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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 兩個小孩

  嚴老爺子得了這個辦法,自然是喜不自勝。跪在地上連連拜謝。而這童子卻頗為不滿的說道:「你們這些人,說話全都不算數。小孩騙人,大人也騙人。真是可惡。」
  他說到這裡,就把門重重的關上了。那關門聲像是一聲悶雷,在嚴老爺子耳邊炸響,把他嚇得一激靈。醒過來了。
  等他睜開眼之後,發現自己正坐在家門口。嘴裡面口乾舌燥,甚至還在嘟囔著:「或遇惡羅剎,毒龍諸鬼等,念彼觀音力,時悉不敢害……」
  嚴老爺子驚惶的向周圍張望了一番,疑惑道:「剛才是做了一個夢?可是這個夢也太真實了。」
  他從地上爬起來,遠遠地聽見了一聲雞叫。向來就聽人說,雞叫聲代表天亮。一旦天亮,陰陽變化。小鬼們都要迴避。這種大自然形成的天道,比任何神佛菩薩都管用。
  嚴老爺子一瘸一拐的站起身來,在周圍茫然的轉了一個圈子,然後打算在周圍找找,看看夢中的那座宅子,是不是真的。
  他沿著街道走了一會,遠遠地就看見了那座宅子。那道圍牆外面的紅漆已經剝落,遠沒有夢中看到的那麼新鮮了。
  他站在大門口看了一圈,這宅子除了比夢中破敗了一點之外,居然並沒有別的差別。
  這時候太陽還沒有出來,但是天已經漸漸的亮了。他上前走了兩步,忽然發現滿是灰塵的台階上。有兩個清晰地痕跡,分明是有人在這裡跪過。
  嚴老爺子心裡面咯登一下:「之前不是夢?我真的來過這裡?」
  他又向大門上看了看,門口上也有一個手印。他伸出手,慢慢的貼了上去。這手印和自己的右手完全重合了。
  嚴老爺子感覺那大門冷冰冰的,像是有人在裡面哈氣一樣,不由得有些害怕。他向後退了兩步,心中五味雜陳,又是恐懼,又是歡喜。
  恐懼的是,自己的兒子真的是撞見鬼了。歡喜的是。這裡面的鬼總算網開一面,告訴了自己救人的辦法。
  嚴老爺子忽然又想到:「昨晚那童子分明告訴自己。入夜之後,從家門口向西面走五百步,會有剛剛死去的小孩。這是真是假?要不要現在去看看?」
  他剛剛想到這裡,天上悠悠然飄下來一樣東西。等他抓到手裡面一看,發現是一張紙錢。頓時嚇得一哆嗦。隨後。他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老鄉。你讓讓。」
  嚴老爺子頭皮都麻了,他的身體僵硬著向旁邊躲了躲,心想:「難道是碰見遊蕩的小鬼了?」
  他感覺身邊有個高大的人,側著身子過去了。等小鬼走過去之後,他才敢偷偷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剛剛過去的是夫妻兩個。男的懷裡面抱著一個小小的棺材。這麼小的棺材,裡面裝的只有可能是小孩了。而這男人身後,則跟著一個女人,一路哭著撒紙錢。
  嚴老爺子知道,這裡的風俗,小孩死了,向來是悄悄地葬了。他想到「小孩子」三個字,心中一動:難道昨晚那童子說的小孩,就是指的他?
