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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要原因也是想利用科學來解釋宇都宮氏家族中那些奇怪能力的來源,所以也曾經幹過許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例如說將自己剛過世的父親遺體用來研究,當然這些都是在絕對隱密的情況下所做,但可惜的是通過醫學的方式沒有辦法得到相對合理的解釋。
    宇都宮氏一族中,特別是本家的身體狀態都十分好,從來沒有得過什麼大病,幾乎不明白傷風感冒後身體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因為他們都沒有得過類似的病,宇都宮政次在研究自己父親的遺體時發現其中隱藏著一種奇怪的細菌,這種細菌能吞噬其他進入體內的物質,可恐怖的是這種細菌如果要是放入其他動物的體內,會瞬間加劇動物的衰老。以日本兔來舉例,一般兔子的壽命為5到12年,且體積越小的兔子壽命越長,日本兔的平均壽命是7年,而宇都宮政次將細菌放入乾淨的食水之中給日本兔飲用之後,那只用來實驗的兔子壽命從7年減少為了8天,到第7天的時候那隻兔子己無法站立,身體各項機能也與年邁的兔子一樣,第8天的傍晚便「壽終正寢」了。
    在兔子身上做完實驗之後,宇都宮政次又拿自己自身的血液來做研究,也發現了血液內那種細菌,但在血球中的存在量低於父親的1%,從而得出了是這種細菌在血液中越多,宇都宮氏家族中人的能力也出眾的結論。得出這個結論之後,宇都宮政次曾有個大膽的設想,就是將自己在父親體內收集到的細菌轉移到自己的體內中來,可惜的是父親已經死去超過七天,雖說他利用了大學的冰凍防腐,其一是為了保存父親的屍體,其二是想著既然宇都宮氏一族不懼嚴寒,其原因肯定是因為那種細菌的原因,所以細菌必定只能生存在溫度極低的地方,可最後卻發現只要原本的宿主死去,細菌也會逐日消失,到最後宇都宮政次收集到的細菌極少,而在轉移的過程中,也因為接觸空氣過久又喪失了一部分。
    「我把細菌轉移進我自己的體內之後,發現我的感知能力提升了……這也算是驗證了我的實驗,所以在找到那份手札並解開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必須要來到中國尋找宇都宮氏的真正祖先。」宇都宮政次面無表情地說完,這才抬眼將目光投向胡順唐,同時也想知道自己的回答會對胡順唐接下來的行為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三個問題。」胡順唐豎起三根手指,「其一,你為什麼要找祖先?也就是為什麼要復興宇都宮氏家族,這個我無法理解;其二,你是怎麼轉移細菌的?其三,市谷美羽對你來說為什麼這麼重要?有什麼意義!」
    「第一個問題你算是自問自答了,我只是為了復興宇都宮氏,這就是答案。如果你無法理解,那你可以當做我來的目的,和內籐颯太來扎曼雪山的目的相同,都是為了證實某件事。他是為了證實爺爺內籐中馬並未殺害我,而我是為了證實如果宇都宮氏一族的能力沒有減弱,勢必可以改寫日本的歷史,日本不會誕生黑暗時期,也不會將其他的國家變成人間地獄。」跪坐在地上的宇都宮政次又一次垂下雙目,但話中的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了,他想說如果宇都宮氏家族能夠永久性掌握雪女賦予的能力,那麼日本會尋找另外一條道路,而不會選擇以侵略他國作為發展的必要手段。
    「你的回答又延伸出一個問題來,不過這個問題我決定留在最後才問,你現在先回答第二個和第三個。」胡順唐將市谷美羽拉到身邊來,算是對宇都宮政次第一個回答的回應,他只要回答,自己就不會傷害到市谷美羽。
    「他是用血液來轉移細菌的,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辦法。」站在一側的莫欽幫宇都宮政次回答完畢了這個問題,宇都宮政次側頭看著莫欽點頭,算是默認了,莫欽卻是抬眼看了下太陽,乾脆閉上眼睛繼續聽。
    細菌只能存在於液體之中,他在日本兔身上做實驗的時候,原本也想用血液,但血液注射失敗了,兔子立刻死亡,他判斷出是因為血液融合太快的緣故,於是才採取了將細菌混入食水之中,但因為和父親有血緣關係,用食水混入只會減少細菌的存活量,只得直接飲用血液,還是從死屍身上提取的少量血液。
    在胡順唐身邊的市谷美羽聽到這很想作嘔,她摀住嘴巴的動作被宇都宮政次看在眼裡,表情立即一轉,顯得相當不滿,此時胡順唐也發現一個離奇的地方,佔據了葬青衣身體的宇都宮政次的面部並未產生那種奇妙的變化,沒有看到誰就能變成誰的模樣,這是為什麼?
