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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一章 漁女

  我和薛倩吃了乾糧,就坐在地上,看著湖水發呆。這湖水安安靜靜的,看起來像是一潭死水一樣。
  我歎了口氣。說道:「哪怕這裡面有點魚呢?我心裡面也好受一點。」
  薛倩說道:「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關心什麼魚不魚的了。先想辦法保命算了。」
  我微閉上眼睛,說道:「我這條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我和薛倩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一會話。我的心裡面很緊張,不知道晚上會遇見什麼。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居然睡著了。
  我倒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我居然能安然入睡。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了:「老趙……」
  這聲音飄飄渺渺,而且明顯是壓低了嗓子,聽在耳朵裡面,簡直是鬼叫。我嚇得一激靈,馬上睜開了眼睛。
  我看見天已經黑了,而薛倩趴在我身邊。一臉興奮地看著我。月光照在他的臉上,我感覺他有些恐怖。
  我向周圍看了看,呂先生不知道去哪了。我有些擔心地問:「老薛,你沒事吧?」
  薛倩搖了搖頭,然後向鬼湖的方向指了指:「你向那邊看。」
  實際上,我很想扭過頭去,看看那邊有什麼。但是薛倩這幅樣子,讓我心中打鼓。我感覺他有些不對勁,擔心我一回頭,他就會把我推到湖水中。
  我想了想鬼湖中的魚骨頭,就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這時候,薛倩又小聲的說道:「湖裡面有魚。」
  我忍不住說道:「這裡面哪有魚?白天的時候我們已經看過了。」
  我剛說到這裡。忽然聽見腳下有個聲音說道:「真的有魚,我看到了。」
  這聲音像是從地下鑽出來的一樣,把我嚇了一跳。我低頭一看,呂先生身子趴在地上,匍匐前進,爬過來了。
  我看見呂先生,心裡面踏實了一些。不過他現在的模樣,簡直比薛倩還要不正常。
  我看著他們兩個,說道:「你們在搞什麼名堂?」
  呂先生說道:「太陽落山之後。這鬼湖就變了。裡面出現了很多魚。而且越來越多。剛才我悄悄地看了看,發現那些魚骨頭就像是活了一樣。」
  我咧了咧嘴,說道:「你的意思是,這裡的魚詐屍了?」
  呂先生說道:「要麼,這裡的魚有問題,白天是骨頭,晚上是活魚,要麼……」
  他說到這裡,忽然沉默了。
  我問道:「要麼是什麼?」
  呂先生歎了口氣:「要麼咱們已經中招了。現在已經進入別人設計好的幻覺中了。」
  我說道:「這裡的魚,恐怕不會出現這種奇怪的毛病。我覺得很有可能。是咱們中招了。」
  呂先生惆悵的歎了口氣:「是啊。這個人的本領很高強啊,我們一點感覺都沒有。」他低著頭,小聲說道:「不瞞你們說,這一次我感覺很無力,似乎事情不在我的掌控中一樣。」
  薛倩說道:「呂老道,我還是希望你拍著胸脯說:沒問題,有我在,你們都安全得很。這話雖然是假的,但是聽起來也挺振奮人心的。」
  呂先生嘿嘿笑了兩聲,說道:「邪不壓正,你們放心吧。我能把你們帶來,就能把你們帶回去。」
  薛倩笑道:「這樣才像樣。」
  不知道為什麼,我們三個人的嗓音都壓得很低。好像這樣做,就不會被那道士聽到一樣。
  我們三個人悄悄地站起身來,我向鬼湖望了一眼。發現它大了很多。也不知道是因為幻覺的緣故,還是因為晚上的光線不夠明亮。
