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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古拉耶夫將車快速靠近旁邊的建築,松本霧源將刀收好躍了過去,抓著對面的管道快速朝著上端爬著,剛爬了一半,看見盒子又急速掉落了下來,松本霧源只得又一次跳下來。古拉耶夫等接住松本霧源之後,一腳油門踩下去,直接朝著那落地的盒子撞去,就在汽車快撞上那盒子的時候,古拉耶夫忽然意識到那盒子僅僅只是落地,而不是懸浮的時候,明白那東西肯定只是把盒子從屋頂拋下來,自己則從另外一個方向開始進攻了。
    「下車!」松本霧源抬眼看著旁邊建築的三樓處陽台露出了個半個冰箱,立即用腳踩著車頂,叫車內的人下去。
    古拉耶夫慌忙剎車,眾人從車內跑出,當莎莉最後一個逃離汽車的時候,從天而降的冰箱已經將汽車頂棚直接給砸凹了下去,同時持槍躲避屋簷下方的莫欽被一隻手直接拖上了二樓,又扔了出去,砸中了下面的一輛汽車。
    「在上面!」胡順唐指著二樓莫欽飛出來的位置,但其他人都沒有動,因為沒有那箱子作為目標,那隱形怪是完全看不到的。
    隱形怪停止了攻擊,周圍慌亂的民眾還在狂奔之中,只有少數膽子大的人從店舖之中探出腦袋來看著,看著站在原地不斷四下看著的胡順唐等人,完全不知道外面街道上這群人在做什麼,更不知道那巨大的冰箱是什麼人從上面推下去的。
    就在胡順唐等人緊張不已,遍尋不到那隱形怪蹤跡之時,樓上衝下來一個拿著斧頭的中年婦女,那婦女衝向汽車,看著砸在上面的冰箱大吼大叫,隨後用斧頭指著離她最近的莫欽大喊著什麼。
    因為那女人語速太快,莫欽一時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麼,古拉耶夫盯著自己的正對面,側臉對莫欽解釋道:「她說這冰箱是她家的傳家寶,讓你賠。」
    莫欽看那女人一眼,嘟囔道:「傳家寶?她家族的歷史可真短……」剛嘟囔完,那中年婦女竟然抱著斧頭就朝莫欽衝了過去。
    
    第四十三章(上)[列寧斯克魅影III]
    
    抱著斧頭的中年婦女朝著莫欽衝過去的時候,莫欽嚇了一跳下意識躲避,那只是個普通的平民百姓,你既不能開槍射擊,也不可能還手。中年婦女衝到莫欽跟前,二話不說,抬手就扭住莫欽的衣領,嘰裡呱啦說了一堆,莫欽聽了個七七八八,總之就是讓他賠,莫欽摸遍全身搜出來兩千來塊錢,還是人民幣,直接塞到那女人手中,女人看到人民幣先是一愣,隨後把斧頭放在旁邊車引擎蓋上直接點了起來--在俄羅斯大部分地方,人民幣和美元基本上都可以流通。
    「大嬸,趕緊拿錢走吧,你的冰箱也不是我給你砸……小心!」莫欽忽然間一把將那中年婦女抱到一邊,隨後舉槍朝著她放斧頭的地方連開了幾槍,因為原本放下的斧頭又重新浮動了起來。
    隱形怪的再次出現,讓眾人立即調轉了自己的目視方向,原本小心翼翼靠近那玻璃箱子的胡順唐也加快了腳步,上前撲到箱子跟前,伸手就將那箱子給抱住,隨後起身拔腿就跑,拿到斧頭的隱形怪也立即將手中的斧頭拋向遠處的胡順唐,松本霧源高高躍起在空中一腳將那斧頭直接踢飛,插入先前放置斧頭的汽車引擎蓋之上,而那名依然在莫欽懷中的中年婦女卻傻了,盯著莫欽的臉頰一側,露出幸福的神色。
    莫欽扭頭看見那大嬸臉上表情的時候嚇得一抖,慌忙將其鬆開,剛要解釋什麼,就被古拉耶夫一把拽著朝胡順唐的方向跑去,夜叉王已經緊隨胡順唐朝著後街前方的十字路口跑去,松本霧源爬上旁邊建築的二樓居高臨下搜索著再次消失的隱形怪。
    「我們完全是在和那怪物打橄欖球,這樣下去不行,得想個法子抓住他,或者弄死他!」夜叉王跟在胡順唐身後說道,胡順唐「嗯」了一聲,看到巷口突然衝來兩輛裝甲車,立即拽著夜叉王就躲進了旁邊的建築之中。
    「裝甲車!?」莫欽看見裝甲車的時候一愣,也轉身衝進店舖之中避開,古拉耶夫躲避不及,只得俯下身子躲在一輛汽車的後面,對眾人說千萬不要輕舉妄動,警方出動了重武器。
    坐在店舖桌子下方換著彈夾的莫欽探頭出去看了一眼,低聲道:「古拉耶夫同志,你們俄羅斯還真是戰鬥民族,動不動就出動裝甲車,等會兒不至於還有坦克吧?」
    「如果我們搞出的亂子再大點,恐怕真的有坦克出現,現在軍方都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那只是警方的裝甲車。」古拉耶夫縮著腦袋,照這情形來看,估摸著對方的狙擊手也正在就位當中,他們現在的處境相當危險。
    「這是你地頭,就不能想想辦法?」夜叉王看著建築的樓梯口,那裡躲著一個男子,男子緊緊地抱住他懷中的小女孩兒,夜叉王拍了拍胡順唐的肩膀示意他等著,然後慢慢上前去對那小女孩兒揮了揮手,小女孩兒從父親的指縫之中看了一眼立即閉上眼睛,那名男子也是很緊張地抓起旁邊的玻璃瓶準備攻擊夜叉王。