    「第三個問題,市谷美羽是我的曾孫女,我難道不應該保證他的安全嗎?」宇都宮政次說道,但話從口中出來,在場每一個人都知道他是在撒謊,事情絕對不可能這麼簡單,他現在根本不算是一個人,在這種前提下,已經沒有所謂的感情因素夾雜在其中,除非市谷美羽對他有用,而且他開始也說過,他放內籐中馬離開,目的就是要讓內籐中馬帶回自己的後代。可惜內籐中馬並未那樣做,首先帶來的只是一隊與宇都宮氏無關的考古隊,所以宇都宮政次逐一殺死了他們。
    「好吧,第三個問題我們暫時擱下,我現在問你由第一個問題延伸出的問題——你們宇都宮氏家族最大的能力是什麼?」胡順唐心知只要知道了這件事,必定也能明白為什麼市谷美羽為何對他那麼重要,同時因為市谷美羽所說的「感知能力」四個字,他也猜出了個大概的答案。
    宇都宮政次沉默了一會兒,抬頭卻說了與問題無關的一句話:「你們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的確有你們想知道的東西,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你們絕對會後悔的。」
    「回答問題!」胡順唐喝道,宇都宮政次一愣,乾脆保持起沉默來。
    「寶藏!裡面是不是有寶藏?」此時小金華上前一步,但想到宇都宮政次可以附身的能力,又後退了好幾步,抬起手握住手槍,用槍口對準市谷美羽道,「回答我!是不是有寶藏!」
    「有!當然有!」宇都宮政次沒有抬頭,只是在那低低地笑著,「那是世界上最大的寶藏!誰掌握了那個寶藏,誰就掌握了世界!這個世界……」
    「是什麼寶藏……」小金華雙眼都開始放光,看到了希望,只要寶藏真的存在,那麼自己就可以徹底翻身。
    「曾祖父!事已至此,你還是告訴他們,他們不是普通人,既然能找到這個地方來,一定有他們的理由。」市谷美羽此時卻幫著胡順唐他們說話,宇都宮政次卻在冷笑後乾脆閉上眼睛,打定主意不說出來。眾人等待了片刻,正在思考在不傷害葬青衣身體的情況下逼問宇都宮政次時,市谷美羽開口道,「我們宇都宮氏的能力就是預知!就是預知未來!」
    「混蛋!」宇都宮政次睜眼怒視市谷美羽,怒喝道,「你這個蠢材!你在說什麼!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閉上你的嘴!」
    第二十五(下)[先知]
    「是預知能力。」市谷美羽說完,好像如釋負重一樣癱坐在雪地上,胡順唐也順勢鬆開了她的手腕,等她繼續說下去,「宇都宮氏當年可以擔任領主的神職,原因就在於宇都宮氏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也就是所謂的占卜。」
    占卜在過去無論哪個國家,對統治者來說都是一項很重要的活動,即便在現代,某些國家的領導人私下依然相信占卜是眺望國運的重要方式,認為利用這項活動可以看到自己執政期間的走向。從史書中的記載也可以看到,人類社會自從產生了統治階級開始,占卜就變得尤為重要,而通常化身為神代言人的占卜家們,其地位也相當高,甚至在某些國家有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當年的宇都宮氏一族所處的時代也是相同,雖說家族賦予的能力使他們飛黃騰達,在短時間內就成為名震一方的大名,同時也招致了很多人的嫉妒,嫉妒又導致了各種惡意攻擊,甚至是暗殺。不過危機都被宇都宮氏的預知能力一一化解,反而讓這個家族在民間傳說中變得更加神奇,也有了「不死族」、「神眼族」等很多別號。同樣,也是因為如此宇都宮氏的能力也加劇了他們的敗落,並不僅僅指的是他們的能力喪失,更重要的是功高蓋主。
    宇都宮氏的故事在民間傳誦,成為了百姓口中比領主還要偉大的家族時,厄運也無法避免:宇都宮氏最輝煌的時候當過三十萬石大名,又在一夜之間因為莫須有的罪名降為三萬三千石,半年後又降為普通大名,有大名之名,卻無大名之實。最後連封地都全部失去,分家在領主的要挾下被迫離開,家族勢力急劇萎縮,最終本家也離開原來的土地開始在各處流浪,有部分甚至改名換姓,成為在民間占卜為生的神棍,整日期待著自己的能力可以恢復,將宇都宮氏曾經的輝煌給奪回。
    可惜宇都宮氏一族以失敗為告終,原因就在於第一代與雪女結合產生的宇都宮氏隱瞞了能力的真正來源,導致了後世找尋能力的方向徹底錯誤,但這些都不算是可怕,更可怕的是當初送雪女離開日本到中國的決定,其中推波助瀾的也是宇都宮氏一族!
    「那群蠢材以為家族是遭致了雪女的詛咒,才導致了能力的減弱,所以認為必須要捕獲雪女,將其送離日本本島才能讓家族能力逐日恢復。」宇都宮政次終於又開口說道,市谷美羽已經開口,他再隱瞞下去也沒有任何辦法,「我在那份手札中發現第一批遣唐使之中也有宇都宮氏一族,雖然改了名字,不過寫那手札的人在其中提到有一個名叫桑遼的人不懼寒冷,當時我就明白那必定是宇都宮氏中人。」
    「日本的傳說中,難道只有一個叫雪女的妖怪嗎?」胡順唐問宇都宮政次,在他記憶中看過有關日本相關民間傳說的書籍提到雪女的次數相當頻繁,這難道不能說明雪女不是單一存在的妖怪嗎?
    「實際上雪女只有一個,而且是在日本本島產生的,而她本身就來自於中國,就如後來的九尾狐妖一樣,最早是印度的妖怪,隨後到了中國,最終又前往了平安時代的日本,是相同的道理。宇都宮氏誤以為雪女的危害性過大,花了多年的時間四處散佈關於雪女的謠言,造就了一個又一個離奇的故事,也就是說身為她後人的我們,竟然將她當做了最可怕的怪物,褻瀆了祖先。」宇都宮政次說完,轉個方向,面朝雪峰頂端磕頭。
    雪女原本來自於中國?而後來又有人將她送回中國,來到扎曼雪山,難道說最早雪女所在的地方就應該是現在身處的扎曼雪山嗎?胡順唐感覺到背脊一陣發涼,加之聯想到了「炙陽簡」,心中有了一個可怕的推測——炙陽簡難道就是雪女?
