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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隊。」古拉耶夫不依不饒地問著,想要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身材樣貌容易被認出,而且還上了世界各國,包括現在俄羅斯政府的黑名單,恐怕他早就潛入中國去一探究竟了。
    「鐵鏟,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夜叉王在拐角處停下,冷冷地說,「賀昌龍早就不存在了,這副身體也早就成為屍體了,很多東西你不會明白的,就在幾年前我還是中國特殊部門追緝的一名重犯。」
    「重犯?你犯了什麼事?」古拉耶夫不明白為什麼夜叉王會從一個職業軍人,軍中資深戰鬥人員變成一名重犯。
    「殺人了,還是孩子……」夜叉王目光有些呆滯,那是一段非常不好的回憶,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殺戮。
    古拉耶夫聽罷一把將夜叉王扔在牆壁上,用手臂卡住他的咽喉,皺眉道:「他媽的都幹了些什麼,竟然會對孩子下手!?」
    就在古拉耶夫制住夜叉王的時候,葬青衣已經奔上前去,手中多了一枚邊緣磨得鋒利的銅錢,輕輕抵在古拉耶夫的喉頭處,沉聲道:「放開!」
    「青衣,沒你什麼事,走開吧……我們只是鬧著玩,沒關係。」夜叉王揮手讓葬青衣離開,葬青衣不肯走,也不去看夜叉王,只是盯著古拉耶夫的後腦勺,也許下一擊,她的袖箭就會射入古拉耶夫的腦子中,讓他立即成為一具死屍。
    胡順唐慢慢來到葬青衣身邊,將她拉開,又拍了拍修羅的腦袋,示意它也冷靜一點,這才抬手輕鬆地掰開古拉耶夫掐住夜叉王的手指,同時淡淡地說:「達瓦裡希,對我的朋友客氣一點,無論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也好,對他不滿也好,請不要在這裡解決,因為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如果你覺得與我們在一起妨礙到你了,你可以離開,但不能要求我們離開……」
    胡順唐掰開古拉耶夫的手後,面帶微笑地看著對方,可那種微笑在古拉耶夫雙眼中卻好像是一頭野獸在撕咬前對獵物的嘲笑,不由得想起無數年前,那個充滿斷肢和鮮血的戰場上,坐在一堆屍體前發呆的夜叉王。當他走近夜叉王時,對方抬頭看著他,露出的也是這種微笑,也說了同樣一番非常客氣,但又讓人背脊發寒的話。
    時至今日,面對夜叉王的時候,古拉耶夫還是心有餘悸,更何況眼前又出現了另外一個類似的怪物,但很明顯胡順唐並不是軍人,既然不是軍人,又是什麼在逐漸吞噬他內心中逐漸減弱的光明呢?
    還有那個先前無聲無息就竄到自己身後來的女孩兒,加上那頭怪狼……
    古拉耶夫後退了幾步,來到魏大勳和王婉清的身邊,決定找機會私下和他們聊聊,看看他們是否知道些什麼,即便有詹天涯的警告,他也不會管那麼多了,那個傢伙以可以見到賀昌龍作為理由引自己前來,難道不是想讓我搞清楚這些事情嗎?
    眾人繼續向前方走,越走前面的屍體就越多,甚至在一扇門前臨時堆砌起來的工事處,看到了十來具被徒手撕裂的獅子軍成員的屍體,而在旁邊的屍體堆中,還有一個被嚇得失禁,雙手抱緊,瞪大雙眼看著前方,低聲喃喃自語,看起來就已經被嚇傻的獅子軍成員。
    胡順唐抬手將那人身邊的屍體抬開,蹲下來看著那個被剝掉全身衣服,胸口用鮮血寫滿了「恐怖分子都該去死」等文字的獅子軍成員,湊近看去才知道那人的年齡頂多二十歲出頭。胡順唐盯著他抱緊的雙手,掰開手指後看著握在其手中的一顆手雷,也許是他在準備拉響手雷與襲擊者同歸於盡……
    古拉耶夫湊近聽了下那年輕男子的話,回頭看著夜叉王道:「是車臣語。」
    古拉耶夫說完後就一腳踩在那男子的肩頭,同時舉槍瞄準了他的腦袋,接著對胡順唐說:「讓開。」
    「滾開!」胡順唐側目看著古拉耶夫。
    「讓開,你不知道這些畜生都幹過什麼事情。」古拉耶夫沒有讓開,隨時準備扣動扳機,後方正欲上前的葬青衣被夜叉王拽著繼續向前走,前面的路已經被蒼穹A組給掃蕩乾淨了,他們只需要沿著這個通道走到盡頭,看看獅子軍到底在做什麼。
    「我說……」胡順唐抓住古拉耶夫的小腿,稍稍用力,「滾開!」
    古拉耶夫咬咬牙,只得鬆開自己的腿部,但依然不甘心,站在胡順唐背後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魏大勳拽著王婉清從其身後走過,握住王婉清的那隻手一直在用力,提醒王婉清不要去多管閒事,他在游騎兵中服役的時候,看過一份視頻資料。資料中詳細介紹了俄軍一支分隊被車臣非法武裝襲擊,隨即被全部當場碎屍的畫面,其中有兩名俄軍被捆綁在電線桿上,被車載機槍活活打成肉醬,接著那群恐怖分子又用俄軍的血肉在牆面上寫下了他們自己的「宣言」。
