面,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都不可考,畢竟他們的身份在歷史上一直都是撲朔迷離。
  滄海君告訴了魏轍在博浪沙刺殺始皇帝的人,是韓國張開地的後人公子良,也就是張良。張良曾經找到滄海君,讓滄海君幫助他行刺始皇帝,滄海君拒絕了張良,告訴張良,反抗秦帝國,僅僅靠刺殺帝國的皇帝是遠遠不夠的,而且始皇帝身邊有無數能人異士,他必不能成功。但是張良為了報國仇,執意要行刺,於是滄海君向他推薦了自己的門客,能舞動一百二十斤鐵椎的力士。果然如滄海君所料,張良行刺失敗。
  魏轍詢問張良現在在什麼地方。滄海君立即明白了魏轍的想法,「你要找一個傳人?」
  魏轍點頭,秦國必亡,需要有人建立一個延續秦國的國家。現在他需要一個人能輔佐下一個君王。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這個真龍天子是誰?
  滄海君不再隱瞞,告訴魏轍,他要找的人,應該非張良莫屬,而張良現在改名平良,亡匿下邳。
  張良在下邳沒有閒著,繼續交結奇人異事,希望能再次行刺始皇帝。其中有個叫項伯的楚國貴族後裔,因為殺人被官府追剿,逃到張良的家裡,張良不顧自己本來就受官府的通緝,拿出大筆錢財買通當地的縣衙。讓項莊逃脫。公子良的名聲越來越大,身邊漸漸聚攏了一批跟隨者。
  魏轍在下邳找到了張良。然後就是大家所熟悉的張良拜師的典故。
  事情大致不差,但是真實發生的事情,總是要比正史上所記錄的要多一點。張良見到魏轍的第一次,是他帶著隨從行走在斤水旁,看到了一個老翁坐在橋邊,老翁也看見了張良,老翁把鞋脫了下來,然後扔到橋下,張良看到老翁的舉動,正在奇怪,沒想到老翁指著張良傲慢的說:「小子,下去給我把鞋撿上來。」
  張良懵了,雖然他是亡國貴族,並且一直被官府追捕,但身邊的人一直都很尊敬他。從來沒有人輕視過這個長得像女人一樣的貴族子弟。而且張良在韓國滅國的時候,世代為相,集聚了可觀的財富,雖然韓國沒了,但是張良仍然能夠保持著貴族的生活地位。所以,當這個老頭對張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張良懵了,他唯一的反應是,這個老翁一定是一個很有來頭的人。
  張良的判斷沒有錯,但是如果他能知道這個老頭真正來頭,他當時的反應應該是立即轉身逃跑,魏轍是能夠調動當地駐守秦軍而不需要虎符的人,這種人,秦國只有兩人,另一個是尉僚。
  張良的本能救了他,如果他放任自己的隨從,跑到橋上毆打這個莫名其妙的來頭一頓,那麼魏轍就會去尋找下一個目標,而魏轍也會通知秦軍,抓到行刺始皇帝的刺客。
  人在關鍵時刻猶豫一下,然後在作出選擇是非常有必要的,張良阻止了隨從,自己走到橋下,撿起老頭的鞋,然後走到老頭面前,恭恭敬敬的把鞋遞給老頭。
  魏轍扔下鞋之後,心裡也一直忐忑,很擔心滄海君看走眼了,但是當他看到張良抑制住了憤怒,親自把鞋放到他身前的時候,心裡明白,滄海君描述的這個人的確不凡,是一個很有勇氣的人。
  匹夫之怒,血濺五步,張良在博浪沙行刺始皇帝,證明了他的勇氣。而更大的勇氣是,遇到侮辱,壓抑憤怒,審視奪度,這是更大的勇氣。
  魏轍卻想在繼續試探一下,把腳抬了起來,其實他的做法是多餘的。他已經找對人了,張良已經從老頭的神情和舉止看出了此人蘊含的能量。
  魏轍是秦帝國的締造者,身居高位幾十年,是始皇帝的老師,早已習慣了萬人之上的地位,雖然他現在穿著褐布衣服,雖然他只說了一句話,但是對於張良來說,夠了,完全夠了,張良已經很明白他絕非凡人。
  張良謹慎的幫魏轍把鞋穿好。然後恭敬的站在魏轍面前,張良心裡明白,這個老頭所做的一切,絕非在裝瘋賣傻。
  魏轍站起身,然後走了,沒有回頭看一眼,張良在原地等著,隨從也跟著張良站在橋上。開始的時候,還有人紛紛議論這個老頭是個瘋子,可是看到張良仍舊呆立在原處,漸漸沒人再議論這件事情。
  張良在期待,他期待這個老頭會回來,如果他回來,可能會給自己意想不到的禮物。這就是張良最厲害的能力,他能感覺到命運中的轉折點。
  果然老頭回來了,張良的內心狂喜,他支開了身邊所有的隨從,一個人靜靜的側身站在橋上,一直等到老頭走到他面前。