    鎮魂棺、牧鬼箱、閻王刃都是物品,烙陰酒是液體,炙陽簡難道是個妖怪?換個角度來想,中美俄三國加上恐怖分子聽說那東西是所謂的生死簿,所以拚死都想要得到,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從小金華解讀的秘圖來看,炙陽簡也許就是雪女,因為吒翰和李乾鈞為了守護炙陽簡,應該將炙陽簡帶在身邊,但他們卻故意交給了穆氏兄弟雪霽玉樹,這會不會就說明了炙陽簡和雪女就是同一個東西?
    胡順唐想到這,決定不再兜圈子,直接問宇都宮政次:「宇都宮教授,我問你,你知道炙陽簡嗎?」
    「不知道。」宇都宮政次很快回答。
    「撒謊!」胡順唐肯定道,宇都宮政次回答得太快了,絲毫遲疑都沒有。
    「好吧,那我知道。」宇都宮政次笑道,開始耍花招了,「你們就是來找炙陽簡的對嗎?可惜,你們找不到,因為你們連對付我都吃力,更何況還要對付在山峰頂端的那兩個傢伙。」
    胡順唐一愣,莫欽卻搶先問道:「那兩個傢伙是誰?是姓穆的人嗎?」
    宇都宮政次起身來,正視莫欽,上下打量了他半天,又看了看夜叉王和胡順唐,隨即道:「穆氏兄弟和你們有什麼關係?你們似乎認識他們?不,是知道他們。」
    胡順唐和夜叉王對視一眼,都將目光投向莫欽,現在也許是知道莫欽與穆氏兄弟之間聯繫的最好時機,兩人都決定不說話,看看莫欽如何回答宇都宮政次的問題。莫欽抬頭看著山峰上端,也不說話,竟扭頭就向山峰上端疾步奔去。
    「色情狂!你要幹嘛!?」胡順唐朝莫欽喊道,莫欽根本不回應,一個人順著階梯就向上爬,完全不顧身後人的呼喊。胡順唐想去追,但不知道接下來宇都宮政次還會做什麼,由於擔心被附體的葬青衣的安全,只得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莫欽消失在視線之中。
    因為葬青衣的關係,夜叉王也無法追趕莫欽,情況又重新變回了對峙。被宇都宮政次附體的葬青衣轉身來,朝市谷美羽伸出手去道:「來,過來。」
    市谷美羽起身來,恭敬地走向宇都宮政次,在抓到對方手的剎那間回頭看了胡順唐一眼,接著身子一軟,腦袋低垂下去,再抬頭時,臉上卻變成了另外一副表情,同時還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耳朵——這是宇都宮政次的習慣性動作,葬青衣的附體已經解除了。
    夜叉王上前扶起癱倒在雪地的葬青衣,把了脈搏之後知道她沒有什麼大礙,喚了被命令躲藏在一側的修羅上前後,這才起身看著被宇都宮政次附體的市谷美羽。
    市谷美羽看著自己的雙手,臉上浮現出笑容,隨即抬眼看著不遠處的胡順唐,沉聲道:「你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我不管,只要不做出和那穆氏兄弟相同的事情就行了,否則的話那種背離六道輪迴的東西還是會不斷出現。」市谷美羽說完,伸手一指在階梯旁邊整齊排列好的十五具一模一樣的屍體,「對了,那穆氏兄弟有話要轉告給你們。」
    「轉告給……我們?」胡順唐很驚訝,難道說穆氏兄弟知道幾十年後自己這群人的存在?
    「嗯,應該是你們吧?因為來這裡的人,除了考古隊,還有那支怪人隊伍外,就只剩下你們和……」市谷美羽說到這,被胡順唐抬手打斷,「和一個叫李朝年的老頭兒對吧?」
    「聽聲音像是個老頭兒,但不知道叫什麼。」市谷美羽很奇怪地看著胡順唐,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那樣說。
    此時夜叉王立即上前,拿出兩幅自己手畫的素描來,指著左邊那幅李朝年,既是賈鞠的畫來問:「是他嗎?」市谷美羽看了一眼道,「不是,身材不像。」夜叉王收起李朝年的,又高舉另外一幅白骨看著市谷美羽,市谷美羽仔細看了半天也搖頭道,「這個身材也不像,那個人蒙面而來,我不知道他的樣貌,只認得他的身材和聲音。」
    什麼?既不是李朝年也不是白骨,那會是誰?難道還有第三個人?按照從前推測出來的時間線,一開始是穆氏兄弟全國尋找後殮師帶出來的物件,並想盡辦法公諸於世,幾十年後李朝年和白骨不知什麼原因也跟隨兩人的路線繼續尋找。同樣,目的也是為了讓那些東西現世,好像是為穆氏兄弟點燃的火焰添油加柴一般。難道說這其中還有其他人的參與?而且還是個開棺人。
    李朝年和白骨是開棺人嗎?看起來不像呀。胡順唐走近市谷美羽,問道:「那個人有沒有說自己是誰?叫什麼?」
    「沒有!他能看見我,卻又故意無視我的存在,我也無法對他進行附體,而且他渾身還會散發出一股讓人恐懼的氣息,讓我完全不敢過於接近……」附體市谷美羽的宇都宮政次臉上浮現出了恐懼的神色,「他被一種無法言語的無形力量包圍著,又好像對這個地方十分的熟悉,逕直就去了山峰,找那裡的兩個人,至於他們談了什麼,我不知道,因為不敢靠近,原因很簡單,因為在這個扎曼雪山之內,根本無法禁錮他的能力。」
    扎曼雪山無法禁錮那個神秘人的能力?也就是說神秘人可以隨意在這個範圍內使用異術……那是神嗎?