    「絕不和恐怖分子妥協」這是所有國家反恐部隊中的一條死規定。
    胡順唐盯著那個已經嚇離了魂的獅子軍成員的雙眼,看了許久,搖搖頭道:「他已經死了……」
    古拉耶夫依然不願意離開,胡順唐抬手讓其再一次握緊手中的手雷,又讓其大拇指按住安全扣,又重重按下了他手臂下的兩個穴位,再拉開手雷的拉環,接著起身向前方走去,給依舊站在那的古拉耶夫扔下一句話去:「快走吧,等下爆了連你一塊兒炸死!」
    古拉耶夫不知道胡順唐做了什麼,但知道如果那傢伙的大拇指一鬆,三秒後手雷就會炸開,立即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超過胡順唐的時候看著胡順唐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又看著前方慢慢走著的夜叉王,覺得在這種環境下與兩個怪物在一起,完全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眾人走出許久後,那名年輕的獅子軍成員的手臂肌肉一抖,手臂神經一鬆,連帶著大拇指,大拇指隨即鬆開,手雷上的安全扣也「光」地一聲彈開,那聲發出後,獅子軍成員的眼眶中的眼珠才顫動了下,剛移動到手中的手雷上,手雷就已經炸開……
    
    第二十五章(上)[決不妥協]
    
    「轟——」
    爆炸聲迴盪在洞穴走廊中,魏大勳抖了抖腦袋,抬手拍去落在腦袋上的灰塵,隨後又幫王婉清揮手彈去,等那陣煙塵過後,就看到前方胡順唐和葬青衣站在前面一扇大門口處,不知道是看見什麼東西而停下了腳步,兩人加快腳步追上去,在看清楚門內的情境後,也停了下來。
    「上帝呀……」王婉清抬手摀住嘴,魏大勳深吸一口氣。
    胡順唐來到門口,站在眾人的前方,回頭看了一眼夜叉王,夜叉王面無表情地看著,隨即將匕首給收回了刀鞘內,抬腳邁開身前的一具屍體,慢慢向前方走去。
    古拉耶夫提著Ak47跟隨在夜叉王身後,邁過一具又一具的屍體,雖說屍體都已經被某種東西咬得不成形,但從散落在四周的衣服碎片還是能看出來那應該是失蹤的烏瑪村村民,男女老幼都有,甚至在牆面上還有幾具被長刀釘在牆面上的嬰孩屍首。那些嬰孩的屍首被刻意擺成如他們看到壁畫中的那副模樣,其後方還用鮮血畫了一扇巨大的門,周圍還用人體的內臟「點綴」著。
    夜叉王來到那個圓形洞穴的中心位置,抬頭看著頂端,在頂端也掛著一具具被吃成白骨的屍骸,屍骸倒吊在那,被人用鐵線維持成各種各樣的動作,似乎想要做成一個個在空中飛翔的白骨天使,有幾具白骨的手中還拿著奇怪的樂器,骷髏頭向後仰著,下頜骨被拉開,一副吟唱歌曲的模樣。
    「絕對不要與恐怖分子妥協……」古拉耶夫站在旁邊的一根滿是鮮血的石柱前,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胡順唐。
    夜叉王蹲下來,伸手摸了一把地上快乾涸的血泊,抬起手指放在口中舔了下,隨即道:「死了有兩天了。」
    魏大勳和王婉清抱著槍,沿著周圍的屍體走過,走了一陣後,卻發現屍體的排列有些奇怪,那模樣像是鋪在地上的一節節階梯一樣,而階梯的方向朝著胡順唐所站在的那幅由鮮血和內臟組成的畫上面。兩人又返回,站在另外一端,盯著那幅畫問:「這是某種宗教儀式嗎?」
    「宗教?」夜叉王斜眼看著兩人,「和宗教沒有絲毫關係,每天都有人四處宣稱自己有接近神的辦法,估計這就是其中一種,與異術沒有任何聯繫,只是用想像中的殺戮來打開所謂的陰間大門,類似高級的江湖神棍,同時還會披著偽善的外套,打著和平的口號。」
    胡順唐抬手將牆壁上的長刀拔出,將嬰孩的屍身一一抱下來,脫了自己的衣服包裹好,放在旁邊。
    王婉清攥著自己的十字架,在那禱告著,最後來到胡順唐跟前,將手中的十字架放在那包裹了嬰孩屍身的衣服上面,胡順唐看著那十字架輕輕搖頭,搖了許久才說:「把你的信仰帶走吧,他們不需要,只是輪迴的時間到了。」
    王婉清並沒有拿起十字架,而是站在那盯著包裹著屍身的衣服說:「我爺爺……」
    原本王婉清想說「我爺爺也是去輪迴了嗎?」,卻未想到剛說了三個字就被胡順唐直接打斷:「你爺爺那是自找的,如果他成功了,發生在這裡的慘劇也會在中國上演,說不定還會無限擴大,有些東西不是普通人可以駕馭的。」胡順唐這句話脫口而出,引得王婉清猛地回頭來看著他,魏大勳心知不好,立即奪下王婉清手中的Ak47。
    王婉清鬆開槍,隨即雙拳捏緊,魏大勳拽住她的手腕往旁邊拖,卻被王婉清甩開。
    夜叉王當做沒有看見一樣,偏頭示意葬青衣帶著修羅去這個洞穴的出口處看看,隨即又揮手讓古拉耶夫也離開——王安朝的事情是應該讓他們兩人找個機會解決了,況且就算王婉清採取暴力方式,她和魏大勳聯手也佔不到便宜。
    「goddon』tmaketrash。」胡順唐許久後說出這樣一段英文,側目看著王婉清,「上帝不會製造廢品,這是我上大學的時候聽過的一句話,還聽過一句沒有道理的話——存在即合理。」
