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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六卷】炙陽簡 第十一章(下)[螻蟻山民]
    山崖邊上,突然吹來的陣陣狂風讓最下方的胡順唐只得抓死了繩梯,不敢再向下攀爬,而且向下看去還有五米繩梯就到了盡頭,可肉眼還根本無法看清楚山腳下。
    「「王孤獨!你這個王八蛋!下面沒路了!你媽的帶的什麼路!」胡順唐忍不住高聲罵道,但聲音出口就被狂風捲走,在空中消散。
    葬青衣和夜叉王只是模模糊糊聽見了胡順唐的罵聲,判斷出估計是下面出問題了,夜叉王將目光收回,用匕冇首手柄捅了捅上方的王孤獨。王孤獨二話不說,竟然順著繩梯的一側滑了下來,先是滑到了夜叉王的跟前,湊近他的臉,又輕鬆地摘下自己的面具,隨即呈現出一張與夜叉王相同的臉,張嘴說:「「你們的命在我手中,呵…」
    夜叉王抬手就去抓王孤獨,王孤獨側身一閃,繼續順著繩梯的一側向下滑去,同時聽到夜叉王在上方的罵聲。
    當王孤獨滑到胡順唐身邊的時候,胡順唐收起兩支棺材釘,一隻手抓著繩梯,剩下那隻手緊握棺材釘對準王孤獨的喉頭,厲聲道:「「你他冇媽的到底想幹什麼?」
    「「你們褻瀆了我們的神!應該受到懲罰!我們的族人如果褻瀆神明,就會被懸掛在繩梯之上,如果一天後還沒有死,就算神原諒了他!」王孤獨怒視著胡順唐,「「你們這些外來人,不要認為知道了我們聖物的秘密就可以為所欲為!」
    「「王孤獨!」胡順唐的棺材釘尖又抵近了一寸,「「聽著!我們是來幫你的!我已經重複了兩遍過去的事情,那些事情都是真的,沒有騙你,那兩個人根本就不是什麼神!是人!和我一樣是開棺人,你懂嗎?」
    「「我不懂!我只懂我們先輩告訴我,那就是我們應該尊敬的神,他們庇護我們,我們要維護他們的尊嚴!」王孤獨抬起一根手指輕輕撥開胡順唐的棺材釘,任憑狂風吹打著自己的身體,自己就像是狂風中的樹葉一樣,在那搖擺著,卻絲毫不在乎,也不在意自己是否會被狂風吹落。
    胡順唐拚命壓著怒火,緩和了下自己的語氣道:「「好,好,那你告訴我,我們需要做什麼才能……,贖罪!」
    此時他們無法下行,往上行的話,也來不及,如果那些餓鬼殭屍守在繩梯的最上端,在狂風的掩護下,他們上去一個就死一個,完全沒有還手的機會,只能試圖緩解一下自己與王孤獨之間的矛盾。
    王孤獨有這麼重的心機,是胡順唐三人完全沒有料到的,先前那傢伙表現出來的白冇癡勁讓他們真以為這個人的腦子裡全是豆腐渣,雖說那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也是基於他在大山中長大,沒有接觸過真冇實社會,可他們卻忘了,作為首領的王孤獨如果沒有細密的心思,怎麼來統治那些野蠻的山民?
