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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死人

  看到饅頭盧十一有些奇怪的道:「這是要我遛狗?」
  「狗也是一條性命,如果任由它這樣下去,健康肯定會出大問題,這些天你先熟悉一下環境。主要工作就是帶它出去散散步,成嗎?」寧陵生道。
  「成啊,當然可以了,完全沒有問題。」盧十一笑道。
  說罷他牽起狗繩子就朝外走去,胖的正如饅頭一般的狗慢悠悠跟著他朝外走去。
  接下來就該繼續工程了,再去施工現場的路上我問道:「寧哥,陳軍這個孫子肯定是賊心不死,咱們不能就這樣任由他胡亂來吧?」
  「你跟著我也有十年時間了,報應不爽這四個字就算別人不信。你也應該相信。所以就算我不出手,老天爺也不會任由惡人為禍世間的。」他嚴肅的道。
  「寧哥。你不是正打算讓老天爺來處理這個混蛋吧?他暗地裡還在給咱們使壞呢,不得不防啊。」
  「提防他?你太給他長臉了,陳軍這種人想在我面前使壞他還差了道行。」寧陵生冷冷道。
  我也不敢繼續質疑了,萬一大壯子再給我一耳光呢。
  很快車子開到了施工現場,只見現場彩旗招展、不遠處表演的彩台已經搭建完畢,在彩台對面的馬路上還供奉了兩座神台,一座神台前分兩排站著八名身披袈裟的僧人,每人手持念珠低聲誦經念佛。另一座神台則分兩排站著四名道士,每人手持不同法器,鈴、鈸、蟠、旗。六人肅穆安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而在街道中央的花圃前,搭了一個主席台,上面坐滿了各位領導,每人都是紅光滿面,談笑風生,一個開工儀式能搞的如此隆重由此可知這條路對於陵城的意義有多重要。
  陳軍也在列。不過他位居主席台最後一排,今天他特意穿了一身紅色的西服,梳著大背頭,整張臉容光煥發,就好像中了五百萬巨獎。
  我實在無法理解,因為不管怎樣說他也損失了一塊地,至於這麼高興嗎?
  於是我問陳升道:「我們離開陵城後這混蛋佔了什麼便宜?能興奮成這樣?」
  「這混蛋還真佔了天大的便宜,那塊出怪事的地兒,經決議打算把購地款退給他了,甚至還陪了他一筆工程款,這小子不但沒吃虧還佔了大便宜,你說他能不開心嗎?」陳升憤憤的道。
  「他能量不小啊。」冬記節才。
  「我也是後來打聽出來的,他爸爸是陵城規劃局的副局長,他也是仗著這層關係,所以干的工程建築生意,還他媽的賺了大錢。」說罷陳升呸的啐了一口。
  陳軍也看到了我們,從主席台下來走到寧陵生面前道:「寧總,請上座啊,今天咱兩可得坐一起,明天開始就是戰友了。」
  「是啊,到時候還請陳老闆多多關照。」
  「咱兩之間還用說這麼見外的話嗎?有我賺的就有你一份,你拿大頭,我得些零花錢就成了。」他哈哈笑道。
  說罷他摟著寧陵生的肩膀朝主席台走去。
  「這是典型的小人啊,要我說就應該報警把他給抓了。」王殿臣道。
  「這事兒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這裡是他姓陳的地盤,硬碰硬咱這不就七十來個人嗎。」我道。
  「大哥開始說不打算在陵城修廟,這麼快就變了主意。」王殿臣有些不快的道。
  「而且這座廟的工程還不算小,設計圖紙我是看到了,反正我是不打算干了,累死那幫混蛋。」陳升道。
  「陳哥你這話說的可不對了,這裡面真正受累的可不是陳軍這類人,還不是那些工人,從身份上來講這些人和我們其實是一路的。」聽了我的話陳升無奈的搖了搖頭。
