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古觀老屍

　　作為奉川前司殿，既然他開口了，我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將他所找到的一些信息跟我分享了一下，拿出一塊黃色的布條。布條已經被風吹雨打爛掉，不過能隱約看見上面的『敕令』兩個字，這是道教符菉法篆書寫的命令，只有道門才用這個。
　　吳天瑞說：「這東西是在我墳墓發現的，山巔上有座道觀。因為我是陰魂不能進入道觀裡面，所以還得你來幫忙。」
　　道觀聖光皎潔，魑魅魍魎見了退卻，他是奉川司殿也不行。找到我也合情合理。布以住號。
　　心說這不過是舉手之勞，只要拿著布條去問問是不是道觀裡的就行了，就點頭答應了吳天瑞，吳天瑞隨後給我指路，一路行至山巔，果真見一道觀。
　　因為是夜晚，看不清道觀的具體構造，孤身打著手電進入其中，卻見道觀已經破敗不已，很久沒人居住了。
　　不過三清殿裡三清像倒是乾淨的人，好像是有人在打理，就喊了聲：「有人嗎？」
　　並沒收到回應，正在大殿打量，道觀後院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音，似乎有人在走動。就小心翼翼過去，打著手電看了看。
　　道觀建在一圍牆裡面，進入圍牆正對面是三清殿，平時香客上香就在這裡，道士門居住的地方就在三清殿的後面，稱之為客堂。
　　客堂是四合院構造。這院子並無人煙，雜草齊腰深，走進去還得處處小心，生怕踩到長蟲而被咬上一口。
　　走過院子，到第一間屋子外看了看，屋子裡已經破舊得不成樣子，朱紅色的老式衣櫃再加上一張四方桌子，另外就是被褥尚凌亂的床。
　　手電打著看了看，見床簾有些熟悉，與手裡布條一對比，發現床簾正是手上布條組成的，便推門進去，到床邊一看，卻被嚇得一屁股倒坐了下去。
　　前些天才剛下過陰雨，這屋子又不避水，床上被褥已經濕透。原以為床上是空的，走近一看卻發現床上躺著一具已經發黑的男屍。
　　手電光往他身上一照，他便扭頭避光，等我跌倒在地後他在坐了起來，掀開被子用凹陷下去的眼睛四處打量起來，嘴裡發出咕隆咕隆聲音。
　　他在說話，卻因為屍身損壞，已經發不了身。
　　因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就關掉手電緩慢往外移動，不過才退兩步，便感覺頸部一陣冰涼，回頭一看，見一雙小腳懸掛在半空中，腳上繡花紅鞋格外顯眼。順著看上去，卻是一個身著大紅喜袍的修長女人懸掛在房梁之上，嘴巴一張一合恐怖至極。
　　門口被堵住，只能另尋他路，剛要轉身，床上那人下床向我摸索了過來，我盡量屏住呼吸，直到他摸到我手臂為止。
　　近距離打量這人，比我矮上不少，因為面部發黑已經判斷不出年齡，不過從其他一些特徵來看，這人頂多不超過十五歲。
　　他的嘴裡依舊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好似痰卡在嘴裡造成的。
　　正這時候，懸掛在房樑上的女人突然笑了起來，然後快速說：「弟弟，弟弟，快躺下，井裡魔鬼就要爬上來了，他會擰掉你的脖子，拿掉你的骨頭，還會把你掛在屋樑上，快去床上躲起來。」
　　抓住我手的這人似乎聽到了這聲音，馬上鬆開我躺回床上，蓋好了被子，跟木頭一樣，一動不動。
　　房樑上的女人也不動了，四下靜謐無聲，我嚮往外移動，卻瞥見外面雜草從中的一口枯井，井口黑黝黝甚是恐怖。
　　突然不敢動了，這個女人和床上那人這會兒也紋絲不動，好像真的有魔鬼要從井裡爬起來了一樣，這種氣氛，讓人感覺有些窒息。