    「我不是壞人,這裡危險,快帶著你女兒回家去,把門鎖好。」夜叉王用俄語說,隨後指著樓梯口上面,男子沒有任何表示,等了幾秒之後才慢慢地向樓梯上面退去,夜叉王蹲在樓梯口朝著那小姑娘揮手告別,小姑娘也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夜叉王,一直等到被父親抱到拐角處快看不見的時候,才沖夜叉王笑了笑隨後揮了揮手。
    「半桶水……」夜叉王剛剛轉身,就感覺腹部被什麼東西插了進去,他下意識抓住跟前的那東西,知道是隱形怪,再慢慢低頭的時候,發現腹部被一個桌腿給刺穿了。
    胡順唐扭頭的時候看到這一切,扔下箱子就撲了上來,死死抱住那隱形怪,同時呼喊著莫欽等人,隱形怪被胡順唐和夜叉王夾著,左右搖擺掙扎著,試圖將兩人給甩出去,但胡順唐和受重傷的夜叉王一直將其抓得死死的,任憑隱形怪怎麼亂撞都不鬆手。
    趕來的莫欽等人也立即上前,抓手抱腿,幾個不同於常人的戰士竟然只能用最原始,如同孩子打架的方式才勉強制住隱形怪。
    「莎莉!來凍住這傢伙!快點!」胡順唐抱住隱形怪的腰部,對莎莉大聲喊道。
    莎莉鬆開隱形怪,後退幾步,看著眾人道:「你們稍微讓開一點,免得把你們也給凍住了。」
    「我們一旦鬆開,它就會跑掉,這東西比野兔子還敏捷!」古拉耶夫抓住那東西的大腿。
    「那就先抓住它上半身,我先把它的腿凍住!」莎莉俯低身子,在古拉耶夫鬆開隱形怪腳踝的瞬間,自己伸手死死抓住,隨後將其雙腳冰凍在地面之上,隨後再慢慢從腳踝到小腿、膝蓋、大腿,隨後是腰部,上面抓住隱形怪的人也隨之慢慢鬆手。
    莎莉的冰凍寒氣慢慢上升,隱形怪的身體也逐漸被冰封在冰塊之內,不過一分鐘,整個隱形怪除了腦袋之外完全被凍在了冰塊之內,莫欽也從旁邊的廁所中不斷提水出來,幫助莎莉加固冰封隱形怪。
    胡順唐趴在夜叉王的跟前,抓著他腹部刺進去的那根桌腿,看著腹部已經被破壞的符咒紋身,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這種異術他雖然知道,但並沒有學會。
    「沒事,只要不拔出來,我還能堅持下去,要是拔出來,我就真的去瘋魚島了!」夜叉王勉強笑著,抬眼看著被冰凍的隱形怪,那東西被冰塊封住之後,大致的模樣已經能隔著冰塊看出來,只是從不同的角度去看,它的體表有著不同的顏色,毫無疑問,它有著人的形態,而且雙腿之間還有男性生殖器。
    「是個公的?」莫欽用槍敲了敲那東西外面的冰塊,隨後胡順唐在夜叉王的授意之下,將腹部流出來的那種黑血塗抹在隱形怪露在冰塊外的腦袋上,快塗抹完畢的時候,外面的警察已經團團圍住了他們所處的這座建築,只是這次警察沒有貿然開槍或者直接突入,只是將裝甲車上的重機槍瞄準了進出口的位置,隨後某個看模樣像是官員的從裝甲車中開始喊話,要求他們投降。
    胡順唐爬到靠大窗口的下方把有千足屨的盒子給抱了過來,坐在夜叉王身邊盯著外面叮囑其他人:「不能和警察為敵,打死一名警察,我們可就真的是罪犯了。」
    「束手就擒?」松本霧源收回長刀,「也只能這樣了。」
    莎莉看向外面:「如果有足夠多的水,我可以暫時封閉這裡,但因為天氣依然很溫暖的緣故,我凍結出來的冰塊無法抵擋這麼多槍械射出來的子彈。」
    「那就投降。」胡順唐順手把箱子交給古拉耶夫,「你可以和他們談判,我相信你。」
    「半桶水,其他的冥器已經丟了,這個不能再丟了!」夜叉王並不是不信任古拉耶夫,而是不相信古拉耶夫的上級,從戈利身上的事情完全可以看出,堅稱要與中國結盟的俄國人,依然私下和美國保持著緊密的聯繫。
    「你傷重不能跑動,我們逃也逃不了,而且你知道我的,我是絕對不會丟下隊伍中的任何一個人,再說冥器都基本上丟了,留下這麼一個在身邊又有什麼用?遲早有人會來搶走的。」胡順唐拍了拍放有千足屨的那盒子,「投降,就那麼決定了。」
    松本霧源看著外面荷槍實彈還未衝進來的警察:「你可要想好了,萬一出現意外,我們有可能被終身監禁在俄羅斯監獄之中。」
    「沒關係。」莫欽靠著牆壁,「就算關進去,要出來對咱們來說也是件不難的事情,如果要關,那就關吧。」
    「謝謝你們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古拉耶夫起身來,但還是將那盒子交給胡順唐,自己舉著手慢慢出去,因為他的證件和文件先前丟失在了廣場,所以交代起來很麻煩,一出去就立馬被警察按在地上死死銬住,隨後詢問他裡面的情況,商量是進去說服逮捕還是直接突入。
    「我有個建議。」松本霧源看著眼前被凍結的那隱形怪,隱形怪的面部因為塗抹了夜叉王血液的緣故,整張臉已經顯露了出來,深綠色的眼睛,高聳的顴骨,凹下去的臉頰,整個腦袋沒有半根頭髮,十分光滑,深陷的眼窩讓它看起來像是個做了防腐又被埋進土中很久的死人。
    胡順唐看著松本霧源問:「什麼建議?」
    「我建議還是殺掉這個傢伙,留下活口給俄國人,不是什麼好主意。」松本霧源正要拔刀的時候,警察的特殊突入小組已經衝了進來,持槍對準了他們每個人,高聲喝令他們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但同時也對凍結在冰塊中的隱形怪驚訝不已,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怪物。