    「「你們冇……」王孤獨說到這,面部表情出現了細微的變化,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還是讓胡順唐察覺到有機會說服他。
    「「你說,什麼條件我們都答應!」胡順唐都快感覺不到自己抓住繩梯的手,狂風帶著嚴寒從身體各個縫隙中鑽進去,在身體冇內肆虐。
    「「你們離開這裡!永遠都不會再回來!」王孤獨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來。
    什麼?讓我們走?胡順唐本想問原因,但細想之下,還是決定換個方式:「「你不想為你的族人報仇了?」
    「「那是我們自己的事情!」王孤獨咬牙道。
    「「好!我答應你!不過前提條件是,你要先帶我去那群恐怖分子的藏身處!可以嗎?就這麼一個條件!」胡順唐試探性地問。
    許久,王孤獨終於點了點頭,重新申明:「「我帶你們去,你們不能再回來!」
    你媽的,你想讓我們回來,我們還不干呢!胡順唐心裡咒罵道,但臉上還是擠出微笑來說:「「好,我答應你,現在帶我們離開吧。」
    王孤獨正要調轉姿勢的時候,又聽到遠處山頭傳來的陣陣槍聲,槍聲響了一陣後便消失了,隨即爆炸聲又響起,這次火光從兩個不同的方向騰起來,因為太遠的關係,山中又籠罩著濃霧,根本無法看清楚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孤獨看了一眼對面的山頭,抓著繩梯向下滑去,在沿著山體的一個小縫隙中抓出來一根鐵鏈,再用腳蹬開鐵鏈外面相對較大的石頭,使勁一拉鐵鏈一鐵鏈前端的石塊立即帶著表面的冰雪掉落進山崖之中,順著王孤狄的拖動很快一條剛好可以容下一雙腳的小路出現在胡順唐的眼前。
    王孤獨看了一眼胡順唐,小心翼翼地踩上那條小路,緊貼著山壁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隨即就消失在那個方向。
    胡順唐慢慢滑落下去,向上方的夜叉王和葬青衣招手示意他們下來。等兩人滑落,固定好自己的身體後,胡順唐指了指王孤獨離開的方向,又用手指在脖子上比劃一了一下,告訴那兩人:王孤獨剛才想殺了我們。
    夜叉王沉著氣,握緊匕冇首,偏頭去看王孤獨離開的方向,指了指雙眼,又指了指那個方向,告訴胡順唐和葬青衣盯死王孤獨。胡順唐點頭表示明白,起身沿著那條狹窄的小路走了過去。
    繞過山體,抓著旁邊的石頭再翻過去,胡順唐就看到一個剛好可以容下一人的山洞人口,可王孤獨卻不見人影,正當他抓著陡壁爬過去,雙腳剛在洞口站穩時,王孤獨突然從黑漆漆的洞中爬出來,湊近胡順唐的臉,沉聲道:「「不要騙我!」
    「「讓開!」胡順唐雖然很憤怒,但還是維持了相對溫和的語氣。他爬進洞中,讓王孤獨退進去,接著幫著葬青衣人洞,再轉身向洞中爬去,進去後才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最早的那個形同螞蟻巢穴的山洞之中,而且除了王孤獨之外,還看到了更多的山民,只是這些山民都相對比較瘦弱,有些人還無法正常行走,保持著蹲爬的姿勢,骨骼很奇怪,像是嚴重缺鈣。
    那些山民都用驚訝的眼神盯著胡順唐,其中有一個靠在母親身邊的孩子小心翼翼從人群中穿梭,從一個又一個人的身後慢慢來到胡順唐的跟前,抬頭去打量胡順唐。
    胡順唐沖那孩子微笑著,伸手要去摸那孩子的頭,卻被旁邊的王孤獨一把將孩子給拽到自己的身後,孩子被王孤獨那樣一拖,受了驚嚇,趕緊後退,而孩子的母親立即邁著小碎步來到王孤獨跟前,雙膝跪地膜拜著,像是在請求首領原諒。
