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章 論功行賞

　　我悄悄看了看那小鬼，是一個落魄的老頭。這老頭滿面風霜，看樣子活著的時候遭了不少罪。
　　眾小鬼對這老頭避之不及，到後來的時候。大家甚至空出來一塊地方，將老頭孤零零的扔在那裡了。
　　老頭捶胸頓足，哭道：「我那不孝子啊，我活著的時候，他就不孝順。忤逆了我一輩子。臨死的時候，我讓他送紙錢。沒想到，就連臨死的這一件事，他也沒有給我辦到。」
　　老頭哭的很悲傷，真是聞著傷心，聽者流淚。眾小鬼都唏噓不已。
　　而厲鬼一言不發，冷眼看著他。
　　過了一會，老頭想眾小鬼說道：「你們借我點紙錢好不好？我不求子孫能榮華富貴，只求下輩子生個好兒子。」
　　眾小鬼臉上的同情之色還沒有消散。但是他們誰也沒有伸手幫忙。
　　我聽見有小鬼向另一個說道：「你分他點錢吧。」
　　那小鬼搖了搖頭，小聲的說：「上仙打算論功行賞。我的錢少了，兒孫就進不了中央了。」
　　之前那小鬼說道：「進中央也是做官，當縣委書記也是做官。沒準天高皇帝遠，更好一些呢。」
　　那小鬼搖了搖頭，然後說道：「你也有錢，你為什麼不分給他？做億萬富翁。和做千萬富翁，區別也不是太大。」
　　這兩隻小鬼小聲的爭吵，眾鬼都饒有興致的聽。他們對兩鬼的爭論似乎很感興趣，所有人都對苦苦哀求的老頭視而不見。
　　我看見老頭很可憐，真想要幫他一把。可是我也是兩手空空。不要說幫他了，我自己也自身難保。
　　過了一會，厲鬼把老頭揪了起來，冷聲說道：「你該不會是來戲耍本仙的吧？」
　　老頭哆嗦著說道：「我不敢，真的不敢。是我兒子。他沒有把錢送到。」
　　厲鬼冷笑一聲，說道：「本仙只看結果，不問過程。錯了就是錯了，有什麼好狡辯的？今天你做了錯事，就要受罰，不罰不足以平民憤。」
　　我看見眾鬼噤若寒蟬，誰也不敢說話，心想：「這裡有民憤嗎？無非是你想要立威。殺雞儆猴罷了。」
　　我正在猜測厲鬼打算怎麼懲罰這老頭，是從空亡屋中轟出去，還是痛揍一頓呢？
　　緊接著，我看見厲鬼張開血盆大口，自上而下，將老頭的半截身子吞進去了。
　　這場面太過恐怖。我驚訝的叫了一聲。
　　厲鬼三下兩下，將老頭吞進了肚子裡面。老頭開始的時候還驚叫了幾聲，但是很快就沒有聲息了。
　　隨後，厲鬼指了指身後的蠟燭，說道：「一個一個來，捧著你們的紙錢，在這蠟燭上面點燃了，然後告訴我，你們想要得到什麼福報。」
　　眾鬼歡呼雀躍。老頭被吞帶給他們的震驚，被忘得乾乾淨淨。
　　小鬼們亂哄哄的向前衝，在厲鬼的喝聲下，七扭八拐的排出來了一個長隊。
　　我站在隊尾，絞盡腦汁的想辦法。我想給呂先生傳遞一個消息，讓他趕快想辦法把我弄走，可是大門被封，什麼消息也傳不出去。
　　我看見排在最前面的小鬼已經開始燒紙了，一邊燒紙，一邊小聲的念叨著：「我想要讓子孫做高官，越高越好。對了，還有我自己，也做高官。」
　　那厲鬼淡淡的點了點頭，問道：「你叫什麼？」
　　小鬼答道：「我叫張志國。志在國家。」
　　厲鬼指了指旁邊，說道：「在旁邊等著吧。」
　　小鬼點頭哈腰的答應了一聲。就躲在旁邊了。
　　另一個小鬼走上前去，邊燒紙錢邊說道：「我希望自己的子孫好好學習，做大學者，做科學家。我下輩子最好也這樣。」
　　厲鬼問道：「你叫什麼？」
　　小鬼說道：「我叫裘真知。真知灼見的真知。」
　　厲鬼微笑著說道：「不錯，有點意思。」
　　小鬼們依次燒紙。所求的不過功名利祿。不過也有一兩個奇葩的，說是要讓自己的鄰居倒霉之類的。
　　厲鬼都記下了他們的名字。無不應允。
