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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一章 祭祀

  呂先生身手最好,他先爬到了牆頭上面。他向外面張望了一番,回頭告訴我們:「外面沒人,都出來吧。」
  農村的牆。大多防君子不防小人。可是這個村子裡面的牆,連君子也防不了。我們輕輕鬆鬆就跳了出去。
  隨後,我們循著那聲音,摸著黑在村子裡面走。
  村子本不大,又有那聲音引路。我們很快找到了聲音的源頭。
  我們藏在一堵破牆後面,探頭探腦的向那邊望著。
  我看見一大堆篝火燒得正旺。而村民們則圍著火堆坐成了一個大圈子。
  火光熊熊,照亮了村民的臉。
  薛倩小聲的說道:「麻繩夠能裝的啊,他們在這裡燒了這麼一堆火,沒人管。咱們點個油燈,都要擔驚受怕。」
  我輕輕地笑了一聲,說道:「油燈燒的是燈油,篝火燒的是枯柴。這能一樣嗎?」
  薛倩指著篝火說道:「你們看,那裡有姑娘。」
  我一聽這話差點笑出聲來:「老薛,你別表現的像個色狼行嗎?」
  薛倩指著篝火說道:「仔細看。這姑娘很不尋常。」
  我探出頭向篝火看過去。我發現在村民圍城的圈子裡面,有一個身穿白裙的姑娘。這姑娘正繞著篝火跳舞,而旁邊有幾個村民正吹著不知名的樂器給她伴奏。
  這姑娘年紀不大,頂多十五六歲的樣子。在她跳舞的間歇,我看見了她的臉,長得很漂亮,有一種不被塵世污染的仙氣。
  薛倩在我耳邊笑嘻嘻的說道:「怎麼樣?看呆了吧?」
  我點了點頭,說道:「看呆了,看呆了。想不到這些村民還有娛樂活動。他們的夜生活挺豐富啊。」
  薛倩說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啊,怎麼這些村民都不笑呢?」
  我仔細一看,可不是嗎?這些村民誰也沒有笑。也沒有交頭接耳的說話,他們坐在地上,神色都很肅穆,像是在參加葬禮一樣。
  我看了一會村民。又把目光移到了那姑娘身上。我看見她的臉上亮晶晶的,反射出火光來,開始的時候我沒有反應過來。但是過了一會,我就明白了,這姑娘哭了。
  姑娘的舞姿很優美,她應該很快樂才對,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流下眼淚來。
  幾分鐘後,有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現在可以了。」
  那些村民都站了起來,亂紛紛的向姑娘說道:「恭喜,恭喜啊。」
  那姑娘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了下來。過了一會,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哭出了聲來。
  麻繩說道:「滿月,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怎麼能哭呢?這樣不吉利。」
  我心想:「麻繩的母親生她的時候,正好看見一條麻繩,所以給他起了這個名字。而這姑娘叫滿月,估計是在月圓之夜生的了。」
  滿月看著麻繩,哭的更厲害了,她說道:「命都要不在了,還說什麼吉利不吉利的?」
  麻繩歎了口氣,說道:「姑娘啊,可不敢這麼說,河神看中你,是你的福分,也是咱們的福分。」
  滿月滿臉淚痕的看著麻繩:「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覺得這是福氣,你為什麼不自己去?」
  麻繩乾笑了兩聲,說道:「我老了,不能服侍河神了。」
  他們兩個短短的幾句話。我卻聽出問題來了。
  我小聲的說道:「呂先生,他們這是哪一出?要用這姑娘祭河神嗎?」
  呂先生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覺得像。剛才那姑娘繞著篝火跳舞,大概就是在向河神展示才藝。」
  我說道:「這種陋習,從戰國時候的西門豹開始,就在努力地剷除了。現在已經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這個地方,還保留著這一套?」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風俗和古董一樣。古董有流傳下來的,風俗也就有流傳下來的。這個村子窮的要命,很顯然不常和外界的人聯繫。做出這種荒唐事來,也就不奇怪了。」
