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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靈村(4)

  「我知道我為什麼能想明白這點嗎?」我問孫六壬。
  孫六壬說:「我不知道。」
  「對,你不知道就是對了。」我開心的說。
  孫六壬不說話,看她的表情,已經完全質疑我的精神狀態。
  「我嘴裡說著大巴車要壞的時候,」我慢慢的說,「我心裡想的正是車轱轆從車上跑掉了。」
  我說完指著孫六壬,「你自己都沒意識到這點吧。」
  「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我心裡飛快的想了一個念頭,然後翻看自己的口袋,可是什麼都沒發生。然後我對孫六壬說:「你沒覺得我想要做什麼?」
  孫六壬茫然的搖頭,我失望起來,我想的是讓孫六壬給我變點錢出來,可是沒有發生。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但是我一時半會想不明白,我的腦袋還是不夠用。
  但是我不再焦急了,我本來就是個很懶的人,既然孫拂塵已經設計好了,我就順其自然就是。於是我笑瞇瞇的對孫六壬說:「你不是想去個什麼村子嗎,我們快點走,想幹什麼我都陪著你。」
  這句話說了之後的六個小時候,我後悔了。
  孫六壬說的那個地方,到現在都走不到,而且山路越來越崎嶇,天早就黑了,我們兩人在山路上磕磕絆絆的行走。
  我也不想問孫六壬的目的了,我自己都問煩了,她老是那句,她爸爸在哪裡有件事情沒了,具體什麼事情,她也不知道,到了就知道。可是走到現在,我們還沒到地方。
  又走了兩小時,我們都翻過兩個山頭了,我記住了方向,根本就不是黃牛崖的方向,剛好相反,我們順著長江往下游的方向在走。
  在凌晨三點半的時候,我們走到了一個坡地,孫六壬不走了。她說到了。
  我一看這裡什麼都沒有,覺得應該是孫六壬自己走累了,故意說的敷衍我。我也累了,乾脆就順著她的意思,坐在地上休息。
  現在不是冬天,晚上也不太冷,我們各自靠了一個石頭坐下睡覺。
  睡到半夜的時候,我被一陣聲音吵醒,迷迷怔怔的把眼睛睜開,靠,熱鬧的很啊。
  但是這個熱鬧的來源是嘈雜的聲音而並非我能看到的實體。就那麼短短的一瞬間,這些聲音就消失了,我耳邊重新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以至於我覺得只是夢境中的一個片段而已。
  然後我立即睡著。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太陽光照射在我的眼睛上,讓我不得不從睡眠中醒過來。
  孫六壬已經醒了,她站在距離我十幾米遠的位置,看著大山下方的長江。
  「我昨晚夢見鞭炮聲了。」我連忙把這個夢境說出來,生怕自己會忘記這個奇怪的夢境,這種事情是經常發生的,很多夢如果在醒來的時候不說出來,幾分鐘之後就會忘得煙消雲散。但是我沒有去想過,自己為什麼要把這個夢境說給孫六壬聽。
  孫六壬站立一會,指著前方山凹裡的幾個稀稀落落的房子說:「應該就是那個村子。」
  我完全忘記了昨晚的夢境,跟著孫六壬順著山坡走下去。
  孫六壬和我走到山凹,來到一個村戶的門口,我喊了兩聲:「有人嗎?有人嗎?」
  一個小孩走了出來,茫然的看著我們,但是並不再向我們走近。我問了小孩幾句話,小孩沒有回答。孫六壬對我說:「去下一家吧。」
  山裡的幾個住戶雖然都在一個山凹了,但是這個山凹很大,房屋之間的距離也不近。我們走到第二家,我預感著一定又是一個小孩出來面對我們。
  我的預感沒錯,這戶人家連門都沒開,就是一個小男孩趴在窗口,看著我和孫六壬。
  第三家的時候,我的預感不靈了,是個老婆婆,老婆婆對我們說:「你們是外面來旅遊的嗎?你們走錯路了,三峽人家(宜昌某風景區)不在這裡。」
  我大致算了一下這裡的方位,這裡應該屬於石牌的地界。於是我問老婆婆:「我怎麼沒看到村裡有年輕人?」
  「他們都在景區做打工。」老婆婆回答我,「年紀大一點在那邊做生意。」
  孫六壬還是在發呆,我發現她很久沒有說話了。這時候我發現了這個山凹的地形有個特點——只有一個入口,就是我和孫六壬進來的那個方向能夠進來。其他的方向是沒有道路的,長江邊也是陡峭的山崖,山崖距離江面有十幾米高,無法從水路上來。」
  我隱隱感到了不安。
  這些年,我一直很反感做一個神棍,但是最終我還是做了一個神棍。雖然我不到逼不得已才去學一些法術和算術,對什麼堪輿啊風水啊奇門之類的根本沒什麼興趣,可是我一直在和王八、趙一二、金仲打交道,完全不知道一點東西的話,怎麼可能。
  這個地方如果讓王八來說,就叫「轂」,可以扎口的一個地方。王八和我在學校裡扯淡閒聊的時候,說起過,但是那時候我們兩個人都是瞎琢磨的菜鳥,嘴裡說的神乎其神,我從來就沒有遇到。到了現在我才想起來這個佈局。
  我仔細回想,當年王八說起「轂」這種佈局是為了什麼,大致也是一種強大的陣法變種吧。上古時代人都信這些玩意,出現過很多種道教陣法,比如《封神演義》上就喜歡那這些東西說事。真正的我只見過七眼泉的紅水陣法,還真是了不得。中國人的東西都太保守,流傳著就沒了。那些光怪陸離的陣法到了後來,也慢慢失傳,留下一部分,讓山野間的神棍術士給當做普通的法術運用。
  「轂」應該也是這樣但是具體要說這個佈局是從那個陣法中延續下來,或者是用什麼樣的方式運轉,王八和我都不知道。也許王八知道,但是我忘記他當年是怎麼說的了。
  但是有一點我是記住了,這種方位佈局中有個很明顯的特徵:不能有年輕人。
  所以在佈局的時候,術士就給「轂」內的人說明白,老年人和小孩沒事,二十歲到五十歲之間的人,無論男女,每年只能在特定的幾個時候可以回家,好像其中有重陽節和寒食節吧,我也記得不太是非常詳盡。
  現在聽了這老婆婆說的話,一切都印證了。
  大致就是這個樣子了,三面都是山,一面臨水。太陽只能在正午的時候照射下來。正西方留一個通道。方位也沒錯。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著孫六壬有什麼反應,果然孫六壬給老婆婆提出了一個我看來很無理的要求,她要老婆把村裡的小孩和老人都叫到一起來。
  更讓我奇怪的是,老婆婆答應了。
  這個村子是有學校的,距離江邊懸崖不遠處的學校,非常簡陋,很多大一點的小孩就住在學校裡,現在我也明白了老婆婆為什麼這麼爽快的就答應,因為其他的小孩也陸陸續續的來上學。
  學校裡只有兩個老師,也是五十多歲的老人。我們繼續等,又來了七八個老人,有男有女。那些學生都去上課,操場上只剩下這幾個老人。
  只有我和孫六壬兩個人是年輕人,這種人員結構讓我覺得很不安,一個沒有青壯年的村落,無論如何,都是十分讓人不自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