    「專家,你……」魏大勳試圖阻止胡順唐不要再說下去了,但反被胡順唐抬起來的一隻手制止了接下去要說的話。
    王婉清沒說話,保持著沉默,她心中很矛盾,時而會浮現小時候爺爺慈祥的笑容,時而也會看到爺爺在那氣急敗壞地說她是個女孩兒,沒有辦法肩負起復興大清的責任。
    「我不知道什麼叫做復興,就如同是現在某些人天天在叫囂著要讓中國回到盛唐時期一樣,重新戴上天朝的桂冠,讓全世界臣服於腳下,但又有幾個人真正瞭解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個時候老百姓內心的想法?中國百分之六十的人口將自己的知識體系建立在電視上面,如今又有大部分人將自己的知識體系建立在微博之上。就如你爺爺一樣,認為自己有責任復興大清國,要恢復所謂的中華帝國,你不認為這很荒謬嗎?這和獅子軍這種分裂組織有什麼區別,打著大義的旗號製造戰爭和殺戮,還以為中國的老百姓喜歡看清宮劇就等於是期盼著清皇朝的復辟?」胡順唐推開魏大勳,站在王婉清的身邊,「從我把你爺爺腦袋砍下來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有後悔過,如果再來一次,我依然會那麼做,如果你還是想不明白,想為你那愚蠢的爺爺報仇,我給你機會……魏大勳,把你手中的槍給她!」
    魏大勳下意識將手中的槍向後一放,真擔心王婉清拿過槍對準胡順唐就扣動扳機。
    「把槍給她!你耳朵聾了!?」胡順唐斜眼看著魏大勳。
    魏大勳沒動,胡順唐上前一步奪下他手中的槍,塞進王婉清的手中,抓起槍口對準自己胸口那個橢圓形的傷疤道:「要報仇就開槍!我反正已經死過兩次了!」
    「嗚嗚嗚——」那陣鬼哭狼嚎的聲音又從圓形洞穴的出口處傳了出來,緊接著便是陣陣寒風從其中冒出。葬青衣帶著修羅返回,朝夜叉王搖搖頭,夜叉王皺緊眉頭,帶著葬青衣和古拉耶夫直接向出口奔去。
    魏大勳覺得這是個機會,拽了王婉清就準備走,卻又一次被王婉清給甩開手。
    胡順唐鬆開槍管,扔下一句話:「你隨時可以開槍……」
    胡順唐走了十幾步之後,王婉清突然舉槍,瞄準胡順唐的後腦。前方的胡順唐聽見上膛的聲音也沒有停下來,逕直向出口走去,一直到人影消失在出口處,王婉清也沒有扣動扳機,只是端著槍瞄準著他離去的方向。
    魏大勳慢慢拿下王婉清手中的槍,低聲道:「休息一下吧,他們不需要我們幫忙。」
    王婉清靠著旁邊的柱頭,挨著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坐下來,喃喃道:「我是不是……很蠢?」
    「是!」魏大勳直接回答,也不管王婉清用何種驚訝的眼神看著自己,「我當年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蠢,特別是得知了你爺爺所謂的復興計劃時,我當場差點笑出來。」
    「那你為什麼還要跟著爺爺?」王婉清呆呆地看著前方,明知故問。
    「我是傭兵,誰給錢我給誰賣命……至少曾經是那樣的。」魏大勳挨著王婉清坐下來,「但當時我們的頭兒認為你爺爺是個有夢想的人,雖然我不知道那算不算諷刺。」
    「你的兄弟都死在崖墓中,你是不是很傷心?」王婉清問道,這個問題其實她早就有答案,但從未從魏大勳那裡去獲取過。
    魏大勳將步槍靠在肩頭,小心翼翼查看著自己的繃帶:「開始是傷心,後來是憤怒,我恨夜叉王,如果不是他,隊長不會死,再後來我又想明白了,覺得夜叉王與你們無冤無仇,我們去崖墓只是撞上了,想明白這一點後我又開始怨恨你爺爺……」
    「怨恨我爺爺?」王婉清扭頭看著魏大勳。
    魏大勳點頭:「對,如果不是他,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去那個鬼地方。」
    「然後呢?」王婉清接著問,她知道肯定還有然後。
    「然後回美國時,我一個人躲著,回憶起以前在軍隊的日子,還有成為僱傭兵之後發生的一切,也就不怨恨你爺爺了,原因很簡單,我們是傭兵,誰給錢我們就替誰辦事,在辦事的過程中死了,也是自找的。」魏大勳說到這苦笑了起來,用手指在王婉清跟前繞了一圈道,「看,問題又回到原點了——我是傭兵,這就是命,自己選的,但我也能改變,不是嗎?」
    王婉清默默點頭,知道魏大勳故意繞了一個很大的圈子來說服自己,她爺爺王安朝的選擇,就是因為那是他的命,他自願背負了一個很愚蠢的責任,要復興大清,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大清朝當時深得民心,還會覆滅嗎?不會,那不是天命,那是民意。自己的命雖然從出生那一刻也是注定的,但是可以改變,那時候爺爺還活著,強加了他的理想在自己的身上,自己雖然不想去接受卻沒有任何辦法,就算是去找牧鬼箱都是為了盡孝,而不是為了什麼可笑的復興大業。
    但是,最終還是王婉清的孝順害死了王安朝,如果當時她強硬一點,也許爺爺就不會拿著牧鬼箱,還會去打開,最終變成一個怪物被胡順唐用菜刀將腦袋給砍下來。
