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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他來了

  下輩子不再做殺手,做警察。
  聽了白夜的話,我鼻子就是一酸,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淒涼。我和白夜一樣,我們沒法改變自己的過去。我們只能做一個殺手。但我又比他幸運,至少我這輩子就可以和警方合作,不說能夠為自己還債吧,至少可以減輕罪孽。
  這個時候我突然感覺臉頰和脖頸都是一熱,像是有什麼東西滴落在了我的身上,如果我身上背了個溫婉的小媳婦,那麼肯定就是她流淚了,為自己悲涼的遭遇所哀傷。
  但白夜是一個異常高冷的人,在他的字典裡沒有眼淚。如果不是有必要,他連話都很少說。因此滴在我身上的肯定不是眼淚,而是血。
  於是我立刻就意識到白夜為何突然就感歎起自己的人生了。他肯定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於是我立刻就對白夜道:「你一定要撐住,一切會好起來的。」
  可白夜的手還是漸漸的垂了下來,柔軟的搭在了我的胸前。
  為了白夜能夠保持意識。我就一直跟他說話,想到哪說到哪,有一搭沒一搭的,因為我自己也是渾渾噩噩的,意識並不清醒,但他沒有回應我一句。
  終於,我使出渾身的力氣爬出了這一長段的陡坡,而出了這陡坡,我發現我似乎真的出了那基地,而且不像是在之前那棟房子旁邊了,感覺這就是一條曙光用來逃生的通道。
  眼前的光線微暗,但我隱約間能看到約莫幾百米遠的距離有很多燈光,應該是街道。
  於是我立刻就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然後立刻就興奮的對白夜說:「白夜。看,我帶你出來了,你再撐住,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但是說完這句話,我內心裡卻是惶恐的。這麼重的傷,先不說醫院救不救得了,就沖警方這次的部署,怕是剛到醫院就又要被抓了。
  但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拖著沉重的身子就準備離開這裡去找醫院。
  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響起了一道低沉的聲音:「終於出來了。」
  與此同時我看到了不遠處似乎有一道人影子,這令我的心立刻就揪了一下,草,肯定是曙光的後手。簡直是不給人活路啊!
  不過很快我就覺得不對勁,這聲音似乎有點熟悉,對,是金澤的聲音!
  果然,剛想到這,我就看到金澤的身形慢慢顯現了出來,他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幾天沒見,金澤看起來消瘦了一些,但眼神卻越發的堅毅,他依舊是那麼的自信。
  金澤手中舉著一把槍,黑漆漆的槍口正對著我和白夜。
  以這樣一種方式和金澤碰面,說實話心裡有些尷尬,但這並不重要了,我立刻就對金澤說:「快,快救人,其他的話以後再說。」
  而金澤卻直接說:「陳木,你們被捕了。」
  我急切的說:「抓我可以,但先救人啊,快點。」
  金澤卻突然將槍上了膛,他拉了保險栓,然後用槍指著我,冰冷的說:「你們就不該從下面出來,你們本就該死在曙光的基地。」
  話音剛落,伴隨著一道槍響,金澤就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這一刻我心如死灰,殺手與警察,我們注定是格格不入的兩個陣營,我們不可能是朋友。
  然而就在我大腦一黑,即將暈倒的時候,金澤突然就幾個縱身來到了我的身前,他微微一彎腰,肩膀一沉,就接住了我和白夜。
  然後金澤並沒有說話,只是立刻就背起了我和白夜,直接就朝外面走。
  而這一刻我才意識到金澤那句話的真正含義,他剛才開槍並不是真的射殺我,他這只是假象,他意思是我和白夜已經死在了曙光基地的爆炸中了。
  想必這一切也是方青河安排的,方青河果然沒有食言,他真的要保下我!
