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最後叫你聲師父：他曾是第一道君（下）

　　這一槍，停止了戰鬥。
　　苗族男女眼神複雜地看著藍先生，而藍先生這時候滿眼通紅，有人奪下了他的槍。然後將槍丟得遠遠的。
　　給全藍家寨的人抹黑！
　　原本這是一場道術與蠱術的對碰，戰鬥還沒打到最後，卻出現了這麼個變故。
　　不管是道術還是蠱術，還是佛理，每一派的人都有自己的驕傲。若是擅長的地方輸給了別人，那是技不如人，再去苦練幾年，依然可以抬頭回去戰鬥。
　　可若是在戰鬥的時候動了骯髒的手腳，只會讓人滿心羞愧。
　　藍長老站在周天紋面前，他沉聲道：「周天紋，我們這邊動了槍，是我們輸了。告訴我。你要噬神蠱，到底是為了什麼？你說是放在自己身上，我絕對不信。」
　　「就是放在我身上……」周天紋捂著胸口，說話的聲音已經很虛弱，「你若是不信，現在就能將噬神蠱打入我的體內，我絕對不反抗。」
　　藍長老皺眉道：「此話當真？」
　　「當真。」
　　「好！」
　　藍長老低喝一聲，他從衣兜裡拿出個木質小瓶，隨後打開了瓶塞，從裡面倒出一隻肥胖的金色小蟲。
　　這金色小蟲在藍長老的身上不斷翻滾，藍長老沉聲道：「周天紋，你……」
　　「別廢話了……」周天紋的聲音沒有一絲情感，「來吧。」
　　他話音剛落，藍長老立即將金色小蟲拍向了周天紋的胸膛傷口！
　　「噗！」
　　鮮血噴了出來，周天紋摀住胸口。他臉色一下子極為蒼白。又顯得特別痛苦。
　　「師傅！」
　　「周伯父！」
　　「舅舅！」
　　我們衝到周天紋身邊，除去孔勤，每個人都擔憂地看著他。周天紋用力地咳嗽兩聲，每一下都能咳嗽出鮮血來。
　　藍長老深吸一口氣，他慢悠悠地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但我必須告訴你，噬神蠱是無法解毒的，半年之後，它會一直吞噬掉你的全部靈魂，別說做鬼，你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而且你的身體會一天天虛弱……這第一道君，恐怕是名不副實了。」
　　周天紋艱難地站起身。他吃力地對我們露出一個微笑：「走吧，任務已經完成，我們回去。」
　　「師傅……」陳子寅咬牙問道，「你說的任務，就是要這噬神蠱？就是讓你……讓你變成廢物的噬神蠱！？」
　　周天紋沒說話，而是一路走出了森林，而藍家寨的人們也沒來阻攔，他們看周天紋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我們走過大河，沒有一個藍家寨的人跟過來。陳子寅沉聲道：「師傅，你將噬神蠱打入自己體內，是不是因為……」
　　「對……」周天紋用力咳嗽一聲，然後看了看孔勤。孔勤很識趣地走到最前面，與我們保持了較遠的距離，周天紋繼續說道，「那東西還沒成型，但已經選定了模仿目標。怨魔一旦選定目標就無法改變，只要我逐漸變得弱小，它也會逐漸變得弱小。隨後以後依然是個巨大的怨魔，但你們說說看，一個戰鬥力猶如普通人的怨魔強大，還是如同我的怨魔強大？」
　　確實……是我們大賺了。
　　以周天紋的一身本領，換怨魔的大幅度弱小，我們確實是佔了很多便宜。只是……想到周天紋只剩下半年壽命，我們的心裡就很不舒服。
　　「師傅……」我沉聲道，「我們會好好照顧你，剛好你就當退休吧，反正教育出我倆，你也該滿足了。」
　　陳子寅點頭道：「我以後哪也不去，就留在師傅身邊當保鏢。」
