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最後叫你聲師父：他曾是第一道君（上）

　　周天紋……沒打算活著回去？
　　我看著他有點疲憊的背影，沒來由覺得胸悶難受。回想起周天紋之前與周美人對話的那一切，我感覺這次過來的目的不一般。
　　師傅……你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我們跟著藍先生在茂密的森林裡走了許久，他帶著我們七彎八拐走出森林。我們來到了一片大河旁，而藍先生指著河對面說道：「就在那兒。」
　　此時還是夜晚，我們自然看不清前面是什麼。這時候如果用光亮照向對面是很愚蠢的事情，因為容易被藍家寨的人給發現。
　　周天紋問道：「你不怕我再次屠村麼？」
　　藍先生冷哼道：「你中了我這麼多蠱毒，我不相信你還能對付我們的新長老。」
　　聽到這話，我和陳子寅都是愣了一下，但什麼話都沒說。陳子寅還是那麼信任地看著周天紋，彷彿周天紋就是他世界中的巨人，是不可能會倒下來的支柱。
　　周天紋並沒有回應藍先生的話語，他打出手機給周雪瑞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附近的方位。之後他掛掉電話，微笑道：「大家睡吧。雖然現在時間較晚，明天早上就要起來辦事。你們約莫還能睡八個小時，李河，你跟我來一趟。」
　　夥伴們都坐在地上，我則是好奇地跟周天紋走到森林旁，一進入森林之中，他忽然就嗚哇一聲，我驚愕地急忙用手機去照光，卻發現周天紋竟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師傅！」
　　我扶住周天紋，擔憂地問道：「怎麼回事？」
　　「死不了……」周天紋擺擺手，他坐在地上，顯得很是疲憊，人也彷彿蒼老了幾歲。
　　蠱毒……
　　他是擋住了蠱毒，卻不代表不在乎蠱毒。
　　他輕聲說道：「自從你拜入我門下，我就一直偏愛於子寅。幾乎沒對你貢獻過什麼……」
　　「是因為師父相信我。」我沉聲道。
　　周天紋笑了一下。他捂著自己的胸口，似乎是忍著劇烈的疼痛：「是，你比子寅讓人要更加放心。其實當初……我不認為你能走到這一步，但你今天還是站在我面前……李河，你並沒有潛力，也不是特別勤勞，但你卻一直堅守著本性……」
　　他停頓了一下，身體似乎要朝後倒去，我急忙就扶住他的背。
　　我的心裡有種異樣的預感，小聲道：「師傅，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抓住我的肩膀，咬牙道：「你回到江蘇。就是江蘇小天王，居林先生之下，又在萬人之上。而跟著我們，只會有無數的苦頭吃，現在有兩條路擺在你面前……」
　　「我選擇跟著師傅。」
　　根本不等周天紋說出後面的話語，我就直接開口道。
　　「傻逼……」
　　他虛弱一笑，然後在懷裡摸索著，最後摸出了一個漆黑無比的木質戒指遞給我。
　　這是一枚很普通的戒指。根本就不是法寶，我摸著這漆黑的木頭戒指，感覺上面有刻字，但是黑夜中怎麼都看不清楚刻著什麼。
　　「每個省的十大道君，都會有信物，道君不得考核，你也知道……」周天紋虛弱道，「這便是我的信物，你終歸會是江蘇之王，縱然我想將道君位子傳給你，也是阻礙了你的前途。你將這戒指留著，子寅畢竟是純陽之體，不是時時刻刻都能冷靜。等到了一個你覺得合適的時間，便將戒指給他，宣佈他坐我的位置。」
　　「浙江的道士們允許麼？」我問道。
　　周天紋遲疑一會兒，他輕笑道：「全浙江都允許，只有一個人會不允許。到時候你會見到他，切記，若是能殺了他，便殺了……」
　　「我知道，是大師兄。」我開口道。
　　周天紋一句話也沒說，而是看著天空靜靜發呆。
　　當初王銘怡將巨象給我的時候，就有提到過師兄的事情。而之後我也發現，周天紋似乎很不喜歡大師兄，好像是大師兄做了什麼讓他發怒的事情。
　　反正最後，大師兄丟下巨象離去，周天紋也一直都是閉口不談。
　　「師傅，你……會死麼？」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這個問題問出了口。
