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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四章 坐懷不亂

  我正在胡思亂想,那姑娘指了指玻璃櫃檯下面的一盒藥,柔聲問道:「大哥,這種藥是治什麼病的?」
  我低頭瞟了一眼。心想:「這藥盒上面的一男一女還不夠明顯的嗎?你又何必再明知故問。」
  我乾笑了一聲,問道:「你有什麼病?」
  姑娘趴在櫃檯上面,說道:「我叫如意。」
  我乾咳了一聲,說道:「你好,如意。你有什麼病?」
  如意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病。」
  我看她開始的時候,似乎很不習慣做出媚態來。但是和我說了兩句話之後,就越來越熟練了。她嘴裡面重複著一些無意義的話,聲音卻越來越輕柔了。
  我嚥了口吐沫,忍不住問道:「你需要用錢嗎?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借給你。如果你找不到工作,我可以幫你介紹一個,我在槐城。認識一些老闆。」
  如意愣了一下,說道:「錢?我不缺錢。」
  我吞吞吐吐的說道:「既然不缺錢,你又何必……」這話說出來實在有些沒禮貌,不過,人家都已經趴在我的櫃檯上面了,我還能怎麼樣?
  如意聽了之後,像是受到了什麼奇恥大辱一樣,直起腰來了。我看她的身子晃了兩晃,似乎打算從店裡面離開。但是她到底還是沒有走。
  我見她滿臉通紅,從額頭一直紅到了耳朵根,不由得有些愧疚,覺得不應該這樣和女生說話。
  過了片刻。如意似乎緩過來了,她輕聲說道:「我看你容貌英俊,不由得心生嚮往,情不自禁的,想要和你說兩句話罷了,你可不要多想。」這時候,如意身上的媚態半點都不見了,反而變得楚楚可憐。
  我心想:「你露出這幅樣子來,讓我怎麼能不多想?」
  我乾笑了一聲,說道:「那這些藥……你還買嗎?」
  如意搖了搖頭。說道:「不買了。」隨後,就推開玻璃門,緩緩地走了。
  我歎了口氣,心想:「我到底還是得罪她了。」
  據說鼓勵小孩努力學習。督促年輕人結婚生子,奉勸妓女從良。屬於世上並列前三讓人感到難堪的事。
  說這話的人,全都帶著憐憫式高高在上的姿態。鼓勵小孩學習的。必定是畢了業的。
  督促年輕人結婚的,也肯定不是光棍漢。
  奉勸妓女從良的就多了。幾乎所有自認為乾淨的人都可以這麼講。前兩種難堪事,還有關心的意思在裡面,而這一種,所謂的關心也變成掩飾了。更可笑的是,講這話最多的,是嫖客,畢竟其餘的人很少接觸到妓女。只不過,這些嫖客如狼似虎的暢快一番,然後穿上衣服道貌岸然的說出這番話來,豈不是比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的婊子更婊子?」
  我關了藥店的燈,躺在床上,始終難以睡去。不知道為什麼,我腦子裡總想著如意。或許是因為她最後的滿臉通紅讓我羞愧,或許是因為我總覺得她是被逼無奈才做這一行的。畢竟,她長得不像是風塵中的女子。
  我從床上坐起來,歎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如果她是被逼做這個的。無非是為了權和錢兩樣。我曾經提出來,給她一筆錢,或者幫她找個工作。既授人以魚,又授人以漁,按道理說,應該完全解決了她的問題。可是她沒有接受。照這樣分析,難道是權?有強權在背後作梗,強迫她出來做這些嗎?」
  我想到這裡,從床上跳下來,就要掏出手機:「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可得報警,把壞人一網打盡。」
  我摁亮了手機,刺目的光線照到我的眼睛裡面。我拍了拍腦袋,心想:「趙莽啊,趙莽,你又亂發什麼慈悲?想要再招惹來一個花姐不成?」
  我坐到了床上,打算睡過去,可是忽然又想到:「我不是要做善事嗎?眼看著一個好端端的女孩,淪落風塵而不去救,這算什麼善事?見到惡行而沉默,與幫兇有什麼區別?」