  而我之所以暈倒,並不是被金澤的子彈給擊中了,可能是體力不支,加上吸入了毒氣。
  被金澤背著,我整個人就有了很大的安全感,而金澤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居然很快就背著我和白夜出了這裡。
  我看到不遠處已經有一輛準備好的救護車了,當我和白夜都被送上那輛車,我才徹底的鬆了口氣,然後再也撐不住了,昏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我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時,我感覺全身酥麻沒有力氣,很快我就發現我躺在一張病床上,這是一個單獨的病房,並沒有看到其他人。
  當我醒過來,很快就來了個護士,他幫我拔掉了一些儀器,又換了拼吊水,然後叫我不要亂動,就出去了。
  我一個人在床上躺了約莫小半個鐘頭,金澤就來了。
  看到金澤後,我立刻就問他:「白夜呢?白夜怎麼樣了?」
  金澤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他只是抬頭瞥了眼窗外,然後才對我說:「你很關心那個瘋子?」
  我直接說:「不是關心不關心的問題,我就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金澤依舊沒有說話,然後我的心就咯登一跳,忙開口說:「死了?」
  金澤搖了搖頭,說:「沒有。」
  這讓我鬆了口氣,不過他很快又繼續說:「但也沒有好太多,他腦部被子彈擦中,雖然沒有擊中致死區,但大腦皮層功能嚴重損害,處於深昏迷狀態,暫時喪失了意識活動,但皮質下中樞可維持自主呼吸運動和心跳。」
  金澤的話聽起來很繁複,我有點聽不明白,所以直接就問他:「具體什麼意思?」
  然後金澤就說了三個字:「植物人。」
  聽到植物人三個字,我的心就咯登跳了一下,但很快我又釋然了,白夜不是我,他沒有和警方合作,要是正常落入警方手裡那肯定就是要槍斃的節奏,但現在植物人了,說不定還能活下去,將來有一天可能還能醒過來,甚至有機會逃離。
  於是我忙問金澤:「啊,對於這種重大罪犯變成了植物人,將怎麼處理?」
  金澤直接說:「正常情況下,窮兇惡極之徒,哪怕變成了植物人,也要接受法律的審判,注射安樂死。但白夜是個很重要的罪犯,他目前被我們警方秘密安排了起來,可能會一直睡下去,也可能哪天醒過來接受我們的審判。」
  然後我就沒問金澤關於白夜的事了,怕他想太多,覺得我還想犯罪啥的。
  我問了下我以及案子的情況,金澤說離我昏迷其實已經三天了,殺人遊戲的案子也已經告破了,雖然並沒有完全搗毀曙光和復仇者聯盟,但由於孔雨的落網,X市的這兩個勢力基本算完全清除,不會再有了,而這已經算得上是很大的突破了。至於接下來還會不會去其他城市繼續偵破類似案件,金澤沒給我講,我也沒必要去問。
  至於我,方青河真的保了下來,我不但不需要接受判罪什麼的,甚至還可以繼續以陳木的身份生活,但因為離殺人遊戲這個案子畢竟沒多久,所以金澤建議我出院後先別在市裡住了,回老家修養修養。
  而至於夏天,警方一直沒有搜捕到,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而我也沒有將她給我手指頭的事告訴警方,其實我心裡一直有個疑問,夏天既然知道離開基地的方法,白夜知道嗎?夏天真的是聽從白夜的嗎?
  所以我就出院了,直接回了老家,上次我爸去拘留所看我之後就又去廣州打工了,而最近的這些事我並沒有告訴他,所以我是一個人住在老家的。至於警方到底有沒有安排人悄悄監護我,我就無從得知了,至少我自己是沒有感覺到的。
  原本我以為我可以安安靜靜的生活,當一個農民,寫寫書,忘卻這段恐怖的經歷的,但一張籠罩在我頭頂的大網卻才剛剛鋪開……
  這天晚上,我一個人在房間裡睡覺,迷迷糊糊的我似乎感覺床邊上站了個人,而且感覺特別的真切,他似乎在看我。
  因為自從殺人遊戲的案子告破了之後,我的精神面貌已經恢復的很不錯了,個人感覺已經很少夢遊,更別說出現這種恍惚的感覺了。
  所以我覺得是真的有人在看我,於是我猛然間就睜開了眼。
  但並沒有看到人,我覺得可能是這些天一個人孤獨太久了,又有點壓抑,導致精神又有點恍惚了吧。
  所以我尋思明天就聯繫金澤,看能不能讓他安排一下,我去看看白夜,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的命都是他救的。低華私巴。
  然後我就繼續睡了,可睡了沒多久,我就又聽到了一道咚咚咚的敲門聲。
  於是我再一次驚醒,我忙來到房門口,因為房門是沒有貓眼的,我也看不到外面,所以我立刻就準備開門。
  不過正要開門,我整個人突然就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的房門是鐵的,但直覺告訴我剛才的那道敲門聲不是敲打鐵門發出來的,更像是敲打木頭發出來的。
  也就是說那道敲門聲應該是敲打房內的木櫥發出來的。
  這個敲門的人並不在門外,此時就在我的房間裡!
  這個驚悚的行為讓我忍不住就想起了久違的偷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