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有來就有走

　　二叔把我們送到了一間茅草屋裡面，他囑咐我們：「你們就先睡在這裡吧。等時間長了，熟悉這裡了，我再給你們找幾間屋子。」
　　侯三問道：「我們要長住在這裡？」
　　二叔點了點頭。淡淡的問道：「怎麼，你不願意嗎？」
　　侯三哪敢說不願意，他只是小心的問道：「我想先回家一趟，報個平安行不行？」
　　二叔擺了擺手，說道：「你先在這裡住幾天，幾天之後，還是想走的話，那我就不攔你了。」
　　侯三喜道：「真的嗎？」
　　二叔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隨後，他就轉身出門了。我聽見他在門外說道：「你們先休息吧，至於那些財運你們就不用擔心了。我會安排人抬走。」
　　呂先生掏出火柴，把桌上的油燈點著了。我看見屋子裡面除了一桌一椅之外，就只剩下一個土炕，上面睡四個人倒也睡得下。
　　侯三躺在上面，對我們說道：「三位先生。你們覺得磨眼村怎麼樣？我覺得那老伯人挺不錯的。我想要回家，他也同意了。」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他同意了嗎？他只是說，幾天之後，才會放你走。我估計在這幾天之內，你就會改變主意了。」
　　我接著說道：「如果你不改變主意，他可能就要逼你改變了。」
　　薛倩笑瞇瞇的看著侯三：「比如殺了你，讓你強行留下。」
　　侯三一臉震驚，唯唯諾諾的說道：「應該不至於吧？」
　　呂先生笑道：「不至於？這麼多年了。你們村的人回去了幾個？還不是全都留在這裡了？這個地方肯定有蹊蹺。」
　　原本充滿希望的侯三被我們一番話說得心灰意冷，我覺得我們真是太壞了。
　　忽然侯三抬起頭來，說道：「你們三個這麼高興幹什麼？我走不了了，你們不也是一樣嗎？」
　　我們一聽這話，心情頓時不好了。一秒鐘之內，就從看熱鬧的人，變成了熱鬧中的人，這種落差能讓人患上抑鬱症。
　　薛倩倒在床上，長歎一聲：「侯三，你實在太壞了。」
　　這時候已經快要天亮了。我們吹滅了油燈，都躺下了。
　　我問呂先生：「咱們今天晚上要不要在附近轉轉？」
　　呂先生歎了口氣，說道：「咱們初來乍到，還是靜觀其變吧，看看這些人到底想要幹什麼再說。」
　　薛倩在旁邊說道：「這個二叔可真是夠狡猾的。他哪是好心安排我們睡覺，根本就是把我們關在這裡。他好另外派人把財運藏起來，免得被我們找到。」
　　呂先生幽幽的說道：「如果他愛財，那倒好辦了。我只擔心，他們有更大的圖謀，這些財運只不過是障眼法，那就壞了。」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一會話，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天亮了。我們四個人推開房門，向外面張望了一眼。我看見村民已經起床了，有不少人正在街上溜躂。
　　我們試探著走出來，沒有人理會我們。於是我們學著他們的樣子，也在街上走來走去的。
　　我注意到這裡的村民個個穿著壽衣，而且這衣服破爛不堪。像是穿了很多年。從來沒有換洗過一樣。
　　薛倩小聲的說道：「這些人真是恐怖，穿著壽衣在這裡晃來晃去。乍一看還以為是墳墓裡面的屍體詐屍了，紛紛跳出來了呢。」
　　我小聲的說道：「你就別說他們了，咱們幾個也好不到哪去。只不過身上的壽衣比他們乾淨一點罷了。」
　　這些村民身上穿的很古怪，但是神色還算正常。大多數人看見我們在附近溜躂，都好奇地打量我們。有幾個甚至問了句：「來送財運的？」
　　我們幾個人都點了點頭。那村民都很熱情的說道：「歡迎。」
　　我們繞著村子轉了一圈。我並沒有找到和夢境中相似的森林。
　　實際上，這裡和其餘的村子沒有什麼區別。乾旱、貧瘠，每一陣風都能帶起大團的塵土來。我在村子裡面走了一圈，就感覺臉上蒙了一層細小的黃土，摸上去像是撲了粉一樣。
　　我正在東走西逛。侯三拽了拽我們幾個，將我們拉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裡面了。
　　我奇怪的問道：「出什麼事了？」
　　侯三神色緊張，說道：「我看見了很多鄉親，他們真的沒有死，都住在磨眼村。」
　　我笑道：「這不是好事嗎？」
　　侯三說道：「可是他們誰也不搭理我。就像是不認識我了一樣。或者像是有人在監視著他們，所以他們不敢跟我說話。」
　　他想了想，說道：「我覺得昨晚上我們見到的，就是我二叔。但是他也有什麼苦衷，不能認我。」
　　我想了想，說道：「這裡的人，都是你的鄉親嗎？」
　　侯三說道：「有不少人是我們村的。也有幾個我不認識，但是看著面熟，應該是隔壁村的。剩下的我就沒有見過了，但是我總覺得，他們也是附近的村民。」
　　我看了看呂先生，問道：「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那個大魔頭在哪？」
　　呂先生想了一會，說道：「有可能那個魔頭使了什麼手段，把這些人煉化成了傀儡。」
　　薛倩說道：「他們可不像是傀儡，有那麼機靈的傀儡嗎？我看他們個個精明的很。」
　　呂先生撓了撓頭，說道：「又或者那個魔頭控制了這裡的人。讓他們留著自己的思維，但是又受他的節制……」
　　呂先生猜測了一會，始終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只是含糊的安慰我們，說什麼只要有他在，所有人都安全得很。
　　這種話我們聽了不下幾百遍，誰也沒有當真。
　　幾個小時後，村子裡面響起了一陣鐘聲。村民都向那個方向跑去了。有幾個熱心的提醒我們：「要吃飯了，快走吧。」
　　我們四個人奇道：「這個地方還管飯嗎？」
　　我們跟著人群走過去，看見有兩個婦女，正從大鍋裡面舀出飯來，挨個遞給村民。
　　我探了探頭，看了看碗裡的內容。這伙食實在是不敢恭維。看來磨眼村真的很窮。
　　輪到我們四個的時候，我們都領到了滿滿的一碗飯。這飯主要的部分是玉米面，裡面泡著些野菜。那味道要多差有多差。如果不是擔心餓死，我是絕對不會碰它的。
　　等我們吃完飯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眼看太陽落下山去，我們正要回去睡覺，忽然聽見有人在叫我們：「送財運的年輕人，你們等一下。」
　　我們扭頭一看，原來是侯三的二叔。
　　二叔走的滿頭大汗，衝我們說道：「村裡面有個老人病危了。你們快去看看。」
　　我奇怪的說道：「病危了不送醫院，為什麼讓我們去看看？」
　　二叔說道：「送醫院也救不過來了，只能放在家裡面等死。這裡的風俗，新來的年輕人，都要去拜會將死的老人。有生就有死，有來就有走，這是規矩。」
　　二叔的話很有意思。反正我們無所事事，於是就答應了他。二叔帶著我們，快步向一間茅草屋走過去了。
　　我們進去之後，發現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躺在床上。他確實是病了，瘦的皮包著骨頭，眼睛微微的閉著。
　　二叔在他耳邊輕聲的說道：「送財運的年輕人來了。」
　　老人馬上睜開了眼睛，看著我們四個人，說道：「你們就是送財運的年輕人嗎？」
　　我們都點了點頭。老人挨個的看我們，似乎很欣慰的樣子：「不錯，不錯，年輕就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