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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雙瞳(7)

  「你見過守門人的,」我說話有點不利索了,「她怎麼可能被人打敗?」
  「張天然能。」王八說,「你不是自信心爆棚嗎,七眼泉的時候,你志在必得。」
  「我哪裡知道這麼多事情。」我沮喪的說,「金璇子真的是把我給坑慘了。」
  「就算是你找回你從前所有的本事都遠遠不夠。」王八繼續打擊我,「你還要跟四大外道打交道,否則張天然緩過神,捏死你跟玩似的。」
  「他現在傷了元氣,暫時顧不上我吧?」
  「他記仇的很,」王八說,「等他恢復了,第一個要找的是老嚴,方濁到時候麻煩大了。」
  「第二個是不是要對付我?」
  「只有兩個過陰人了。」王八說,「能對他有威脅的就是你,你自己看呢?」
  「打住!」我阻攔王八繼續說下去,「還是先把石礎搞定吧。」
  「石礎是個小事,」王八說,「瘋子,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既然選了,就別當做什麼事情都不存在,眼睛閉上了,不等於什麼事情都沒有。」
  王八估計是看我實在是太窩囊了,才點醒我。可是我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心裡鬱悶,懶得跟他說話。時間到了正午,我和王八躲到那個樹林裡,果然不多時,四個骷髏慢慢的把石礎給抬過來,舉在頭頂,石礎接受了太陽的照射,仍舊是陰氣森森的,表面的濃霧不散。
  王八悄悄和我走進,我把石礎慢慢托在手上,石礎在我手上冷得徹骨。我一點點移動石礎,王八就慢慢把那個贗品石頭給送上去。過程很慢,不過在陽光偏離之前,我還是把石礎給拿到了手上,放進準備好的布袋裡。
  然後四個骷髏抬著那塊假石頭,回到水中。
  我和王八拿著石礎上了車,王八邊開車邊說:「你給那個姓鄭的端公帶個信,鬍子可以釣起來了。」
  回到宜昌,王八對我說:「瘋子,記住,你真的躲不過去了。」
  王八的話讓我鬱悶了好幾天,我把石礎放在我睡覺的床頭,一直都沒心思去打開,看看究竟。我記得當年是我拿著石礎之後,眼睛裡的東西就突然開始猛長,現在重複當年的舉動,就相當於破解了趙一二的壓制。我也不知道這個方法到底管不管用,但是也只能勉強試一試。
  我想了幾天,把石礎拿在手上,死盯著看。
  我沒有任何感覺,甚至連一個附靈都感受不到。我決定自己去找那個老頭說的那家人了,本來我還打算讓王八幫幫忙,一起去的。
  可是王八把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既然我是過陰人,拉人這種事情,就一定還是要自己去做,不能永遠去指望他人。現在石礎已經拿到手,雙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長出來了,我無論擔心什麼事情,都無濟於事。
  可是我在那個山上發生的事情,讓我徹底明白,下定決心是一回事,真的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按照老頭說的地名,到了夷陵區的一個山腳下。我從班車上下來,這個公路邊的小鎮,和老頭子描述的一模一樣,甚至他所說的那個商店,我都能肯定是哪一家。
  我沒有去詢問商店老闆,而且走上了上山的小路,迎面走來幾個山裡的山民,看見我這個陌生人,都不免好奇,詢問我是不是到山裡來收天麻的。
  我順水推舟的說是的。
  山民就把他們手上的天麻給我看,我哪裡看的出來什麼究竟,就瞎說成色不滿意,給推辭。
  然後其中一個山民就神神秘秘的說:「我知道你是來做什麼的。」
  我心裡疑惑,連忙問:「你說說看。」
  「老高家出了寶貝,你不是第一個來找的人。」
  我一聽這個,心裡更加亂了,因為老頭子給我說過那個可能還魂的老頭就是姓高。可是現在這個山民怎麼說他家裡有寶貝。這是哪跟哪啊!
