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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脆弱內心

  「情之一字……她真的還想著我?」
  老頭又問了一遍,那表情要有多不自信就有多不自信。
  我實在無法理解他這種反應,以他的本領,甭說喜歡一個女人了,就是喜歡一個仙女也有辦法一親芳澤。真不知道他這莫名其妙的自卑感是如何形成的。
  於是我道:「老爺子,我看岳教主這些年也不好過,說到你的語氣就是滿懷幽怨,既然你二人心裡彼此都有對方,為什麼不嘗試著在一起呢?哪怕試一試也是好的。」低斤共號。
  「唉!真的是過了七八十年,我都記不清楚她的模樣,她現在是什麼樣子呢?是不是還是梳著一對沖天小辮,一說話就笑,一笑就露出一對小酒窩的樣子?」
  老頭一迭聲的詢問,根本連想都沒想。
  由此可見岳冷杉在他的心中已經成了一種下意識的反應,日思夜想一個人。思念就會成為一種習慣。
  不過這個問題也不是很好回答,因為岳冷杉現在就是個小老太太,形容也很簡單,無非就是雞皮白髮,滿臉皺紋,但我怎麼能這樣去說老頭心目中的「女神」,想了很長時間我笑道:「老爺子,岳教主現在的模樣就是你腦子裡想的樣子,你們兩都是有大本領的人。自然也有駐顏之術了。」
  「我對不起她,幾十年讓她一人獨守空閨……唉!是我害了她。」
  「這事兒您也不用自責,如果真的想她何不見一面呢,我知道岳教主在哪呢。」
  「什麼。你的意思是小雪就在此處?」他一對眼珠裡精光爆射。
  「反正距離此地也沒多遠,您如果真的想她就親自去看看。」
  「我、我能去看她嗎?」老頭突然又反問了我一句。
  「您這話問的,就憑您現在的本領,天下有誰可以阻攔您去見自己的愛人,唯一能阻攔的只有您自己。」
  老頭笑了道:「小伙子,我看你年紀不大,但比我要懂道理。這些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我都能聽得明白,咋和我師父、爹娘說的不太一樣呢?」
  我被老頭這句話逗樂了道:「老爺子,您爹媽能和您說道理的時候至少得是七八十年前了對吧?」
  「是的,老頭比冷杉大二十五歲。今年已經一百一十歲了。」
  這老頭是個「老妖怪」。我心裡暗吃一驚,表面卻裝作沒事兒的樣子繼續道:「那時候人的思想是非常陳舊保守的,您那時候談戀愛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現在的年輕人可都是自由戀愛了。」
  「自由戀愛?是什麼意思?」
  我差點沒笑噴了,這老頭有通天本領,但卻是個啥都不懂的白丁。
  我當然不敢嘲笑他,硬憋了會兒道:「自由戀愛就是我喜歡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也喜歡我,無需通過任何人介紹,我直接追求女孩,兩人先談著,彼此瞭解對方,如果覺得合適就結婚,如果不合適就分開。」
  「這、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都敢做出來?」老頭瞪大了眼睛問道。
  「這算啥大逆不道?和一個自己根本不愛,或是不合適的女人在一起生活這才叫大逆不道。」
  「你……這等放肆之言都能說出口,再我們那會兒你說的這種行為叫私通,如果被發現男的要受鞭撻之刑,女的是要被沉豬籠的。」
  「沒錯,這就是腐朽陳舊的封建社會漠視人性、人權才能做出來的事情,新中國成立後,一切腐舊思想全被推翻,民智開化,早就沒有您說的這些行為了,現在的男女都是對上眼就在一起搞對象,什麼未婚先孕、未婚同居,啥事都幹了覺得不合適男女雙方拍屁股分道揚鑣的事情到處都是,您那個時候女孩子要失了貞潔,那就和沒了命差不多,現在的姑娘裙子直接到屁股區域了,整個兩條腿連腿根恨不能全露出來。」
  「這簡直不成體統。」他憤怒之下一巴掌拍在身前的冰面上。
  轟的一聲爆響,老人身周區域頓時炸起一團堅硬的連炮都無法穿透的冰殼,甚至冰殼上凝結成的一團團猶如水晶般的冰柱也給震碎了。
  那威力不亞於引爆了一枚威力極大的c4炸藥。
  我趕緊矮身躲進一根冰柱之後,就聽叮鈴咚隆一陣脆響,片刻之後異響聲才逐漸平靜。
  轉身望去,只見粗如象腿的冰柱上半部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孔,是被碎冰穿透的,而老人四周形成的厚厚冰殼被他一巴掌拍的盡數震碎、震飛,石頭又重新露了出來。
  老頭氣的呼呼直喘粗氣,我鬆了口氣,真是沒來由的去刺激一個本領奇大的人何苦來哉,對我沒一點好處不說,還差點把小名給丟了。
  我小心翼翼的伸出腦袋道:「老爺子,您可別生氣了,我、我都是和你開玩笑的。」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如今女子緣何墮落到如此程度?」
  「老爺子,您別生氣了,社會在進步,民風開化,所以大家都想得開,很多事情也就不去計較了,總的來說這個現象雖然不好,但也是大家維護人權的思想意識更強了,每個人想做什麼事情,只要不傷害別人,他應該有做這件事的權利,您說呢?」
  「此言差矣,身體肌膚毛髮皆來自於父母天地,若不聽父母之言那就是忤逆不孝,況且父母之於孩子必然是真心付出,你有什麼權利不停長輩之言與人胡來?」
  「這事兒真不是胡來,而是基於你情我願的基礎上才會有的感情。」
  「為了一個外人背棄師尊、父母之言,這樣的人也配立於天地?」
  「老爺子,如果您是這麼想問題的,那我請教您一個問題。」
  「你說。」
  「如果您真對師尊之言言聽計從,離開了岳冷杉之後為什麼不再娶別人?我不相信您的師父或是家人沒給您介紹過女孩,既然如此,您為什麼不答應,寧可孤單一身。」
  「這……」老頭居然被我問住了。
  「老爺子,我作為您的晚輩,是非常佩服您對於愛情的忠貞不渝,這毫無疑問是美德,任何人、任何時代對於愛情都應該忠貞不二,這是人起碼的美德和責任,但話又說回來,如果您真的可以和岳教主長相廝守那不是更好嗎?在你們最好的年華兩人無奈分開,如今都已是白髮蒼蒼的老人,您二位整整錯過了幾十年的時光,難道您不覺得遺憾。」
  「是啊,真的是太遺憾了。」老頭再也沒有顯得激動,他喃喃自語道。
  「如果當時您有現在年輕人衝破封建思想的勇氣,而選擇和岳教主在一起,現在您過得又會是怎樣一番局面呢?」
  老頭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那時的我雖然未必有很高的本領,這麼長的壽命,但應該過得更開心,在老的不能動即將死去的病床上,看著冷杉為我流著眼淚,毫無遺憾的離開人世……這是我夢裡多次出現的情景。」說到這兒老人已經是熱淚盈眶。
  這樣一位本領通天的人物,居然當著我的面能說出這樣一番樸實無華的語言,足見他對於當年的選擇後悔到了極點。
  我心中忽然也有點酸酸的道:「老爺子,既然您後悔了幾十年,為何不能踏出這一步?如今岳教主和您都是耄耋之年,您還要等多久才願意見她,了了這樁心事?」
  「我……我不想再等了。」說罷老頭擦了一把眼睛道:「小伙子,你帶我去見她,我要當面對她道歉,無論如何我要說出自己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