    市谷美羽說完之後,轉身就走,又被夜叉王閃身攔住,也不說話,但眼神中已經在詢問宇都宮政次準備去做什麼?
    宇都宮政次回頭看了看胡順唐,低聲說:「大家既然已經不再是敵人,但走的路又不相同,還不如各自完成各自的目的,何必為難對方?」
    
    第二十六章(上)[霍斯教授]
    
    市谷美羽離開後,葬青衣也完全恢復了神智,雖然有些惱火被人借用了身體,但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同時小金華見莫欽奔上了山峰頂端,擔心所謂的寶藏會被莫欽先找到,自己又無法對付,只得不斷催促胡順唐等人加快腳步趕上山頂,只要找到寶藏,他這趟冒險就算不虛此行,自己也會因此得救。
    四人一狼加快腳力向山頂前進,快到山頂前,小金華卻停下腳步來拉著胡順唐低聲道:「胡先生,我希望您能遵守承諾,如果寶藏價值不菲,我五成都可以不用,只取自己必須的那部分,以及這次來回的路費等等。」
    「你需要多少錢?」胡順唐看得出小金華十分認真,並不是刻意說出這番話,在這種時候他沒有再演戲的必要。
    「一千兩百萬,這是底線,兩百萬是利息。」小金華閉眼道,看得出這個數字對現在的他來說完全就是天文數字。
    胡順唐點頭:「你做房地產了?」
    小金華聽罷笑了,苦笑道:「要真的做房地產,銀行也不會催我,就算催也不敢要挾說要起訴我,將我進監獄,我只是用錢來做其他……也許別人看來沒有意義的事情,對於銀行來說他們更加無法理解,而且我在財務報表上也找人做了手腳,被人發現了。」小金華說到這,見胡順唐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忙擺手道,「別誤會,我做的不是違法的事情,你大可放心。」
    胡順唐還未說話,帶著葬青衣和修羅走過小金華身旁的夜叉王淡淡道:「鄭總,如果你發現找到的東西並不是你所期待的寶藏,就算值錢,你也不敢輕易出手,或者你出售那些東西,只會引來殺身之禍,你接下來準備做什麼?」
    小金華聽罷一愣,搖頭道:「不知道,但不管怎樣,我不想進監獄,但我卻看到監獄已經衝我招手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夜叉王豎起一根指頭,又指著小金華的胸口,「監獄比外面的世界還要單純,因為在裡面的生存方式遠沒有外面的世界複雜,但不管怎樣,你要記著,自己強大才是真的強大,不要寄希望於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一夜致富的人極有可能轉眼之間成為一個窮光蛋。」
    「我贊同。」胡順唐沖小金華一笑,「鄭總,只要活著,什麼事情都能解決,其實你是個好人,我相信好人有好報的。」
    「這些我都懂,我也不是靠買彩票發家的。」小金華點頭,胡順唐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與夜叉王、葬青衣繼續向山頂前進,只留下他與抬頭看著他的修羅。修羅歪著腦袋不理解小金華為什麼不前進,小金華試探性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喃喃道,「如果我是一隻狼,也許就不會有那麼多煩惱了。」
    小金華說完起身來,抬頭望著幾乎與山峰頂端並行的太陽發呆,甚至有一種現在就從這個地方跳下去,一了百了的衝動,可腳步挪動之時修羅卻咬著他的褲腿,拖著他向山頂走去,好像知道了他先前心中冒出的愚蠢念頭。
    又走過三個九十度拐角,踏上前方的階梯之後,胡順唐終於看到前方出現的一塊空地,空地後方的高處就是隱約可見的山峰頂端。從所站的角度望去,山峰較為平整,如同是火山的頂端一樣,只是高度略高於下方的空地。再看眼前的空地表面由無數個一平米大小的石板組成,形同棋盤。
    棋盤空地的四角分別有四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上雕刻有腐液蜈蚣等生物的花紋,四根柱頭外表分別雕刻著四條抱著柱頭的腐液蜈蚣,只是蜈蚣並沒有腦袋,在那個位置有個圓孔,看樣子應該可以插入某種東西。
    棋盤空地正前方是一個類似牌坊的物體,牌坊的高度比石柱略高,表面光滑,也沒有任何雕刻的花紋,後方也是一面形同牆壁的山體,看樣子只要爬上那山體就可以直接到達山峰頂端,只不過山體沒有階梯要攀爬似乎非常困難。牌坊兩側的山體雖說全部凸出,但都是一塊塊圓形的冰塊,徒手攀登是絕對不可能的。
    胡順唐抬頭看著頭頂飄過的鵝毛大雪,雖說雪花從天而降,但中心部位好像有一股怪力將雪花揮開,讓其避過空地,向兩側山體飄去,散落在山體下面的四個方向。
