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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官癖鬼

  我和王書記氣喘吁吁地跑到門崗上。門崗外面站著一個精壯的漢子。他看見王書記過來,臉上又是緊張,又是興奮。馬上站直了身子,敬了一禮。
  
  王書記驚魂未定,也顧不上官威了。他幾乎倒在那漢子身上,問道:「有水嗎?」
  
  那漢子受寵若驚,連忙說道:「有,有,在崗亭裡面。」
  
  王書記電雷彈頭,說道:「你守在外面,無論看見什麼,都不能離開,知道嗎?」
  
  漢子敬了個禮。說道:「這裡就是我的陣地,我會牢牢守住。」
  
  王書記點點頭:「好,做得好。」
  
  然後他拉著我,鑽到崗亭裡面了。
  
  崗亭很小。四面都是玻璃罩子,有點像是火車上的治安室。我們兩個坐在侷促的崗亭裡面,大眼瞪小眼。
  
  王書記找到了水壺,也顧不上杯子是誰的,就給自己灌了一杯。然後他長舒一口氣,說道:「趙兄弟,咱們現在怎麼辦?」
  
  我把手機掏出來。說道:「還能怎麼辦?把呂先生叫過來吧。」
  
  我正要撥號,王書記卻攔住我了:「別。趙兄弟,現在太晚了。咱們等天亮之後再通知他。」
  
  我笑道:「你還挺體貼。」
  
  王書記擺了擺手:「在官場久了。這些規矩自然不自然的就刻在骨頭裡面了。哎,看見誰都得哄著。像趙兄弟你這種交心的朋友,我可真沒有幾個。」
  
  我心想:這話估計也是哄我的吧。
  
  我和王書記在崗亭裡面坐了一會,都已經緩過來了。
  
  我沖王書記笑道:「剛才你勸鬼縣令收錢的時候。挺嫻熟啊,這種事沒少干吧?」
  
  王書記緊張的看了看站在外面的漢子,壓低了嗓子說道:「趙兄弟,你可別這麼說,我可沒有幹過違法亂紀的事。」
  
  王書記看我一臉笑意,估計我也不信。他歎了口氣,說道:「我和領導們都是朋友,互相禮尚往來,那也是文人之間的交流罷了。彼此心照不宣,氣氛融洽高雅的很。像剛才那一位,分明是個愣頭青。他是鬼縣令還好,如果是人縣令,這時候早就丟了烏紗帽。」
  
  王書記說了這話,又向我說道:「趙兄弟。你的大刀,能不能對付那隻鬼?」
  
  我想了想,說道:「這個我也不敢保證。按道理說,是沒有問題。可是我總覺得那隻鬼不大對勁。咱們還是請呂先生來看看吧。」
  
  王書記點點頭:「沒錯,沒錯,請呂先生來看看比較好。」
  
  我們兩個蜷縮在窄小的崗亭裡面,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過久,我聽見外面的那漢子叫我們:「領導?領導?」
  
  我醒過來,看見外面的天已經微明瞭。
  
  漢子對王書記說道:「天快亮了,在這裡睡會不會感冒?」
  
  王書記抬起頭來,看了看街上,已經稀稀落落的出現了幾個行人。他說道:「多謝提醒,多謝提醒。」
  
  然後他打開門走出去,拍了拍漢子的肩膀:「你做的很好,為人民服務,就需要你這種戰士。有機會,咱們好好聊聊。」
  
  漢子激動地敬了一禮,說道:「是。」
  
  我跟著王書記從治安崗亭走出來,鑽進了汽車裡面。這時候我才想明白,剛才漢子把我們叫出來,恐怕根本不是擔心什麼感冒,而是不想讓別人看見王書記睡在崗亭裡面,這要是傳出去,可太沒面子了。
  
  我笑道:「這小伙子,倒是很有眼力勁。」
  
  王書記也笑了笑:「有眼力勁好啊。這樣的聰明人,用起來省心。」
  
  我們兩個開著車,直奔薛倩家。
  
  自從呂先生住進薛家,我們就養成了一個習慣,早晨的時候來豆腐腦攤上吃早飯。我和王書記從車上下來,坐在了凳子上。
  
  王書記聞了聞小吃攤上的香氣,又看了看周圍急匆匆上班的人流,感歎了一聲:「趙兄弟,我算是明白,你們為什麼喜歡在這裡吃早飯了。」
  
  我問道:「為什麼?」
  
  王書記指了指擺攤的小販,又指了指那些上班族:「大家都在急匆匆的掙錢,養家餬口,每個人都忙忙碌碌的,而你們幾位,卻坐在小吃攤上,一邊吃豆腐腦,一邊悠哉悠哉的的看著他們,心裡面肯定有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吧?」
  