　　眼看就要輪到我了。而我兩手空空，恐怕免不了被吞的命運。正在著急的時候，我的目光忽然落到床底下了。
　　剛才那老頭一通翻找，將我的紙箱子翻出來了。那箱子裡面裝了我這麼多年的積累……
　　我心中有了一個很肉疼的計策。
　　我慢慢地蹲下去，背對著眾人。開始從裡面拿出錢來。
　　我拿出來了兩萬，覺得有些太多了，於是放回去了一半。
　　可是我看看周圍的小鬼，他們手裡的紙錢怎麼也有幾斤重，而我這百十來張紙，與人家的一比較，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萬一厲鬼看不上我這點薄禮，再來一句：「你是不是在戲耍本仙？」那我可就慘了。
　　於是我又把放下去的一萬拿了起來。兩萬元的百元大鈔，不知道能買多少紙錢了。
　　我歎了口氣，把箱子推回到床下。然後重新站好了隊伍。
　　很快，輪到我了。我很緊張的捧著錢走了過去。然後在蠟燭上點燃了。
　　厲鬼皺了皺眉頭，說道：「你的薄禮，可真是夠薄的。」
　　我心想：「我這點薄禮，可以把整間屋子的紙錢都買下來了。」
　　我心中雖然不滿，臉上可不敢表現出來，點頭哈腰的燒紙錢。
　　等我燒到一半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沒有說願望。我猶豫了一會，說道：「我希望……希望做個普普通通的人。」
　　雖然明知道這厲鬼是假的，根本帶不來什麼福報，但是輪到許願的時候，我還是說了內心深處的願望。也算是圖個好綵頭吧。
　　周圍的小鬼紛紛嘲笑我：「這小伙子，以為自己是皇帝微服私訪嗎？還要做個普通人，你是有多不普通？」
　　有小鬼替我解圍：「你們不要嘲笑這孩子了。他那點錢，也只夠許個這樣的願望。」
　　我在心中破口大罵。
　　兩萬塊很快就變成了紙灰。厲鬼淡淡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脫口而出：「我叫趙……」
　　說了這個趙字之後，我又後悔了，這厲鬼不是什麼好東西。為什麼要挨個問名字？難道有什麼陰謀詭計不成？
　　想到這裡，我咳嗽了一聲，說道：「我叫趙大毛。」
　　眾鬼又是一陣大笑。
　　而厲鬼點了點頭，說道：「下去吧。」
　　我答應了一聲，就退到了小鬼身後。雖然浪費了兩萬塊，但是換來了平安，這大概就叫破財免災吧。
　　厲鬼威風凜凜的站在屋子裡面，看著我們，說道：「赤龍出世，你們求仁得仁。」
　　眾鬼紛紛喜道：「看來要賜福報了。」
　　隨後，厲鬼又說道：「只不過，這裡面有一個難處。你們也知道，本仙出世之前，曾經被困多年。這麼多年下來，力量一點點的消散，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了。現在那牢籠還剩下最後一層窗戶紙，我卻已是強弩之末。」
　　眾鬼失望的說道：「這麼說的話，福報是賜不下來了？」
　　厲鬼搖搖頭，說道：「那倒也未必。」
　　眾鬼在短短的幾分鐘裡面，心情像是過山車一樣。看見厲鬼說了句「那倒也未必」之後，連忙問道：「究竟要怎麼樣呢？」
　　厲鬼大踏步的走到我們中間來，把手放在一個老太太肩膀上來，說道：「我乃上界仙人，你們的紙錢，對我毫無用處。我要你們燒紙錢，無非是看看你們是不是虔誠罷了，由此可見，你們都虔誠地很。」
　　眾人答道：「是啊，我們很虔誠的。」
　　厲鬼說道：「既然你們這麼虔誠，那就貢獻點對我有用的東西吧。」隨後，他又張開嘴，將那老太太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