  千萬別亂,隨機應變,想想王八該怎麼辦,他聰明,輕而易舉的就能解決石礎的事情,還不是用的法術,很多事情,動腦筋,比來硬的效果好。
  我心裡不停的對自己說,反反覆覆的說,可惜我就是想不明白還魂的老頭和山民說的寶貝,有什麼聯繫。
  高山住人家一般都很偏僻,我在山上走了很久,臨近黃昏,才根據老頭的敘述,找到了那個修建在山頂偏僻處的農戶。
  山上的土地貧瘠,能耕種的田地稀少,房屋和耕地之間也相距很遠。這家人門口種了好大兩棵槐樹,槐樹的枝葉繁茂,部分都遮掩到了房屋上方。這是建房子風水大忌,房屋向陽的方向被樹枝給掩蓋,早上的陽光曬不到院門,陰氣很盛。更何況槐樹一般都是種在屋後,種在門口院子裡,更加讓人難受。
  我眼睛看著這個風水奇差的房屋,感覺一層灰濛濛的東西,籠蓋在房屋四周。這家人起房子,還真的是沒怎麼講究,家裡出點事情,也不是偶然。
  有了上次遠安拉人的經歷,我心裡自信多了。更何況,還有雙瞳的本事,我更加心中有數。
  我走到屋前,大聲喊:「有人嗎?我是收山貨的。」
  一個中年婦女從房間裡走出來,看見我了,對我說:「我男人和兒子都在田里做事,你要收什麼東西,先跟我說說。」
  「天麻?」我馬上回答。
  「我家裡沒種天麻。」中年婦女否定。
  「聽說你們家老爺子拿到山下的天麻,成色很好。」我說,「怎麼就說沒種呢?」
  「我家老人走路都不利索,怎麼可能下山去賣天麻,你聽錯了吧。」
  中年婦女說到這裡,我就看見一個老頭子佝僂這身體,慢慢從屋裡走出來,走到院子內。要說一個老頭這個舉動沒什麼奇怪,我也相信這個老頭是商店老闆說的那個。不過看他蹣跚行走的模樣,要走下山,還真是不太可能。但是老頭手上那了一個搪瓷缸子,讓我很奇怪,缸子裝的是白色的液體,應該是奶粉沖的牛奶。
  這家人的貧窮一看便知,可是老頭子竟然這麼講究喝牛奶。怪不得他的家人對他有意見。老頭子走到屋門口稻場的盡頭,漸漸走遠。隔了很久,老頭又才回來。
  我打量老頭,想看看他身上到底丟失了魂魄沒有,拉人就麻煩的就是這種,人倒是還在,可是魂魄躲起來,陰司拉不走,就只能靠走陰的人幫忙。
  可我看到老頭的模樣,現在還狠正常。但是老頭不跟我打招呼,也不說話,自己走進屋裡,就在他即將走進內屋的時候,我看見他的手動作很小的向我擺了擺。
  我於是就想跟著老頭走進去,可是那個中年婦女眼睛尖的很,看見了老頭對我打手勢,連忙把我拉住。眼睛裡滿是驚恐。
  我正要說話,這個老頭子的兒子和兩個孫子扛著農具回來了。看見我這個生人,立即對我說:「我家沒種天麻,也沒什麼寶貝,你走吧。」
  我抬頭看看天色,太陽已經馬上落山,於是說:「山裡不好走夜路,我在外面習慣了,能不能在這裡住一晚上,其實我能做很多事情。。。。。。。」
  我這句話一說,其實是在暗示這家人,我來的目的。
  果然老頭的兒子看見這麼說,真的明白了什麼。對我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來幫你們看看老爺爺的古怪的。」我不想再隱瞞了,表明來意。
  「那先吃飯吧。」老頭的兒子點頭,「來一趟也不容易。」
  於是中年婦女就去做飯,中年男人和他兩個兒子就陪我坐在堂屋裡說話。也沒說什麼,我先自報家門:徐雲風,端公。
  端公是我們宜昌最普遍的神棍,山裡人也不計較神棍是分類的。
  中年男人聽了我的介紹後,很久沒說話,過了一會才說他們家姓高。我看見他兩個兒子也不小了,大兒子估計和我差不多年齡。我就問他兩個兒子怎麼沒娶媳婦。
  我多問點細節,指不定能知道一些關鍵的線索,我心裡得意,換了王八他肯定是這麼做的。
  老高就說,兩個兒子都沒怎麼讀過書,出去打工怕被欺負,山裡的年輕女孩都出門了,所以兩個兒子就一直打光棍。
  「你家老爺子是不是已經死了?」我也想不出什麼聊天的話題,乾脆直接把這話說出來,「你們放心,我是專門做這個的。」
  「我們沒錢給你。」老高說。
  他這麼說,我心裡一下就有底了,果然他家裡老爺子出了問題。現在我只要問清楚老爺子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我就順順當當的拉人,事情就結了。
