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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伊篇】第7章 彷徨(1)

  熱娜倒下之後,殷緲將她拖進了自己的屋子裡。熱娜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全身都被綁住了,她驚恐地掙扎著,她想喊,但是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被封住一樣。怎麼樣都無法出聲。殷緲慢慢走到了熱娜的面前,殷緲面無表情,就像一個臨世的死神。
  熱娜的眼淚落了下來,她知道,自己的死期將近了。這麼多年來,她都沒有發現自己監視的人有問題,原本想著,再過不久,她就終於能離開這個滿是黃沙的鬼地方了。可惜的是,她馬上就要死了。
  熱娜很後悔,當初,她為了監視這個人,還嫁給了自己不愛的人,那個人,又愛賭。又愛喝酒,好吃懶做。好幾次,當那個男人壓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熱娜都想要直接殺了他。為了監視這個人,熱娜犧牲了自己的青春,而這犧牲,現在看來,毫無意義。
  殷緲突然歎了口氣:「這麼年輕,卻幹著身不由己的事情,你真可憐。」
  殷緲的話,讓熱娜愣住了。
  「我不會殺你。」殷緲話音落下的時候,有幾道黑影從屋外走了進來,殷緲的聲音有些落寞:「把她帶走吧,帶去給那個瘋子畫家處置吧。」
  熱娜沒有掙扎的就被帶走了,殷緲坐在窗前,他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張照片。那張照片上的男人,額頭上有一道似劍的傷疤。
  「李毅然,我們本能成為朋友。」殷緲說著,思緒飄了起來。
  李毅然,是八人之中,殷緲真心想要結交的一個人。
  二十多年前,一切變故,都還沒有發生。
  黑夜給了他們一雙黑色的眼睛,而他們,注定要用它去尋找光明。
  深夜,八個道黑色的身影,行走在一條寂靜的小巷裡。他們正在執行一場秘密任務。
  沒有人說話,帶頭的是肖煬,他們的手裡都舉著槍,仔細地觀察著四周。
  他們在野外隱藏好身形,等著那些人出現。
  「老大,那些人很厲害?」沈世康突然問了一句。
  不僅沈世康疑惑,其他人也很疑惑,他們是一支隊伍,但是,大部分任務,都是他們各自獨自完成,或者分成獨立的小組完成的。八個人一起執行任務的次數很少,肖煬親自帶領的任務。更是沒有幾次。
  肖煬點了點頭:「不要掉以輕心。」
  「連老大都這麼慎重,那些人恐怕真的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許嶸崢也笑了一聲,不過,他雖然這麼說,但是臉上卻沒有任何恐懼。
  人多嘴雜,八個人當中,愛說話的有不少,但不愛說話的,也有好幾個。
  肖煬往他的身邊掃了一眼,他看到了林道凱和李毅然,這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
  肖煬慎重,但不代表他害怕,他也微微一笑,問林道凱和李毅然怎麼不說話。
  林道凱還是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他歎了口氣:「我每次都覺得,當我們八人聚在一起的時候,就會有大事發生。」
  林道凱從來都是眾人裡最憂心的一個,大家都習慣了。
  有人覺得林道凱杞人憂天,也有人覺得林道凱很有遠見。
  肖煬嘴角上揚,也沒有再說什麼,他著看向李毅然,李毅然的目光就像野狼一樣,死死地盯著遠方的黑夜。肖煬問他在想些什麼,李毅然說,他的心裡有些不安。就連李毅然都這麼說,肖煬把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
  黑夜又恢復了平靜,沒有人再說話了。
  殷緲躲在一處石頭後面,李毅然就在他的正前方。殷緲緊緊咬著牙根,臉上佈滿了汗珠,他握著槍的手,有些無力。殷緲捂著自己的腹部,那個地方,是上次任務,殷緲中彈的地方。殷緲的舊傷,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犯了。
  殷緲沒有告訴眾人,他怕,拖累大家。
  久久地等候,終於遠方的黑夜,有了動靜,一道又一道身影從遠處走來。
  這是一支商隊,在這個年代,商隊已經不常見了。
  所有人都警惕了起來,遠遠望去,那些人足足有二十多個,每個人都推著一輛推車。肖煬小聲對大家說:「推車上,全是黑火,小心點。」
  打響第一槍的,是肖煬,隨後,異常激烈的大戰開始了。槍林彈雨,敵人一個一個地倒下。這支八人隊伍,一直都是高層的驕傲,他們執行的任務,從來都是成功的,沒有失敗過一次,而這一次,也不例外。
