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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九色鹿(2)

  金仲看我在和孫六壬發脾氣,示意孫六壬離開,然後對我說:「別以為都是人找法器,法器也會主動找人。」
  「別拿什麼螟蛉說事,」我火氣還沒有消,對金仲也沒好語氣,「我見過這個靈芝的厲害。反正不是你流鼻血,我現在就算是賣給你,賣不了。」
  金仲不犯我的怵頭了,換了話題,「你就不問問,我來找你做什麼?」
  「你在找我解決血靈芝的事情啊。」我不耐煩的說,「來了白來,全被那個丫頭給搞砸了。」
  「我前段日子出門了,」金仲說,「我去了一趟貴州。」
  「我沒興趣聽這些。」我擺擺手。
  「這事是你當初要我去辦的。」金仲說,「既然不願意聽就算了。」
  「我什麼時候要你幫我辦事情啊?」我嘴裡說,腦袋裡就慢慢回憶,實在是想不起來叫金仲幫我辦過什麼事情了。
  「你讓我幫你找個人。」金仲哼了一聲,「曾經在三峽參與過地址勘測的人。」
  「哦,我想起來了,」我對金仲說,「我想起來了,以前跟著孫拂塵,這個臭丫頭的父親一起做過事的人,這事都過了一年多了,你還記得啊。」
  「我從前些日子聽到河南幾個倒斗的人——他們有時候會找我賣點小玩意,結果聽他們說起,在貴州一個地方挖洞時候,找過一個老頭,那個老頭以前是中南冶金弟子勘測的職工,挖了一輩子深井。幾個人在一起喝酒,老頭就提起當年在三峽也挖過深井。那幾個倒斗的人也就這麼提了一下。我想著,這人估計和你跟我說起的地址勘測的人有關。」
  「所以你就去了趟貴州,去找那個老頭子。」我感激的說,「真夠哥們啊,千里迢迢的。」
  「我不是你哥們,」金仲說,「我幫你,是因為你是詭道的人。」
  「那老頭你找到了,」我說,「他怎麼說?」
  「那個老頭我只見了一面,本來還挺好的,他以為我要找他做事情,可是我提起孫拂塵的名字後,他就什麼都不說。」
  我點了點頭,「那你肯定沒找錯人,你帶我去找他。」
  金仲沒有回答我。
  「是不是有什麼麻煩,」我明白了,「不然你也不會就這麼回來。」
  「他說知道有你這麼個人,直接就說是不是一個叫徐雲風的人讓我來找他的。」金仲接著說,「然後他說有些事情要先辦,辦完了,才肯見你。」
  「許了時間沒有?」
  「過年之後。」
  「那不是還有幾個月?」
  「正月十六,過完年了,我再來,然後帶你去找他。」金仲說完,就要走。
  「你別走啊,靈芝的事情,你還沒幫我解決。」
  「都被泡酒喝了,」金仲面無表情,「要出事,你早出事了。」
  我感激金仲夠意思,拼了命的留他吃飯,吃了飯,金仲才走。
  晚上和我把孫六壬喊來聊天,今天跟她脾氣了,我要向她道歉兩句,倒不是我真的想跟她說對不起,關鍵是這丫頭我得罪不起,萬一她心情不好,指不定出什麼毛病。
  可是剛好晚上來了個病人,是附近工地上的一個民工,生病很厲害,診所裡的醫生跟他說這裡不可能治好他的病,讓他去中心醫院。可是這個民工,把醫生的話,當耳旁風,就非得在這裡打吊瓶。
  醫生沒辦法,開了藥,吩咐孫六壬給病人安排,結果醫生剛走,這病人坐在那裡就開始嘔吐。吐得到處都是,孫六壬做這個手腳倒是伶俐,幫病人收拾,這邊還沒收拾好,那頭病人又吐了一地。我看著噁心,就上樓呆著。折騰到快十二點了,樓下才沒了動靜。
  我下了樓,看見那個病人打完吊瓶了,但是還沒走。孫六壬還在旁邊收拾嘔吐物。
  「他打完針了,你怎麼不讓他走呢?」我問孫六壬。
  孫六壬說,「這人家在外地,說病了很久,沒地方去。」
  「沒地方去,就呆我們這裡啊。」我搖頭,「我們這裡又不是福利院。」
  「讓他呆一晚上,有什麼礙事。」孫六壬的臉黑了。
  我想起現在不是要跟她道歉嗎,還得罪她幹嘛。我在外人面前又不好拉下臉面跟她道歉。於是對孫六壬說,「你忙完了,我有話跟你說,我在上面等你。」
  然後我又上了樓,坐在屋子裡在電腦上看電影,又過了一會,聽見孫六壬上樓。
  然後我的門被推開,我正看得起勁,也沒在意什麼,可是過了好久也沒聽見孫六壬說話,才想起來,要跟孫六壬賠不是。
  我把頭扭過來,一看,孫六壬愣愣的站在門口發呆。
  我用眼神詢問孫六壬,你怎麼啦?