    「前面就是山頂,看這裡當年的確是黨項人的禁地,也許是作為宗教祭拜的地點。」胡順唐站在一根柱頭前,仔細查看著上面呈抱柱狀的腐液蜈蚣雕刻,對旁邊的夜叉王說,「當年黨項人也打開過陰陽縫,否則不可能有腐液蜈蚣的雕塑立在這個地方,你看上面的孔,像是插火把的玩意兒。」
    夜叉王聽胡順唐說完,低頭時看到柱頭的側面有一隻人手,慢慢繞過去後看清楚那裡的一具屍體,立即招手喚了眾人上前,胡順唐繞過柱頭看到那具西方男子屍體,立即知道這無疑就是考古隊的領隊霍斯教授。
    霍斯教授睜著眼睛,好像剛剛死去一樣,只是腦袋偏向右側,右手的食指伸出來,指著另外一個方向,在那個方向則有一塊較大的石頭。胡順唐指了指那塊岩石,示意葬青衣去檢查一下那裡是否隱藏了什麼東西,隨即開始檢查霍斯教授的屍體,簡單檢查之後發現屍體也沒有任何外傷,摸起來骨頭也沒有斷裂,嘴唇沒有發黑,睜開的雙眼眼球也沒有充血的跡象,看樣子除瞭解剖之外無法找到死因。
    「沒有……」葬青衣在搜尋了霍斯教授右手指著的那塊岩石後,高聲沖胡順唐喊道。
    胡順唐點頭表示明白,蹲在那看著霍斯教授,看了一會兒乾脆來到霍斯教授屍體旁邊,與其平行注意到他目光所看的方向,於是起身來朝那個方向走去,走了大概十米的距離,終於發現前方有一個洞口,洞口的直徑與普通的井口差不多。
    「井口裡面藏了東西?」胡順唐用手電照著洞口裡面,可光線大概只能照射進下方五米的距離,再向下就是漆黑一片了,他伸手準備向夜叉王要燃燒棒的時候,忽然感覺有手抓著自己抬起來的右手腕,可明明夜叉王和葬青衣、小金華都與自己保持了至少十米的距離,也沒有上前,但那種被人抓住手腕的感覺卻是實實在在的,並不是幻覺。
    「出來吧莫欽!」胡順唐揮了下手腕,同時看到自己手腕處出現了一隻先前還看不見的手,手臂出現後便是胳膊,隨即是肩頭,然後是莫欽的頭部,接著是胸口、腰部,十秒過後莫欽整個人終於顯現在胡順唐的眼前。
    「你怎麼……」胡順唐上下打量著莫欽,身後的夜叉王等三人也目瞪口呆地看著先前完全無法看見的莫欽,一直拉上面罩的葬青衣也乾脆將面罩一把扯下,不由自主地上前走了幾步,走近一點以此來說服自己剛才並不是眼花。
    莫欽鬆開胡順唐的手,同時摸出一根燃燒棒給他,又道:「沒什麼好吃驚的,你們沒問,我也就沒說,只有在光線形成特殊折射的環境中我才能保持這種狀態,並不是隨時都能做到。」
    莫欽說完來到洞口,朝下看著,胡順唐拉過燃燒棒扔了進去,和莫欽一起趴在洞口向下看著,看著緩緩向下掉落的燃燒棒,同時問:「你是怎麼辦到的?」
    「天生就會。」莫欽看著還沒有掉落到洞口底部,卻已經無法看得太清楚的燃燒棒,「我這種狀態只有完全站立不動的時候才有用,如果有動作,哪怕是手指輕輕一動,就會立刻現形,完全就是用來保命的……最慘的一次是在西非,我是殺一個當地的軍閥,得手後因為太累,在山中睡著了,你猜醒過來的時候發生什麼事了?周圍全是那個軍閥手下出動來搜尋我的士兵,並且就在我身邊搭起了帳篷,我如果一動,他們馬上就會發現我,於是我只得一動不動的在那躺了三天……我活了這麼多年,那是最狼狽的三天。」
    「你不是打不死嗎?為什麼還要怕?」胡順唐盯著洞口,已經無法看到燃燒棒的蹤跡了,好像那洞口根本就沒有底一樣,只好又伸手問莫欽要了一根燃燒棒。
    「我就算打不死,也怕被人抓住分屍。」莫欽嘻嘻笑道,「我還不知道如果把我分成了一千多塊還能不能復原,我估計不能吧?誰知道呢。」莫欽乾脆拿出兩根燃燒棒,全部扔了下去,又趴在洞口看著,胡順唐起身回頭,夜叉王已經拔了匕首開始解剖霍斯教授的屍體,想搞清楚他的死因。
    兩根燃燒棒扔進洞中,很快就失去了蹤影,但向下看去還是隱約可見有光線,這就說明下方的洞並不是無底,只是較深。莫欽端起狙擊步槍,用12倍的光學瞄準鏡向下看著,終於看清楚了洞穴下方的情形,看清楚之後先是一愣,隨即抬手拍了拍胡順唐的肩頭道:「有發現,用望遠鏡看,不過千萬不要太吃驚……」
    不要太吃驚?胡順唐拿出望遠鏡,趴在洞口向下看去,看清楚之後倒吸了一口冷氣。
    
    第二十六章(下)[鏡像屍體]
    
    四具屍體,三男一女。其中兩具屍體的樣貌明顯就是動物學家T.K與有雙重身份的J.R,剩下的兩具一具無疑就是H.R,而另外一具竟然是在石柱處坐著的霍斯教授!
    胡順唐放下望遠鏡,吐出憋在胸口的那口氣,看著莫欽,莫欽也是一臉的疑惑,感覺頭皮發麻。這怎麼可能?難道說是附身在市谷美羽身上的宇都宮政次將T.屍體弄進來的,而這裡原本就存在H.K的屍體,山腳下那具屍體不是H.K的?不過宇都宮政次為什麼要這麼做?沒有任何意義呀!況且兩具霍斯教授的屍體這又算什麼?孿生兄弟?
