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空亡屋 > 第六百五十四章 嚴老爺子 >

第六百五十四章 嚴老爺子

  我們聽見眼鏡這麼說,並沒有感覺到吃驚,因為他之前的表現,已經把這種目的表露無疑了。
  呂先生語氣很緩和。似乎打算撫慰這只厲鬼。他說道:「好端端的,你為什麼要吃了他的孩子?」
  眼鏡冷笑一聲:「真是笑話,好端端的,我會吃別人的孩子嗎?」
  我看見燭光照在眼鏡的臉上,他的表情很是猙獰。
  而呂先生卻沒有絲毫畏懼,他笑了笑,氣定神閒的說道:「那你告訴我,為什麼要吃他的孩子?總要有個因果吧。」
  眼鏡有些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你這話說的倒不錯。凡事都有個因果。我要吃這孩子,是上天注定了的。也是嚴老爺子欠我的。」
  呂先生疑惑的問道:「嚴老爺子?那是誰?」
  可是眼鏡並沒有再回答了。他的身子晃了兩晃,就倒在了地上。而這時候,我聽見遠處傳來了一陣雞叫聲。天亮了。
  呂先生擺擺手,吩咐我和薛倩。說道:「吹了蠟燭,把燈打開吧。」
  我打開燈之後,看見孕婦坐在沙發上,一臉驚恐的望著我們,也望著倒在地上的眼鏡。我向她說道:「現在沒事了,你可以說話了。」
  孕婦面色蒼白,一臉驚恐的抱著自己的肚子:「他要吃我的孩子,他要吃我的孩子。他是誰?」
  呂先生坐在她對面,安慰道:「你不用害怕。有我們幾個在,肯定能保住你的孩子。你放鬆點。」
  孕婦點了點頭,臉色慢慢的緩和下來。不過她的呼吸仍然很急促,而兩隻手也沒有離開自己的肚子。
  呂先生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眼鏡。說道:「剛才和我們說話的,就是你丈夫身上的厲鬼了。你們夫妻兩個,之前有沒有得罪什麼人?或者做了什麼對鬼神不敬的事?鬼怪不會無緣無故的招惹你們,肯定有什麼原因。」
  孕婦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兩個一直本本分分的。雖然不信教,但是也不敢輕侮鬼神。對那種東西,一直是敬而遠之的。」
  呂先生皺了皺眉頭,問道:「一件類似的事也想不起來?」
  孕婦很努力地思考了一會,說道:「我真的想不起來。」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眼鏡。說道:「你們剛才注意到沒有?這只厲鬼說,他之所以要吃這孩子,那是嚴老爺子欠他的。這個嚴老爺子是誰?」
  孕婦小聲的說道:「有可能是指我的公公。不過,他已經死了幾年了……」
  我們正在談論的時候,眼鏡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他晃了晃腦袋,然後茫然的向周圍看了看。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樣。
  幾秒鐘後。他瞪著我們喝道:「你們還沒有走?想在這裡幹什麼?」
  薛倩無奈的說道:「剛才的事他就一點都沒有記住?」
  我說道:「你被鬼上身了,肯定也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了。」
  我們兩個的聲音並不低,實際上,根本就是說給眼鏡聽的。他瞪著我們,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什麼意思?誰鬼上身了?」
  孕婦忽然哭道:「是你鬼上身了。你身上一直有一隻鬼啊。現在那隻鬼要來害我們的孩子了。」
  眼鏡有些不相信的看了自己老婆一眼,然後說道:「你別聽這三個人胡說八道。他們是江湖騙子。專門騙你這種不會分辨是非的人。」