　　僵持了大概半分鐘，我慢慢踱步往外走，剛到門口，掛在房樑上的女人卻突然轉身對我做了個噓的手勢：「不要動，魔鬼在外面。」
　　我摸了摸手電筒，心說外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你們在這裡瞎搞，就打開手電照向這女人：「你去死吧。」
　　這女人突然摀住臉慘叫一聲，墜落下來，然後迅速爬入了那口井中。
　　我也得以趁機出去，到了院子準備離開時，四野烏鴉飛了過來，在道觀上方盤旋。
　　我心說連它們都來湊熱鬧了，這地方果真不能呆，馬上轉身往道觀外面走，重新步入三清殿，卻看見一穿得破破爛爛的老道士正在給三清神像擦拭灰塵。
　　並不是死人，而是活的，不過出現在這個道觀裡面，就有些令人費解了，手電筒一直打在他的身上，問了句：「你是人是鬼？」
　　老道士瞥了我一眼：「把電筒關掉，晃眼睛。」
　　確定他是人後，我過去問：「這道觀的後院裡，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那個女人和床上那具屍體，是這個道觀裡的人嗎？」
　　老道士有氣無力回了一句：「是死在道觀裡的人，一對姐弟，在道觀裡借宿，碰到了厲鬼，姐姐被厲鬼害得懸樑自盡，弟弟被嚇死在床上。」
　　「那怎麼沒人幫他處理屍體？」我又問。
　　床上那男的屍體一直被包裹著，而且已經成為了乾屍，既然是死在道觀裡了，道觀的人應該幫著打理一下才是，就算道觀荒廢了，他不是還在這裡嗎？難道就任由屍體在屋子放著？
　　老道士一直拿著抹布在旁邊抹三清像上的塵土，我問話好久他都不答應。
　　不過就在這會兒，見吳天瑞在視線範圍出現，忙對著我招手，讓我快點出去。
　　我雖心存疑惑，不過見吳天瑞神色慌忙，就快步走了出去，出去後吳天瑞直接讓我離開這裡，走出大約兩百米，吳天瑞這才開口對我說：「還好還好。」
　　我問什麼還好。
　　吳天瑞說：「在我沒卸任之前，陰司曾經追捕過陽間一些道士，陳懷英、張東離、陳荔枝、何前進。剛才那個道士就是何前進，他已經被陰司的人帶走了的，現在竟然出現在這裡，事情不簡單。」
　　這其中有我爺爺的名字，讓我有些詫異，我爺爺不是陽間巡邏人嗎？跟陰司應該是合作關係，為什麼還會被通緝？
　　另外，剛才在道觀的那個人既然已經被陰司帶走了，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道觀裡？
　　吳天瑞還不知道我是陳懷英的孫子，跟我說這話也就沒有什麼顧慮，我問了句：「何前進是什麼身份？」
　　吳天瑞回答說：「那個時候我已經準備卸任了，他們的事情我沒直接管，不過也聽說了一些，何前進是江南那邊的道士，到這邊來之後跟陳懷英這些人起了衝突，導致很多的陰魂消散，這才招致了陰司的怒火，至於何前進被抓走之後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不大清楚，過陣我去問問現任司殿。」
　　我想到一種可能，直接跟吳天瑞說了：「會不會是江南那邊的道門跟陰司勾結，表面上將何前進抓走，實際卻把何前進放了。」
　　吳天瑞沉思一會兒：「確實有這個可能，我已經幫你找到了好些陰魂，你帶著他們下山就行了，何前進是陰司的通緝犯，我不能放任不管，我去瞭解一下。」
　　剛才他對何前進這麼緊張，可見何前進不簡單，要是他一個人去的話，可能會出問題，不過聯想到他奉川司殿的身份，就放心多了，一個司殿還幹不過一個道士的話，就有些丟臉了。
　　恩了聲，與他分道揚鑣，往山下走了一陣，見十四個陰魂正在等待著我。
　　吳天瑞交代過，所以他們對我也畢恭畢敬的，跟著我一同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