  魏轍對張良說了一句:「孺子可教。」
  張良內心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魏轍也一樣。
  張良沒有問老頭是什麼人,他知道老頭不會告訴他,但是他隱約明白,老頭一定有不一般的技藝傳授給他,而且這個老頭一定知道他就是博浪沙的行刺者,而自己在橋上站了這麼長時間,現在自己並沒有被官府抓住,只能證明一件事情,老頭找了自己很多年了。
  魏轍對張良仍舊用傲慢的口氣說:「五日之後,天明之時,再相見。」然後走了。
  和所有傑出人物的求學一樣,拜師的時候,都不是一帆風順的。
  張良在第五日的黎明,早早的就起身,雞鳴時刻,趕到橋邊,卻發現老頭已經站在橋上,老頭對著張良罵:「與老者相約,為什麼會遲來。五日後再相見。」然後離開。
  張良又等了五日,這次他早了很多,丑時就起身,趕往約定的地點,可是張良突然發現,道路上突然多了好多人,這些人熙熙攘攘,比白日裡更加熱鬧。張良被這些人擁擠,無法脫身。突然醒悟,把自己夾在中間的人群,都不是活人。
  張良沒有如普通人一般害怕逃跑,而是在鬼魂中奮力撥開道路,來到了橋上。可是老頭已經提前站在了橋頭。
  這次老頭沒有生氣,而是笑嘻嘻的問:「你不怕?」
  張良搖頭,「大丈夫怎麼會怕這些!」
  老頭點頭說:「今天你還是晚了,五日後吧。」
  張良又等了五日,這次他明白,路上的那些鬼魂,並不是憑空出來的,和老頭有脫不開的關係。張良想了一個辦法,他在天黑的時候,就到了橋上,然後站在約定的地點,等著老頭。
  整整一夜,無數的鬼魂,無數的妖物從橋上走過,在經過張良身邊的時候,他們恐嚇他,引誘他,化成各種幻像蠱惑他,還有橋下的水中,黑水瀰漫,漫過腳背,水中的魚龍都纏繞在張良的腳背,但是都被張良輕蔑的無視。他世代貴族,血統純正,妖魅之物,從來就近不了身。
  丑時一刻,老頭來了,看著張良說:「果然是真的不怕。」
  張良說:「我要做經天緯地的事情,怎麼可能輸在鬼魂上面?」
  「你看不起嗎,招魂御鬼,陰陽莫辨,也是極大的本事,」老頭說,「以後會有一個人,他能帶領天下的幾十萬陰兵。」
  「他是我的敵人還是朋友。」張良立即問。
  魏轍想了很久,「是朋友,但最終是敵人。」
  張良在好奇,那個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和自己到底會有什麼淵源。
  魏轍把一本兵書交給了張良:「你還有十年的時間學習這本書。以你的能力,來得及。」
  張良把書拿在手上,看到並沒有書名,猶豫了一會。
  魏轍自己到張良在想什麼,「我的真名不能告訴你,但是你可以叫我黃石公,這本書,是我一生心血,既然傳給你了,你就說是太公兵書吧。」
  「我們還能再見面嗎?」張良詢問老頭。
  魏轍想了想,「還能,十三年後,濟北谷城山。」
  「我還有一個事情想問……」張良看著已經轉身準備走掉的老頭。
  魏轍邊走,聲音從身後傳過來,「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我知道,他已經得到了真傳,這個能帶領陰兵的人,和你將一起建立一個新的帝國,取代秦國。」
  「可是我只想恢復韓國。」張良低聲回答。
  「你會想明白的。」魏轍走了,「你這輩子最大的對手,就是那個指揮陰兵的夥伴。」
  張良一時之間,還不明白,老者在說說什麼。
  與此同時,博浪沙始皇帝遇刺的地方,茫茫的蘆葦地裡,陳平站在中央,手裡拿著尉僚送給他的赤霄寶劍,被始皇帝殺掉的方圓十里內的冤魂都站立在他的身邊,垂著頭,暗自哭泣。
  陳平感覺到有人在提起他,而提到他的那個人,一定會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對頭。陳平不禁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的星宿。北斗七星,看的清清楚楚。
  不過無所謂了,陳平已經繼承了詭道。尉僚教授他和鬼魂打交道的流派。陳平覺得自己一定會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