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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糖水粘鬼

  一個刻有『陳』字的扳指並代表不了什麼,不過看老人昏厥在地上,就算是不認識,也得上去幫忙。對代文文說:「你上去幫幫老人。」
  代文文淡淡恩了聲,走上去在老人身上一些穴位按了起來,做了一些處理。
  代文文狀態很特殊。大家都可以看見她。除了不能見陽光之外,她很活人還是沒什麼差別的,所以見有人上來幫忙處理,周圍群眾都耐心看著。
  不過那幾個打電話的人看著代文文後一愣,直接拿出了一面文王八卦鏡扣過來,代文文馬上站起來後退到了我旁邊。
  他們會玄術,一眼就能看出來。
  「誰讓你動的?出了事,你能負責嗎?」這幾個人斥責。
  白天不說神,晚上不講鬼。不管白天晚上,鬼神都不能說破,說以,他們只是斥責代文文,並沒有戳穿她是鬼的身份。
  代文文柔聲說:「他。中風,要送醫院。」
  我看見其中有個男人在兜裡掏符,就拉著代文文離開了這裡,返回租住的地方,馬上給陳文打電話。
  那個老人應該就是巴蜀陳家的不假了,不然也想不出第二個會玄術的陳姓人。
  陳文聽我說明之後對我說:「我見過陳家老人一面,老人活不過九十二歲,過幾天就是他九十二歲大壽,這是他的命。」
  陳文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那就是陳姓老人是死定了,這是注定的。
  那是陳家輩分最高的長輩,祖、懷、萬、安,我爺爺是懷字輩的,老人是祖字輩的。
  怎麼說都是我長輩,我得叫那個老人一聲祖父。所以想著能在他活著的時候見他一面。
  要出門的時候,馬蘇蘇說:「我爺爺說,讓我也去看看陳家的老人。」
  無奈帶著她一起去。
  陳家距離李家並不是很遠。當時從奉川搬到巴蜀之後,買了這裡一棟快要拆掉的老住宅,翻新後,陳家的人就住在裡面。
  乘坐出租車到了這裡,還沒下車便見一大紅木門,門上縱橫七七四十九顆門釘。
  這也是有講究的,帝皇家九九八十一顆,親王家八九七十二顆,王府家七九六十三,公侯家七七四十九。
  也就是說,巴蜀陳家住的這棟宅子以前住的是公侯。
  剛到門口,就看見一輛靈車駛離了這裡,也不用下車了,老人已經死了,對出租車司機說:「去最近的殯儀館。」
  司機扭頭將我們送過去,我們去的時候,靈堂竟然都已經佈置好了,可見陳家辦事的速度很快,或者,他們早就預料到老人要死了,提早佈置好了靈堂。
  我下車的同時,靈柩也抬入了殯儀館之中,一個中年男人手裡拿出一個炮筒,砰砰砰響了三聲。
  這叫三眼炮,死人後放這種三眼炮,意在通告天地人。
  我和馬蘇蘇進去,靈堂只有幾個人,並沒有我認識的,見我進去,他們攔住我們:「殯儀館今天不收納死人了,走吧。」
  我說:「我們是來祭拜陳祖時老人的。」
  聽我們這麼說,這中年男人才打量我們幾眼:「你們是?」
  「我是奉川馬家的馬蘇蘇。」馬蘇蘇回答。
  中年人長長哦了一聲,知道奉川馬家,不過也沒多在意,讓我們過去上香,之後我們在邊上坐下。
  原本以為陳家輩分最大的人死了,會來很多人祭拜,但是等了好一陣,竟然只來了不到十個人,而且來的這幾個人,只有三個是陳家本家的。
  陳紅軍不在其中,陳松不在其中,陳靚也不在其中。
  之前攔我們的那個中年人叫陳安實,跟我父親一輩,是本家。
  我問:「怎麼老人死了,就來了這麼幾個人?陳家家業不是挺大的嗎?」
  陳安實歎了口氣:「那群狼狗巴不得老人早點死,現在老人死了,他們估計都搶著去分家產去了。」
  我恩了聲。