    「媽的,先前應該問清楚宇都宮政次是怎麼回事的!這一點忽略了!把注意力完全放在炙陽簡和雪女身上了,這支考古隊的目的肯定沒有那麼簡單,美國政府,雙子星計劃……」胡順唐坐在洞口看著地面喃喃道,「這其中肯定有聯繫的。」
    「有沒有聯繫,必須要找到線索,洞口不算太窄,我的生命力比你們都要強,用繩子吊我下去,我把屍體全部弄上來,再查看清楚是怎麼回事。」莫欽說著,將登山的繩子拿出來,又拿過其他幾個人的繩子接在一塊兒,綁在最近的岩石上,接著順著繩子從洞口滑下去。
    胡順唐在洞口等著接應,十來分鐘後下方的莫欽搖晃了下繩子,又大聲朝上面喊道:「拉!」
    胡順唐拽著繩子,將莫欽綁在繩子上的第一具屍體拉了上來——霍斯教授。
    夜叉王簡單檢查了霍斯教授的屍體,也沒有得出什麼結果,正要詢問為什麼莫欽要下洞口,就見胡順唐解開綁著那具屍體的繩子,又將那屍體翻了個面朝天,隨即將繩子又扔回洞中,這才說:「鹹蛋,把這個也一併剖了吧,看看死因。」
    夜叉王看著胡順唐跟前的那具霍斯教授的屍體,又回頭看著柱頭前胸口到腹部已經被自己剖開的另外一具霍斯教授的屍體,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小金華站在兩具屍體中間,左右看著,不由自主掏出了手槍緊握在手中,低聲道:「有鬼。」葬青衣看著他搖搖頭,衝他擺擺手,又比劃了一個手勢,意思說:真正的鬼你還沒有見過。
    小金華大概明白了葬青衣的意思,臉色頓時變得比剛才還要難看,宇都宮政次的白日生魂和眼下發生的事情都不算什麼,那什麼才叫恐怖?現在他算是明白了夜叉王為何會說在監獄裡生存要比外面的世界單純得多……
    胡順唐轉向洞口等待著莫欽吊上下一具屍體,同時也清楚聽到夜叉王拔出匕首開始開腸破肚的聲音,好像他很擅長這件事一樣,剖開一具屍體的速度就像是市場上那些殺雞宰鴨的商販一樣麻利,同時也很麻木。
    「身體器官完好,沒有中毒跡象,死因不明,不過你應該過來看看這個,你會有興趣的。」夜叉王將剖開的第二具霍斯教授的屍體給撐開,等胡順唐上前之後才指著裡面的內臟說,「心臟和肺部與之前那具是相反的,像是……」
    「像是鏡像。」胡順唐接過夜叉王的話,抬眼看著坐在那被剖開的第一具霍斯教授的屍體,「兩具屍體面對面放在一起,第二具屍體的模樣就像第一具屍體從鏡子中照出來的一樣。」
    夜叉王點頭,沉默著不再說話,只是盯著被剖開的屍體。胡順唐也盯著屍體,卻問了一句話:「你看到這些屍體想到什麼了嗎?」
    「啊?」夜叉王愣了下,一副不明白胡順唐話中意思的表情。
    「沒什麼,好好想想,聯繫起在下面發現的那十五具屍體。」胡順唐走向洞口,拉起莫欽又綁上來的下一具屍體,葬青衣也趕緊上去幫忙,胡順唐拽著繩子的時候又側頭對夜叉王說,「我寧願相信你只是無法回憶起來,也不願意相信你到現在還對我有所隱瞞。」
    胡順唐和葬青衣合力將剩下的三具屍體全部拖了上來,隨即也將莫欽拽了上來,剛拽上來,就聽到一直沉默著的夜叉王忽然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胡順唐皺眉看著他,剛上來的莫欽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怎麼一上來就聽見夜壺先生在道歉?忙低聲問葬青衣發生了什麼事。
    「對不起?」胡順唐又一次重複夜叉王先前的話,慢慢走到其身邊,反問道,「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是你實在回憶不起來,所以很抱歉,還是因為你不願意說而表示抱歉?這個你總可以回答我吧?」
    「對不起。」夜叉王只是看著屍體,也不抬眼看胡順唐,繼續重複那三個字。胡順唐乾脆繞到夜叉王跟前,俯身去看他的臉,看了許久又道,「鹹蛋,我們也算生死與共了,從敵人到朋友,又從朋友到今天這種……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莫欽也許說得對,我們就像是一家人,知道什麼叫家人嗎?不僅僅是你與賀晨雪才叫家人,命運捆綁在一起的也能叫做家人,你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家人想搞明白一切事情,你為什麼偏偏就不說。」
    「一部分我記不起來,一部分我不能說,我以前告訴過你,我現在算是幫你搞清楚你需要明白的事情,我不確定我過去的經歷是否真的和你現在尋找的真相有關係,如果有,我可以原原本本把能記起來的全部告訴你,如果沒有,我會把那些事情爛在肚子裡,連個屁都不會放。」夜叉王說到這看了一眼葬青衣,眼神中透出的全是抱歉,「你說得對,我也將你當做家人,但是我不願意家人再陷入危險,我不想失去葬青衣,同樣也不想失去你這個珍貴的同伴!很多事情你完全不知道有多可怕,在尼泊爾的時候你還沒有體會到嗎?你真的認為單憑我們的力量就能對抗那些龐大的國家機構?這個世界上不是每件事都可以講道理的!」
    胡順唐聽完夜叉王的話,笑了笑,一把抓起小金華的手腕,將其手中的手槍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狠狠抵住,然後注視著夜叉王的雙眼問:「那我問你,如果有一天,有人想知道,但是他抓住我了,威脅你,如果你不說出來就會殺了我!你會說嗎?或者是……」胡順唐說到這將槍口調轉對準了葬青衣,「或者是那個人威脅葬青衣,你會說嗎?」
    夜叉王沉默著,乾脆閉上眼睛。
    「回答我!你會說嗎?會嗎?你珍惜家人的性命嗎?」胡順唐怒吼道,同時甩開小金華的手,向前走著指著西方道,「我們冒著生命危險從一個地方到另外一個地方,尋找著那個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到底是一個物體還是一件事,到目前為止我們誰也不知道,只是抓著每次能找到的那些細微的線索,就像拼圖一樣,一塊一塊的拼,明明你有辦法有更多的拼圖給我們,但你卻捏著藏著,好告訴我們其實拼的不是圖,而是一顆炸彈,拼好了之後炸彈就會爆炸,我們都會死!」