    「各位警察同志,這就是殘忍殺害你們同事的真兇,我們只是熱心幫忙的中國遊客,僅此而已。」莫欽一邊說一邊任由警察將自己的雙手反銬在背後,隨後眾人被一一上了手銬,帶出建築,塞進旁邊的一輛加裝有防彈鋼板的汽車之中。
    上車後的胡順唐看到,剩下的警察團團圍住那個被凍結的怪物,交頭接耳討論著,但所幸的是這群看似魯莽的警察並沒有敲破冰塊將隱形怪給放出來,僅僅只是將其腳下的冰塊割開,然後合力抬起來整個塞進裝甲車之中帶走,同時迅速清理現場。
    
    第四十三章(下)[列寧斯克魅影IV]
    
    遠在幾千里之外的北冰洋,兩艘破冰船行駛在滿是冰塊的海面之上,站在船頭的胡萬欽穿著厚實的防寒服戴著手套抓著欄杆看著下面那些最大不超過五平方米的冰塊發呆,凱特從船艙之中鑽出來,走到胡萬欽身邊,將護目鏡放在了胡萬欽的手中。
    胡萬欽拿著護目鏡卻並沒有立即戴上,只是道:「戴上這東西,眼前看見的景色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來到北極?」凱特靠在欄杆上,看著遠處高達幾十米的冰層,冰層縫隙之間已經形成瀑布,瀑布水中夾雜著少數的冰塊朝下面流淌著,當破冰船稍微靠近時都能聽到震耳欲聾的聲音,「我其實也沒有想過。」
    胡萬欽笑了笑,探頭看向前方,在那巨大高聳的冰層前方左側,一片高地因為表面冰層幾乎融化的關係完全裸露了出來,不知是因為到了海鳥覓食的時間,還是因為破冰船行駛的聲音,導致鋪天蓋地的北極海鳥從其中拍打著翅膀飛了出來,沿著海面飛翔著,少部分還飛向破冰船的上端盤旋著,觀察著船上的人。
    兩人沉默著,凱特尋找著機會,終於在靠近那座裸露出來的黑色高地時,凱特才覺得找到了提出問題的契機,問道:「你真的認為那座黑色城堡存在嗎?」
    「是聖地。」胡萬欽糾正凱特。
    「嗯,聖地。」凱特其實有點想笑,但想到當初自己在中國的經歷又笑不出來,聖地這個詞語在有信仰的人口中說出來是很神聖的,但那不是政治信仰,是一種宗教信仰,亦或者其他一種什麼東西,可胡萬欽在他眼中並不是一個有著宗教信仰的人。
    「你們美國有衛星,地球軌道上四處都有你們的眼睛,我想關於漂流聖地的事情,你們應該比我還清楚吧?」胡萬欽斜眼看著凱特,故意這麼說。
    「我們是發現過類似的東西,只是不確定那是什麼,沒有任何反應,所以否定了那是俄軍某先進潛艇或者艦艇的看法,畢竟那東西的形狀像是一座島嶼,而不是某種船隻的形狀,當然也有人認為那也許是外星人的飛碟之類的,但後來都被一一否認,再後來只是將這個消息告知給了前往北極的考察隊,就再沒有下文了。」凱特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隨後又加了一句,「我們現在是朋友,你和我之間,所以我沒有必要撒謊。」
    「凱特,你知道我和你們總統達成的協議嗎?」胡萬欽也靠著欄杆。
    凱特眼神離開胡萬欽,看著其他的方向:「不,不清楚,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是想探尋未知的秘密,關於起源,關於人類發展的過程,還有咱們的未來。」
    「你從未想過為自己考慮,比如說陞遷,得到更大的權力?」胡萬欽半瞇著眼睛,終於還是戴上了護目鏡。
    「以前想過。」凱特笑道,「但現在我想得到的都得到了,我得到的權力只是為了獲取真相,有更便利的條件調查,僅此而已。」
    「凱特,愚蠢的人一心獲得權力,是為了自己的私慾,他想有更好的生活,妻妾成群,夜夜笙歌,但聰明的人獲得權力,是為了改變。」胡萬欽面朝大海,看著那些揮舞著翅膀飛翔的海鳥,即便是有些鳥從眼前飛過,他還是無法辨認海鳥的種類,「為了改變而獲得權力是件好事,不管在這個過程中你做過多少別人認為的壞事,不管你背負什麼樣的罪名都不要緊,因為你下定決心去改變的時候,就應該拋棄榮譽。」說完胡萬欽又馬上岔開了話題,指著對面山上高聳的一塊類似雕像的石頭,「全世界都有雕像,紀念館之類的東西,有人說人最壞的地方就是記性太好,其實不然,人的記性是有時間限制的,人最大的壞處應該是記性太差,如果記性好,人們就不會需要雕像紀念館這些讓後世銘記的東西,如果大家都能記住,就不會再發生掠奪和戰爭。」
    「你應該當個國家首腦,而不是負責情報工作。」凱特笑了笑,不願意繼續這麼深沉的話題,轉身往船艙方向走去。
    等凱特走遠之後,胡萬欽才看著海面喃喃道:「這些話每個人都能說出來,但做到的又有幾個?否則世界上怎麼只會出現極少可以改變世界的人。」
    ……
    列寧斯克警察局內,胡順唐等人被分別關押,當然被關進警察局是他們沒有料到的,畢竟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們猜想也許會被投入到其他一個戒備森嚴的地方,而眼前所呆的這個警察局,是個看似用普通的機槍都能掃塌掉的老式建築,而且那些警察竟然也不按照規矩保管槍械,將長短武器直接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就好像隨意放在那的紙筆一樣。