  於是我說我不要錢,走陰是不要錢的。
  老高還是有點懷疑,「你真的不是衝著寶貝來的?」
  「什麼寶貝啊。」我笑起來,這家人窮的叮噹響,有個屁的寶貝。
  「前段時間來過幾個人,」老高說,「我們家老頭把他們嚇死了,小徐,我們家都習慣了,你吃了飯,睡一覺就走,我還是記你的好處。」
  話說到這裡,我也不能勉強,他們家肯定有什麼東西,還真的當了寶貝了。
  太陽只山頭只剩下一點余暈了,老高的堂客(宜昌方言:媳婦)做好了飯,老高招呼我上桌吃飯,我們五個人上桌。我正端了酒杯,要喝酒,突然眼睛一片漆黑。
  我對老高說:「天黑的好快,山裡就是不一樣,一下子就黑了。」
  「還沒有黑啊。」老高在我對面說,「屋外面都還是亮的。」
  媽的,石礎的起作用了,我心裡大罵,早不來,晚不來,我在宜昌等了那麼久,眼睛沒事,在這個節骨眼上眼睛看不見了。
  「我近視眼,」我向他們解釋,「到了晚上就看不太清楚了。」
  我邊說,邊把酒給喝了一口,掩飾心中的慌亂。可是酒水喝到嘴裡,沒有什麼酒味,還有一股鹹酸味。
  我聽見老頭子咳嗽的聲音,然後是身邊的凳子拖動聲,老高堂客對老頭說:「爸,吃飯。」
  老頭拒絕:「我不吃,我自己去下快餐面。」
  「屋裡來客了。」老高說,「你兒莫倔。」
  老頭子突然聲音變大,「我不吃,我不吃,我要下快餐面吃。」然後我的肩膀被人老頭子的胳膊給撞到。
  「爸,你打到別人噠。」老高呵斥他的父親。
  「你兒自己去下。」老高的媳婦說,「小徐你莫見怪。」
  我聽見老頭子站起來磨蹭走了。我實在是差距不到老頭子身上有什麼古怪,除了他脾氣強,愛吃麵條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我看你們家老爺子壽數還長,」我估計老頭已經走到廚房了,才說,「應該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我想辦法,看能不能弄好。」
  「小徐,我家裡真的沒得錢。」老高說,「我爸也沒得什麼事情。」
  我現在恨啊,恨自己怎麼這麼巧就看不見了。不然看看老高的臉色,就明白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我還真不信,有人不怕自己家裡出了怪事的。
  我記得我面前盤子是一盤臘肉,於是故作鎮靜的把筷子伸到面前,夾了一塊肉喂到嘴裡。臘肉沒炒好,肥膩的很,滿口的油腥味道。
  這老高的堂客做飯太隨意了吧,我吃得難受,就不願意再伸筷子了。
  老頭子自己端了一個碗,坐到我身邊,呼呼的吃麵條,我現在明白他為什麼要自己下面吃了,原來是兒媳婦做的菜太難吃。
  除了老頭子,老高一家人吃的倒是挺香,我聽見他們筷子不停的磕碰碗的聲音。
  老高的媳婦,看我不動筷子,就給我說:「夾菜,夾菜撒,不客氣,你嘗嘗。」估計是給我碗裡盛菜。我端起碗,把菜吃了,嚼在嘴裡總覺得不是個味道,硬邦邦的,牙齒咬的卡啪響。
  我心裡頓時意識到吃的是什麼了,心裡一陣陣噁心,想吐出來,又怕不好意思。
  「這個臘蹄子味道還行吧?」老高的媳婦問我。
  我抿著嘴,說不出來話,這他媽的哪裡是什麼臘蹄子,明明是昆蟲,不是天牛,就是螞蚱,誰知道是什麼噁心的甲蟲。
  我故意咳嗽,低下頭,把嘴裡的東西偷偷吐到地下。然後用筷子有夾了一塊面前盤子裡的臘肉,然後鬆開筷子,掉在面前,用手去捏。果然,臘肉也不是臘肉,而是一條青蟲,肥肥胖胖的,還在我手裡扭動。
  「哇!」我實在是無法忍受了,嘔吐起來。
  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不僅是老頭子不對勁,這一家人都不對勁!媽的,家裡再窮,也不會吃這些玩意。
  我吐過之後,老高一家都沒有發出聲音了,我只能聽見老頭呼呼的吃麵聲音。
  然後我耳邊突然發出一個小孩玩耍嬉鬧的笑聲。
  他們家兩個兒子不都是沒結婚嗎?哪裡來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