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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殺頭

  機關已經很多年沒有開過了,發出一陣讓人牙酸的聲音。不過還好,它總算還能用。
  幾秒鐘後,我聽見卡嚓一聲。機關發出一聲脆響,似乎有什麼變故。
  緊接著,那乞兒動起來了,他把碗舉起來,把骨灰倒進了嘴裡面。模仿著人的模樣,開始一口一口的咀嚼。
  雖然這只是一個人像罷了,並不是真正的乞兒在吃骨灰,但是我總覺得這一幕實在太噁心。
  忽然,我感覺前面傳來一絲魂魄的力量,慢慢的在乞兒的身體裡面積聚起來了。
  我奇怪的問呂先生:「這魂魄的感覺。怎麼這麼熟悉?」
  呂先生笑道:「是我的魂魄。我是修道之人,指甲頭髮裡面都有殘魂在裡面。只不過,實在微不足道,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計。」
  他剛說完這話。乞兒的眼睛就變得通紅,一股更加清晰地魂魄力量,從乞兒的身體裡面傳出來了。
  我看著呂先生,說道:「這是你的殘魂干的?」
  呂先生乾笑了一聲,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的殘魂哪有這麼大的力量。估計這人像當中,本來就有魂魄。我的那一點殘魂,就像是一個火星一樣,將他給喚醒了。」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那乞兒的身子不大靈活。不過他還是在難聽的摩擦聲中彎下腰來。朝我們鞠了一躬。
  我和呂先生笑道:「沒想到這傢伙只是一個人像而已,居然很懂禮數。」
  人像都知禮,我們也不能落後。我和呂先生連忙還禮,也鞠了一躬。
  呂先生扭過臉來,衝我笑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我也不知道了,咱們自求多福吧。」
  我點了點頭。
  等我們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我愣住了。人像不見了。
  我正要問呂先生的時候。這一方廣場像是活了一樣。紅色、黃色。青色,黑色,白色。它們都從地面上飛了起來,變幻莫測,將我們圍在中間。
  我和呂先生看的眼花繚亂,正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忽然後腦勺上挨了一下。
  我頓時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身子也不由得軟了。
  緊接著,有一隻粗壯的手臂摁住了我的脖子。另外有人亂哄哄的將我捆了起來。
  我還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被人給摁在地上了。
  我側著頭看了看呂先生。發現他也被人給五花大綁了。有兩個肥壯的人摁著他。
  這兩個人坦胸露乳,胸口到肚子上,生著一團亂糟糟的黑毛。手裡面又拿著一把明晃晃的鬼頭刀,很顯然是劊子手了。
  我又向旁邊看了看,發現不止我們兩個被綁上了,還有十來個人,都被押著跪在地上。
  呂先生衝我笑道:「是幻覺,別害怕。」
  我答應了一聲,嘴裡面嘟囔道:「幻覺而已,幻覺而已。」
  我正在嘟囔著。忽然有劊子手一刀砍了下來。
  呂先生的腦袋脫離了肩膀,像是摔壞了的大西瓜,一路噴著血滾遠了。
  我看見他的臉皮蹭著地,臉上仍然帶著那一副無奈的苦笑。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這副情景,我居然很想笑。可是我還沒來得及笑出聲來,就感覺一陣陰風,灌到脖子裡面了。
  我本能的縮了縮脖子,然後就感覺一陣刺痛。是鬼頭刀。
  它割破了我的皮,然後是肉。將脊柱削成兩半,切斷了大團的神經束,然後是動脈靜脈,最後是氣管。冬爪吉弟。
  我倒是沒有感覺到疼痛,但是這一陣天旋地轉,讓我有些頭暈。
  人頭落地,不會馬上死去。我瞪大了眼睛,看見自己的身體倒在地上。脖腔裡面正向外噴血,身子還在一下一下的抽搐。
  然後是一陣困意襲來。我閉上了眼睛。