    「如果你願意……」魏大勳見王婉清的面色有所好轉,決定抓住這次機會把一直想說的話給說出來,不管成功與失敗,總算是去嘗試過了,誰知道話剛出口,就看到從出口處冒出的白煙慢慢覆蓋了過來,所到之處全部結成了一層厚厚的寒冰。
    
    第二十五章(下)[CNN記者]
    
    洞穴深處是一條可以提供兩輛汽車並行的洞穴走廊,走廊兩側還整齊地排列著一個個巨大的金屬箱。每個金屬箱之間的間隔有半米,箱子旁邊的洞壁上還釘上了拉環,胡順唐等人踩在箱子上,抓著拉環慢慢踩著箱子向前方走去,同時留意著從箱子下方流動過的那一層寒氣——這與成都地下防空洞內陰陽縫中冒出來的一樣,能凍結沿途遇到的任何東西,無論死物活物無一倖免。
    從那陣鬼哭狼嚎的聲音發出之後,走在這條寬走廊的胡順唐等人就看到迎面衝來的寒氣,可是要掉頭跑回去已經來不及。就在胡順唐和夜叉王覺得這次肯定死定了的時候,古拉耶夫卻爬上了旁邊的金屬箱,要求他們上去。古拉耶夫當然不知道那東西的厲害,只是覺得寒氣一直緊貼著地面,在前進的過程中也沒有上升,所以爬到金屬箱上面應該可以避過。
    經古拉耶夫這個不經意的「提醒」,胡順唐和夜叉王才意識到這次看見的寒氣與上次完全不一樣,並不是像海浪一樣襲來,於是趕緊爬上金屬箱,葬青衣也一把抱起有些不明白發生何事的修羅一躍而起,跳上金屬箱,隨即發現上面還有拉手,頓時就明白納粹當初在這裡搭建金屬箱,在洞壁上釘入拉環的目的就是為了避過沿地面襲來的那股寒潮。
    「看來那群納粹當年是發現了這裡有陰陽縫才趕來的。」夜叉王抓著拉環,用力扯了扯,拉環很穩固,連鬆動都沒有,表明那群傢伙是在這條走廊上下了很足的功夫,這就說明了前方肯定接近了陰陽縫所在的位置。
    胡順唐抬眼看著前方,前方白茫茫一片,搞不清楚那是其他的氣體,還是那股寒潮,不敢貿然前往,只得停下來,在行囊中摸出一個手電,接著對著後面的葬青衣指了指電筒,對她說:「你耳朵比我們都靈,我扔進那團白霧之中,你聽一下扔進去的瞬間電筒有沒有被凍結的聲音。」
    如果電筒扔進去有被凍結的聲音,那就說明前面的白霧就是寒氣,如果沒有也許只是其他的氣體。正常情況下來說,很少有其他的氣體可以混入溫度極低的寒氣之中,只會浮於其表面,只要那種氣體沒有毒,他們就可以直接穿過。
    葬青衣點點頭,夜叉王同時對古拉耶夫比了一個「保持安靜」的手勢,接著沖胡順唐點頭示意他可以扔了。胡順唐轉身面朝前方,將手電扔了過去,看著手電帶著弧度掉入那團霧氣之中,緊接著就是落地後的碎響。
    「沒有……」葬青衣很快回答,她聽到的只是那電筒在那團濃霧中破風而過的聲音,一直到電筒快接近地面的剎那才有凍結的聲音,緊接著才是如同冰塊被扔到地面的碎響。
    「嗯。」胡順唐俯低身子點點頭,又掏出信號槍來,上了一枚紅色的信號彈,朝著前方射出。雖說前面的霧體並不是寒潮,但也要想辦法看看其中是不是隱藏了什麼東西,如果有敵人埋伏在前方,哪怕是對方有一支上滿子彈的手槍,站在金屬箱子上的四人都是活靶子,跳下箱子躲避子彈也會被立即凍成冰雕。
    照明彈直線向前方射去,但照亮的範圍並不廣,充其量只是照亮了照明彈周圍一平方米的地方,但只是一剎那,胡順唐的雙眼就抓到在前方金屬箱上站著的一個渾身瑟瑟發抖的男子……
    「有人!但好像不是恐怖分子!」胡順唐起身蹲下,向後面的人示意掩護他。
    葬青衣舉起袖箭瞄準那個方向,夜叉王也拔出匕首握在手中,古拉耶夫快速換了彈夾緊貼著牆面用槍口對準了胡順唐身子偏左的位置。
    「喂,你是誰?」胡順唐起身來,跳向下一個箱子,同時拔出了棺材釘,握在手中在旁邊的洞壁上滑動了一陣,發出「吱吱吱」的聲音作為警告。
    「不要開槍!不要開槍!你們是中國人對嗎?」濃霧中那人說話了,操著不標準的中文,說話的口音類似廣東人說普通話,說「不要開槍」的時候還夾雜著粵語。
    廣東人?不像。胡順唐抬手示意後面的人小心一些,自己慢慢地來到那人跟前半米處的另外一個箱子處,終於看清楚那個嚇得滿臉發白的老外——滿頭金髮,臉上滿是血污,皮膚看起來很差,毛孔十分粗大,粗大的鼻頭,兩側的耳朵還在滴著鮮血。上身穿著一件衝鋒衣,衝鋒衣外側還穿著一件山地攝影馬甲,下身腿部有槍套,但槍套中是空的,不知道原本放在那裡的武器放到什麼地方去了。
    「你是誰?」胡順唐反手握著棺材釘,擔心那傢伙本就嚇得不輕,要是自己持武器相對會嚇壞他。
    「我?我是安格拉。海森堡!你們是來救我的對不對?」安格拉臉上浮現出一絲欣喜的笑容,但看見胡順唐依然帶著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又立即收起了笑容,將雙手給舉高,「我沒有武器!我是安格拉。海森堡!」
    「安格拉。海森堡?」胡順唐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很陌生,更何況這傢伙是用中文表達出來的,顯得很奇怪,不過聽起來卻不想是美國人的名字,倒像是德國人?