    「「愚昧!」最後一個、鑽進洞來的夜叉王,站在葬青衣身邊說出這句話。他看著周圍那些戰戰兢兢的山民,這些山民的身體明顯比最早在半山腰看到那一批瘦弱許多,不少人還帶著殘疾,而且一眼就能看出來殘疾是先天性的。
    夜叉王目光落在被王孤獨拽著的那個孩子身上,目光又移到王孤獨的臉上,冷冷道:「「鬆開那個孩子。」
    王孤獨沒有鬆開,只是很警覺地將孩子摟緊,隨即道:「「你們該走了。」
    「「鬆開那個孩子!」夜叉王厲聲道,聲音在山洞中迴盪,驚得除了王孤獨和胡順唐等人之外的所有山冇民都渾身一抖,不由自主地貼緊了身邊的人,抓住身邊人的手,眼神中透出一種無法言表的驚恐。
    「「夜叉王,冷靜點。」胡順唐側目道,隨即又看著王孤獨,「「你的族人都怎麼了?看起來都生病了,沒有去請醫生嗎?」
    王孤獨不回答,葬青衣小心翼翼來到王孤獨跟前,從行囊中掏出一包餅乾,在那孩子跟前晃了晃,將餅乾遞給他,那孩子盯著葬青衣,又看了一眼王孤獨,發現王孤獨沒有阻攔,這才伸手小心翼翼地接過餅乾,拿在手中仔細地看著。
    葬青衣又拿出一袋相同的餅乾來,打開外面的包裝,然後拿出一塊來,放進嘴裡嚼著,接著舉起那塊被咬過的餅乾示意那孩子照做。
    小孩兒在打開塑料袋的時候,旁邊的母親戰戰兢兢地看著王孤獨,此時孩子竟不是去徵求母親的同意,卻是看著王孤獨。王孤獨看著孩子點了點頭,接著孩子歡天喜地的學著葬青衣的樣子打開了餅乾,拿出一塊來,正準備吃,就被其母親一把搶奪過來,雙手高舉遞給王孤獨。
    胡順唐深吸一口氣,盯著王孤獨,此時夜叉王卻上前去,將那母親手中的餅乾拿下,塞進孩子的口中說:「「吃吧,乖。」
    說完,夜叉王起身來,將孩子和王孤獨用身體隔開,昂起頭看著王孤獨。
    夜叉王與王孤獨的對峙,讓周圍的山民驚恐的整齊地退了好幾步,那母親見王孤獨面露怒色,一把將孩子口中的餅乾打落,接著朝向王孤獨的腳尖按下了孩子的腦袋,不斷地喃喃自語,雖然聽不懂在說什麼,但也能猜到是在請求王孤獨的原諒。
    「「都他冇媽起來!」夜叉王看著那些整齊跪拜下去的山民,「「都他冇媽起來聽見沒有!聽不懂我的話嗎!?」
    「「他們只能聽懂山民的話,不會聽你們的話,會說你們的話只有族中的首領和首領指定的接班人。」王孤獨淡淡地說,目光一直未從夜叉王臉上移開過。
    胡順唐從葬青衣的行囊中將他們的口糧都拿出來,和葬青衣一起向那些山民發放著,可那些山民沒有一人敢去接他們手中的口糧,只是將腦袋平攤放在跟前的手掌之上,口中唸唸有詞,祈求著首領的原諒。……
    
    【第六卷】炙陽簡 第十二章(上)[孤獨的信仰]
    
    「「愚昧……」胡順唐搖頭道,將跟前的一個年老的山民硬生生地扶起來,接著往他懷中塞了一包乾糧,那年老的山民連正眼都不敢看胡順唐,拚命掙脫胡順唐的手,又一次朝著王孤獨的方向膜拜下去。
    胡順唐無可奈何地起身來,看著王孤獨道:「「你應該告訴你的族人,在你們那座神廟中,供奉的只是兩個普通人,不值得他們膜拜,更不值得他們用那些可以換取食物的貴重金屬來鑲嵌。」
    王孤獨不語,只是站在那,也不抬眼去看周圍的人,似乎在發呆。站在其跟前的夜叉王重複了一遍胡順唐的話,而葬青衣見王孤獨依舊沒有反應,於是便走到他的身邊,向那些山民比劃著手勢,嘗試著用這種方式與那些山民溝通,可惜的是除了王孤獨之外,沒有人懂得她的手勢語言。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想毀了我們嗎?」王孤獨終於抬眼來,整個面部都在不斷地變化,就像肉色的麵團被人不斷地揉著各種形狀,「「你答應過我,在我帶你去那些人藏身處之後,就會離開,永遠不會回來。」