　　「天定。」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然後去外面的樹旁靠著睡覺了。
　　我可以感覺出他的疲憊，手裡的戒指很輕很輕，輕得彷彿沒有重量。我感覺有些東西已經消散了，我想伸手去抓住，但它卻隨著風飄散而去，不管怎麼都追不到。等最後終於握在手中，卻發現它已經脆弱到在風中早已破碎，只留下我站在一堆碎片之中，想哭卻哭不出來。
　　我靠在周天紋身邊，閉上眼睛靜靜地睡著，心裡愈發壓抑，但卻睡得很穩。
　　只想陪師傅打好這最後一仗。
　　等西雙版納的陽光照耀在這片大地上，我被光亮溫柔喚醒，夥伴們已經蹲在湖邊洗漱。周天紋經過一晚後，臉色已經恢復許多，但還是有一點蒼白。
　　我走到湖邊洗了洗臉，大家洗漱後吃了點壓縮餅乾。
　　「來了。」周天紋忽然輕聲說了一句，從森林那傳來一片騷動的聲音。我們回頭看去，發現周雪瑞與周靜走出森林，她伸了個懶腰，笑呵呵地說道：「舅舅，我昨晚已經到了，但看你們在睡覺，倒也不好打擾。」
　　周天紋嗯了一聲，然後吩咐大家聚在一起。
　　「進入藍家寨後，大家只要記住一件事情……」周天紋給分了香煙，他笑呵呵地說道，「就是保護好我。」
　　「會有什麼難度？」孔勤問道。
　　周天紋搖頭道：「不知道，但藍家寨畢竟只是個寨子，應該不會有太強的存在，強敵的話留給雪瑞對付就成。」
　　「你不會出手？」孔勤疑惑地問道。
　　周天紋點點頭，孔勤皺起眉頭，也沒有問為什麼。周天紋這時候拍拍手，他說道：「走，出發。」
　　在這片大湖上有一座小橋，藍先生早已經不見蹤影，應該是周天紋昨天故意放走了他。
　　我們走過小橋，等走入這片森林，我們看見在那木林之中，有一座座樹屋聳立，高高低低連成了一條圓圈，最前面卻是有著一個缺口。
　　而在那入口處，卻站在一群苗族男女。他們每個人都對我們怒目而視，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老者，他怒喝道：「周天紋！你還有膽量來我藍家寨！」
　　「為何不敢？」周天紋問道。
　　「草！周天紋，你過來受死！」
　　「周天紋！我要殺了你，來報我阿爸阿媽的仇！」
　　藍家寨的族人們都是大罵出聲，而周天紋卻是一臉微笑，彷彿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威脅。
　　那長老抬起手，族人們頓時不再說話。他微瞇眼看著周天紋，冷聲問道：「你又來我藍家寨，是為了什麼？」
　　「贖罪。」周天紋淡淡道。
　　「什麼？」
　　藍長老不敢置信地又問了一遍，而周天紋繼續說道：「我要你們的噬神蠱。」
　　「噬神蠱！？」孔勤驚呼一聲，不敢置信地看著周天紋。
　　我急忙小聲問道：「你知道什麼是噬神蠱？」
　　「蠱蟲會吃人的精氣神……」孔勤解釋道，「這噬神蠱，就是專門只吃神的蠱蟲，精氣神中的神，說的自然就是魂魄。這種蠱蟲數量非常稀少，而且很是寶貴。沾染上噬神蠱之後，人會變得越來越虛弱，而等它將魂魄吃得一乾二淨，這人就會變成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但到底要吃多久，我就不知道了。最可怕的是，只要中了這蠱毒，就絕對沒有破解之法，無論那人有多麼強大！」
　　我轉頭看向周天紋……
　　師傅……你果然……還是為了那怨魔！
　　「周天紋！」藍長老怒喝道，「你一來藍家寨，就是要我們的鎮寨之寶，你到底是何居心！」
　　周天紋微微一笑，他輕聲道：「我說了，只是為了贖罪而已。你們可以將噬神蠱打入我的體內，也算是給你們報了血海深仇。」
　　「可笑！」
　　藍長老冷笑道：「噬神蠱如此寶貴，怎麼會用在你這人渣的身上。與其要用，不如用在你師尊周美人身上！而你，你！不！配！」
　　我聽得很是煩躁：「喂……交出來……」
　　藍長老有些驚愕地看向我，他皺眉道：「你是誰？」
　　「我他媽是你爹啊！」
　　我抽出湛藍，瞪大眼睛，對藍長老怒吼道，「把你那他媽的噬神蠱立馬他媽的交出來，否則老子屠了你整個寨子，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