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古廟禁地 > 236、歸宿 >

236、歸宿

  「這麼說你們在這兒經營搶水灘已有千年歷史了?」
  「是的,否則這片水域能輪到我們衛家人做主?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這片水域之所以會出產金沙也是和先祖有關,那位遺腹子將素羅囊葬於山中之後這片搶水灘就漸漸開始沖刷出金沙,而且奇怪的是必須由我們衛家人坐鎮當地,金沙才會源源不斷。我們離開後金沙便會消失。」
  「所以這也是當地政府讓你們保有一片水域淘金沙的原因?」
  「是的,否則你以為這些人會便宜我們?」老村長呵呵笑道。
  我點了點頭忽然心中有些黯然,我當然明白上門陰找到她的後人後我該有怎樣的選擇,她不是屬於我個人的私產,所以……
  老村長歎了口氣道:「我知道素羅囊對於你很重要,但是這對於我們衛家人更加重要。」說罷他拍了拍手道:「你們可以進來了。」
  屋門打開,四個人每人手上捧著一個近半米的木匣子。
  他們將四個木匣子放在我面前,只見裡面用大金磚鑄成的四個字是「深義高德」。
  老村長道:「先生,這是我們用四十斤的金磚鑄成的字,就是準備有朝一日換回先祖的素羅囊,希望先生可以成全。」
  我知道他一定會提這個要求,所以我沉默了。
  老頭歎了口氣道:「先生,素羅囊能帶在你身上到今天至少也有十幾年的光景,這麼長的時間你與我先祖之間必然也會建立深厚的感情。就像是一個朝夕相伴十幾年的親人,無法輕言分離,但這素羅囊其實就是我先祖的屍骨,一日不歸此地,就是先祖與後人的骨肉相離啊。」說到這兒老村長留下了眼淚。以聖共血。
  我雖然心裡異常難過,但我知道這件事上絕無任何選擇餘地,上門陰一日不脫離我,無法與親人團聚不說,也不能轉世投胎。窮盡千百年的為孤魂野鬼。
  我怎麼忍心讓自己愛的人受如此委屈。
  想到這兒我歎了口氣道:「村長,你說的事情我都能答應,但素羅囊確實已經比我腦袋小了,如何取下呢?」
  「先生放心,只要你答應我,我保證可以將素羅囊安全的取下來。」
  「說實話我真的不捨得。但我也無法拒絕你的要求。」
  「謝謝您的體諒,您是我們衛家人的大恩人。」
  「千萬別這麼說。如果沒有你的先祖,我早就死十次了,所以說起來我該感謝你們才對。」話說到這兒我眼淚水差點淌了出來,我知道不能再多說了,否則我肯定會改變主意的,想到這兒我道:「別說了,咱們取下素羅囊吧。」
  我也沒有出屋子,取素羅囊的場地就是老村長的房子,他們用的手段就是將脖子上的素羅囊一截截的截斷,取下一截後就用一段相同的金圈焊接上,所以取下整個素羅囊之後我脖子上又多了一個純金的項圈。
  我知道從此以後上門陰就將永遠的離開我,這一生我都不會再見到她。一陣惆悵的情緒在我充斥了我的胸臆間,我強忍著不讓淚水留下來。
  取下素羅囊之後他們立刻將此物帶出屋外,我第一次覺得脖子上的金項圈又冷又沉。
  「先生高義,我們衛家人永感恩情。」這是老村長的兒子對我說的話。
  我實在不想再此地逗留,因為每多待一分鐘我對上門陰的思念就會強烈一分,於是我也沒有和衛家人道別,更沒有取那些金子,而是徑直下到黃龍山下往外走去。
  說也奇怪這個大白天整個搶水灘靜悄悄的一片,居然沒有一個人在這兒淘金子,和昨天熱火朝天的勞動場景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些人都去哪裡了?剛有這個念頭我忽然看到河水中並沒有我自己的倒影,原本在我倒影所在的區域居然是上門陰的身影。
