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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蛇爭霸14

    「現在,」王八看著我說道:「你是不是要去見守門人了?」
    「是的」我答道:「其實我已經見過她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見她?」
    「算了,還有什麼見頭。」王八說道。
    「你打算怎麼辦,「我說道:「以後?」
    「先回北京,老嚴現在處境不太好。」王八說道:「張光壁肯定要找他。我要快點走。」
    「嗯。」我對王八說道,「今天是事情,你恨我嗎?」
    「恨你又能怎麼樣。」王八說道:「你現在的幫手比我多。我可鬥不過你。而且張光壁和熊浩,還看著我們內訌呢。」
    王八說完,轉身準備跟著他帶來的眾道人回去。
    可是我們發現,場地的邊緣,站滿了諸人。都擠在一起。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和王八也走過去看看究竟。
    走近了一看,原來是所有人都走不過場地邊緣的一道水渠。
    幾個年輕點的眾人,在開始咒罵,所七眼泉真是邪性。好端端的被人下了定身咒。
    我隱隱覺得不妙,但一時又想不起什麼。
    我走到水渠邊,一看,心裡算沙。就知道,這個水渠,是肯定跳不過去的。我根本就算不出,水渠那邊的方位。我們看到水渠那邊的東西是幻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猛然想到了,是什麼東西,能夠布下這麼強大的結界,讓任何人都出不去。
    我回頭往坪壩的中間看去,宇文發陳正坐在一個水渠的石頭上面。一動不動。
    殺戮道家門人無數的上古大陣——紅水陣!
    我連忙拉過王八,指著遠處的宇文發陳,正要說話。王八搶先說了出來:
    「看來他就是老嚴的最後一步棋子。」
    和王八一起的龍門派的道人,也順著王八的手指,看向宇文發陳。然後又環顧四周,對王八說道:「紅水陣開了。」
    不用龍門道人說,大家也都注意到了。坪壩上的縱橫交錯的水渠,水流都開始翻滾。每個石閘都開啟已經開啟。不用說,宇文發陳就是趁著剛才的時間,偷偷把陣法給弄活了。
    眾人開始慌亂,都紛紛向宇文發陳跑去。俞道長跑得最快。他飛奔到宇文發陳的身前,手向宇文發陳抬起,好像在說些什麼。瞬間,俞道長站立的地方,地下開了一道口子。俞道長落了下去。
    眾人見此情形,都放慢步伐,和宇文發陳隔著十幾米遠,遲疑地站立。
    王八沒有停下,仍舊慢慢走到宇文發陳的面前。
    「怪不得幾十年七眼泉都出不了過陰人。」王八說道:「都是老嚴吩咐你的。」
    宇文發陳說道:「他和我,都不能肯定過陰人會不會和張光壁走到一起。」
    「我師父也是這個原因?」王八說道。
    「老嚴只相信你。」宇文發陳說道:「只有你,他才放心,你比你師父更堅定。」
    「所以選了旁人,你就不能放過?」我也走上前來,插嘴說道。
    「老嚴和我,誰也不能相信。」宇文發陳說道:「今年不一樣,張光壁出來了。他的手段。。。。。。你們見識不到,我們賭不起。」
    「我們已經見識到了。」王八說道:「老嚴的做法,我就能看出來。張光壁只能更甚。」
    宇文發陳說道:「只能這樣了,把所有人都困在這裡,張光壁也沒什麼厲害的幫手,老嚴的勝算大一些。他還有嶗山那邊的門徒。」
    「所以老嚴為了穩妥,就要把他們全部留下。不管是不是張光壁的人。」
    「他們現在不是,」宇文發陳說道:「難保以後不投靠張光壁,六十年來,不都是這樣。那邊得勢,他們就跟隨那邊。」
    站在身後的眾多道人都說道:「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宇文發陳,你這個老不死的,快把我們都放了。」