  陳家人員挺多,我爺爺有三兄弟,分別是陳懷英、陳懷雄、陳懷鎮,陳家分成這樣三脈,我爺爺這一脈是被拋棄了的。
  陳家剩下的就只有陳懷雄和陳懷鎮這兩脈了。
  聽他這麼說了,才明白陳紅軍說陳家烏煙瘴氣到底是什麼樣一份光景,這樣的家,不回也罷。
  連同我和馬蘇蘇,一共十一個人守在靈堂裡。
  守夜都是守一整夜,這算是陪著死者走陰間路,讓死者不孤獨。
  守到凌晨一點多鐘時候,有兩個年齡較大的人熬不了夜,站起身走了,剩下九個人坐在靈堂裡,守到凌晨一點鐘,突然有一個人氣喘吁吁跑進了靈堂裡面。
  一跑進來就說:「別守了,快走。」
  「怎麼了?」我問了句,看這個人滿頭大汗,應該是急促趕過來的,有急事。台史亞圾。
  他說:「我是這邊兒老衣鋪子的裁縫,老人之前自個兒到我那兒去訂做了一套老衣。他跟我說,如果他沒自個兒來拿老衣就死了的話,就說明他是被人給害死的,他肯定有怨氣,到時候會變成厲鬼,如果他被人害死,他讓我通知你們不要守靈。我剛才才聽人說老人死了的事情,連忙跑過來通知你們。」
  老衣就是死人穿的衣服,是奉川那邊兒的習俗,一般外面是黑色,裡面是紅色的,現在一般只有年齡較大的人死後才會穿老衣。
  這裁縫剛說完,棺材就吧嗒吧嗒滴起了水,緊接著就是一股屍臭味兒傳來了,陳安實皺眉說:「就算天熱,也不應該這麼快就腐爛啊,開棺材看看。」
  我馬上拉住了他,事出反常必有妖,開關是最不明智的。
  「蘇蘇妹妹,你帶了墨斗嗎?」我問馬蘇蘇。
  馬蘇蘇平時經常背著背包,上次見她背包裡面有墨斗,測量風水的時候用來標記的。
  馬蘇蘇點點頭,把墨斗遞給我,我馬上跟馬蘇蘇牽著墨斗繩在棺材上彈了起來,彈了整整一圈,屍水不再流下來。
  鬆了口氣,那裁縫又讓我們快點走。
  我們正要離開的時候,這殯儀館的燈發出茲茲的聲音,然後熄滅了,殯儀館陷入黑黢黢一片。
  我伸手抓住馬蘇蘇:「跟在我身後,別走丟了。」
  馬蘇蘇恩了聲,我們往外走了幾步,陳安實用一張符點亮了棺材前面的一盞煤油燈,發出了微弱的光芒,然後蓋上了玻璃罩子。
  得意重見光明,我們都鬆了口氣,馬蘇蘇卻拉了拉我:「陳浩,剛才那個裁縫不見了。」
  剛才分明還在門口的裁縫,這會兒真不知道哪兒去了,這屋子裡面的都被嚇得一哄而散,我說:「這地方不宜久留,我們快走。」
  說完拉著馬蘇蘇小手準備離開,還沒跨出殯儀館大門,聽見裡面傳來喊聲:「陳老頭,放過我吧,我給你燒香,我給你燒紙。」
  我回頭一看,剛才明明消失不見了的裁縫,這會兒卻坐在我和馬蘇蘇之前坐的那個位置,看著牆上驚恐大叫,還不斷掙扎。
  我看向牆上,竟然在牆上看見一個若有若無的人形影子,不斷抖動。
  再轉頭一看裁縫,裁縫身上也有一個若有若無的人形影子。
  見後大喝了聲,上前去就把裁縫一把拉離開了那個影子,拉離開後不久,兩個影子都消失不見了,裁縫啊呀呀大叫著跑出了殯儀館。
  陳安實也被嚇得不輕,忙問我:「這是咋回事?」
  我看向棺材面前點的那盞燈,走過去在上面摸了一下,玻璃罩子上黏糊糊的,送到鼻子邊上一聞,知道這東西是糖。
  摸了幾下後說:「有人在煤油燈的玻璃罩子上用糖水畫了兩個人,煤油燈光照過來,在牆上生成了影子。糖水因為煤油燈熱量慢慢融化,人影也就消失了,這是別人的惡作劇。」
  我說完,馬蘇蘇又拉住了我,說:「門外來了好多人。」
  我回頭看過去,剛才離開的那些人這會兒都站在了殯儀館門口,背後的棺材裡面也發出了老人的乾咳聲音。
  陳安實這會兒有些戰戰兢兢說:「我想起來了,這不是煤油燈,而是屍油燈,以前在宅子裡發現的,聽這裡的人說,糖水是用來粘住屍油裡面的鬼的,這燈點不得,糖水沒了,屍油裡面的鬼就粘不住了,我沒想到他們會給老人準備這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