    胡順唐坐在一間審訊室內,旁邊躺著依然插著桌腿的夜叉王,在他和古拉耶夫的強烈要求下,警方並沒有「治療」夜叉王,也沒有強制性將兩人分開,因為胡順唐雙眼中凶狠的眼神的確嚇到了那些「北極熊警察」,同時他們也很驚訝那個渾身上下都是紋身的男子是什麼讓他支撐著存活這麼久的。
    古拉耶夫在另外一間辦公室內和那裡的局長坐著談判,隨後負責這個區域的安全專員也趕來了,三人進行了激烈的討論,而且胡順唐坐在那間所謂的審訊室中都能清楚地看到古拉耶夫憤怒地在那揮著手,隨後又指著那名局長,局長顯得很無奈,只是看著安全專員,也不開口說話。
    「你覺得他們會拿我們怎麼辦?」夜叉王躺在旁邊的擔架床上,側頭看著胡順唐。
    「不會怎麼辦,我們接下來會被以囚犯的名義前往那個港口,直接送往十月島。」胡順唐盯著桌子上的水杯,裡面裝著的水他一口都沒有動過。
    「和我預想的差不多。」夜叉王笑道,「不過照這個情形來看,我應該會退出了。」
    「不,不會。」胡順唐閉眼道,「我會要求松本霧源聯繫李朝年,讓他來治癒你。」
    「有那麼簡單?那是個老狐狸。」夜叉王歎了口氣。
    「他需要我們,我們也需要他,大家都清楚。」胡順唐睜眼看向外面,古拉耶夫已經走到局長辦公室門口還轉身指著那局長,似乎在破口大罵。胡順唐朝著古拉耶夫笑了笑隨後又對夜叉王道,「中國需要美國,美國需要俄羅斯,俄羅斯需要中國,但同時互相又防著對方,這就是輪迴,我想但凡能深入理解這些東西的人,就會拋棄很多歷史積壓下來的戰爭概念,和我們知道的真相是一樣的,永遠都只是一個死循環。千足屨是胡萬欽找到的,他委託台灣人去拿,明知道台灣方面與大陸方面有緊密聯繫,同時又與美國人有長期合作,可這種時候他又故意讓戈利去運送這件東西,但這件東西還有個怪異的守護者,同時我們跳傘的事情早被狗魚料到,他派了古拉耶夫來接應我們,在他們的電話中,我清楚聽到狗魚說那是送給中國朋友的禮物,事情很明顯了,李朝年給了俄國人好處,胡萬欽也給了,所以俄國人不會拿我們怎麼樣,他們擁有了千足屨,更有理由參與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大家手中都有籌碼,只是胡萬欽更多而已。」
    「你每經歷一次事情,就會看得更透徹,這對你來說是好事。」夜叉王露出滿意的笑容,「你和我相反,在我經歷了那一切之後,我看透了,但後來遇到了你,還有其他人,我逐漸看不透了,我發現其實看不透更好,看不透才能做個正常人。」
    「鹹蛋。」胡順唐盯著古拉耶夫朝著自己這個房間走來,「看透了其實很可怕,特別是看透之後就會將皮囊和靈魂分開來,對生命再也不珍惜,因為人死了真的只是去了另外一個世界重新開始。」
    「所以,真相才需要被掩飾。」夜叉王閉上眼睛,雖然他根本不睏,可這個時候他需要遐想一下在另外一個世界,自己會是什麼人?會不會和女兒賀晨雪生活得很幸福。
    「我們可以走了。」古拉耶夫推開門,在他身後還站著六名警察,手中拿著手銬,古拉耶夫看了一眼靠近自己那名警察的手銬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過得戴上手銬,只是這次我們有飛機了。」
    前往機場的路上,眾人沒有說話,莫欽和莎莉很不明白,既然如此,為什麼古拉耶夫的上司不早說,非得繞這麼大個圈子呢?胡順唐卻很清楚,因為那被冰凍的隱形怪被放進了一個低溫箱中隨他們一起離開了,胡萬欽送給了俄國人一枚籌碼千足屨,而美國人給了俄國人一個可以提供給他們研究的東西,就是那箱子中的隱形怪,李朝年提供給了俄國人一直夢寐以求的詳細資料,這些都算是過路費和保護費,否則在俄國人的地頭誰也不能平安度過。俄國人的軍艦和潛艇隨時可以擊沉胡萬欽等人的船隻和飛機,還有李朝年運送裝備和武器的船隻,也可以逮捕殺掉胡順唐等人。
    有些人覺得這就是政治,但對胡順唐來說,這只是一個輪迴的死循環,你永遠跳不出去的,正常人不會幼稚到認為真的存在沒有利益只為正義的爭鬥。
    世界就是一個樂園,樂園有著自己的遊戲規則,你要不遵守,要不作弊,要不推翻規則重新制定。
    至今為止,沒有人做到,無論在哪個世界。
    
    第四十四章(上)[舊港口]
    
    新雷布納亞II號舊港,當地時間晚上19時……
    飛機到達新雷布納亞附近的簡易機場時是下午16時,但胡順唐等人在飛機上等待了足足兩個小時才看到一輛破爛的類似公交車一樣的東西停在機場外側,停頓的時候那輛汽車側面的煙筒還冒出滾滾黑煙,開車的司機戴著一頂怪異的帽子,只穿了一件長袖t恤,只是下車的時候才抓了件外套。
    「我還以為這裡是冰天雪地。」莫欽好奇地看著外面,「我一直很想來北極圈看看,可是沒那個機會,以前也沒有人僱傭我來這裡幹點什麼,哪怕是來找一隻失蹤的雪橇犬也好。」