  之後各級領導開始發言,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套話,聽的人是昏昏欲睡,不過陵城市民對於修廟似乎還是抱有極大熱情的,當天市民將整個一條街道幾乎圍了個水洩不通,陵城不是多大的城市,人口其實也沒多少,我感覺恐怕所有陵城市民都來這兒看建廟的動土儀式了,這些人對於領導冗長的致辭不但沒有絲毫反感,反而都聽得很投入,時不時就會爆發出一陣叫好聲。
  早在十七歲的時候我就親眼見證了一場「愚民」的大聚會。
  接下來就是表演節目,只見演出台上鑼鼓喧天,各路民間藝人紛紛登場,唱歌唱戲、跳舞雜技,令人眼花繚亂。
  到了尾聲一群腳踩高蹺之人登場,這是陵城特有的民俗,他們有一支民間高蹺隊,甚至還去國家雜技隊進行過表演。
  高蹺表演可不僅僅是穿著戲服踩著高蹺在戲台上走一圈那麼簡單,高難度的高橋動作有各種空翻,甚至是一隻腳的空翻,當人踩著兩支竹竿完成這樣的動作時會讓觀眾覺得異常刺激,所以這是當天現場的高chao,猶如雷聲一般的叫好聲響徹陵城上空。
  我問陳升道:「這節目之後是不是就該你們登場了?」
  「還有一道呢,要埋棺材啊。」他道。
  我把這茬給忘了,於是問道:「陳哥,地裡埋棺材到底什麼意思?」
  「這你都不知道?棺材、棺材、升棺發財,有的人講究在工程開始之前會在地裡埋一口棺材,工程結束後再把棺材挖出來討個口彩。」
  說話聲中只見大憨子帶著三名工友抬上來一口不算小的黑漆木棺材,和周圍熱鬧熙攘的氣氛相比,實在有些格格不入。
  這時大領導起身喜氣洋洋的道:「下面我宣佈衛城廟破土動工儀式開始。」一陣鼓掌聲響起,可奇怪的是在鼓掌聲裡還夾雜著一些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呵斥聲。
  所有人都不免覺得好奇循聲望去只見西面密集的人群紛紛讓開,發生了小規模的混亂,這些人似乎在躲避什麼東西,很快只見十幾張渾身癩毛,髒不兮兮的野狗從人群中衝了出來,這時守在現場的保安就要動手驅逐野狗,一名老和尚道:「阿彌陀佛,今日是陵城修廟大吉之日,狗也是生靈,施主既然有修廟之善心,為何容不下一隻野物。」
  周圍的看熱鬧的閒人見狀都紛紛指責保安,狗也跟著發起了「人來瘋」,對著不友好的保安一陣狂吠,只見負責現場治安的派出所所長著急忙慌跑了過來道:「怎麼回事?」
  「不知從哪兒來了一群流浪狗。」保安哭喪著臉道。
  「你們他媽的豬腦袋啊,趕緊拿備用的食品餵它們,現在領導正說話呢,弄一群狗在這吵吵算怎麼回事?」
  要不然說能當上領導肯定是有水平的,這些保安就沒想起來「賄賂」流浪狗,可是幾個人剛轉身去拿食物,這十幾條狗就從各個角度「突圍」而出,朝花壇直衝而去。
  狗的數量實在太多了,而且速度極快,想要全部攔住是不可能的,所以有六七隻狗成功衝上了插滿了假絹花的大花圃,接著這些畜牲在人的怒吼聲中飛快的刨土,很快一堆擺插整齊的絹花就變的七歪八扭,當這些人衝到花壇邊時只見一件沾滿鮮血的白色襯衫從土裡刨了出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雖然血液早已乾涸,變得晦暗發黃,但還是能清楚的分辨出這就是血液的顏色,這些保安頓時齊齊愣住了。
  隨後又是一件沾滿血的暗褐色西服,接著是安全帽、手套,最終一隻沾滿泥土的手從土裡露了出來。
  這下驚歎聲此起彼伏的響起,和尚道士就像是心有靈犀一般誦經、做法事,這是超度亡魂的手段。
  難道他們來這兒不是為了求吉禱告,就是為了超渡花壇裡的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