  麻繩看了看天空,說道:「時候也不早了,動手吧,送滿月上路。」
  隨後,有幾個粗壯的婦人走了過來。她們手裡面拿著白布,正一圈一圈的把滿月纏起來。
  滿月不滿的嘀咕著,但是卻沒有反抗。
  這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淒慘的哭聲。隨後,一個大媽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了。
  她衝散了人群,跑到滿月面前,開始抱頭痛哭。
  我看見這大媽披頭散髮,看起來很憔悴,可是眉眼間,和滿月像得很,估計是滿月的母親了。
  麻繩拍了拍大媽的肩膀,說道:「妹子,別哭了,該著你們家滿月伺候河神了。這是多光榮的事啊,有什麼好哭的?」
  大媽只是搖頭。哭的更加傷心了。
  薛倩歎了口氣,說道:「這母女倆真是可憐,咱們要不要幫幫她們?」
  我和呂先生還沒有來得及答話,就聽到那大媽說道:「為什麼一定是我們家滿月?找別的人代替一下不行嗎?」
  麻繩歎了口氣,說道:「這時候去哪找別的人啊?」
  大媽說道:「我聽說今天來了三個外人,咱們隨便找一個,把他扔到河裡面去,不就交差了嗎?何苦難為我們娘倆?」
  大媽這話一出口,我們三個人都愣住了。
  我微笑著沖薛倩說道:「你不是想要幫他們嗎?現在機會來了。」
  薛倩呸了一聲,說道:「她們值不得幫,救活了也是白眼狼。」
  只聽見麻繩歎了口氣,說道:「妹子,你有所不知。那三個人,動不得。」
  大媽問道:「為什麼動不得?他們是三頭六臂,還是怎麼回事?就算他們再厲害,咱們這麼多人,照樣可以抓住他們。」
  麻繩說道:「這三個人,河神親自說了,三天後才可以祭祀。現在有點太早了。」
  我們三個人聞言大驚:這些村民打算拿我們祭祀?
  我們把脖子慢慢的縮了回去。然後靠著那堵牆坐在了地上。
  黑暗中,我聽見薛倩小聲的說道:「這些村民是不是有病啊?」
  我說道:「他們簡直不拿人命當人命。」
  呂先生則說道:「咱們是不是被那只厲鬼給算計了?故意把我們騙到這裡來,然後讓村民把我們扔到河裡面去。」
  我說道:「按道理說,這些村民人數雖然多,但是我們想要逃走的話,他們應該攔不住。更何況,我們周圍還有幾個幫手一直沒有露面,怎麼也不至於把性命丟在這裡。」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河神點名讓我們三個人祭祀,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咱們的敵人?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曾經的罪過河神?如果是那只厲鬼假扮河神,也有點說不過去,難道他不想要丹方了?」
  我們正在小聲的商量,忽然聽到那大媽撕心裂肺的哭起來了。隨後,我聽到麻繩的聲音:「把姑娘抬起來。輕手輕腳的放進去啊。」
  我站起身來,向那邊看了一眼。我發現那姑娘全身裹著白布。被人纏的像是一個木乃伊。只有一顆腦袋露在外面,滿頭黑髮與白布相映襯,醒目的很。
  有婦人正抬著她,一步步的向河邊走去。
  現在的姑娘顯得淒迷又美麗。讓人看一眼,就不由得心生憐意。
  呂先生歎道:「咱們總不能見死不救。」
  隨後,他大喝了一聲:「住手。」就越過那堵牆,跳到了眾人面前。
  那幾個婦人嚇了一跳,一鬆手,把姑娘掉在了地上。
  姑娘的母親跑過去,手忙腳亂的幫著她解開白布條。而呂先生則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麻繩:「你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拿客人來祭祀河神?你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
  麻繩居然面不改色,說道:「你們千里迢迢,趕到我們村子,不就是為了以身獻祭嗎?這有什麼不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