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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曼叔

  「我還沒有想出來,但只要調查,我很快就能給出一個非常合理的解釋。」我說道。
  可是朵哈對於我的說法根本就不屑一顧,就在這個時候,火盆裡的火終於慢慢熄滅了。我聽到在場的很多人都長舒了一口氣,我隱隱已經猜測了出來。這個頭七祭的儀式應該和這火盆有關係。
  「火熄滅了,鬼魂走了,先生,我想你也應該離開村子了。」朵哈說道。
  就算朵哈不說我也已經猜到了,村民明顯沒有比剛剛害怕了。匍匐在地上的村民站了起來,他們圍到死者身邊,撕心裂肺地哭著,而那些送葬的村民也都慢慢離開了。看看手錶,我竟然在這個村子裡迂迂迴回待了超過十二個小時,現在都已經快要過零點了。
  但老實說,我並不願意就這樣離去,這個村子注定是不平靜的,沙漠裡的棺材,村長和其他村民的離奇死亡,村子裡的鬼魂,這給庫塔村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就像那朦朧的月光一樣,讓人心底發寒。
  很快。我想到了繼續待在這個村子的理由。我告訴朵哈,我同行的夥伴已經離開村子了,我自己沒有開車,所以根本沒有辦法現在回到番市。而朵哈剛剛告訴我,她明天一早就要回番市上班,所以我請求朵哈能替我安排地方休息一個晚上,待天亮和朵哈一起回番市。
  朵哈自然是不情願的,但是我們在談話的過程中,吸引了好幾個還沒有馬上離開的村民。我一個村外人,應該很容易就被大家發現才對,只是先前,大家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屍體身上,這才沒注意到我而已。
  讓我欣喜的是。朵哈並不是這個村子裡唯一會說漢語的人,朝著我們圍過來的人中,有一個長得比較矮小的中年大叔竟然也會說漢語。他聽到我和朵哈正在用漢語交談,馬上加入了我們。
  這個大叔要比朵哈熱情的多。聽到我為難的地方,他馬上就讓我到他家去睡一宿,等第二天天亮再上路。朵哈也不便說什麼,白了我一眼就回自己家了,我則跟隨那個大叔往邊上的一間房子走去。
  我這才發現巧合,朵哈是死者的鄰居,這個大叔竟也是死者的鄰居。他和朵哈分別住在死者家中的兩側,進了大叔的家裡之後,他點了一盞油燈,漆黑的屋子頓時亮了起來。大叔很熱情,又是要給我食物和水,又是要給我換乾淨的被褥。
  大叔給我作了自我介紹,他的名字中有一個曼字,他讓我按照漢人的習慣,直接叫他曼叔就行了,朵哈在和他說漢語的時候,也這麼稱呼他。曼叔把我帶到了二樓靠前門的房間,他的家裡沒有其他人,他讓我放心地睡。
  曼叔說的漢語也很流利,雖比不上朵哈,但至少比賽盤爾好的多了。問起原因,曼叔稱他二十多年前年輕的時候,喜歡到其他省份去做生意,所以學會了漢語。曼叔跟我說起這件事,索性就坐了下來。
  油燈照亮曼叔的臉,這張臉稱不上蒼老,也稱不上年輕,他比我大十幾歲左右,稱呼他為叔的確不過分。曼叔告訴我,邊省有很多人會到其他省份去闖蕩,只希望能過更好的生活,畢竟經濟條件是有差距的。
  當然,也有人喜歡過安穩的日子,其他地方和邊省的風俗習慣還是有很大差異的,而曼叔則屬於那一代年輕人中比較有野心的一個。曼叔說著,有些激動起來,他說他當年口袋揣著幾十塊錢,翻山越嶺到各地去闖蕩,那個時候,曼叔的精力十足。
  但馬上,曼叔又長歎了一口氣,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落寞。
  「年輕的時候,不懂事,做錯了一些事,最後也落得一個只得空手還鄉的下場。」曼叔苦笑道。