  孫六壬還是愣愣的看著我,眼神奇怪的很。看的我非常不好意思。
  「你怎麼不進來?」我對孫六壬說,「你盯著我看幹什麼?」
  孫六壬笑了一下,什麼都沒說,還是看著我的方向。這時候我才明白,她在看我身後。於是我把頭向後扭去看,看見一個人坐在我的床上,嚇得我從凳子上跳起來。
  媽的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在我床邊,都不知道坐了多久了。
  這個人戴著一頂草帽,垂著頭,看不見臉,兩手交叉放在腿上,手背看起來蒼白的很。
  我隔了很久,才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我自從讀書見過草帽人之後,就再也沒見過草帽人的樣子,就算是我使用蛇屬的本領的時候,也看不見自己。
  她不是一直附在我身上,然後被趙一二糊弄說是我是精神分裂,可是現在她怎麼真的變出真身了。
  草帽人的的頭在慢慢仰起,我心裡在說,別他媽的抬頭,別抬頭,我不想看。
  結果草帽人還是把頭抬起來了,對著笑了一下。沒有人看得懂蛇是怎麼笑的,可是我看得懂,她把裂到耳垂的嘴巴略微張開一點,然後一個紅信子嗖嗖的吐了兩下,這就是在朝我笑了。
  我用手按著額頭,真他媽的來事了。床上還盤踞裡幾條蛇在哪裡,都朝著我吐信子。
  我對著孫六壬說:「你別怕,老熟人。」
  「我沒怕。」孫六壬回答我,「不奇怪,她本來就是從身上出來的。」
  「那要感謝你給泡的藥酒。」我對著孫六壬說,「我和王八一樣,中招了。那個比玩意,就是把心裡最深刻的東西弄出來。」
  我正說著話,草帽人慢慢的變成了蛇,在地上爬了兩圈,然後順著牆角爬到窗戶上,估計是曬月亮去了。其他幾條蛇也跟著爬走。
  「她病得很重,」孫六壬說,「你當年為什麼不救他。」
  「救不了。」我沒好氣回答,「那時候我沒本事,放現在我也沒有這個本事。」
  「等你見到我爸了,」孫六壬說,「也許他能治。」
  「都死了十幾年了,還治個什麼?」
  「你比王大哥笨太多了。」孫六壬這麼說我,讓我又開始火大,換做別人這麼說我,倒還罷了,可偏偏是孫六壬說我蠢,我還真受不了。可是沒辦法,我今天已經跟她發過一次火了,又不能再刺激她一遍。
  但是作為心理補償,我是不會跟她道歉了,於是我岔開話題,「有你父親的下落了。」
  「金老二告訴你的?」
  「位,你一個姑娘,說話怎麼這麼難聽。」我實在是 忍不住了,「我可以叫金老二,王八也可以叫,你憑什麼這麼叫啊。」
  「我以為他就叫金老二嘛,王大哥也是這麼叫他的。」
  「好了,不說這個,」我連忙擺手,「他在貴州找到你爹當年在三峽一起做事的人了,不過要過年才能去找那個人。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你回房去吧。」
  我也不等孫六壬說話,立即把她給推出去,把門帶狠狠帶上。
  什麼人啊!
  結果第二天早上我起來開門,簡直是心若死灰,診所裡的櫃子抽屜被翻的亂糟糟的,一片狼藉,那個病人已經沒影了,不用想,幾天的診金肯定是沒了。
  「孫六壬!」我對著二樓咆哮,「你給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