  河水中她的身影劃過一道道的水波,但還是能看的清清楚楚,河水中的她表情不在冷酷絕情,而是多了幾分不捨與溫柔。
  雖然上門陰能夠在白天現身,但她必將釋放強烈的能量波,也就是極寒凍氣,一旦有了凍氣她就會顯得極為憤怒,但今天她並沒有懸浮在空中,而是在水裡顯出了倒影,她是如此依依不捨的看著我,以至於我能極為清晰的從她秀麗的雙目中讀出這樣的信息。
  我也是久久凝立不捨離開,一人一鬼對視良久我蹲在岸邊對著上門陰的臉龐伸出了左手,她閉上了眼睛似乎極其享受這一刻的相處時光。
  那時我忽然產生了奇怪的幻覺,我完全感覺不到手碰到的是水,那分明就是上門陰真實的臉,柔嫩順滑的肌膚冰清玉潔,即便只是微微碰觸,卻叫人心醉十分,這次我再也沒有壓抑內心的渴望,用嘴貼住上門陰的嘴唇深深一吻。
  隨後我起身朝外走去,而上門陰一路伴隨,直到我超越了河水的盡頭。
  向前走了數十米我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波光粼粼的河水中上門陰的身影依然如此清晰的停留在遠處,那一刻我忽然覺得她的表情就像是初涉人世的二八少女,滿眼幸福的看著目力所及的人世間。
  我心中既難過、又不捨,但又替她感到高興,人生就是這樣,豈能竟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
  想到這句話後我再也沒有遲疑轉身離開了搶水灘。
  或許是因為心中過於難過,我反而少了幾分對於警察的恐懼,乾脆坐上了前往安城的汽車,一番周折終於坐上了安城開往臨江的航班。
  坐上飛機後一切就變的順利了,一個多小時後到了臨江國際機場,王殿臣來接的機,這小子的情緒明顯很是低落,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我道:「你們現在還好吧?」
  「沒什麼不好,但就是太氣人了。」
  「怎麼了?」
  「大哥那個混賬王八蛋的大哥實在是太囂張了,那天居然指著大哥的鼻子罵他是野種。」
  「你說的這是真事兒?」我頓時就憤怒了。
  「這事兒我能和你隨便說嗎?」
  「那大哥呢?他怎麼說?」
  「大哥硬是忍下去了,而且還禁止我們報復對方。」
  本來心情就不好,聽王殿臣說了這麼一件讓人氣悶揪心的事情我更是憤怒道:「這幫孫子憑什麼這麼囂張?」
  「他吃準了大哥不敢和他翻臉,所以當著所有人的面羞辱大哥,我當場就想動手,但他手底下還真有能人,一個死禿子抬手在我掌心上撩撥了一下,我整個手掌就糊了一塊。」說罷他對我伸出手,果然只見掌心處焦黑了一大塊。
  「媽的,還有沒有王法了?」
  「說實話我們這些人沒什麼本領,就等著你回來給我們揚眉吐氣了。」王殿臣道。
  「我……」一句話沒說出口我的情緒頓時又變的低落。
  「怎麼了你?」
  「唉!和你交個底吧,上門陰已經走了?」
  「她去哪兒了?」王殿臣不解的道。
  於是我將遇到衛家人的前後說了,聽罷後王殿臣頓時就急眼了道:「你簡直是扯淡嗎,這時候你能放她走?我們全指望上門陰撐腰了。」
  「可是她找到了親人,我有什麼權利不讓她們相聚。」
  「可是、可是……你完全可以先讓上門陰幫忙搞定了這些人然後再送她回去,也不耽誤事兒。」
  「兄弟,鬼和人不一樣,她已經在這個世界上孤單遊蕩了上千年,與親人每一分的離別對她而言都是用刀在她身上擱一塊肉。」
  「沒了上門陰我看大哥離倒霉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