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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斷腿人

  難道屋頂上的鬼魂並不是林婆婆?
  老馬卻誤以為我害怕了,笑道:「你放心吧,林婆婆很善良的,就算她真的在這裡。只會保佑我們,肯定不會傷害我們的。」
  「這麼可憐的人,和她相比我們算是幸福了對嗎?」我問道。
  「是啊,每當有不如意的時候我就想想林婆婆,她都那麼困難了,還願意幫助別人,你說咱這樣的還有什麼過不去的?」老馬笑了兩聲道:「我不是嚇唬你,我知道林婆婆一直就在這兒從來沒有走過,但我不害怕。真希望能再見她一面。」
  「你怎麼搞到現在還沒下班呢?」我道。
  「嗨,你們還沒回來的時候又住進來幾個外市變壓器廠的,就因為這幫人搞遲了,正好你又沒回來,我想給你兩把飯熱好以後就走,可巧你又來了,反正也沒事兒聊會天唄。」
  老馬是個熱心人,聽他這麼說我心裡頗為感動,至少人在外還有個惦記你的人,不過看時間也不早了,我道:「我飯吃完了,你趕緊回去吧,天也不早了。」
  「沒事兒,我收拾一下就走。」
  我想要幫老馬。但他說什麼也不同意,說這種粗活不是年輕人該干的,擰不過他我只能回去休息了。
  走到房間門口,只見屋門透著一條縫隙,是王殿臣給我留了門,推門而入屋裡沒點燈,只有王殿臣輕微的鼾聲。
  「今天晚上你睡覺挺秀氣啊。」我笑著揶揄他道。
  王殿臣並沒有回答,我道:「裝什麼睡啊,你根本就沒睡著。」
  還是沒有聲音,我也沒說什麼推開廁所門想洗澡,可燈沒法點亮了,我以為是保險絲給燒了,於是就兩眼一抹黑的洗了個澡,回到床上我正要躺下睡覺,「王殿臣」發出了嚶嚀一聲輕響,翻了個身。
  嗓門聽著怎麼這麼像是女人的聲音?難道屋子裡鬧女鬼了?想到這兒我湊到「王殿臣」的床前藉著從屋外透入的光亮定睛一看。
  一眼看清楚了我渾身汗毛激靈一下全部豎了起來。
  之所以怕並不是因為我看到了王殿臣「女鬼附身」。因為床上躺著的不是女鬼,而一個女人。
  我居然進錯房間了。
  想到這兒我趕緊抓起床上的衣服就要走,可剛到門口就聽外面傳來了輕微的「篤篤」聲,既然有人我就沒法出去了,半夜三更的從一個女人房間裡出來,這事兒能說得清楚?唯一希望的是來的可千萬別是住在這房子裡的人。
  可「篤篤」聲偏偏就在這門口停住了。
  我緊張的頭皮都發麻,也顧不上多想了,撩開床單鑽進了床底下。
  招待所用的都是棕繃床,床腳高,床板也沒多厚,所以我能鑽進去,隨後捲縮在床底瑟瑟發抖。
  這要是被人抓住了我就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這裡面的事情,想到這兒我真想抽自己兩嘴巴,怎麼就能睜著眼睛走錯房間呢?
  其實這座招待所裡住的基本上都是我們的人。開關廠過來的也沒幾個,也住不了兩間屋子,但我偏偏就錯進了這兩間屋子裡的其中一間。
  捲縮在床底下慌張了一會兒,等情緒逐漸平穩,卻又隱約覺得有點奇怪,這人在門口站了半天怎麼不進來呢?
  透過床單我能看見一線空間。黑黝黝的房間內除了女人輕微的鼾聲沒有一絲異狀,難道那個人已經走了?