  我心中的最後一個想法是:「這個大秘密,就是殺頭嗎?」
  莫名其妙的被人殺了。我又莫名其妙的醒了過來。
  我看見周圍有幾個黑影,正趴在什麼東西上面。它們的喉嚨中發出一聲聲低吼。
  我站起身來,向那邊看了看,發現時野狗在啃食人的身體。
  這是一處亂葬崗。天上的一輪圓月也無法讓亂葬崗有詩情畫意。這裡注定是個恐怖的地方。
  我無心尋找自己的身體,我想先找到呂先生再說。
  我的身子有些顫抖,我也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害怕。
  亂葬崗,在亂不在葬。
  實際上,大部分屍首都是破蓆子卷卷,扔在了這裡。有的甚至連蓆子都沒有。禮儀之邦,文明古國,連刨個坑的力氣都不願意多費。
  我跨過一具具被啃食的七七八八的身體,哆哆嗦嗦的向下走。
  忽然,一陣陰風從我旁邊吹了過來,而這陰風中還有一個聲音:「這邊來。我們在這裡。」
  我扭頭一看,一隻厲鬼正在叫我。而在他的身邊,有一團愁雲,愁雲中還有幾個人影。
  我知道他在叫我。我不想過去,但是我打算找他打聽一下呂先生的消息。於是我硬著頭皮走過去了。
  我張了張嘴,正要詢問。忽然發現人群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這人不是呂先生是誰?
  我正要說話,呂先生朝我搖了搖手。
  於是我安靜下來。我看見眾鬼圍城了一個半圓,半圓當中有兩個人。一個人躺著,另外一個人趴著。
  躺著的人是一個面目儒雅的中年人。趴著的那個,正拿著針線,仔仔細細的將他的脖子縫好。
  過了一會,那趴著的人說道:「好了。請站起來吧。」
  年輕人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笑道:「老七,你的針線活也是越來越好了。」
  那老七是個男的,但是有些娘娘腔,他用手指頭捅了捅中年人,說道:「不許你們笑話我。」
  眾厲鬼哈哈大笑,他們挨個躺在地上,讓老七把自己的脖子給縫上了。
  我猜到:「或許這些人就是和我們一塊被殺頭的可憐人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雖然腦袋好端端的安放在上面,但是似乎並不太牢固,於是我也躺下來了。
  呂先生向我投來了讚許的目光。
  等眾人的脖子都被縫好之後,那中年人問道:「人都到齊了嗎?」
  眾鬼回答道:「都到齊了。」
  中年人點了點頭。他的臉色忽然變了變,由剛才的平易近人,變成了威嚴剛毅。他的目光掃過眾鬼的臉,厲鬼們都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膛,站的筆直。
  中年人說道:「這一次,我們被人一網打盡,是因為我們中間出了叛徒。」
  此言一出,厲鬼們都吃了一驚。他們紛紛交頭接耳,所說的無非是:「誰是叛徒?反正不是我,你覺得是誰?」
  厲鬼們在互相猜忌,而我誰也不認識,只好傻愣愣的站在那裡。這樣目標太大了,幾乎等同於在自己的脖子上掛了一個牌子:是我。
  我想要找呂先生隨便說兩句,掩人耳目。一抬頭,發現他正在和一隻厲鬼交談,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我歎道:「呂先生果然厲害啊。這麼快就和人熟悉了。」
  好在那中年人及時制止了眾鬼的竊竊私語。他說道:「叛徒是誰,主動站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
  我心想:「我們不是都被砍頭了嗎?還能怎麼死?難道這傢伙指的是魂飛魄散?」
  中年人等了一會,見沒有人說話,就開始挨個問:「是不是你?」
  被問到的人哪裡肯承認,大聲的說道:「不是我。」
  中年人就叫道:「看著我的眼睛,大聲的說一遍,是不是你。」
  那厲鬼就真誠的說道:「不是我。」
  中年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相信他了,然後開始問下一個。
  輪到我的時候,他忽然疑惑了兩秒鐘,說道:「你很面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