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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章 洩憤

  王老頭還活著的時候,為人就有點固執,死了之後,就更加一根筋了。
  他不停地問我。自己到底死了多久。我看他神情越來越急切,生怕他一個想不開,化作了厲鬼。
  我心裡面開始默默地數著,他到底死了十來天,還是一星期。
  我正在思考。王老頭忽然問道:「我是一年前死的,還是兩年前死的?」
  我頓時愣住了。然後乾笑一聲:「沒有那麼久,你死了頂多十來天而已。」
  我想了想。說道:「你還記得你的生日嗎?就是上一次,很多人來給你祝壽的那次。」
  王老頭點了點頭,說道:「我記得啊,這生日怎麼了?」
  我說道:「你就是在那幾天死的。那天不是你的生日,是在給你出殯。」
  王老頭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來。他低聲說道:「原來我死的時間並不長。可是……這可就真是太奇怪了。」
  我問道:「怎麼了?你在奇怪什麼?」
  王老頭一邊搖頭,一邊向外面走。嘴裡面嘟嘟囔囔:「可是為什麼兩三年前,我兒子就聽不到我說話了?十句有九句不理我。我還以為,從那時候,我就已經死了呢。」
  我跟在王老頭身後,想要將他送出去。可是王老頭估計早就忘記我了。他陷入到了沉思中,在槐城的街上越走越遠。也不知道是去投胎了。還是去到處亂飄了。
  不過,他所去的方向,並不是王家。
  我在他身後好心的提醒道:「老爺子,你走錯路了。那不是回家的路。」
  王老頭回頭衝我笑了笑:「趙莽,你以為我老糊塗了嗎?我的墳就在前面。」隨後,他就繼續遠去了。
  我心想:「終於要回到自己墳墓裡面去了嗎?」
  我歎了口氣。心想:「怪不得王老頭死了之後,都感覺不到生與死的區別。原來他活著的時候,和死了差別不大,一樣的寂寞。」
  我感慨了兩句,就向屋子裡面走去。等我抬頭要坐到床上的時候。忽然發現床上有兩個人。正在笑瞇瞇的看著我。
  我嚇了一跳,這時候才發現。這兩位是楊魯和楊齊。
  他們坐在燈下,向我打了個招呼。
  我有些魂不守舍的和他們寒暄了兩句。而我的眼睛,一直在盯著床上的大刀。
  我知道他們兩個不會害我。但是我不把大刀背在身上,總覺得不踏實。可是如果現在去拿刀,擺明了是告訴他們,我要對付他們。這樣一來。容易引起誤會。
  我正在沉思,就聽到楊魯說道:「趙大師,剛才的事我都看見了。你可真是救危扶困的大善人。」
  我乾笑了一聲,說道:「我算什麼大善人?那些都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楊齊說道:「那倒不然,有的人連這種舉手之勞的小事也不願意做呢。」
  我們正在說話,忽然聽到門口傳來了呂先生的笑聲:「你們已經到了?看來我倒來晚了。」
  呂先生和薛倩走進屋子之後,本來就窄小的空亡屋,更顯得擁擠。
  我趁機說道:「咱們要不要找個寬敞的地方說話?雖然把客人請到大馬路上說話不大合適,但是總比擠在這裡要好一點吧。」
  楊魯站起身來,笑道:「你們三位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用太客氣,咱們出去談話就行。」
  楊氏父子出去了。而我趕快把大刀背在了身上。我長舒了一口氣。歎道:「終於踏實了。」
  我正在享受這種安全感。忽然有一隻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把我嚇了一跳。
  我扭頭一看,發現是薛倩。他笑瞇瞇地看著我,說道:「老趙,我發現刀魂的本領,越來越厲害了。」
  我皺著眉頭,問道:「怎麼說?」
  薛倩說道:「你現在是不是一分鐘不摸著大刀,就感覺全身不自在,要死要活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是啊。」
  薛倩說道:「看來刀魂已經練成了一種很邪門的功夫,雖然隔著刀鞘,也可以影響你的神智了。他正在慢慢的控制你。」
  薛倩這話說得信誓旦旦。一開始的時候,當真把我唬住了。好在我很快就明白過來,他在和我開玩笑。
  我指了指他手裡面的手機,說道:「照這麼說,你的手機裡面也住著一隻厲鬼。正在試圖控制住你。」
  我們兩個一邊說笑,一邊走到了馬路邊上。
  楊魯先是客客氣氣的向我們道謝。
  我說道:「你們父子的恩怨,到底理順清楚沒有?楊齊被自己兒子殺了,怨氣消了嗎?楊魯被關了這麼多年,不得投胎,還憤憤不平嗎?」
  他們兩個笑道:「我們是父子,那些小事,就不必計較了。」
  呂先生問道:「你之前說,有事要和我們交代。不知道是誰什麼事?」
  楊魯看了看我們,說道:「這件事,和判官廟的壁畫有關。」
  我一想起那幅詭異的壁畫來,馬上就來了興趣。我問道:「那壁畫怎麼了?」
  楊魯說道:「你們在壁畫裡面,應該看到那只很凶的厲鬼了吧?拿著鐵鏈的那一個。」
  我點了點頭:「不錯,我看到了。」
  楊魯說道:「當初就是他將我關進了泥像當中。然後又砌了一塊石壁,在上面畫了一幅畫。幾十年前,村民得到塑像的時候,實際上還挖出來了幾塊牆壁。」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牆壁是早就做好的。我還以為是新修上去的呢。」
  楊魯說道:「那只惡鬼將我的一部分魂魄封在了壁畫裡面。每次我請人去裡面救我的時候。當年的事,就會在壁畫裡面重新演一遍。而我是能感知到裡面的情況的。換句話說,這麼多年,我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遍那個可怕的場面。」
  我說道:「這麼說來,陰間的那位官長,是故意讓你一遍一遍的感受弒父的痛苦了?」
  楊魯點了點頭,歎道:「是啊。太痛苦了,苦不堪言。」
  薛倩皺了皺眉頭,說道:「這是不是太殘忍了點?這不是一直在揭別人的傷疤嗎?」
  楊魯說道:「這只惡鬼,他是故意這樣懲罰我的,因為他心裡面恨我。他怨我將那顆珠子又放回到了井裡面。怨我壞了他的好事。」
  我聽到楊魯這麼說,心中一動:「你壞了他的好事?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魯說道:「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這些事情,都是我這麼多年自己揣摸出來的。你想想,如果他覺得我罪大惡極,可以將我殺的魂飛魄散。如果他執意要將我關起來,那就關著好了。何必讓我一遍一遍經歷那一天的事?」
  「我想了很久才明白,他在利用這件事懲罰我,以洩心頭之恨。或許,他和那只龍珠有什麼淵源。而龍珠藉著我父親的身體做的事,也是經過他授意的。」
  楊魯的話,讓我們面色凝重起來了。
  呂先生問道:「這個問題,你想了多久?」
  楊魯說道:「我也不知道在塑像裡面呆了多少年。我在裡面呆了多久,就想了多久。或許有幾百年吧。」
  呂先生說道:「我們在壁畫中的時候。那官長曾經對我們說,龍珠是一件寶貝,即使是他見了,都想要拿到手。看來,他至少知道龍珠是什麼東西。至於當年的事,是不是他指使的,那就不清楚了。」
  薛倩說道:「呂老道,你什麼意思?咱們把龍珠拿出來,研究研究?」
  呂先生點頭說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楊魯聞言大驚:「這可不行,到時候,會惹來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