  我想到這裡,就要摁了報警電話。正要撥出去的時候。我又猶豫了:「如果這姑娘背後沒有人呢?我非但沒有能將她救了,反而害她進了局子裡面。」
  又或者……嘻嘻,她真的是看中了我相貌英俊,想要和我搭訕兩句呢?畢竟她始終沒有承認她是做那個的。我想到這裡,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而身上也暖洋洋的。
  就在這時候,我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了如意的說話聲:「你能送我回家嗎?」這聲音很柔媚,聽起來像是在和情郎打情罵俏一樣。可是聽這話的內容,她與說話的對象分明不認識。
  我心中一痛,暗想:「這姑娘沒救了。」
  我從床上爬起來,悄悄的走到門口。我看見一個中年人,正色瞇瞇的盯著如意,滿口流涎的說道:「好啊,好啊。上車。」
  隨後,如意上了中年人的轎車。那轎車絕塵而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了。
  我嘀咕道:「這算什麼世道?就算要勾人,也得找個年輕點的啊。」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夜。直到雞叫之後,才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在睡夢中,我夢見如意一直在叫救命。我背著大刀,循聲衝過去。結果看見一大群黑衣人,個個拿著手槍,將我攔住了。我被他們抓住了,然後嚴刑拷打。
  開始的時候,我咬緊牙關,一句話都不說,到後來,我疼得實在受不了了,吼道:「你們倒是問我個問題啊,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說。閉著嘴只是揍我做什麼?」
  這句話喊出前半句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不對勁了。等喊完的時候,我已經醒過來了。我看見天光大亮,而我好端端的躺在保健品店的床上。
  薛倩站在床邊,一臉不懷好意的看著我:「老趙,你做什麼春夢了,一個勁的鬼嚎?」
  我揉了揉仍然在劇痛的胸口,看了看他,說道:「剛才是你在揍我?」
  薛倩說道:「你不知道,我進來之後,看見你直挺挺躺在床上,動也不動,怎麼叫也叫不醒,我以為你死了呢。連忙掐人中,捶胸口,這才算把你救回來了。」
  我疑惑的看著他,從床上爬下來,說道:「我怎麼倒覺得,是只是單純的想要揍我呢?我睡得死,那說明累啊。」
  薛倩指了指牆上的鐘錶,說道:「看見沒有?下午一點鐘了,你昨天晚上幹什麼了?這麼累。」
  薛倩一提昨天晚上,我馬上就想起來了。我拉著他坐到椅子上面,說道:「昨天晚上,我這裡來了一個女的。」
  薛倩瞪大了眼睛,問道:「然後呢?」
  我指了指櫃檯:「她問我,這些藥是治什麼病的。」
  薛倩一拍大腿,說道:「這種好事,我怎麼碰不上?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我撓了撓頭,說道:「後來,我問她是不是做那個的。你明白,就是那種職業。」
  薛倩擺擺手,追問道:「後來呢?她是嗎?」
  我點了點頭:「好像是。」
  薛倩頓足大呼:「怪不得你一覺睡到一點多啊。昨晚上快活了吧?等等,你能快活的了一夜?是不是吃我的藥了?老趙,咱們親兄弟明算賬,藥錢你得給我?」
  我擺擺手,說道:「你想到哪去了?我把她送走了。結果一眨眼的工夫,她就上了一個胖男人的轎車。嘖嘖嘖,那男人,肚子像是孕婦一樣。」
  薛倩瞪大了眼睛,說道:「老趙,你不錯啊。坐懷不亂啊。」
  我歎了口氣,說道:「別說什麼亂不亂的了。那姑娘看起來挺好的,只可惜,我提出來給她找個工作,她都不答應。」
  薛倩看了我兩眼,說道:「嗯,原來還是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