    夜叉王還是沉默,胡順唐拉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胸口的那個傷疤,也一把拉開夜叉王的衣服,先是伸手指了指夜叉王滿身的符咒紋身,又拍了拍自己胸口那個傷疤,搖頭道:「死?其實我們都算是已經死了,我們都是怪物!站在這裡的都是怪物!我們沒有辦法再回到過去那樣,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只能硬著頭皮找下去……」說到這,胡順唐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不需要對不起,只需要你知道的那些情報。」
    夜叉王站在那一句話不說,也不知道在思考什麼,葬青衣想要上前安慰,卻被莫欽一把拽到旁邊去,找借口讓其幫自己搭建帳篷,估計入夜之後就只能在這個地方過夜了。葬青衣幫莫欽搭建帳篷的時候,小金華也知趣地來幫手,胡順唐則蹲在洞口處,低頭看著下面,面無表情,從臉上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也許……他什麼都沒有想,只有這樣才算是真正的休息與冷靜。
    保持大腦空白,這才是夜叉王與胡順唐最想要的結果。
    「我在西非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家人,說是土著吧,又不像,家裡有現代生活用品,一家六口,有爸爸、媽媽,和四個孩子,可以說是其樂融融。」莫欽搭建帳篷的同時,張嘴說道,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說給葬青衣和小金華聽,「我裝作去打獵的遊客上他家做客,下午時分男主人陪著我出去,告訴我哪裡有大型動物,實際上我只是為了去勘察地形,誰知道路上遇到了獅子,男主人因為粗心被獅子抓傷了小腿,我幫他包紮的時候,他一個勁兒的求我,告訴我千萬不要將這件事告訴給他的家人,因為他曾經也是個獵人,因為太危險,家人不允許他再做那種事,如果遭遇獅子的事情被家人知道,家人肯定會誤會他參與我的打獵。」
    小金華心不在焉地聽著,目光不斷在胡順唐和夜叉王兩人身上跳轉,不知道這兩個大男人賭氣要到什麼時候。葬青衣雖然也擔心,但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發生,算是習慣了,倒是饒有興趣地聽莫欽在西非的那個故事。
    「什麼叫誤會?誤會就是不說清楚永遠解釋不了的事情。就像你們認為我是色情狂,實際上我不是,這是一個道理。」莫欽說到這又笑嘻嘻地看著葬青衣,葬青衣翻了個白眼,不搭理他,莫欽隨即正色道,「故事還沒說完,那天我們回去之後,男主人和家人吵架了,因為無論他怎麼隱瞞,家人都看得出那是獅子抓傷的,所以家人認為他撒謊就是因為他去打獵了。其實,一開始他說明只是偶遇了獅子,導致了自己受傷,也就沒有那個誤會了,對嗎?」
    葬青衣聽到這,原本忙碌的雙手停了下來,扭頭看著在一旁依然笑嘻嘻忙碌著的莫欽,也明白他是用那個故事來比喻現在的胡順唐和夜叉王,兩者都是好心,只是因為誤會而互相不理解,當然這些對葬青衣來說還不算太重要,讓她感覺到很溫暖的是莫欽總是掛在口中的兩個字——家人。
    恐怕在這個隊伍中的四個人,都沒有意識到,大家都有相同的地方,那就是沒有家人,都是孤身一人。胡順唐算是個領養的孩子,連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來自哪裡都不知道;夜叉王也是一樣,過去的賀昌龍也充滿了謎團,但在自己擁有一個家的時候,妻子卻因為嫌棄他離開,留下了女兒賀晨雪,原本幸福的家庭破裂了,剩下賀昌龍和賀晨雪相依為命,但最終老天沒有眷戀賀昌龍,活生生從他懷抱之中奪走了賀晨雪,又將他變成孤身一人,甚至捨棄了從前的身份,變成了十惡不赦的夜叉王;葬青衣雖說有父母,但命運的原因,父母好像只是自己授業師父一樣,所謂的親情溫暖在她心中並沒有一個準確的概念,以至於在賈鞠將監護權轉移到夜叉王處的時候,葬青衣心中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失落感,但隨即被夜叉王的父愛所驅除……
    莫欽呢?是個謎吧。總是一副不正經的模樣,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卻道出自己的根本理由是:你們是怪物,我也是怪物,所以咱們能成為一家人。
    「家人」這個詞,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四個人中顯得那麼重要。
    「家人……」葬青衣喃喃道,握緊了手中的繩子,眼前浮現的全是過去的事情,又回頭看著還在賭氣的胡順唐和夜叉王,咧嘴笑了,不管身處什麼樣的環境下,有家人,就什麼都不怕了。
    「你剛才說家人了嗎?意思就是說你願意接納我了?」莫欽笑著看著葬青衣。
    葬青衣笑著點頭,卻沒有想到莫欽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無比正經地說道:「只要我們堅持,夜壺先生一定會同意我們的婚事,實在不行……」莫欽側頭看著已經搭建起來的帳篷,「我們生米做成熟飯!剩下的事情不由得他不同意!」
    「去死……」心中剛有些小感動的葬青衣直接一腳踹開莫欽,莫欽被踹翻在地,剛準備起身,就看到葬青衣已經露出手腕上的袖箭,意思是:你再不正經,我就殺了你!