    「「對,可在那之前,我還說過,我會替你們的族人報仇,即便那些人都死了又怎樣?你們的本質還是沒變,依舊活在謊言之中,今後還會有其他人來打你們的主意。」胡順唐環視周圍膜拜的山民,「「看看他們,你好好看看你的族人們,衣不遮體,食不果腹,在這種情況下還抱著愚昧的信仰,更可悲的是也把你這個首領當做是神一樣來崇拜,多可悲,你除了身手好一點,擁有那種怪異的易容術你還有什麼?來呀,展示一下你的神跡呀!變出食物來變出可以讓他們過冬的衣服來?」
    胡順唐說完,大步來到葬青衣身後,從其包中掏出幾張「「禁火符」來,放在手心又用兩指捏住,拉伸後,向上一揚「「禁火符」立即開始燃冇燒起來,看見此情景的山民都傻了,目不轉晴地看著胡順唐,渾身都在顫抖。胡順唐做完這一切,揮散了符紙燃盡後的灰燼,扭頭看著王孤獨道:「「看見沒有?就算沒有真正的符咒,這種東西一般的江湖騙子也能做到難道就因此認為他是神仙嗎?不,他還是人,只是想得到金錢和崇拜的人!」
    「「你們沒有信仰嗎?你們難道不信神嗎?我不信!」王孤獨蹲下來,將餅乾重新放人孩子的手中,對孩子母親說了一句夜叉王等人聽不懂的話。隨即孩子的母親連連衝著他磕頭看著自己孩子狼吞虎嚥地吃著餅乾,臉上有了些許的欣慰表情。周圍的山民小心翼翼地抬頭看著這一幕,雖然都在嚥口水,但都立即將頭重新埋下,從而來掩飾自己吞嚥口水而滑動的喉頭。
    「「我們沒有信仰但我們尊重其他人的信值…」說到這胡順唐頓了頓,冇冇補充道,「「其他人有根據有由來,有宗旨的信仰,而不是像你們這樣,只是一味的膜拜。」
    夜叉王有些不耐煩了,拿過乾糧來,向那些還在膜拜的山民撒去。山民們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動,可眼眶中的眼珠卻在左右晃動,盯著落在自己跟前的那些餅乾、牛肉乾和堅果巧克力。所謂的信仰在這一刻被飢餓打得遍體鱗傷,現實的殘酷總能讓人們的腦子得到短暫的清醒。
    「「沒有信值…尊重其他人有根據、有由來、有宗旨的信值…很好!」王孤獨自言自語地重複著胡順唐的話,隨即展開雙臂說了句他們族人才懂的話。說完後王孤獨跟前的山民跪著向兩側開分,讓出一條兩人寬的通道來,而在那條通道的盡頭處,洞壁的下方有一排排類似壁爐的洞,洞中都放著一具具乾屍。
    但其中有一具乾屍看起來與其他的大不相同,那具乾屍被睡袋包裹著,周圍還放了不少生前用品,指南針、電筒、登山杖、釘靴……看起來像是從前死在這裡的登山者。
    「「很多年前,有一群外來人到這裡爬山,爬山的過程中這個外來人受傷了,他的朋友為了活命拋棄了他,把他扔在深山的一個山洞中,當時大雪都快把山給壓垮了,可是他沒有放棄,他躺在睡袋中無時無刻都在祈禱,祈禱著自己能夠活著離開,祈禱著拋棄自己的那些隊友能夠活著離開,後來我發現了他,將他帶了回來,可他已經傷得很重了。」王孤獨來到那具乾屍前,拿起他的指南針放在掌心中,吹開上面的灰塵,「「他看到我的時候,很驚喜,說他的神感應到了他的祈禱,於是派了我前去救他,救他脫離苦難……」
    「「是嗎?可是他還是死了,他的神為什麼不將他帶出山區?」夜叉王以嘲笑的口吻說。
    「「靈魂與精神相同,本來大雪之中我也不打算出去,但因為偶然間發現了有兩條野狼出沒,於是想追蹤那兩條野狼,誰知道誤打誤撞找到了他,這也算神跡吧?」王孤獨側目看著夜叉王。
    「「那他冇媽只是巧合!」夜叉王咬牙道,覺得王孤獨已經無可救藥。
    「「巧合?但他就是相信那是自己祈禱得到了神的回應,就如現在一樣,你們給了我族人吃的東西,我可以告訴他們,這就是神的恩賜,你們是神派來的使者,你認為他們是會信我,還是會信你們?況且他們連你們說什麼都不知道。」王孤獨臉上帶著嘲笑的表情,這個表情讓夜叉王異常憤怒,穩步上前時卻被葬青衣攔住,葬青衣看著夜叉王緩慢地搖著頭,示意他冷靜下來,不要衝動。
