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訃告

　　等到傍晚的時候，太陽西斜，豆腐攤老闆就拖著長長的影子來找我了。
　　
　　他還沒有邁進空亡屋的大門。就興奮地向我喊道：「趙兄弟，找到了，找到吃飯的那個老頭了。」
　　
　　我順手拿起大刀，迎了出來，問道：「人在哪？」
　　
　　豆腐攤老闆說道：「找到他家了，但是沒有找到人。你和我去看看吧。」
　　
　　我連忙打電話通知了呂先生和薛倩，我們三個人跟著豆腐攤老闆，加快腳步，向那個地址走去了。
　　
　　我看見這是一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家。我們在門口敲了很久，才有一個女人打開了大門。
　　
　　這女人不過四十來歲年紀，她奇怪的看著我們，問道：「你們找誰？」
　　
　　我問道：「張援朝是住在這裡嗎？」
　　
　　女人點了點頭，說道：「是住在這裡。你們是來送花圈的嗎？」
　　
　　豆腐攤老闆的聲音有些發抖：「他……他真的死了？」
　　
　　女人苦笑了一聲：「還沒死。活的好好的。」
　　
　　豆腐攤老闆奇怪的問道：「既然活的好好的，我們為什麼要來送花圈？」
　　
　　女人順手從門邊拿來了一張報紙，說道：「上面不是登訃告了嗎？老爺子的老戰友們都來送花圈了。」
　　
　　我問道：「這訃告是誰登的？是不是有人和老爺子開玩笑？」
　　
　　女人指了指屋子，說道：「進來說吧，在門口站著算怎麼回事？」
　　
　　我們進去之後，女人很幹練的給我們倒了水。她說道：「老爺子平時威嚴得很，誰敢跟他開玩笑？這訃告是他自己登的。」
　　
　　我愣了一下，然後說道：「我說句不吉利的，老爺子得了絕症？」
　　
　　女人搖搖頭：「身子骨硬朗的很。沒病沒災。」
　　
　　我又問道：「那他為什麼要給自己登訃告？」
　　
　　女人說道：「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回事？前兩天從外面回來，滿面愁容的向我交代自己的存折。房產證。還要立遺囑，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後來乾脆給自己登了一個訃告，說什麼擔心死的太突然，親戚朋友通知不到。」
　　
　　我客氣的問道：「你是他什麼人？」
　　
　　女人說道：「我是他兒媳婦。我老公死得早。一直以來，都是我照顧著老爺子。」
　　
　　然後她站起身來。說道：「你們放心，我可不是什麼你虐待老人的人，你們如果懷疑我害的老爺子不想活了，那你們儘管去查。」
　　
　　我連忙賠笑，說道：「怎麼會呢，我們心理不至於這麼陰暗。」
　　
　　豆腐腦老闆連忙趁機吹捧我們幾個：「這是咱們這裡最有名望的三位大師，能夠通鬼神。今天早上吃豆腐腦的時候。遇見了你們家老爺子。心裡面奇怪，說這人還沒有死呢，怎麼就登了訃告了？所以來看看。」
　　
　　女人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問道：「你們家老爺子呢？」
　　
　　女人說道：「他出去和老戰友吃飯了。讓我在這裡看家。至於什麼時候回來，我就不知道了。」
　　
　　我看了看呂先生，呂先生坐在沙發上面，眼觀鼻，鼻觀心說道：「我們在這裡等。」
　　
　　我們坐在沙發上等了很久，起初的時候，信心滿滿，但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直到凌晨一點多，老頭仍然沒有出現。
　　
　　我說道：「是不是不回來了？」
　　
　　女人也有些奇怪：「難道是喝醉了，在他的戰友那裡睡了？」
　　
　　女人掏出手機來，撥通了老頭的電話。
　　
　　過了幾秒鐘，我聽見電話在門口響了。
　　
　　女人趕快跑出去，拉開了屋門。我們看見老頭背對著我們，坐在大門口。手機在他的衣兜裡面，但是他似乎並不打算接。
　　
　　女人叫了一聲：「爸，你怎麼不進屋？」
　　
　　老頭不搭理她。
　　
　　女人走過去，拍了拍老頭的肩膀，說道：「爸，你怎麼……」