  「曼叔,年輕的時候闖蕩,老年的時候安穩,沒什麼不好的。」我說道。
  曼叔雖然沒有說明,但我已經猜測了出來。曼叔滿懷激情出去闖蕩,肯定是取得了一點成就,那個時候,大家的野心無非就是想多賺一點錢而已,可是現在曼叔孤家寡人,生活過的質樸,恐怕是做生意賠了錢。
  沒想到曼叔卻搖了搖頭:「一個人的野心是一輩子的,年輕的時候我想要去闖,現在我也想去闖,只可惜,我已經沒有那個能力了。孩子,以前我總覺得年輕是資本,不知天高地厚,為所欲為,我甚至認為我是這個世界的中心,可事實上,我的存在就如同那浩瀚沙漠中的一顆渺小的塵埃。」
  我愈發覺得曼叔不簡單,這從他的談吐就能看出來,我眼前的這個中年大叔,年輕的時候恐怕有一段傳奇的經歷。
  我:「對於任何人來說,年輕都是資本。」
  「不!」曼叔突然有些激動了起來:「年輕人,千萬不要覺得自己年輕就有精力去抵抗這個世界,有很多人,很多事,不是靠年輕就能夠面對和解決的。」
  我還來不及回應,曼叔就轉移了話題:「你叫什麼?」
  「李可。」我回答。
  曼叔點了點頭:「很簡單的名字,你早點睡吧。」
  曼叔站了起來,他沒有把唯一的那盞油燈留給我,看著曼叔映在牆上的影子離開了這間房間,這裡頓時暗了下來。房間很簡陋,但很乾淨,看的出來,曼叔是一個很愛乾淨的人。天很冷,我脫了外套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半夜的時候,我是被冷醒,這裡冬夜的溫度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擬的,單薄的被褥無法抵禦嚴寒,我又穿上衣服,走到窗台上往下看。從這裡還能看到擺放在下面的那具屍體,屍體被往裡面抬了一點,但不知道是不是出於風俗,屍體沒有被抬進家裡。
  正有幾個人坐在屍體身邊,那幾個人是死者的親屬,他們好像在守夜。
  屍體已經被黑布遮擋住了,我點了一根煙,朝著這片村子望去。在這裡,由於視線的原因,我沒辦法看那片沙漠。不經意間,我側頭,看到了有一個人正朝窗外探出身體,是朵哈,她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我。
  看看時間,已經凌晨四點鐘了,她竟然還沒有睡著。
  朵哈穿的很多,她似乎不怕冷,正瞇著雙眼,張開雙手,似乎要擁抱這個村子裡寂靜的空氣。朵哈站的房子和我所在的房子之間隔了一間屋子,那正是死者的家,朵哈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我,伸了一個懶腰之後,她才睜開眼睛。
  終於,朵哈看到了我,距離並不是很遠,我能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原本她的臉上還帶著一絲愜意,可看到我之後,朵哈的臉沉了下來。我聳了聳肩,這個女人的脾氣和態度都不好,她是個醫生,在這個地方,醫生已經算非常崇高的職業了,她有她的傲氣,我能理解。
  我幾次衝撞她,自然讓她對我產生了嚴重的不滿。
  朵哈白了我一眼,進了屋,她沒有和我說一句話。討節引技。
  我在窗台前一直站到天亮,我睡意全無,我一直在想今天發生的種種詭異事情是怎麼回事,但我的思緒很亂,想了好久都沒有理清頭緒。我也在暗中觀察著這個村子,可自從屍體身邊的火滅了之後,村子裡就回歸了平靜。
  清晨的曙光灑在我的臉上,忍受了很久的嚴寒終於慢慢消散。
  屋子裡很早就傳來了聲響,曼叔早早地就已經醒來了,我下樓的時候,曼叔已經準備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