  王書記這麼一說,我不由得笑了:「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那麼回事。我現在就感覺自己坐在祥雲之上,看著芸芸眾生,在滾滾紅塵裡面掙命呢。」
  
  我們兩個一邊說,一邊吃。很快一碗豆腐腦就見底了。這時候,呂先生和薛倩也走出來了。
  
  他們兩個看見我們,滿臉笑意,和我們坐在了一塊。
  
  薛倩笑瞇瞇的問我:「老趙,怎麼樣?昨天晚上遇見什麼了?看你滿面紅光,不會是個俊俏的女鬼吧?」
  
  我擺擺手:「如果是個俊俏的女鬼,我折騰了一晚,這時候應該形銷骨立,精神萎靡才對。在溫柔鄉里過慣了,誰還來搭理你們。」
  
  薛倩哈哈大笑:「你看看,說實話了不是?」
  
  呂先生跟著薛倩笑的很開心,似乎完全不想知道我昨晚經歷了什麼。
  
  我忍不住說道:「呂先生,昨晚我遇見了一隻小鬼。」
  
  呂先生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啊,那種滑稽的小鬼你也對付不了嗎?」
  
  我撓了撓頭,說道:「開始的時候,這小鬼是很滑稽。不過後來就有點棘手了。」
  
  呂先生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你沒有解決掉?」
  
  我點點頭:「沒弄清楚情況,所以沒有貿然動手。」
  
  緊接著,我把昨天晚上的事講了一遍。
  
  薛倩聽完了之後,笑道:「老趙。這事完全就是怪你。」
  
  我愣住了:「怎麼又怪我了?」
  
  薛倩笑嘻嘻的說道:「他既然不愛財,那肯定就是好色了。你昨晚怎麼只買了紙錢呢?應該買幾個紙紮的童女……不對,童子也得買幾個,萬一他喜歡孌童……」
  
  我看見他表情越來越猥瑣,說的話越來越不堪,連忙把他打斷了:「你就說吧,等惹惱了那小鬼,今天晚上來找你。」
  
  呂先生微笑著說道:「行了,你們也不用發愁,我已經知道他是什麼了。」
  
  王書記大喜,問道:「他到底是什麼?是要圖財還是要害命?」
  
  呂先生說道:「古書上曾經記載過這種鬼。這鬼生前就有官癖,死後戀戀不捨,一定要霸佔著官位。白天的時候陽氣旺盛,不敢現身,晚上的時候則會在官署中四處徘徊。並且因為官癖發作,一時手癢,往往代為斷案。只不過,這種鬼什麼年代的都有,所用的律法往往不合時宜,所以斷的案子也亂七八糟,傳為笑柄。」
  
  王書記驚到:「原來這種鬼自古就有啊。」
  
  呂先生說道:「自古就有官,當然自古就有官癖鬼了。」
  
  王書記又問:「古人是怎麼解決的?這種鬼有辦法解決嗎?」
  
  呂先生說道:「當然有辦法解決了。古人給了上中下三策。上策是請來吏部文書,寫上官癖鬼姓名,將他調往別處,或者守山林,或者護江河。這種鬼聽話的很,將文書在官署中焚燒了,他馬上就乖乖的去了。從此在山野中變成孤鬼,而他自己還在洋洋得意。」
  
  王書記苦笑道:「我上哪弄這種文書去?我要是把這事報到省裡面,這官也就不用當了。」
  
  呂先生笑道:「別著急,還有中策。中策就是現任的官員,身穿朝服,手捧官印,端坐在公堂上。等到了晚上,這官癖鬼來上任的時候,看見已經有一位浩然正氣的官老爺在了,自然不敢上前,往往哀歎一聲,就此消失了。只不過,這法子有一個麻煩的地方,如果為官者正氣不足,不能壓邪,那樣的話,官癖鬼恐怕就要化作厲鬼,大鬧官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