    胡順唐上下仔細打量著安格拉,又問:「你是幹什麼的?」
    「我是記者!」安格拉立即回答,舉高的手慢慢放下來,見胡順唐手中的棺材釘一晃,又立即舉高,很是害怕地看著這個中國人手中奇怪的武器,「我有記者證!我是cNN的記者!」
    「他是記者!」古拉耶夫踩著金屬箱跳過來,站在胡順唐身邊,抬手抓住安格拉的下巴,移動著他的臉部左右看了看,又看著胡順唐道,「如果資料沒錯的話,他就是美國人要找的那名被獅子軍綁架的記者,不過從我獲得的情報得知,這傢伙似乎不是被綁架的,而是自願跟隨獅子軍採訪的一個白癡。」
    「不不不,我是被利用的!我是被恐怖分子利用的!」安格拉趕緊解釋道,隨即掏出自己放在裡衣深處的那個殘缺不全的記者證,雙手遞給胡順唐,胡順唐看著上面的英文寫著他的確是cNN駐德國站的記者,同時又接過安格拉從襪子中掏出了一張滿是腳臭的證明文件,文件上還寫著他具有美德雙重國籍。
    胡順唐將那證件和文件遞給古拉耶夫,他不懂這些東西,只能靠古拉耶夫來辨認。古拉耶夫翻轉看了兩遍道:「看起來沒有問題,不過這種東西要在黑市上偽造,不需要花多少錢,如果要侵入cNN服務器中做短時間的驗證篡改,至少要花五萬美金,只能持續三個小時。」
    那兩個美國人告訴給胡順唐被綁架的美國記者的名字並不是這個,胡順唐摸著下巴遲疑著,要不要相信眼前這個人,經驗告訴他,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偽造身份,偽裝成為其他人達到自己的目的。古拉耶夫似乎看出了胡順唐的疑問,在等夜叉王和葬青衣跳過來之後,看著安格拉解釋道:「安格拉。海德堡,還有一個美國名字叫AR.托雷斯,曾經被美國cIA招募過,但成績不是很理想,只能成為編外情報收集人員,被派入cNN駐德國機構,2008年北京奧運會期間順利與獅子軍接觸,其後一直與對方保持聯繫……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干間諜的料,所以希望利用自己的雙重身份來讓自己獲得獨家報道的機會,拿一次普利策新聞獎。」
    古拉耶夫說完,將證件拍在安格拉的胸口,瞪眼道:「我說的對嗎?」
    如果古拉耶夫說的是實話,那麼美國人所謂的營救計劃要不是被騙了,要不就是有其他的目的。政治面前,永遠都沒有絕對的實話,不過古拉耶夫的情報來源是?胡順唐看向古拉耶夫,古拉耶夫笑了笑,持槍跳向了前面的箱子,似乎在嘲笑他們的遲鈍。
    「詹王八。」古拉耶夫離開後,夜叉王來到胡順唐身邊,上下打量了一下安格拉,又故意用四川話對胡順唐說,「肯定是詹王八那個龜兒子,除嘮他還有哪個瓜貨會勒門精靈?我們先不要慌倒走,問清楚這個狗日勒記者他到底和獅子軍那群狗日勒做嘮些啥子事情。」
    安格拉完全聽不懂夜叉王說的四川話,如果是普通話和粵語他恐怕還知道一些,正在他發愣的時候,夜叉王一掌將他壓到牆壁上,掏出手中的匕首插在他脖子旁邊的石壁中,隨即鬆開握住匕首的那隻手,抓著他咽喉問:「現在我提問,你回答,明白了就眨眨眼睛。」
    安格拉喉頭被抓,說不出話來只得使勁眨著眼睛。
    「你和獅子軍在一起的目的是什麼?」夜叉王沉聲問。
    安格拉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在左側金屬箱上蹲著的古拉耶夫道:「剛才他說過了,我是為了拿到獨家報道……我為了得到普利策新聞獎。」
    安格拉剛回答完畢,還未等夜叉王有所反應,蹲在前面箱子上的古拉耶夫頭也不回地說:「撒謊。」
    夜叉王聽完沖安格拉微笑一下,抓著安格拉就作勢要扔進下面那個流動的寒流之中。安格拉雙手拽住夜叉王的衣服,嚇得滿臉蒼白,看來他很清楚那股寒潮的威力。夜叉王將安格拉放下一半,突然鬆手再使勁一拽,安格拉身子向下重重墜落了一下,發出陣陣尖叫,用顫抖的聲音對夜叉王說:「不要!不要!」
    安格拉目光看向旁邊的胡順唐和葬青衣,兩人都蹲在旁邊冷冷地看著他。胡順唐用棺材釘的尖端割了安格拉的一撮金髮,慢慢扔進寒潮之中,安格拉閉上眼睛不敢去看,他都能想像到自己的頭髮掉進去是什麼模樣,也清楚自己要是被寒潮包裹住就會立即喪命。
    
    第二十六章(上)[黑手依舊]
    
    夜叉王拽著安格拉,安格拉的後背離下面的寒潮已經不遠了。下方湧動的寒潮如同冒出一隻隻怪手一般,要將安格拉給拖下去。無論安格拉用何種眼神求助於夜叉王身邊的葬青衣與胡順唐都無濟於事,而修脆趴在金屬箱子旁邊,探出爪子去將安格拉往下按……
    「我說!我說!」安格拉雙手舉起來,保持著最後一絲鎮定,看著夜叉王道,「先把我拉上去!這種狀態下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呵,果然受過訓。」夜叉王將其一把拉起來,剛拉起來胡順唐伸腳又將其絆倒在金屬箱子上,將他的腦袋向箱子邊緣按去。
    胡順唐盯著下面湧動的寒潮說:「你知道嗎,為了救你,美軍小分組四人全軍覆沒,被吃得只剩下骨架,還有烏瑪村的村民,被獅子軍那群王八蛋屠殺,而你這個所謂的記者只是為了你的普利策獎,全然不顧眼前看到的慘劇,我很想把你的胸口剖開,看看那顆心是什麼顏色的。」
    「斬首任務!這是斬首任務的一部分!美軍的斬首任務!」安格拉大聲說道,緊盯著下面的寒潮,這種姿勢下,胡順唐只需要稍微用力就可以將他拋下去變成冰雕。
    「撒謊!」胡順唐搖頭道,「俄軍的才是斬首任務,美軍是為了營救你,因為獅子軍對外界稱你被綁架了。」
    「那是陰謀,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將計就計!」安格拉感覺脖子都快被胡順唐給壓斷了,努力呼吸著同時將自己的話說出來,「我就是活生生的定位儀!但是被獅子軍發現了,他們沒有殺我,讓我持續發出信號吸引他們到來。」