    「噢--」胡順唐扭頭回來看著坐在旁邊綁著安全帶,面色蒼白的夜叉王,傷口的血是早就不流了,但是他的肢體卻越來越僵硬了,好像呈現出了屍僵狀態,還好是在這種環境,如果是在國內某個醫院,醫生和護士恐怕早就嚇得報警了。
    「這不稀奇,現在外面的氣溫只不過是零上十來度而已,這裡有個小鎮,冬天的時候最低溫度可以達到零下九十度,但是在夏季最熱的時候卻可以達到零上四十度,自然界就是這樣,你根本無法違抗,只能去適應,好了,準備下機吧,我們先去見你們的詹局長。」古拉耶夫鬆開安全帶,與胡順唐合力將夜叉王從飛機上抬下去,隨後眾人都坐上那輛破爛的公交車,開車的司機明顯不是軍人,只是個本地司機,他一路上都用後視鏡看著車上的這群亞籍面孔的人,因為這裡極少出現亞籍,就算是科考隊在正常情況下也不會從這裡離開。
    汽車搖搖晃晃地朝著舊港口開去,司機也許是拿了很多錢,也許是天生就喜歡沉默,半個字都沒有說,將他們載到港口入口處之後,打開門,用腳踢了下旁邊不知道裝什麼東西的水桶,示意胡順唐等人可以下車了,等眾人離開,他又發動汽車離開,只是離開掉轉車頭時目光一直停留在腹部插著桌腿的夜叉王身上,也許他在想這群傢伙是千里跋涉帶他來這裡冬眠?
    汽車開走之後,古拉耶夫和胡順唐抬走擔架朝著港口內部一座像是機庫一樣的大棚走去,周圍看不到一個人,也沒有動物,可以說毫無生氣,門口也沒有半個站崗的士兵,更沒有預料之中會出現的密碼鎖,指紋或者視網膜掃瞄之類的東西,只是一把生銹的鐵鎖。古拉耶夫將擔架交給旁邊的松本霧源,脫下鞋子從鞋墊下面拿出一把鑰匙,隨後打開那把鎖,推開門,領著大家進去。
    門內是一條用鐵皮搭建起來的通道,通道十米外有兩個拐角,朝著左右兩個不同的方向,古拉耶夫站在分岔路口大聲喊了一聲,只見一名渾身油污的俄國人拿著扳手跑了過來,看著古拉耶夫敬了個禮,隨後領著他們朝著右側走去。
    「老毛子解體之後變這麼窮了?不至於吧,我記得……」莫欽話還沒有說完,通道已經走到了盡頭,前面豁然開朗起來,終於走進了那座偌大的機庫內部,左右兩側是水泥搭建的平台,正前方是一處有四個起重機的碼頭,碼頭後方才是真正的港口所在,而那裡正停著一艘通體漆黑的潛水艇,四處都是忙碌的「工人」,雖然胡順唐等人都知道那是俄軍士兵,但這群人沒有一個穿著軍裝。
    「喂,我們真的要坐這個出海嗎?」松本霧源慢慢放下擔架,看著那艘潛艇,從模樣和大小來判斷,明顯是一艘核潛艇,但松本霧源對上次在渤海海底發生的事情仍心有餘悸,在那種環境下,你就算再有本事也只能等死,與其說潛艇是突襲的海下利器,不如說是在海底行走的棺材。
    「你想得美。」古拉耶夫旁邊水泥台的鋼鐵支架上,外面還被深綠色帆布覆蓋的東西,「我們坐那個,正在改裝,至少需要兩天時間,兩天之後正式下水,唯一的危險在於沒有經過試航,不知道有多少問題,也不吉利。」
    「那不是唯一的危險……」胡順唐示意莫飲抬著擔架,隨後問古拉耶夫,「詹天涯在什麼地方?」
    「哦,對,我差點忘記這件事了,在潛水艇上,那是個移動的指揮部,來吧,跟我們來。」古拉耶夫領著眾人從碼頭延伸艦橋之上登上那艘潛水艇,唯一麻煩的就是受傷之後的夜叉王很不方便,花費了半個來小時才將他一個人弄進潛水艇內部。
    潛艇下部狹窄的走廊內,詹天涯和吳天祿早就等待在那裡,吳天祿換了衣服,看起來和軍人無疑,也許他從出生開始就注定成為軍人,只是他早就拋棄了身份。當夜叉王緩慢地被繩索放下來的時候,吳天祿上前一把抱住了他,一個人抱著夜叉王進了休息艙內,只是揮手讓莎莉跟著進來,其他人則跟著詹天涯去了指揮艙聽取接下來的任務簡報。
    莎莉進了休息艙,吳天祿就立即讓她把門關上,隨後站在她與夜叉王之間,卻沒有問夜叉王的傷勢問題,而是問了關於胡順唐的近期情況。
    莎莉和夜叉王對視了一眼,不知道吳天祿為什麼會這麼問,夜叉王首先回答道:「和以前差不多,只是情緒比以前更為平淡,有時候甚至都感覺不到他在身邊。」
    「你呢?」吳天祿看著莎莉問,「你怎麼看他?」
    「什麼意思?」莎莉不解地問,感覺吳天祿並不像是個關心自己兒子感情問題的父親。
    吳天祿盯著莎莉的雙眼,一字字道:「我問你怎麼看他,覺得他這個人怎麼樣?」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主觀還是客觀?」莎莉被吳天祿逼問得有些慌了神,感覺吳天祿無形當中從眼神和言語給了她壓力。
    接下來莎莉回答的話並未讓夜叉王和吳天祿吃驚,她說:「主觀和客觀來說,我都喜歡他,不,愛他,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我一直希望拋棄掉某些東西,但是失敗了。」
    「還有呢?」吳天祿繼續逼問。
    莎莉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看著自己攤開的掌心道:「我現在不一樣了,所以我想保護他,就像他以前一直保護我一樣。」
    「很好。」吳天祿轉身看著夜叉王,「賀昌龍,你呢?你怎麼看?」