    「你看。」宇文發陳笑著說道:「我沒說錯吧,他們從來都是只顧著自己。你還打算維護他們嗎?」
    「不行。」王八說道:「我不贊同你和老嚴的做法。」
    「你打算和老嚴對著幹嗎?」宇文發陳說道。
    「他這麼做,是錯的。」王八答道。
    「其實。」宇文發陳說道:「我可以讓一個人出去,只能是一個人,就是你。」
    宇文發陳這句話一說,身後的眾人都慌亂起來:「原來我們都被耍了。王抱陽還能出去。。。。。。。他能出去,為什麼我不能。。。。。。憑什麼。。。。。。。」
    宇文發陳冷笑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他說這句話是真是假。也許是故意挑撥也不一定。但我知道王八肯定是不會一個人走的。
    「我帶了這麼多人來。」王八指了指身後,「他們困在這裡,我一個人走。。。。。。你覺得可能嗎?」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啦。」宇文發陳說道:「老嚴也不會因為你改變主意。。。。。。我也一樣,出不去了。」
    坪壩上無端地出現了很多暗渠,本來互不相連的水渠,都開始牽連起來。坪壩上的水渠在改變方向,水流也開始湍急。暗渠越來越多。坪壩上的實地更加少了。並且被水渠分割成片片小塊。
    「你為老嚴這麼拚命。」我問道:「到底為了什麼?」
    「你當年不是沒有背叛張光壁嗎?」王八說道:「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為什麼要投靠老嚴。」
    「我被批鬥,關牛棚的時候。張真人可沒有來管過我。」宇文發陳說道:「當年的戰友都紛紛揭發我,張光壁在那裡?身邊的人都跟我劃清界限,張光壁在那裡?我病在床上,連口水都喝不上,張光壁在那裡?我苟延殘喘,生不如死,張光壁在那裡?」
    「是老嚴把你救出來,然後安排到七眼泉,讓你守著紅水陣和守門人?」王八想明白了。
    「最後問你,」老嚴說道:「你走不走?」
    「我當然要走,」王八說道:「但是不是我一個人。」
    「這些人,已經在投靠張光壁了。」宇文發陳指著熊浩,「你也要決意這麼做。」
    「他們能跑多遠。以後的時間還長。我會幫老嚴對付他們。但是,不是今天。」
    「你這麼做了,還以為老嚴會相信你嗎?」
    「是啊,是啊。」王八拍了拍腦袋,「他安排你在這裡,不就是對我沒信心嗎?」
    「你不得不承認,」宇文發陳說道:「老嚴擔心,不是多餘。」
    「我們今天,非下山不可。」王八說道:「多說無益。你還是把陣法給解了吧。」
    「你說了這句話,就不是研究所的人了。」宇文發陳說道:「你以後什麼都不是了。」
    「沒辦法。」王八攤了攤手,「我沒丟下他們的道理。」
    王八說話的時候,手最先指向的人,是我。我內心一陣雍堵,胸口悶的很。鼻子好酸。
    坪壩的地上,如同有無數個看不見的巨大犁刀在地上切割,實地跟蛋糕一樣,支離破碎。地面被劃開後,顯出深深的溝壑,旁邊水渠的水,馬上就灌入其中。黑色的水,映出紅光。
    我看見宇文發陳左方幾米處的泥土破裂翻滾,溝渠筆直地沖宇文發陳過來。忍不住提醒,「你往後讓幾步。」
    宇文發陳把王八看著,「我當年,怎麼就碰不上你這樣的兄弟。。。。。。」身體一動不動。
    溝渠飛快的從宇文發陳身下劃過。宇文發陳掉到坑下。
    王八把手伸到坑邊,對宇文發陳喊道:「拉住我。」
    宇文發陳仰頭笑了笑,我突然發現他原本紅潤的臉頰,都變得鬆弛,臉上一道道深刻的皺紋。
    水渠的水漫了過來,王八搶著去夠宇文發陳的身體,被水把手沾了一點,王八慘叫著把手收回來,把手舉著,看著小手指的前端腐爛得只剩下骨頭。
    王八連忙掏出一個小布包,我替他從中翻出白藥和紗布,草草幫他包紮。