    「「你們仔細看看,我們還剩下什麼?除了還活著的人,什麼也沒有剩下,都是混一天算一天。如果我告訴你,我知道我們信仰的神是假的,但我依然會欺騙我的族人,你們會很憤怒對嗎?會認為我是個騙子!認為我應該被千刀萬剮!」王孤獨起身來,直視夜叉王的雙眼,隨即又慢慢扭頭去看著胡順唐,「「那個外來人告訴我們,我們落後,是因為我們與外面的世界失去了聯冇系,我們沒有文明,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在他死之前,給我講了很多很多他的故事,那時我就在思考,人為了什麼活著?為什麼要活得這麼辛苦?外來人死後,我讓人帶著我們僅有的東西離開了這裡,去山的那一邊,去外來人的地方,尋求文明的幫助,誰知道結果是沒有人肯幫助我們,他們只是詢問我們在山裡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黃金?或者是他們稱為古董之類的玩意兒,你們知道嗎?在那時候,我差一點點就告訴我的族人們,我們的信仰只是為了掩飾炙陽簡而存在的一種自欺欺人的方式。
    胡順唐靜靜地聽著王孤獨的話,盯著他不斷變化的面部,心中跳過無數的畫面,很快但又那麼清晰,他從來沒有看得那麼清晰過,也許是因為上屍眼在他心臟中的原因,他摸著自己的胸口,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不想讓自己更加冷靜,因為冷靜達到了臨界點之後,就會變成冷酷。
    被王孤獨派出山的孫錢趙、王李黃和張鄭魏三個人,帶著王孤獨的希望離開了,去了烏瑪村,本想表示友好,冇卻冇沒有想到被村口孩童的石頭給砸了出去。村中長老趕來阻止了孩童,卻發現沒有辦法更好的與他們交流,只是告訴他們往更遠還可以找到一個比村子更大的地方,叫zhen子。於是三個人繼續前進,帶著希望,帶著自己對希望的信仰,可是趕到zhen子後卻被警冇察帶走,警冇察認為他們是對zhen子百姓有生命威脅的野人。半途中,三人逃了出來,在zhen子中東躲西藏了幾日後,又返回了山中告訴了王孤獨發生的一切。
    「「當時我很失望,我沒有想到外面的人根本不肯接納我們,只是想從我們這裡得到值錢的東西,可後來我變得很高興,那是因為我沒有讓族人得知真相,如果他們得知了真相,那就什麼都不剩下了。我們在貧瘠的山區,沒有吃的,沒有穿的,剩下的只有虛無的信仰,但那也是他們支撐著自己活下去的動力。因為我告訴他們,要擺脫痛苦,就要經受住活著時候的磨難,只有這樣才能在壽終正寢的時候被神帶走靈魂,前往神的家園,接受神的照顧,能穿暖能吃飽。」王孤獨盤腿坐了下來,看著掌心中那個指南針,「「那個外來人的信仰不是一樣嗎?為什麼你們尊重他的信仰,而不尊重我們的呢?這明明就是相同的東西,為什麼你們要認為不同呢?僅僅是因為你們知道我們的神?那誰可以告訴我那個外來人的信仰又有什麼根據,又有什麼由來?只是因為他的信仰有世人傳誦的故事?」
    王孤獨的一番話讓胡順唐、夜叉王和葬青衣都找不到任何理由來反駁他。的確,那是事實,你說王孤獨這一族人的信仰是虛假的,但他的信仰也是向善,並沒有教唆人崇尚邪惡。如果你懷疑他,等於是懷疑天下其他的信仰。他們的信仰沒有擴大到外界,也不會得到外界的認可,這批遷移來的刺客後裔崇拜的不是什麼邪教,而是首領尋找了一種適合自己在山中生存下去的精神寄托,即便那是虛假的,但誰又能去發現呢?
    首領告訴他們,好好的活著,堅強的活著,只有那樣在死後才能到達天堂,即便這是個謊言,但除了首領自身沒有人可以來揭穿,因為那些已經死去的族人們,誰又能返回來告訴他們死後世界是什麼模樣呢?就連曾經在陰間有過短暫徘徊的胡順唐也無法詳細地描述出那個世界的模樣……,!