  我壯著膽子打算從床底下爬出來時,就聽門口傳來「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後走廊幽暗的橘黃色燈光透入屋內,一條斜長的人影從屋外投射進來,我在床底下看的是清清楚楚。
  接著人影晃動,這人走進屋子關上門。
  人影消失了,隨即而來的是一陣輕微的「篤篤」聲,這人似乎是踮著腳走路,盡量不發出響聲。
  隨後我看到一隻髒兮兮的運動鞋和一根淡黃色的竹竿左右交替著輕輕走入了房間裡。
  難怪這人的腳步聲聽著如此奇怪,原來他一隻腳上綁著竹竿。
  剛有這個念頭我就覺得不對,正常人走路哪有在腳上綁竹竿的,這個人肯定是腿斷了一條,女人的老公是個殘疾人?
  可是這腿有殘疾的人進屋後並沒有「宣誓主權」,來回轉悠了兩圈後就離開了。
  起初我還以為這是個「圈套」,可是轉念一想如果對方知道我藏在床下,還設什麼圈套,直接把我揪出去不就成了?冬斤在技。
  想到這兒我悄悄從床底下鑽了出來,正打算悄悄溜走,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沒來由的後背一陣陣發麻,於是我扭頭朝睡著的女人上望去,只見原本熟睡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黑暗中她左手拿著一面小鏡子,右手拿著一管口紅在嘴上塗抹著。
  雖然很黑,但那女人嘴上鮮紅的顏色看的是清清楚楚。
  這詭異的動作看到我渾身一陣陣抽緊,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行為。
  她現在整個人必然是處在無意識的狀態,否則看到我早就嚇得大喊大叫了。
  而現在我要被她嚇的大喊大叫了,趕緊悄悄爬到門口,確定外面沒有異動,打開屋門走了出去,看房門號我才知道進錯房間的原因。
  我所在的房間房號是305,而這間是303,倒霉的是今天晚上這「3」字頭頂上趴著一條小的壁虎,由於壁虎的身子和3字高度重合,所以頭部和四肢看不清楚,只露出一截尾巴,乍看起來3就成了5,而且兩間屋子離得很近,距離上也沒有感到差別,所以我走錯了房間。
  趕緊回去吧,我的老天爺。
  由於今天遇到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我簡直有一種虛脫的感覺,把房間門關上一剎那再也沒有力量支撐自己站著,跌坐在了地下。
  響動吵醒了睡的迷迷糊糊的王殿臣他道:「怎麼了?」
  「我剛才進錯房間了。」
  「哦,那沒啥大不了的,睡覺吧。」他輕描淡寫的道。
  雖然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也說不上來到底是哪兒不對勁,休息片刻後起身走到床邊將衣服一丟掀開被子就躺了進去。
  沒想到剛一沾到床單就覺得上面濕漉漉、冰涼涼,還有一股騷哄哄的味道,我一咕嚕翻身下床道:「你在我床上撒尿了?」
  「你有病吧?」王殿臣翻身坐起道。
  「你看這床單,再問問這味道,不是你尿的這房間裡還有第二個人嗎?」我惱火的道,難不成這小子也夢遊了?
  「肯定不是我,你別再說了,我有那麼缺德往自己兄弟睡的床上尿尿。」王殿臣也火了。
  「那你告訴我是誰?我這就找他算賬去。」
  「我他媽知道是誰,我在……」話說到這兒王殿臣抓了抓腦袋道:「這肯定不是你自己幹的吧?」
  「廢話,你願意往自己睡的床上尿尿嗎?」我惱火的道。
  「邊哥,你冷靜點,廁所兩步就到,我再懶也不至於懶到撒個尿都不願意進廁所的程度,有人趁我睡著後進來過,這件事肯定是他幹的。」
  「難道是他?」我腦子想到了那個斷了一條腿的人。
  「你想到誰了?」
  我將晚上遇到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聽罷王殿臣道:「缺了一條腿是嗎?」
  「是,那人的左腿是一根竹竿,如果不是腿斷了正常人能在身上裝這東西嗎?」
  「這人出現的挺詭異啊。」
  「誰說不是呢,本來我以為是開關廠那幫人,但仔細想想又不對,一名國企員工怎麼可能在腿上插根竹棍出來呢。」
  「你說的沒錯。」王殿臣點了點頭道:「土坑那乾屍手上抓著的小腿脛骨你還記得嗎?那人會不會是這根腿骨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