    「他越來越……可怕了。」夜叉王勉強一笑,「在來之前不久,他說了一個關於輪迴的死循環理論,我很贊同,因為我當初死過一次之後滿腦子也是充滿了那個理論,所以對任何事都抱著不在乎的態度。」
    「所以你才覺得他可怕,認為他有可能成為第二個你?」吳天祿坐了下來,看著兩人道,「有件事,我必須得清楚地告訴你們。」
    「什麼?」夜叉王感覺到了莫名的緊張。
    「你們應該知道胡順唐是按照我的基因序列,透過那種細菌製造出來的產物,但在最早的實驗體中,他是唯一一個不良品,曾達、齊風、我和詹天涯、胡順唐不一樣,我們是從原生母體之中產生的,他們兩人是完全的無性繁殖,曾達和齊風很聰明,也具備很強的能力,從他們這麼大的年紀還活動自如就能看出來,詹天涯更不要說了,總得來說誰都比胡順唐強,我帶著胡順唐離開蜂巢來到普通人社會生存的時候,發現他和其他的孩子一起玩耍,別人輕輕一推他就倒,完全沒有還手之力,更不要說學話走路這些事情了。」吳天祿雙拳抱緊,「他從上學以來,成績都不是很好,時好時差,差的時候能考零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考過很好的分數,而那次考試他們全年級所有人的分數和他個人的都差距很大,老師都無法解釋,認為他作弊,但是他考得最好,抄誰的呢?後來我在家做過簡單的測試,用最簡單的數學題給他,他竟然得了零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表現出比一般孩子更弱的心理素質,完全沒有性格,只會點頭服從,從來不反抗,連大學都是勉強考上的,不過上了大學成年之後他產生了很多變化,語言上,學習上,還有體育方面,就像他原本只是個10歲的孩子在一天之間長大了10歲,成為了20歲的青年一樣。」
    夜叉王看著吳天祿道:「這些你在蜂巢之中不是已經簡單地說過一次了嗎?」
    「對,但我沒有說出最可怕的地方。」吳天祿看著莎莉,莎莉朝他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吳天祿又道,「先不要說他強悍的復原能力,就說對知識的涉及,他善於模仿,怎麼說呢,是個沒有性格的孩子,今天可能很沉悶,明天又變得很活潑,每天一個樣子,特別是在大學之後這一點完全展現了出來,但逐漸的他從大學畢業之後又產生了變化,變得和普通孩子一樣,其實他這樣的人好像我們從身邊都能找到。」
    「對呀。」莎莉搖頭,「這不是很正常嗎?青春期的人都是那樣。」
    「我問你。」吳天祿看著莎莉,「除了善良之外,你瞭解胡順唐的其他東西嗎?瞭解嗎?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嗎?喜歡喝什麼?喜歡什麼地方?有嗎?」
    莎莉回憶著,思考著,吳天祿又看著夜叉王,夜叉王半天才搖搖頭道:「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吳天祿說完竟然咬住了大拇指,「這和『無』很像。」
    
    第四十四章(下)[關於「無」]
    
    「無」在很多宗教之中都有代表,佛教之中「無」的解釋可以從「離有情義」、「依他起義」、「無動作義」來說明其中的道理,也叫「無我」。「有情」在梵語之中叫sat-ta,既人和一切有情感的生物都叫有情,無也是種種物質和精神要素的聚合體。如果要從佛教之中探尋詳細解釋,單是表述就需要花很長的時間,可以簡單稱為無從有情生,有情並不是固定的單一獨立體,而是種種要素的聚合體,而任何要素又是剎那依緣而生滅著的,所以找不到一個固定的獨立的「有情」來支配身心,也就是找不到「我」的存在。
    平日內很多人愛說的所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其實也是無的一種表解。
    在基督教《舊約》創世記中神創造天地造人之前,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神的靈運行在水面上。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開了。神稱光為晝,稱暗為夜。有晚上,有早晨,這是頭一日。
    至此也可以看出,在存在天地之前一切都只是「無」,而舊約之中寫到「神的靈運行在水面上」,這裡的神是不存在實體,但又存在靈,也是無的一種代表。
    這些是吳天祿個人的理解,說完他又道:「在《新約》馬太福音中寫到瑪利亞受聖靈感動懷孕,耶穌基督降生前,母親瑪利亞已經許配給了亞瑟,還沒有迎娶,瑪利亞就從聖靈懷了孕,她丈夫亞瑟是個義人,不願意明明地羞辱她,想要暗暗地把她休了,正在思考這事的時候,主的使者托夢而來,說你不要休你的妻子,應該迎娶他,他懷孕是從聖靈而來,他將要生下一個兒子,叫耶穌……」說完吳天祿苦笑道,「我感覺我的人生像是一個劇本,也像是新約中所記載的事情,何柏谷與我母親在一起,但後來又嫁給了胡萬欽,當然,我並不是會荒謬到將這些事與神相提並論,我僅僅想說明的是『無』與我們的聯繫,而且所有的東西都是定死的。」