    安格拉努力抬起自己的一隻胳膊,翻轉一圈讓胡順唐去看,胡順唐看見其胳膊有道不是很明顯的傷疤,不過兩厘米長,用手摸去,皮下好像有什麼東西。胡順唐將安格拉拽起來,讓其靠著牆,但脖子旁邊依然對著夜叉王的那把匕齤首。
    安格拉喘了幾口氣後,將自己的經歷全盤托出: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美國國會私下通過了一系列「自由法案」,在全世界範圍內輔助類似獅子軍這樣的分裂組織爭取「自由」,為其訓練人員,提供相關武器和資料。這些幫助一直持續到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才有所收斂。1979年鄧齤小平訪美後,對越自衛還擊戰爆發,美國情報部門開始與中國情報部門保持合作,並讓一部分潛伏在越南境內的情報人員向中國部隊輸送戰略情報,同時美國政府也依照相關承諾撤出對分裂組織的幫助,同年還簽訂協議同意中國購買美國黑鷹直升機,並約定中國在建立陸航部隊後交付。(現今公開資料中稱1984年11月第一批黑鷹直升機交付中國使用,但實際上的時間是1982年夏季)
    當時中央情報局等相關機構依然與獅子軍私下保持聯繫,以此來牽制中齤國政府,同時也與俄羅斯車臣非法武裝建立了相關聯繫,以支持「自由」為名,維持自己在遠東地區的利益。一直到1994年第一次車臣戰爭爆發後,車臣非法武裝高調宣佈希望美國介入,遭到美國政府拒絕,但其私下依然以「自由」的名義支持車臣非法武裝,這一行為遭到俄羅斯政府的強烈譴責,並告知美國政府,如果美國政府軍事支持車臣非法武裝,那麼必定會導致第二次冷戰,如果有那麼一天,俄羅斯不惜與之一戰。俄羅斯的警告讓美國有所收斂,但依然啟動了無數官方支持的民間組織聲援車臣恐怖組織,一直到2001年9月11日,美國本土遭受恐怖襲齤擊後,相關情報表明基地組織與獅子軍、車臣非法武裝有密切聯繫,私下分享情報,訓練相關人員,並且劫機者中均有獅子軍與車臣非法武裝的成員。「911事件後」各恐怖組織開始聯手全世界各地製造各類恐怖事件,其中有至少三起襲齤擊美國大使館事件證實與獅子軍有關聯。
    美國反恐戰爭的漩渦太深,立即改變曾經的策略,要求與中、俄兩國合作反恐,因為獅子軍早年由美國情報部門扶持,所以對其中主要成員構成非常熟悉,可即便如此,美國表面上依然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不願意分享情報,他們用盡一切辦法想要將獅子軍成員一網打盡,但因為要全力對付基地組織與塔利班武裝,分身乏術,而同時派遣的大部分人員都殉職,策反獅子軍的成員也被砍頭。唯一成功的便是扮演了同情獅子軍「崇尚自由」的記者安格拉。海德堡,安格拉與獅子軍能夠順利接觸主要源於兩點:其一他是德國人,在2002年德國政府承認雙重國籍後,才擁有了美國國籍;其二是在2008年北京奧運會舉辦前,他曾多次撰文抵制,並大力聲援獅子軍,聲稱獅子軍是和平組織。
    
    第二十六章(下)[黑色採訪]
    
    「第一次看見那個老神仙是在蘭州市的一家麵館內。」安格拉說,說話的期間目光不斷從胡順唐、夜叉王和葬青衣身上跳轉,又小心翼翼地去看依然緊貼地面流動的那股寒潮。胡順唐等人聽他形容李朝年為「老神仙」時,露出疑惑的表情,隨即安格拉趕緊解釋說那是他們的嚮導對李朝年的形容。
    安格拉緊皺著眉毛:「他是神仙,肯定是神仙,否則很多事情根本無法解釋。」
    「例如呢?」胡順唐乾脆盤腿坐下來,聽他的解釋。
    安格拉看了胡順唐一樣,聲音放低,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說:「他……竟然熟知我們的過去。」安格拉說完後捂著臉,回憶起第一次見到李朝年的那個中午:那是相對來說比較溫暖的下午,雖說是夏天,但在西寧也不過是二十四五度的模樣,晚上的氣溫通常會降到10度以下,這讓從小在美國東海岸長大的安格拉感覺到有些不適應。他們2人與嚮導會合後,原本打算是早晨出發,卻被嚮導制止,告訴他們過早出發相反不會讓採訪那麼順利,因為清晨你與當地人交談,一張西方人的面孔加上手中的攝影機會讓他們警惕性提高許多,畢竟這次採訪並沒有知會中國政府,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不好了。
    因為這次採訪任務的特殊,一開始就決定了他們不可能將一部分專業的採訪器材給帶進中國,例如cNN的高清攝像機,隨即決定採用renone高清攝影機,這種器材在中國國內就可以租用,拍攝紀錄片效果會更接近膠片,但最後因為是跟隨美國傑利百利隊前往,不得不改用了佳能5DmarkII相機,畢竟這種型號的相機攝影不比高清攝影機差,而且存儲也相對方便,不用攜帶太多的磁帶,可麻煩的就是使用這種相機攝影需要相關輔助器材,而在西寧要就地購買相對麻煩,不過好在是嚮導有辦法解決,只要出得起錢,讓人從北京發快遞到蘭州,再從蘭州讓人開車運到西寧,而連嚮導都不知道送輔助器材的人竟然是一個老頭兒……
    「李朝年送了相機的輔助器材給你們?就這樣和你們認識了?然後……一路隨行?」胡順唐問道,李朝年做過這種事,假扮成為賈鞠不一定就是他的第一次。
    安格拉搖頭,用手去撓著自己金色的頭髮:「不,他並沒有與我們隨行,甚至沒有收我們的錢,本來購買那些儀器是付了定金,接下來的餘款是貨到付款,但是他沒有收我們的錢,只是告知我們這一路不會很順利,還讓我們的領隊留在西寧,說他的身體狀況極差,要小心胃部的毛病……」
    李朝年的話讓在場的人都不以為然,認為那僅僅是個中國老人的關心,提醒他們在高原上要注意飲食。可那時候領隊的臉色就變得相當難看,安格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等李朝年離開後就私下問領隊。領隊告訴他,自己在來之前才檢查出來得了胃癌,而且還是晚期。不過為了這次的採訪,他隱瞞了這一點,沒有告訴任何人,哪怕是最親密的家人,可為什麼那個中國老頭兒會知道這一點?