  孕婦開始絮絮叨叨,一樁樁,一件件的,把發生在眼鏡身上的詭異事說出來。而眼鏡的臉色就越來越差了。他可以不相信我們,但是不能不相信自己的妻子。更何況,孕婦說出來的事,每一件都有時間地點,細節很詳細,絕不是偽造的。
  過了一會,眼鏡重重的坐在了沙發上,默然不語了。
  我知道他現在已經相信了自己惹上了厲鬼,也很希望我們能幫幫他。只不過,他剛才意氣風發的要把我們趕出去。一轉臉,又要來求我們。對他這種斯文人來說,實在有些磨不開臉面。
  我笑了笑,主動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放心。只要你說出原委來,我們能想辦法幫你解決。」
  有我主動搭話,給了眼鏡一個台階下,他馬上就抬起頭來,問道:「我要說出什麼原委?」這語氣已經緩和的很了。
  呂先生說道:「你想一想,有沒有得罪過什麼鬼神?」
  眼鏡搖了搖頭,很肯定的說道:「沒有。我從小家教嚴格,一直規規矩矩。輕侮人的事都沒有做過,更何況鬼神呢。」
  呂先生問道:「剛才那厲鬼提到一句「嚴老爺子」那麼據你所知,這嚴老爺子,指的是誰?是不是你的父親?」
  眼鏡說道:「我們家已經單傳幾代了。這嚴老爺子,指的應該是我的父親,要不然就是我爺爺。」
  我忍不住問道:「那你爸有沒有做過對不起鬼神的事?」等這話一出口,我又有點後悔,對子罵父,最是無禮。我現在要眼鏡說出自己父親的不是來,那可有點過分了。
  然而眼鏡卻沒有在意,估計他的一門心思都在那厲鬼身上了。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我父親一輩子人品端正,做事光明磊落,不可能欠下鬼神什麼東西。」
  我心想:「你的父親就算有些不光明、不磊落的事,你恐怕也不肯告訴我們吧。」
  然後他問道:「我身上的厲鬼,幾位道長打算怎麼辦?開壇做法,把他捉走嗎?」
  呂先生說道:「開壇做法,捉住小鬼,並不難。但是這樣一來,你們之間的積怨就更深了。除非我們將小鬼殺的魂飛魄散,不然他會變本加厲的報復你。只不過,如果這小鬼罪不至死,我們三個卻強行讓他魂飛魄散,這罪過就有點大了。」
  呂先生講的是道士和小鬼之間的道理,但是眼鏡馬上就懂了,他點點頭,說道:「我明白,凡事都有因果。逆流而上,反而會適得其反。」
  薛倩問道:「呂老道,你猜當年嚴老爺子,欠了這小鬼什麼?一定要用他的孫子來償還。」
  呂先生說道:「那恐怕只有嚴老爺子才知道了。」
  他向眼鏡問道:「你父親去世多久了?」
  眼鏡說道:「五年多了。」
  呂先生略微有些失望的說道:「這麼久了嗎?不知道魂魄還在不在。」
  他猶豫了一會,然後向眼睛說道:「能不能帶我們去他的墳前看看?燒幾張紙,祭拜一下。」
  眼鏡知道呂先生恐怕要做什麼法事了。點了點頭,說道:「可以,當然可以。」
  然後,他換好了衣服,就要帶著我們出門。
  這時候天剛濛濛亮,我們五個人在街上慢慢的走著。
  這裡雖然是郊區,但是因為緊挨著市區,已經在市政府的規劃之中了。農田早就賣給了開發商。所以嚴老爺子的墳墓,是在一處公墓裡面。
  這地方說是公墓,實際上既無看守,也沒有大門。不過一段圍牆草草圍起來一個院子,然後供新死的人在這裡入土為安罷了。
  我們沿著墓地裡面的小路走了一會,就停在了一座墳塋跟前。眼鏡蹲下來,一邊燒紙,一邊說道:「這就是我父親的墳墓。」
  呂先生掏出羅盤來,繞著墳包轉了一圈,然後喜形於色,說道:「魂魄還在。這就好辦了。」
  眼鏡問道:「我父親還在嗎?」他的聲音有些激動:「我能見見他嗎?」
  呂先生神色古怪的看了眼鏡一眼,然後問道:「你這些年,夢到過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