    「這個我們也知道。」夜叉王看著語無倫次的吳天祿,「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們知道以前這些事或許都經歷過,只是不斷地在循環,無法跳開循環繼續前進,自然規律被改變了,所以我們在做著努力,你說胡順唐可怕是指什麼?」
    「總之你們得盯緊他,有些事情我還不能確定,我得見到李朝年,清清楚楚問了他之後再說。」吳天祿說完讓莎莉協助自己,將夜叉王身上的桌腿拔出來,隨後用自己的血穩住了夜叉王的符咒紋身,完事後交代,「我的血能暫時穩定住符咒,但你身上的符咒紋身應該是薛甲宏用何柏谷的血做成的,所以還需要他的血,否則只能支撐七天,七天之後白骨不救你,你就真的完蛋了,而且理論上你是無法留在兩個世界中的任何一個,還會喪失記憶永遠困在陰陽縫之中。」
    夜叉王從床上爬起來,摸著自己的傷口道:「我明白了,七天,也許夠了。」
    吳天祿知道夜叉王的打算,盯著他搖頭道:「你千萬不要做任何傻事,不過有一件事我需要提前告訴你們,因為至今為止還沒有人提出來過,那就是如果死循環被改變,會出現兩種可能性,第一我們會順著現在的時間線繼續走下去,第二現在的時間線完全消失,我們也會消失或者去其他的軌跡生活,完全忘記經歷的所有一切,我期待是前者。」
    「如果沒有改變呢?」莎莉急切地問,「如果那個『神』成功了呢?」
    「『神』的最終目的是什麼?」吳天祿看著兩人,「你們知道嗎?」
    莎莉和夜叉王兩人沉默了,誰也不知道那神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吳天祿苦笑道:「我到現在都沒有查出來。」
    是的,如果神的目的是好的,為什麼要去阻止呢?夜叉王捂著腹部起身來:「就算神的目的是善意,就算他沒有目的,但我們還是得阻止胡萬欽。」
    「老不死的又到底想幹什麼呢?」吳天祿又問,這次是他的自言自語,這也是個嚴重的問題,誰知道呢?誰知道他胡萬欽想做什麼,但可以明白的是各國都希望用這八物冥器將自己國家的未來變得更加美好。
    潛艇指揮室中,詹天涯領胡順唐等人剛進去,一名醫護兵便上前,捲起詹天涯的衣袖,此時胡順唐才發現詹天涯的左臂受傷了,看似應該是刀傷,而且傷口不淺,還縫合過。
    「受傷了?」胡順唐和古拉耶夫幾乎同時問。
    「啊。」詹天涯點頭,盯著桌子上一份地圖,「我們來了之後,就協助你們俄軍進行了一次清繳行動,就在幾天前,距離這裡不到十公里,只有一百來人的快荒廢的小鎮出現了怪物。」詹天涯指著地圖上的某個位置,又吡牙咧嘴輕聲叫喚了一下,示意那醫護兵換藥的時候稍微小心一點,看來是傷口很深,「我想是狗魚想試探下我們的實力,同時又想收集點蒼穹A組的資料,這才假裝懇求我們去幫忙。」
    詹天涯、吳天祿和蒼穹A組四人乘坐狗魚提供的裝甲車趕到那小鎮的時候,小鎮剩下來還活著的居民基本上都被軍隊疏散了,他們進去的時候,不管是負責疏散的軍隊,還是撤退的小鎮居民都用驚恐地眼神看著這六個中國人。特別是負責疏散的指揮官,反反覆覆聯繫了上級數次都不願意相信所稱的「援軍」和「清理隊伍」是一支中國人組成的戰鬥小組。
    等民眾和疏散的軍隊控制了外圍,不讓其中的怪物逃出小鎮範圍之後,詹天涯等六人開始從左右兩個方向進入小鎮進行高強度的清理工作。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怪異的東西,殭屍、巨型蜈蚣……各式各樣的都有,我都無法描述,單是看上一眼,都會讓一個正常人直接倒地暈死過去。」詹天涯看著自己的傷口,醫護兵正在小心翼翼地換藥,「我和老……老吳兩人從左側攻進去,那些東西開始圍攻我們,不過半小時之後局勢就被我們扭轉了,小鎮中的怪物也沒有如我們預想中的那樣逃向外圍,而是直接返回了海岸邊,朝著海中跳去,像是在集體自殺一樣……」
    詹天涯等人追著怪物來到海邊的時候,發現那群怪物朝著海面跑去,直接鑽進水底,動作異常整齊,像是有個什麼東西在指揮一樣,沒有多久,整個海面恢復了平靜,就像是那些怪物壓根兒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我計算過了,用普通槍械就可以殺死和驅趕這些怪物,並不需要以前異術者的法子,老吳試過了,什麼咒法之類的東西對他們完全不起作用。」詹天涯還是不肯叫吳天祿一聲「父親」,「我抬了幾具屍體回來,就放在潛艇冷凍倉裡面,跟我去看看。」
    胡順唐、莫欽和松本霧源跟著詹天涯沿著走廊來到潛艇的冷凍倉之中,推開兩道加壓艙門,一眼就看到三具怪物的屍體,兩具用鐵鉤掛著,一具放在旁邊的擔架之上,三具屍體唯一相同的地方便是--都有類人的形態。