    「那是巧合,一定是巧合!」安格拉喃喃道,「我當時不斷這樣安慰領隊,因為只能用巧合來解釋,隨即我們整理了行裝離開,前往第一個目的地,沿途還算順利,不過與嚮導所說的一樣,我們的採訪根本就不順利,當地人的警惕性很高,面對我們提出來的問題覺得很奇怪,甚至有人威脅說要報警,我們只得一路狂奔,假扮成為遊客,並且在車上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藏下存儲卡,但是當我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卻發現李朝年站在路邊等著。」
    越野車從李朝年身邊開過的時候,靠著自行車而站的李朝年還舉起手中的水瓶向他們示意。在那條路上雖說也有不少騎自行車環遊的人,可畢竟是少數,更何況是李朝年這種老頭兒?
    「等等,你會畫畫嗎?」聽到這的夜叉王插嘴說,「素描或者其他的什麼?」
    「不會……」安格拉搖頭。
    胡順唐看著安格拉說:「那你描述一下李朝年的模樣。」
    2007年,李朝年還沒有「假扮」成為賈鞠,模樣當然不可能和賈鞠相同,如果能找到這個人最早的模樣,也許就能挖出一點線索來,不過根據安格拉接下來的描述,夜叉王和胡順唐都發現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人而已。
    「接下來呢?」胡順唐繼續問,迫切想知道在多年前的青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安格拉在身上摸索著,摸了半天摸出半包香煙來,取出一支,摸了半天又摸出盒火柴,劃了好幾根才劃燃,點燃了煙之後深吸了一口,胡順唐揮手驅散香煙的煙霧道:「在這種地方抽煙,你不要命了?」
    「知道嗎?我雖然害怕,但是……我知道自己不會死在這裡,因為老神仙說,我會活到七十五歲,在某個下午會坐著輪椅來到一顆榕樹下,看著榕樹茂密的枝葉安詳的死去,前往天國。」安格拉說完後,又抽了一口煙,接著拿開並盯著燃燒的香煙,「所以,我知道這玩意兒不可能害死我。」
    胡順唐和夜叉王對視了一眼,大概明白了安格拉是什麼意思,估計是李朝年給這傢伙算了一命。不過能讓安格拉這麼深信不疑,必定是他拿出了其他什麼證據,否則這些西方人絕對不會對中國異文化中的命理學深信不疑。
    汽車從李朝年身邊疾馳而過,領隊在發現李朝年後又趕緊一腳剎車踩住,倒退回去時卻發現李朝年不見了,就如突然蒸發了一樣,最關鍵的是最早發現李朝年在路邊的不止安格拉一人,還有那個嚮導。是嚮導揮手讓領隊停車,同時腦袋伸出了窗外去看李朝年,可就是目光從後視鏡中移開,再將腦袋探出窗外扭頭去看的瞬間,李朝年就消失了。
    「崩——」安格拉看著胡順唐張開五指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就像漫畫裡那樣,一瞬間就不見了。」
    「裝神弄鬼!」夜叉王嘲笑道,也坐在一旁想知道接下去李朝年又是如何操控安格拉等3人的,其實只要會一部分異術,不需要深入研究,哪怕是會一些障眼法都會讓大部分普通人認為那是真正的法術,即便是他們實際上什麼都沒有看到,但潛意識中會有個聲音告訴他:剛才你看到的那團白煙就是人的靈魂。
    會使用異術的人通常都會隱姓埋名的生活,不會敲鑼打鼓告訴其他人自己是什麼人,又會做什麼,不管是在過去還是現在的信息化時代,這樣做都是非常冒險的。
    安格拉3人趕到鎮子中那個目的地酒店後,發現李朝年換了一身衣服坐在大堂內看報紙。他們3人站在門口看見李朝年就傻眼了,誰都知道在平地上,無論你的腳力再好,哪怕是給你一輛自行車,你都沒有辦法輕易超過汽車,就算是超過了,換衣服的時間呢?他還會那麼鎮定自如的坐在大廳內,臉不紅氣不喘的看報紙?
