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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靈村下(17)

  滾裝船在過三峽的五級船閘。速度非常緩慢,通過船閘需要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巨大的滾裝船在三峽大壩的船閘裡面,就顯得小了。
  「不知道徐雲風走到哪裡了?」金仲歎口氣。
  王八說:「如果他們順利的話,現在也該走到這裡了。」
  方濁剛才已經打了電話,讓高層的給船閘施加壓力,讓滾轉船通過船閘,因為滾裝船上沒有任何船員,只能由船閘來一個人領航。
  王八看見方濁仍舊是默不作聲,於是故意對方濁說起了典故:
  三峽大壩的壩基是中堡島,你知道中堡島其實在長江上是一個很奇怪的江中洲嗎?無論長江發洪水多麼厲害,這個江心的小島從來就不會淹沒,一九五八年長江的洪水,兩岸被淹沒的水位,遠遠超出了江心的中堡島的高度。但是中堡島就是沒有淹沒,歷史上也一直記載著這個事實。
  民間的說法就是中堡島的下方有一條船,水漲船高,無論枯水和汛期,中堡島的高度都會隨著江水的高度升降。所以大壩把中堡島作為壩基,是有原因的。只是不知道,沉重的壩體,會不會把這艘船給壓沉了。
  「孫拂塵知道這一點,」方濁開口說話了,「他在中堡島下面打了很多基樁。很有可能都打在古道裡。」
  「我看他的努力也只是權宜之計。」王八偏了偏腦袋,「不過也是,能支撐幾十上百年也就夠了,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幾十年後,早就物是人非。」
  幾個小時候,滾裝船終於通過船閘,再向上行駛,就到了新灘的江面,王八抬頭遠遠看著鏈子崖。滾裝船停止行駛了,漂浮在江面上。
  金仲明白,方濁和王八這是在等地下古道裡的徐雲風。新灘這個地方,曾經滑坡過,對古道一定有某種影響。
  孫六壬在面前的這個不銹鋼立樁前站了一會,然後在密密麻麻的木樁中尋找,不多時又找到了另外一根,和剛才看到的第一根一模一樣。我們一邊向前走,孫六壬一共找出了六根不銹鋼立樁。
  我想起來了貴州的那個老侯,估計這些樁柱,應該都是他打到地下的。現在老侯已經在傷口裡癒合了,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已經徹底的消失。
  嗨,我總是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老是把思路引向悲觀的層面。
  我指著頭頂上方的龍骨對孫六壬說:「中堡島就是個浮島,下面全靠這艘船支撐。你爸爸,當年肯定是知道這個事情的,所以在截流之前,打下了這六根鋼柱,加強壩基的支撐,他既然知道,看來修建大壩的人也知道,所以才讓他來做這種補救的工作。」
  孫六壬正在凝視最後一根鋼柱,突然她尖叫起來,我一看,一個白骨胳膊從鋼柱的底下伸出來,完全沒有肌肉的手骨把孫六壬的腳踝給緊緊拽住。我蹲下來,把那根白骨手臂給捏在手上,那個手骨鬆開了孫六壬的腳踝,我也隨即鬆手,讓白骨慢慢的縮回底下。
  「這是你爸爸當年做的好事。」我對孫六壬說,「那一年的死刑犯,估計都被帶到這裡做了生樁。」
  「什麼是生樁?」孫六壬和我走遠了之後,心有餘悸的問我。
  「我就差點做了生樁。」我對孫六壬說,「就是那種地基不穩的建築,下基腳的時候,把活人弄下去,扛著基柱,永遠沒有超生之日。」
  隨即我把當年黃金火和羅師父的事情說了一遍。
  孫六壬沉默很久,現在該我勸慰她了,「你爸爸也是沒辦法,至少他沒有傷及無辜,用的都是死刑犯。」
  我們走到了龍骨的盡頭,從方位上推測,我知道前方是什麼位置了。我對孫六壬說:「前面的地方,會讓你大吃一驚。」
  孫六壬說:「很危險嗎?」
  我笑著說:「危險不危險我不知道,但是你看到的東西,一定很有趣。」
  孫六壬馬上追著我問,會看到什麼,我忍著不告訴她。
  兩人糾纏著走了幾里路,不用我再告訴孫六壬了,她已經看見。
  古道前方又出現了河水,這段古道不同的地方在於,地面上的光線能夠照射下來,古道裡的能見度高了很多。我抬頭看了看上方,古道上方就是一片明亮,我都不能肯定這段古道到底在什麼方位之下。
  面前的河水很深,但是非常乾淨,不是長江的泥沙渾濁的水質,也許因為地下古道河水流淌緩慢的緣故,泥沙都慢慢的沉積到了下面。
  一片樸素的古鎮沉在河水之下,青磚黑瓦,湛藍的青石路面都能夠看見。
  「這是你爹當年施展障眼法留下的法術。」我對孫六壬說,「我知道會看見古鎮的遺跡,但是沒想到會有這麼漂亮。」
  這是一個沉入水底的古鎮,就是青灘的原址。
  古樸的建築和街道全部沒入清澈的水中。我們觀察了很久,水面上沒有讓我們通過的船隻。
  「看來只能等了,」我對孫六壬說,「可能在半夜裡,水才會消失。」
  「你怎麼知道這些?」孫六壬問我。
  我回答孫六壬:「這是你爹當年弄的障眼法,我曾經去過江岸的新灘,知道一點狀況。」
  我和孫六壬說完,也覺得走了一夜,實在是困的厲害。各自找了一個相對乾燥的地方睡下。睡到晚上,果然古道裡傳出隆隆的聲音,我叫醒孫六壬,看見本來在水面下的古鎮,建築物已經冒出了水面。
  那個隆隆的聲音,就是河水向下灌入的虹吸聲。
  我們繼續等待,看著古鎮在河水漸漸退下後,慢慢的顯現出來。我心中沙漏不停,到了晚上十一點,河水全部漏光。
  河水灌入的地方是古鎮裡的幾口古井,我和孫六壬看了看古井,只有碧油油的一片幽靜水紋。
  我和孫六壬穿越古道,向前行走,街道和牆壁異常乾淨,有句話說的是「乾淨得跟水洗過一樣」,這狀況還真是這樣。
  青石鋪就的路面兩旁,房屋的飛簷還在慢慢的滴落水柱,落在石面上能夠聽到清脆的水柱綻裂聲,更加映襯出古鎮裡的安靜。
  我們走到了古鎮的中段,我聽到了嗩吶的聲音,再往前走,嗩吶的聲音中間或夾雜著平鼓聲。我對孫六壬說:「有個老熟人,我又要見面了。」
  「他是你朋友嗎?」孫六壬緊張的問,「還是你的對頭。」
  「無所謂,」我笑了笑,「我不在乎了。」
  打笳樂的聲音就在前方的一個高大圍牆裡面,這個建築是個大戶人家的房子,從外部看,院落都很寬敞。甚至院落裡種了一棵桂花樹,桂花樹的樹冠已經高出圍牆一截。我和孫六壬都聞到了桂花的香氣。
  整個古鎮,就這麼一棵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