　　
　　老頭被她這麼一拍，身子一歪，就倒在了樓梯上。女人嚇得尖叫了一聲，就向後退了一步，但是她很快反應過來了，連忙上去扶那老頭。
　　
　　我們幾個七手八腳的把老頭抬了回去。
　　
　　老頭雙目緊閉，牙關緊咬。倒是有呼吸和心跳，但是沒有意識了。
　　
　　女人掏出手機，著急的撥打急救電話。
　　
　　呂先生伸出手，摸了摸老頭的心口，臉色變了一變，有些不好看的說道：「不行了，醫生來了也沒有用。」
　　
　　女人臉色大變，問道：「這話怎麼說？」
　　
　　呂先生指了指老頭，說道：「魂魄丟了，只剩下一具空皮囊。勉強撐幾分鐘而已。」
　　
　　女人著急的問：「能找回來嗎？」
　　
　　呂先生搖搖頭：「這麼大的世界，去哪找？」
　　
　　我問呂先生：「人的魂魄怎麼會不見的？是不是有人偷走了他的魂魄？」
　　
　　呂先生歎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趙莽，你認為，人死的時候，魂魄是怎麼樣的？」
　　
　　我想了想，說道：「人嚥下一口氣，然後魂魄就走了。」
　　
　　呂先生搖搖頭，說道：「其實大部分時候，並非如此。有很多人，身子不行的時候，魂魄就已經走了。剩下身體昏迷不醒，再熬一會，也就算了。」
　　
　　我問道：「如果魂魄堅持不離開自己的身體呢？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呂先生搖搖頭：「這個由不得魂魄。魂魄就像是水，身體就像是杯子。人在臨死的時候，杯子已經破了，魂魄就只能飄出去，呆不住了。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有陰差在勾魂。」
　　
　　我問道：「這個老爺子，是哪種情況？」
　　
　　呂先生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不過我感覺他的死有些奇怪。看他的身體還好，不像是危重病人，身體已經不行了的樣子。而且，他能提前預知到自己的死亡，這一點，好像有人在背後下黑手一樣。」
　　
　　我們正說到這裡，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醫生們已經趕到了。他們走到老頭身邊，做了個簡單的檢查，然後開始做心肺復甦。很顯然，老頭的呼吸和心跳已經沒有了。
　　
　　我看了看表，正是凌晨一點四十五分。
　　
　　女人忽然抬起頭來，向我們說道：「剛才你們的話，我都聽見了，你們說，老爺子是被人害死的對不對？」
　　
　　呂先生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他死的有些蹊蹺。」
　　
　　女人馬上拿出電話報了警。聲稱這裡發生了命案。然後把老頭死亡的經過，仔仔細細的講了一遍。
　　
　　我小聲的問呂先生：「這玩意管用嗎？」
　　
　　呂先生苦笑著搖了搖頭：「老頭的死亡，就算是人為地，這個人也和鬼神有關，警察們又能查出什麼來？」
　　
　　我正在和呂先生說話，忽然兜裡的手機響了。我接了電話，聽見石警官在那頭說道：「趙兄弟，不好了，最近遇見了一樣蹊蹺的事，我聽起來像是厲鬼幹的，你最好來一趟。」
　　
　　我苦笑著說道：「具體什麼事？」
　　
　　石警官說道：「剛才有人報案，說一個老人，在未死的時候，先給自己登了訃告，結果到了那一天，果然去世了。」
　　
　　我無奈的說道：「這個老人，是不是叫張援朝？」
　　
　　石警官咦了一聲：「你已經知道了？看來跟著呂先生呆了幾天，道術有長進啊，可以未卜先知了。」
　　
　　我說道：「什麼未卜先知啊。我正好遇見這老頭了，現在就在他們家，你趕快過來吧。」
　　
　　石警官過了電話，時間不長，果然趕過來了。他到了之後，例行公事，先向女人問了問基本情況，然後開始尋找和老人一塊吃飯的戰友。畢竟那些老戰友很有可能是老人臨死前最後接觸的人，他們就算沒有嫌疑，也應該能知道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