    嚮導按捺不住了,逕直走上去來到李朝年跟前,拿開他的報紙,問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李朝年連看都沒有看那名嚮導,只是將報紙又重新拿回來,抖了抖後淡淡地說:「我要和那兩個cNN的記者談談。」
    嚮導當時臉色就變得慘白,畢竟安格拉和領隊的身份只有他才知道,如果說李朝年知道,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性,他是國家安全機關的人,而嚮導的這種行為,已經違反了相關的法律,隨時會被抓起來。
    「不要緊張,我不是,也不是什麼安全機構的人,我只是想和他們談談。」李朝年看著報紙,拍了拍旁邊的沙發,示意3人挨著自己坐下來。
    嚮導咬牙回頭看著安格拉和領隊,示意他們過來坐下,不管李朝年說的是不是真的,他們此時也必須按照他的指示來辦,如果他真的是,沒有立即逮捕他們,而是說要交談,那就說明事情有轉機,頂多是警告,然後讓他們在規定的時間離開中國境內。
    安格拉和領隊坐下來,接著李朝年就開口了,說出了他們來這裡的目的和未來的打算,甚至連他們先前在車上交談的一些內容都說了出來,在敘述的過程中,李朝年一直看著報紙,目光都沒有跳開報紙看向他們3人的任何一個,就好像是報紙上面寫清楚了他們的所有事情一樣。
    震驚之後,接下來就是不解,不解中還伴隨著害怕。領隊和安格拉聽完後的想法和嚮導一樣,都深信不疑李朝年是安全機關的人,早就將他們監控起來,而他們還被蒙在鼓裡。許久,3人都沒有說話,最終還是嚮導打破了僵局,沉聲問李朝年到底想要做什麼?
    李朝年放下報紙,小心翼翼疊好,隨即微笑著將那份疊好的報紙交給安格拉,示意兩人安坐,隨即又看著嚮導說了一些關於他過去的事情,出生在哪家醫院,父母的姓名,小學所在學校的名字,班主任的姓名,一直說到大學,再說到他去美國留學的經歷,其中還夾雜了一些只有嚮導自己才知道的私事,例如第一次與女孩兒發生性行為,竟然持續了半個小時,完全不像一個處男,導致女友對他的信任度大打折扣。
    李朝年說完後,指著門口對嚮導說:「好了,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你走吧。」
    
    第二十七章(上)[未來報紙]
    
    李朝年在敘述嚮導過去的時候,嚮導臉上表情變化十分豐富,汗水也隨之增加,安格拉親眼看著他頭部的汗水流下來浸濕了脖子上面繫著的那條方巾——這不是能裝出來的。也就是說這不可能是李朝年和嚮導共同出演的一場戲,再說了也沒有這種必要,他們只是cNN的記者,不是來從事間諜活動的,更何況他們給嚮導出的價錢很高,是他在當地工作兩年的薪水。
    安格拉也很害怕,擔心李朝年真的查明了他的身份,雖說他的資料不能在cIA資料庫中查出來,但他真的已經神通廣大到了能將一個人的老底都給完全刨出來,說不準也知道自己一直為cIA工作,先不要說現在他在中國做了什麼,假如他將自己在德國從事的一些作為中間人售賣情報的事情告訴給FBV(德國聯邦憲法保衛局)和BND(德國聯邦軍事情報局),他就死定了,雖說這兩個部門一直與美國情報機構保持長期合作,但他的身份一旦暴露,美國人絕對會否認他的存在,甚至會告知聯邦德國他是個恐怖分子。
    不能因為無名小卒而犧牲與盟邦之間的「友誼」,這是美國情報機構的一貫做法。
    嚮導簡單收拾了東西離開,上車拿了自己的隨身物品,再返回來向兩人道別的時候,李朝年又叮囑他將車開走。嚮導無奈,只得將車開走,又按照李朝年的吩咐留下了自己的手機,逕直開車返回西寧,等他走後,李朝年才帶著兩人離開了酒店,到了自己早就租好的一間出租房內。
    原本以為自己即將面臨審訊的領隊和安格拉,在走進出租房之後才驚訝地發現,他們即將面對的根本不是什麼審訊,而是李朝年的盛情款待——美食、美酒,唯獨就差美女。
    「不要想女人,你們沒有這個必要。」李朝年邀請兩人坐下,一起吃飯。吃飯的過程中保持著絕對的安靜,兩人因為在短時間內發生了這種事情,沒有什麼胃口,但李朝年似乎胃口奇好,竟然吃下了兩隻烤羊腿,喝下了兩斤多白酒,這才開始進入了正題。
    「他告訴我們在尼泊爾鐵翼山脈中有納粹以前建立的用以研究太空相關技術的基地,也告訴了我們關於那個炙陽簡的存在,並且說只要我們有能力將這些拍攝成為紀錄片,一定會震驚全世界,到時候不要說普利策獎,什麼獎都可以拿到……」安格拉揉著自己的鼻樑說,「我他媽當時以為他是在說笑,覺得他是在耍我們,怎麼可能存在這些荒謬的事情?」
    「開始你不相信?為什麼後來相信了?」胡順唐問,關於這一點他很疑惑,即便是李朝年當時說出了他們的過去,他們也不會在之後冒這麼大的風險與恐怖組織合作。
    安格拉又點燃了一支煙,抽了一口道:「他離開前,告訴我們,領隊因為胃癌活不了多久了,三個月的某一天就會死在醫院裡。」
    李朝年離開後,領隊和安格拉知道,不管李朝年是不是中國情報機構的人,他們都沒有辦法繼續進行這次黑色採訪任務了,只得返回西寧撐到青島湖自行車賽結束,跟隨大隊返回美國,當時驚魂未定的安格拉並不知道那僅僅是個開始:三個月後的十五號,領隊死在了一家私立醫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