  我看見鬼湖煙波浩渺,像是無窮無盡的大海一樣。月光照在水面上,像是水中也有了一輪月亮。看的時間久了,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不知道哪裡是天,哪裡是水。
  這時候,我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了飄渺的歌聲。這歌聲淒婉哀怨,像是有說不盡的辛苦,道不完的悲傷。
  呂先生看了我們一眼,有些緊張的說道:「來了。」
  我想要把身後的大刀取下來。但是想了想,還是沒有動。對方如果並無惡意,我搶先拔刀,反而顯得不友好了。
  片刻之後,我看見湖面上出現了一條船,而那船上,有一個姑娘,她撐著漿,一邊劃,一邊悲傷的唱道:「輕撒網,緊拉繩,煙霧裡辛苦等魚蹤。魚兒難捕船租重,捕魚人兒世世窮。爺爺留下的破魚網,小心再靠它過一冬。」
  隨後,那姑娘站起身來,向湖水中撒下一張大網。過了片刻,她將大網拉了上來,我看見裡面有很多奔騰跳躍的魚。可是那些活魚一離開水面,就變成了白花花的魚骨頭。
  那姑娘歎了口氣,撤了漁網,將魚骨重新扔進了湖水中。然後蹲在船頭上,嚶嚶的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道:「連老天爺也要這樣懲罰人。受凍挨餓,日子可怎麼過?滿湖的魚蝦,撈不上來一點,分明是風調雨順的好年景,卻能看不能吃……」
  我們三個人看的面面相覷。我小聲的問呂先生:「這傢伙是鬼嗎?」
  呂先生小聲的說道:「活人敢在這地方出現嗎?」
  薛倩說道:「看樣子,她好像是被罰在這裡受苦啊。真是讓人同情。」
  我說道:「你就別同情她了,小鬼們花樣多得很。」
  我們三個人正小聲的嘀咕,不遠處又出現了一條魚船。這漁船上面站著一個小伙子,他也是一邊划槳,一邊吟唱。曲調與這姑娘的一模一樣,而內容,也大同小異。只聽他唱道:「腰已酸,手也腫,捕得了魚兒腹內空。魚兒捕得不滿筐,又是東方太陽紅。爺爺留下的破魚網,小心還靠它過一冬。」
  小伙子唱完之後,也是撒下了漁網,他同那姑娘一樣,撈上來的儘是些魚骨頭。
  他坐在船頭上,倒沒有哭,而是很絕望的歎了口氣,小聲的嘟囔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每天受的同樣的苦,重複這無用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我們倆還年輕,卻注定要在這湖水中熬白了頭。」
  那小姑娘似乎聽到了小伙子的聲音,她把船撐過去,問道:「你打到魚了嗎?」
  小伙子搖了搖頭:「和以前一樣,看得到,吃不到。」
  小姑娘歎了口氣:「這可怎麼辦?我現在是餓得很了。」
  小伙子說道:「岸上有三個人,要不然咱們先把他們吃了充飢吧。」
  我一聽這個,不由得臉色大變:「這兩個人歌聲淒涼,像是兩個可憐人。怎麼行事如此狠辣,居然要商量著吃我們。」
  那小姑娘說道:「可是吃了他們,咱們的罪孽就更加深重了。恐怕直到咱們死,都不得解脫了。」
  小伙子說道:「咱們的罪孽夠深了,不差他們三個。」
  那姑娘居然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這樣,咱們就將這三個人捉了來吧。」
  隨後,他們撲通一聲,跳進了湖水中,消失不見了。
  薛倩有些緊張的說道:「呂老道,你聽見沒有?這兩個人說要吃我們。」
  呂先生說道:「你怕什麼?有我在,你安全得很。」
  薛倩苦笑一聲:「你現在不用裝腔作勢的安慰我了。」
  呂先生一本正經的說道:「誰安慰你了?這兩隻小鬼道行很一般,我完全有把握對付。」
  我和薛倩一聽這話,心裡面有了底。我剛要讚一聲,忽然感覺身子正在向下沉。我驚慌的向腳下一看。我發現鬼湖不知道什麼時候擴大了,我們所站的地方,已經被湖水蔓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