　　我們誰也不願意表現出那悲傷，就好像當初剛加入周天師事務所一樣二逼，周天紋嗤笑道：「兩個傢伙合起來也打不過我，還說要照顧我。嘖嘖，老子最失敗的就是教育出了你們兩個沒用的傢伙。一個以後要跑去江蘇稱王稱霸，忘本；一個純陽之體還不如自己師兄，沒用。」
　　我獰笑道：「師傅你就少說兩句吧，現在你打得過我們，以後可不是我們的對手。別忘了，噬神蠱會讓你一天比一天弱小。」
　　周天紋冷笑道：「小兔崽子還敢威脅老子，別忘了我老朋友多，到時候隨便叫一個都能幫我清理門戶。還有，你還欠老子兩百多萬，利息的話給你打個折，就算五百萬，剛好給我當養老金。子寅，我們接下來可舒坦了，你陪我去東京，紐約這些地方走走，累了一輩子，我也該享清福咯。」
　　他末尾詞用的是咯，讓我和陳子寅都是有些放心，看得出他在為這次的任務成功而喜悅。
　　畢竟……不是每個人從巔峰處跌下來，都能微笑面對的。
　　「李河，你再跟我過來，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
　　等我們走過河後，周天紋依然把我叫到森林裡。我幫他用靈藥塗抹胸口，他忍著疼痛不叫出聲，等我塗抹完後，他忽然說道：「若是子寅沒實力坐我的位子，你就將位置讓給你大師兄。我想他安全地過日子，你大師兄心眼小。」
　　「不會讓的……」我抬起頭，看著蒼老了幾歲的周天紋，微笑著說道，「你教過我們的，有人來找茬，就狠狠地打回去。」
　　他笑了，又是用力地咳嗽兩聲，看向我的目光中竟然有一絲慈祥。
　　他曾是第一道君。
　　我不知道他是為了周美人，還是為了我們所有人，說得偉大點，也可能是為了天下人。
　　至少他現在，拋棄了自己的全部，猶如一個普通的老人……
　　「滴滴滴……」
　　我手機短信響起，拿出來一看，發現是趙良發來的信息：「速回曙光門！」
　　我歎了口氣，輕聲說道：「師傅……那邊還有事情處理，你知道的……」
　　「我懂……」周天紋咬著煙卻不點燃，他輕笑道，「如今誰也閒不下來。」
　　我點點頭，認真地說道：「你已經不再強大，甚至過幾天就不再是我的對手，之後也會越來越弱，若是一個不小心，估計連膽小鬼也斬不了。這是我最後叫你一聲師傅了，因為你已經沒那實力。」
　　周天紋看著我，他玩味地說道：「那你想怎樣？」
　　我揉了揉通紅的眼睛，努力擠出一張笑臉，蹲在周天紋的面前，嬉笑著說道：「爸，我跟銘怡的婚禮……你看啥時候可以舉行？好歹在你掛掉之前，看你的女兒穿上婚紗不是？」
　　「傻逼……」
　　周天紋虛弱地說了一聲，他輕聲說道：「過幾天就開始辦吧，挑個好日子。在這剩下的時間裡，我想看見自己的外孫。」
　　「爸，你是要我戴綠帽啊……」我驚愕地說道。
　　周天紋卻搖搖頭，他微笑著說道：「三個月了……銘怡。但是……她一直不敢告訴你，畢竟你每天都在為大家的生命而忙碌。李河，我不管你在曙光門有忙，多危險，都要給我記清楚了……趕緊把事情解決，我的外孫要有個完全的家庭。」
　　我的心臟開始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這一刻我彷彿輕飄飄的，腦袋也是暈乎乎的，猶如喝醉了酒一般……
　　「是……是男孩，還是女孩？」我哆哆嗦嗦地問道。
　　「男孩……」周天紋說起來也是有點陶醉，「通過秘法看過了，雖然說很難辨認，但那卻是是男孩沒錯。」
　　我吞了口唾沫，幻想兒子在王銘怡肚子裡的情景。等再長大一點，他也許會扮鬼臉，會調皮地踢銘怡的肚子，會成為一個令人頭痛的壞孩子。
　　但是，哪怕等我死去……
　　老李家……也有後了。
　　不對！我不會死！為了我的兒子，我會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