    
    【第六卷】炙陽簡 第十二章(下)[孤獨的信仰]
    
    王孤獨說得很對,他們想重新返回普通人的世界,過正常的生活,卻不被接納,因為他們脫離世界的軌道太久太久了。而且世間本就充滿了各種私慾,就如同乞丐一樣,他們要伸手乞討,首要條件就是放棄自己的尊嚴,接著用尊嚴來換取金錢和食物,如同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要活下去,都要出賣自己的尊嚴一樣。不同的是,有些人的尊嚴價值連城,有些人的尊嚴卻一文不值。
    人類文明在發展的過程中,無論崇尚的是什麼樣的社會體系,都想將這個社會體系變成理想中的樂園,沒有階級的劃分,人人平等,大家都有吃有喝,可至今為止,沒有誰可以做到,原因太簡單了,那是私慾。階級的存在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每個人都有私慾,這是無法消除的,除非是人類文明退化到石器時代,大家大腦一片朦朧,知道不平均分配,不手挽手站在一起就沒有辦法存活,也許維持那種狀態才能有所謂的公平存在,但誰願意過那樣的日子?誰都不願意,眼前王孤獨這一族人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如今的文明世界,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有些人信仰神,有些人信仰魔鬼,有些無神論者信仰某種主義。夜叉王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因為他過往的經歷,他不相信一切,不信任當權者,不信任任何人,只相信生存主義,但那也是一種信仰,永遠無法拋開的。而葬青衣從前的信仰就是為了殺死開棺人,在得知真相之後,她有短暫的迷茫,可夜叉王隨之將那種信仰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讓她去信仰愛,親情、友情之愛。
    胡順唐呢?他是這三人中最迷茫的一個,開棺人九忌中第八忌便是:忌信神而己不敬神。所以到了最後,胡順唐只能告訴自己自己信仰的是正義,信仰的是正義的真相,其他的對自己來說,什麼都不是既然走上這條路,就得硬著頭皮走下去,就如同吳天祿曾經告訴他的那句話:你自己選擇的東西,哪怕發現那是坨屎,也得吃下去!
    「「所以……」王孤獨在長久的沉默後終於開口,「「所以你們認為我應該向族人說實話嗎?我連自己都騙,更不要說族人了,我是他們的首領,我背負著保護他們的責任如果連我都失去了信仰,還憑什麼讓他們來相信?」
    夜叉王轉身離開,來到先前來時的洞口處,用手去感受冰冷的狂風,接著摀住自己的臉讓自己維持冷靜,同時他也和胡順唐一樣清楚,這個話題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了。他們不是在揭露信仰的真相,而是在剝奪這些人最後的希望,可憐的人如果連精神寄托都沒有了那就只能躺著等死了。
    夜叉王還想起了幾十年前中越之戰,中冇國軍冇隊雖然勢如破竹,可是在面對越軍的衝鋒時很是驚訝,冇冇同樣越軍也很驚訝,雙方都好像是面對一張鏡子在衝鋒。這是兩支有相同信仰的軍冇隊,信仰可以支撐人變得強大,變得瘋狂,變得不可戰勝,越軍不明白,他們當年在這塊土地上趕走了法國人、美國人,為什麼就打不過中冇國人呢?
    夜叉王搖晃著腦袋,不讓自己去回想過去的一切,回頭來去看胡順唐,誰知胡順唐已經來到王孤獨的跟前,低聲問:「「你們族人是什麼時候遷移來的?你肯定記得對吧。」
    「「記得,只有我知道,我是這一族中剩下為數不多知道那件事的人。」王孤獨點頭,「「當我看到你們的時候,很吃驚,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和我們長得這麼相像的外來人,開始我認為你們有希望幫助我們,誰知道你們也是衝著炙陽簡來的。