    
    第二十七章(上)[消失的莫欽]
    
    「我只是說笑而已,不過我有一個秘密一直沒有告訴過你。」莫欽起來拍了拍褲子,故作神秘湊近葬青衣說,「我是個話嘮,有什麼話都不能憋著,必須得講出來……」
    「這是病,得做開顱手術。」一旁的小金華打趣插嘴道,「這也算殘疾,腦殘也是殘!」
    「滾蛋!關你屁事!有種來決鬥!」莫欽轉身走向小金華,抓著腰間的皮帶道。
    「決鬥就決鬥!有種不用槍!」小金華不甘示弱。
    「不用槍!咱們來比前列腺!比迎風尿尿!輸的人明天早上收拾帳篷,順帶幫對方穿衣服!」莫欽解開皮帶扣。
    「我靠!」小金華也開始松皮帶,「賭注得改改!一泡尿一萬塊!」
    「誰怕誰呀!你這個唯利是圖的奸商!」莫欽抓著皮帶與小金華並排站在一起。
    「你這個變態色情狂!利用無知少女的變臉術達到親眼目睹的無恥目的!」小金華立即回罵。
    「喂!你這個王八蛋還不是很興奮的看了!」莫欽伸手鎖住小金華的脖子,兩人立即「扭打」在一起。
    ……
    葬青衣站在一旁聽了哭笑不得,也覺得男人真的有點意思,但回頭的時候見夜叉王還在那盯著屍體,便從包裡拿出塊壓縮餅乾,小心翼翼走到其身邊,將餅乾遞過去。夜叉王側頭來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爸爸不餓,你吃吧?」
    「嗯……」葬青衣點點頭應了一聲,拿著餅乾走開,又到胡順唐跟前,卻聽見胡順唐在那低聲自言自語說著什麼,「穆氏兄弟是兩個人,白骨和李朝年是兩個人,夜叉王和判官也算是,這裡也出現了同樣的情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餅乾……」葬青衣蹲在胡順唐跟前,將餅乾遞過去,胡順唐無意識拿過去,捏在手中,隨即咬了一口,雖然嘴裡嚼著,但雙眼依然盯著那個洞穴之中,看了一會兒又側頭看向還在與小金華「扭打」的莫欽問,「色情狂,下面的洞裡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莫欽鬆開小金華,搖頭道:「沒有了。」
    「沒有錄音帶?」胡順唐不依不饒繼續問。
    「沒有。」莫欽鑽進帳篷中去,隨即喊著自己累了需要睡覺,胡順唐看著帳篷裡面忽隱忽現的人影,沉思了一下,也鑽進了旁邊的帳篷之中,坐在那反覆聽著H.下來的兩盤錄音帶,希望能找到自己忽略的線索,直覺告訴他考古隊所做的工作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五個人,兩頂帳篷,莫欽與小金華一頂,胡順唐、夜叉王和葬青衣一頂,帳篷雖然不大,放入睡袋實際上只能裝兩個人,好在是夜晚需要一個人在外面留守,也算解決了帳篷過小的原因。原本有第三頂帳篷,但也只是備用。
    扎曼雪山內的時間雖然處於停滯狀態,但始終存在於地球,從之前度過的那一夜來看,黑得較晚,夜晚的時間也比較短暫,頂多只有7個小時,人類在身體沒有過度疲勞的前提下,正常睡眠6個小時足矣。胡順唐在帳篷中聽了至少幾十遍錄音,依然沒有找到新的線索,剛準備合眼睡覺,腦子裡又跳出來很多過去的經歷,思考許久,決定再去查看下在階梯下方的那十五具屍體,也許在那些古怪屍體上自己遺漏了什麼東西。
    胡順唐從帳篷中鑽出來時,夜叉王已經熟睡,或者說算是昏睡,用市谷美羽的話來說這扎曼雪山有一種類似結界的東西,而夜叉王的身體本就古怪,一入夜就無法抗拒那種困乏,鑽進睡袋之後沒有一分鐘就昏睡過去,挨在其身邊的葬青衣大概因為被宇都宮政次附體的原因,也顯得十分困乏。
    離開帳篷,胡順唐原本打算叫莫欽起來值夜,在打開旁邊帳篷時卻發現只有小金華一人,莫欽根本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這小子果然有不少事情瞞著咱們。胡順唐封好帳篷口,起身來看著四周,知道自己萬一離開有人來偷襲就麻煩了。正尋思著要不要叫醒葬青衣的時候,一個黑影快速從遠處奔了過來,隨即來到胡順唐腳下,用腦袋蹭著他的小腿。
    「修羅?」胡順唐蹲下來摸著修羅的腦袋,修羅成為屍狼之時,他處於昏迷狀態,所以並不知道夜叉王和葬青衣如何與它交流,只得試探著問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修羅點頭,緊接著圍著胡順唐的雙腿繞行了一圈,接著再慢慢向前方奔去,奔了幾步,又扭頭來看著胡順唐,抬起自己的爪子輕輕放在地面,示意胡順唐不要發出聲音。
    「明白了,你帶路吧!」胡順唐低聲道,繼而跟著修羅身後向著階梯下方走去。行了幾個拐角後,修羅停下來,雖然處於黑暗之中,但胡順唐也留心數過走過的拐角,應該已經接近了發現十五具怪屍的地方。
    修羅趴在雪地上,鼻子都插在前方隆起的雪堆之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緊盯著前方。胡順唐貓著腰慢慢挪過去,在黑暗中隱隱約約看到屍體擺放的旁邊,站著一個人,身形看起來和莫欽極其相似,也不知道在那做什麼。觀察了許久,那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