    詹天涯站在三具屍體跟前,先指著放在擔架上面的那一具下半身和人類一樣,上半身卻是蜈蚣的怪物道:「這東西的模樣和我們之前在中國看到的幾乎相同,第一次見是在成都地下防空洞裡面,只是我擊斃的這玩意兒沒有我們之前見到的強悍,打頭兩槍就死,不會再活過來攻擊,也不用把上半身給抽出來,再來看這兩個。」詹天涯看著掛在自己右側最近的那具屍體,看似是殭屍,表面有大面積裸露的腐肉,因為在冰凍倉的關係,聞不到那股噁心的臭味,但看著還是讓人心裡覺得很不舒服。
    詹天涯伸手拔出匕首來,靠近那具屍體將一大片腐肉割了割,隨後將那塊腐肉整個扒了下來,露出裡面完好的和人一模一樣的皮膚,接著展示給身後的眾人看。
    莫欽側頭看後道:「這些怪物都是人變的?只是外表被某種東西給覆蓋了?」
    胡順唐和松本霧源只是看著,並未下結論,等著詹天涯給出的推測。
    詹天涯搖頭:「不,我不這麼想,事後我們清理過小鎮的居民屍體,一共有三十二具,三十二具屍體都是被利器砍死、刺死、砸死的,並沒有被咬死,也沒有被細菌病毒感染的痕跡,我手臂上的傷口也是被其中一隻怪物用砍刀給割傷的,化驗後也沒有病毒之類的東西存在。」
    「他們和以前不一樣了。」胡順唐聽到這終於開口了,「以前這群怪物還會怕符咒之類的東西,而且槍械對他們的作用也不算太大,除非用重火力,要不就是砍得粉碎,但現在它們的行為更像是發瘋的人。」
    「沒錯,的確是這樣。」詹天涯揮手讓古拉耶夫過來,把匕首交給他,讓他接著將那「殭屍」頭部外表的腐肉慢慢地割下去,接著來到第三具屍體跟前:這具屍體形態是個女人,外表卻有很重的毛髮,從鼓起的胸部還有下面一眼就能看出是個雌性,最可怕的是她的肚子還微微隆起,像是懷孕了一樣。
    
    第四十五章(上)[替身]
    
    [如果被小愛的智商蠢哭了 求別拍~~~~(>ˍ<)~~~~ ]
    詹天涯和胡順唐合力將那屍體從鉤子上面解下來,隨後拿出刀將那怪物臉上的毛慢慢地剃光,等臉上的絨毛逐漸刮掉之後,一張人類的臉呈現在了眾人的眼前,松本霧源和莫欽對視一眼,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詹天涯此時起身朝著外面喊了一聲,一名俄軍士兵拿過來了一張帶有小照片的表格來,詹天涯一面對比一面說:「這裡是小鎮居民的資料表,只是簡易的,我找找看,噢,找到一個……」詹天涯用筆在那個地方畫了一個圈,胡順唐在後面看著,直到他又找到兩個名字畫上圈之後將表格遞還給了那名俄軍士兵,吩咐道,「那圈起來的三個人的詳細資料都拿來,如果我沒有記錯,這三個人已經死了,順便把他們的屍檢資料也找來。」
    俄軍士兵點頭離開,莫欽等那人走遠之後,打趣道:「喲,詹局長,你在俄羅斯境內還能發號施令?」
    詹天涯低頭看著那具全身是毛的屍體道:「只是俄軍上層給了我便宜行事的權力而已,我只能用他們的一些文職人員,軍事人員我可無法指揮,也不想指揮。」
    此時,古拉耶夫已經將那「殭屍」的面部腐肉全部割乾淨,露出裡面一張白白淨淨的臉,看起來是個中年男子,年齡應該是四十五歲上下,但因為歐洲男性的年齡在亞洲人眼中特別不好判斷,有些不到四十歲的人看起來卻像是五十多的老頭兒。
    「他們看起來都是人,除了那個上半身是蜈蚣的玩意兒。」莫欽走近那上半身蜈蚣,下半身是人的東西,詹天涯搖頭,上前將那屍體的腿部稍微翻轉了下,指著小腿肚下方和腳踝處之間的一處紋身。
    莫欽看著那紋身,顯得很是不解:「怪物也紋身?還是說這些原本就是人,後來又變成怪物了。」
    「不,不是那樣的。」松本霧源似乎明白了詹天涯的用意,轉身出去等著那個拿資料的俄軍士兵,沒多久那士兵抱著厚厚的一疊資料返回來,按照詹天涯的指示將資料放在艙門口,隨後背著手站在一側等著。
    詹天涯俯身抓起一本資料,勾勾手指,示意其他人湊過來,然後指著最上面的第一份資料道:「這個死者叫娜塔莎。卡西瓦,25歲,你們看下照片,再對比下這個渾身毛茸茸的怪物。」眾人看了照片再對比那具屍體,發現那張臉與照片一模一樣,除開那一身的毛,連身材都很相似。
    莫欽指著照片,看著那屍體道:「真的是人變成的怪物?」
    「不。」詹天涯翻出那資料下面的一份屍檢報告,「娜塔莎已經死了,在怪物的首次襲擊中就死了,這是她死亡現場的照片,而且死的時候還懷了五個月的身孕。」
    眾人看著詹天涯翻出下面的一系列照片,照片上一名女性斜靠在門口,脖子被一柄斧頭直接砍斷,斧頭還鑲嵌在屍體靠著的木牆之上,頭和身體已經分離,腹部還隆起。莫欽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了,只是搖頭,松本霧源緊皺眉頭,深吸一口氣,看著那具被古拉耶夫剃了腐肉的男性怪物屍體問:「這個呢?」
    「這個叫安德烈。霍普斯,42歲,是個內陸的移民,來這裡只有五年,我們直接來看他死亡現場的照片吧。」詹天涯直接翻到下面的系列照片中,指著照片上面的那具胸口被一根木樁直接刺穿的屍體道,「這就是他的屍體,被怪物用木樁刺穿,看現場是被突然襲擊,連掙扎都沒有,這些屍體都很完整。」
    眾人再看那張臉,與古拉耶夫剃了腐肉呈現出來的那張臉完全一樣。詹天涯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