    此時葬青衣上前,拍了拍王孤獨的肩頭,用手勢比劃著說:讓你的族人把東西都吃了吧。
    王孤獨點點頭,朝著山民說了一句話,隨即那些山民紛紛起身,拿起胡順唐等人所給的乾糧,都露出欣喜的神色。胡順唐扭頭看著夜叉王,比了一個手勢,夜叉王冷冷地瞪了王孤獨一眼,也將自己的口糧全部散給了那些山民,只留下了一些飲用水和維持熱量的食品,反正只要找到恐怖分子的藏身地就一定能找到食物。
    分完食物,葬青衣將特地留下來的一包牛肉乾遞給王孤獨。王孤獨接過去順手就交給了旁邊的孩子,那孩子ji動得又要下跪,卻被王孤獨一把扶住,往旁邊一放,用雙手拇指抹去他掛在眼角的淚珠,用族語說:「「別跪了,去吃東西吧,記得要分給媽媽吃。」
    那孩子聽完,不敢相信王孤獨說得是「「別跪了。」很是驚訝地扭頭去看自己的母親。他的母親也無比驚訝,立即又要跪下做膜拜感謝的動作,卻被王孤獨擋住,揮手讓他們離開,回到自己住的那個狹小山洞中去吃那些沒有吃過的美味食物,即便這些東西只是外面世界中很多人平時壓根兒都不想去碰的「噁心玩意兒」。
    山民們都蜷縮在屬於自己的那個小山洞內,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嚐著那些東西,他們知道食物不多,所以吃得很慢,嚼爛之後才會嚥下去,隨即用舌頭將牙齒縫中殘留的食物渣添個乾乾淨淨。不時有山民偷偷看向胡順唐等人,好奇地打量著這些不知道來幹什麼的外來人。沒多久,那些先前與胡順唐等人同行的山民趕回來,看著這一幕都有些吃驚,隨即在看到王孤獨揮手之後都小心翼翼的退出去,但臉上已經沒有從前的敵意。
    王孤獨叫人拿過一罐他們不知道用什麼東西釀造的烈酒來,遞給葬青衣,葬青衣很豪爽地拿過大喝了幾口,臉上有了輕鬆的笑意,隨即比劃著手勢和王孤獨交談起來。
    胡順唐和夜叉王靠在一旁休息著,等著葬青衣打破與王孤獨之間的那塊堅冰,只有那樣才能讓王孤獨說出過去的事情,從而好計劃下一步的行動。
    「喂,鹹蛋,看這模樣你女兒要戀愛了……」胡順唐盯著不遠處的王孤獨和葬青衣打趣道。
    「滾蛋!誰他冇媽敢碰我女兒,我就把誰活剮了!」夜叉王抱著雙臂,用風帽遮著臉,又將氧氣管子塞進嘴裡,讓自己的腦袋好受一些。
    胡順唐喝一口水,摸著自己的胸口道:「詹天涯說,莎莉現在在我體冇內,可為什麼我感覺不到呢?」
    「你相信嗎?」夜叉王躺在那低聲問。
    半晌,胡順唐才點頭道:「相信,我寧願相信那是真的。」
    「那就相信,不要去懷疑,這樣會讓自己好受一點,胡淼已經回來了,現在莎莉在你體冇內,這樣很好,不用牽掛什麼了,只是我個人認為你沒有必要這麼快和胡淼湊成真正的一對。」夜叉王揭開風帽,看了一眼依然在喝酒聊天的葬青衣和王孤獨,「媽的!這王八蛋是想把我閨女灌醉幹點什麼嗎?」
    「湊成真正的一對?什麼意思?我不明白。」胡順唐搖頭道,也拿出氧氣管子,打開開關慢慢地呼吸著。
    「結婚呀,你聽不懂人話嗎?有兩個腦子的人應該聰明很多吧?」夜叉王扭頭盯著胡順唐,「喂,要找到那個真相還需要多久的時間,誰都不知道,你和她結婚冇,冇只能讓對方成為累贅。」
    「對,這點你有經驗。」胡順唐歎了口氣躺下去,「但那是我的願望。」
    「你媽的,我告訴過你,不要提我過去的事情!不然老冇子用線把你嘴縫上!」夜叉王狠狠地說,「本來我都不願意帶著青衣來冒險,但想想她呆在詹王八身邊更不安全!」
    「睡一覺吧,趁著這個洞裡還暖和,也該休息了,睡醒還得去查查那群恐怖分子到底想搞什麼名堂。」胡順唐緊了緊自己的衣服,向旁邊側身睡去,不大一會兒就陷人了深沉睡眠。
    夜叉王靠著石壁,雖說戴著風帽,但一直留心著在喝酒聊天的葬青衣和王孤獨兩人,一隻手還攥緊了匕冇首,哪怕是王孤獨對葬青衣有稍微過火的行為,他都會宰了那個王八蛋!