  當敵人全部倒在地上的時候,肖煬鬆了一口氣,這次任務,比往常危險,但最終,大家還都是有驚無險。肖煬的目光在大家的身上一個一個地瞟過,他微笑著,但他的目光在殷緲身上瞟過的時候,微微一怔。
  因為,殷緲的臉上滿是汗珠,眼神也開始迷離了起來。
  「殷緲,你怎麼了?」肖煬吃驚道。
  下一秒鐘,又是一聲槍響,肖煬的餘光瞟到,倒在地上的一個人,竟然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朝著殷緲開了一槍。鮮血飛迸,林道凱大叫一聲,一槍崩碎了那個人的腦袋,林道凱,一直都很淡然,而這一次,他的情緒,竟然第一個失去了控制。
  只不過,這種時候,沒有人會去想為什麼。
  林道凱崩碎那個人的腦袋後,發了瘋一樣朝著殷緲跑了過去,但是,他很快就停住了腳步。子彈,沒有落在殷緲的身上,而是打在了李毅然的背上。殷緲吃驚地盯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毅然,李毅然的眉頭緊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為什麼?」殷緲愣愣地問了一句。
  李毅然嘴角的血溢了出來:「什麼為什麼,我們是朋友。」
  李毅然說完這句話,身體往後倒,眾人扶住了他。殷緲這才明白過來,李毅然,一直都在關注著他,殷緲還想起來,白天的時候,李毅然黑他遞水。殷緲舊傷復發,李毅然最清楚,殷緲的鼻子一酸,跟著李毅然一起昏迷了過去。
  一聲歎息,打斷了思緒,夜已深,屋子裡燭光閃爍,殷緲拿著手上的照片,思緒萬千。這片荒漠,他已經待了快二十年了,他每一天都會到沙漠的邊緣去靜坐,他每一天,都在想著二十年前發生的事情。
  他和林道凱一樣,都站在兩個陣營的中間,有的時候,殷緲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哪一邊的人。但每一次,殷緲都會想老人對他說的話,是的,他要報仇。
  殷緲待在這個地方,是為了不讓青聯會懷疑,為了保住這裡的一個試驗基地。
  他的電話響了,他接了起來,聽筒裡,是老人的聲音。
  「許伊那孩子,怎麼樣了?」老人問。以巨雜號。
  殷緲深吸了一口氣:「比當初的李毅然,慘很多。」
  老人笑了兩聲:「如果許伊這孩子能被催眠,就不會受那麼多苦了。當初的李毅然,只能被輕度催眠,這使得我不得不用藥,不得不把他圈養起來,讓一個人喪失本心,太容易了,只要不斷地折磨他,刺激他,讓他的精神不正常,再用點藥,再給一點心理暗示,那再傲羈的猛獸,都會被馴化。」
  「許伊她,只是個女人。」殷緲說。
  「你猶豫了?」老人突然問。
  殷緲沉默了一會,歎了口氣:「覺得這種手段,有點太不人道了。」
  老人笑了幾聲:「你是覺得對不起八人的其他七人吧?殷緲啊,你太仁慈了,你看到李毅然像畜牲一樣被我養著,迷失了本心,替我做事,你不忍了?你看許嶸崢和崔雲伊的女兒也走上了這樣的道路,你下不了手了?」
  殷緲:「李毅然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提。許伊她,承受的痛苦,比李毅然還要大。」
  老人陰笑了幾聲:「她和李毅然的道路不同,我們不需要再多一個畜牲。許伊很快就要再派上大用場,她每天承受的痛苦,只能更多一點,你必須盡快讓她忘記我們,讓她回到李可的身邊去,我需要的,是一個忘記這一切,卻又能被我控制的人,你懂嗎?」
  殷緲:「我知道了。」
  老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青聯會派去監視你的人,被你解決了?」
  殷緲:「嗯。」
  老人大笑了幾聲:「尤旅這孩子,也已經隱忍很久了,是時候,讓G市在陷入一點恐慌了,就拿熱娜下手吧。」
  殷緲:「熱娜死了,青聯會必然會注意到我。」
  老人:「注意到你才好,我還要把李可引到邊省去。讓他一點一點地知道真相,讓他一點一點地被玩弄,這樣才好玩。你陪他們玩玩吧,越是可疑的人,反而不會引起大家的懷疑,如果有一天我失敗了,你就是我最後的武器。李家,我要重點對付。」老人說這話的時候,極度瘋狂地笑了起來。
  殷緲聽著那尖銳的笑聲,皺起了眉頭,他什麼話都不說,把電話掛斷了。
  另一邊,老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林道凱不管了,方老阻止我,現在連你也動搖了。」老人端起了放在窗台上的茶:「本來不想對你催眠,現在看來,必須堅定一下你的意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