  想到這裡,他悄悄地尾隨了上去。
  前面那對可憐的夫妻剛剛經歷了喪子之痛,趁著天濛濛亮,路上沒有什麼人的時候,悄悄的送葬自己的兒子。如果被他們發現,身後跟著一個看熱鬧的人,那就不免拳腳相加了。所以嚴老爺子走的很慢,拉開了很長的距離。
  他眼看著這對夫妻將兒子埋在了地下,又堆起了一個墳包。然後就躲了起來。直到那對夫妻哭夠了,回家去了。他才敢從家門口量起來,一步,兩步,三步……等他走到哪小孩墳墓跟前的時候,正好五百步。
  按道理說,人的腳步有大有小。不僅僅人跟人不同,就是自己走兩遍,也有可能長度不一樣。可是嚴老爺子走了兩次,偏偏都是五百步,准的要命。
  嚴老爺子知道,自己兒子的性命,就著落在這小孩身上了。
  他本來打算休息一個白天,再去取走這小孩的心臟。可是白天的時候,他根本睡不著覺。乾脆給兒子辦了出院手續,送到了家裡面。
  晚上的時候,他提著刀悄悄地出門了。那天晚上就下起了細雨。如果我之前看到的幻覺一般,嚴老爺子戰戰兢兢地挖走了人家的心臟。
  我站在小屋跟前,看著嚴老爺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講這些事。忍不住勸道:「你放心吧。那嬰兒已經原諒你了。閻王爺也已經原諒你了,允許你投胎了。」
  嚴老爺子愣了一下,喜極而泣:「他們原諒我了嗎?真的嗎?」
  那紙人點了點頭,說道:「真的。真的原諒你了。」
  嚴老爺子哭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兒子,等我投胎走了。你就離開這裡,再也別回來了。什麼祖墳燒紙之類的,咱們家就免了,反正我也收不到了。你就躲得遠遠的,也不要去再找宅子裡面那小孩玩了。」
  我問嚴老爺子:「你沒有再回去找過那小孩嗎?」
  嚴老爺子歎了口氣,說道:「我倒是想去宅子裡面謝謝他,可是我根本不敢。我想要帶著兒子搬家,可是還沒等我辦成這件事,就得了一場大病,幾年不能下床,搬家的事,也就只好擱置起來了。這些年,被我挖走心臟的小孩一直在折磨我,可是那宅子裡面的童子卻沒有動靜。他越沒有動靜,我反而越害怕。」
  我點了點頭,心想:原來這件事,還有這樣的隱情。看來,嚴老爺子不止被一個小孩折磨,而是兩個。這樣看來,他死後被逼瘋,也不算離奇了。
  我剛剛想到這裡,忽然聽見白髮老人喊道:「嚴瘋子,你是要投胎了嗎?臨走的時候,能不能給咱們變出幾個美女來,唱個小曲解解悶?」
  嚴老爺子嘿嘿笑了一聲,說道:「你們可不要再叫我嚴瘋子了。我現在不瘋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身子正在一點點的變淡。他抬起手來,摸了摸紙人的臉,說道:「兒子啊。這些年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次你來給我燒紙,我都沒有辦法見你。好像冥冥之中,又一股力量,不讓咱們爺倆見面一樣。今天好了,我見了你,知道你平安了。我就放心了。」
  他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而聲音還在周圍迴響。
  我歎了口氣,向紙人招了招手,說道:「行了,咱們走吧。」
  那紙人卻轟的一聲,燃燒起來了。火勢很旺,映的周圍一片通紅。等紙人燒完之後,我發現周圍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這裡的小屋變成了墳包,在夜色中,黑乎乎的,有些可怖。
  我看見牆角處有幾個浮在空中的老人,滿臉怪異的衝我笑著:「小道士,來下一盤棋啊。」
  我猛然間想起來,我獨自一人,居然在公墓中呆了大半夜。這種事不能想,越想越害怕。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轉身向大門口跑去了。
  我耳邊生風,跑的氣喘吁吁。等我出了公墓,心裡面總算安定下來了。這時候,呂先生和薛倩也走了出來。他們奇怪的問我:「老趙,你怎麼在裡面呆了那麼久?事情辦得順利嗎?」
  我點點頭,說道:「還算順利。而且,我聽嚴老爺子講了講當年的事。」
  薛倩拽了我一把,說道:「現在快要天亮了。咱們先回市區,邊走邊說。」
  在路上的時候,我把嚴老爺子的故事詳詳細細的講了一遍。等我講完的時候,正好走到了早點攤。呂先生坐下來,撓了撓頭髮,說道:「這間宅子,這麼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