    我和王八站到眾人一起,大家都臉色陰沉。宇文發陳都下去了,再也沒人能阻止陣法的運轉。
    所有人都把王八看著,都把脫困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王八把眾人看了一遍,嘴裡說道:「看來這裡沒有玄都的後人。」
    這句話一說,大家都明白,宇文發陳之所以能控制七眼泉的紅水陣,和他是玄都一派門人有關。老嚴就是看中了玄都後人有控制紅水陣的法門,才拉攏的宇文發陳。
    七眼泉是鏟截爭鬥的最後一戰所在。截教的後人布下了紅水陣,鏟教門人是無法破解的。
    王八走著眉頭,地上的溝渠越來越多。現在眾人都不能一起站在一個地方。都分散的站在被溝渠分割的小片土地上。如同被困在一個個小島上。
    「我們詭道是截教的延續。」金仲隔著一個水渠,對王八說道。
    我大喜,是啊,這紅水陣是截教門人布下的。說不定截教的後人,也就是詭道門人能有破解的方法。
    這裡的詭道門人,有四個:我和王八,金仲和他的小弟子。
    「你會嗎?」我向金仲問道。
    「不會」金仲的回答,讓人洩氣。
    王八想了一會,對我說道:「可惜這裡只有你一個人會算沙。」
    「你想到辦法啦?」我急切地問道。
    「想到也沒用。」王八說道:「紅水陣的陣法催動,其實在這下面,我想了,既然是截教中人布下的陣法,就必須由截教的人下去。」
    「可是你剛才被水把手給化了。」我問道。
    「試一試,也許詭道的入陰能做到。」王八說道:「我們入陰下去,關閉陣法的陰門。還要有個詭道的門人,在上面關閉水門。」
    「那好啊。」我說道:「我們現在就干。」
    「可麻煩就在這裡。。。。。。」王八遲疑地說道:「只有你能算沙。」
    「我跟你下去。」金仲說道。
    王八看著金仲。臉上詫異。
    「我已經把算沙的方法教給他們了。」我解釋道:「詭道掛名,是需要點東西進門的。你手上的螟蛉,就是當年黃裳的陪嫁。」
    「那就這樣吧。」王八對我說道。
    金仲隔著水渠跳過來。我們三人站在一起。
    王八對旁邊的眾多道人喊道:「大家現在同舟共濟,齊心脫困。能不能聽我指派。若是不能,大家就什麼都不做了,站在這裡等死便是。」
    這些道家的門人,因為地面被切割的原因,很多人已經站的較遠。但所有人都一致說道:「聽抱陽子調遣。」包括熊浩這一干人,都服服帖帖。
    我發現,王八是真的有實力,從眾人對他這麼恭敬,就能知道,他們是真的佩服王八。而我,只是個投機取巧的小角色。真正能主持大局的,是王八。
    我不僅感歎起無數次的想法:我和王八,為什麼就不能交換一下命格呢。
    王八對我說道:「我和金師兄下去。他計算陣法陰門的開闔,他算我關。你在上面計算水門的開闔,你算,他們關。」
    王八說完,指揮道家眾人跳到坪壩上舊的水渠上石閘的上面。每個石閘都有道家門人站立。
    都等著我來安排。
    王八對我和金仲說道:「最難的一點,你們之間的算法一定要保持同步,錯一點,就前功盡棄。所以一定要把第一刻算準了。後面也一定不能算錯。」
    我和金仲都忍不住笑起來。
    「七十九進。」我心裡告訴金仲。
    「三十六萬一千一百三十二出。」金仲的意識很清晰的告訴我。
    「你們笑什麼?」王八好奇地說道:「你們現在就把刻分對準啊。」
    「已經對過了。」我笑道:「你們下去吧。」
    王八和金仲在坪壩上跳躍,找到傷門蠱位。那裡的地面開裂出口是個泉眼的樣子。王八割開金仲的耳垂,收了金仲的腎魄。一切妥當後,兩人鑽了下去。
    我焦急地站在原地等著,沙礫在漸漸流逝。
    五千六百零三顆沙礫進,八萬四千二十一顆沙礫出。還是沒有動靜。
    我不禁想到,也許王八本來就錯了。現在他和金仲已經化作血水。沙礫還在繼續漏。我越來越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