    第二天清晨,胡順唐醒來,一扭頭就看到葬青衣像一隻小貓一樣蜷縮在夜叉王的身邊,夜叉王用手摸著她的頭,自己卻保持著半清醒的狀態。胡順唐剛起身,夜叉王立即瞪著他,比著手勢示意他小聲一點,千萬不要弄醒了葬青衣。
    胡順唐輕手輕腳起來,再一回頭就看到趴在那邊洞口,腦袋朝向外面的王孤獨。
    胡順唐喝了口水,也爬進那個洞中,將水壺遞給王孤獨,王孤獨搖搖頭,伸手指著遠處的大山說:「我們要早點走,這個天是藍黑色的,應該到了傍晚就會起大風,我們必須趕在傍晚時候趕到那邊的山腳下,休息一晚後再繼續前進,先趕到烏瑪村。」
    「趕到烏瑪村?」胡順唐不解,難道說恐怖分子躲在那個地方?
    「嗯。他們有人在烏瑪村,只要找到那些人,就知道他們躲在山中的什麼地方,我還懷疑失蹤的三個族人也在烏瑪村,對他們來說烏瑪村就是天堂,這是他們親口說過的。」王孤獨說到這的時候,雙拳捏緊,似乎在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那三個叛徒生不如死。……
    
    【第六卷】炙陽簡 第十三章(上)[烏瑪村]
    
    一天半之後,距離烏瑪村還有幾小時路程的山路上。
    王孤獨杵著從外來人那拿到的那根登山杖走在最前,胡順唐三人保持了一段距離跟在後面。本來按照四人的身體素質,一天半就可以走到,但因為大風的原因耽誤了半天的時間。一開始王孤獨還倔強地想迎著大風繼續前進,被胡順唐阻止,畢竟他們剩下來的糧食還夠勉強維持兩天,如果繼續前進,出了意外再次被困在其他地方,恐怕再想離開就困難了。好在是這種山區雖然凶險,但比起胡順唐從前去過的那些「「鬼地方」好上太多,至少羅盤等東西能派得上用處,只是沿途夜叉王都不願意打開詹天涯給他們的定位設備,擔心古科學部又會搗鬼。
    臨走前,王孤獨交代族人在他回去之前都不要離開螞蟻洞,因為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那種餓鬼殭屍,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會懼怕山中的寒風,但從周圍的痕跡來看,他們連草皮和樹木都不放過,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留下的只是泥土和石塊。
    從半山腰的碎石坡滑落下去後,王孤獨領著胡順唐三人鑽過一片矮樹林,來到矮樹林後那片叢林之中,胡順唐舉起羅盤看著,發現他們偏離了方向,以為王孤獨又搞什麼鬼,誰知道就看見王孤獨拔出自己的砍刀來,對著一顆三米高的樹身砍了起來,砍斷後,又快速地將那根圓木劈成一塊塊較為整齊的木板,整個過程中他一直示意葬青衣好好看著。
    「「他想幹嘛?」胡順唐看著他們應該前往的烏瑪村的方向,有些焦急,這樣下去趕到烏瑪村估計就傍晚了,要是再起風就麻煩了。
    「「不知道,不過好像有點意思。」夜叉王乾脆找了棵樹靠著,打起瞌睡來。
    王孤獨將劈開的木板一頭放在石塊上,另一頭放在地面,然後用腳重重地踩著,踩斷一塊就換上另外一塊,一直到踩到其中一塊韌性特別好的木板後,這才浮現出笑容,將那塊木板交給葬青衣,自己又繼續重複剛才的做法,直到又找到下一塊韌性極佳的木板,這才收手,坐下來拿出小刀,開始在木板上面削起來,同時對葬青衣說:「「跟著我做。」
    「「這是?」葬青衣看著手中的木板,又指著旁邊相同的一顆樹,不知道那是什麼樹木。
    「「我爸爸他們叫這種樹為弓木,用來製作弓箭的上佳材料。」王孤獨小心翼翼地削著木頭,同時示意葬青衣也跟著做。
    葬青衣冇冇舉起自己的衣服,指著下方那個簡易弩弓,形同袖箭的東西,意思是:我有這個。
    「「不行,距離太近了,稍遠一點沒有任何作用,作為近戰暗器還行。」王孤獨搖頭道,葬青衣點點頭,表示明白,掏出匕冇首來學著王孤獨的模樣削起了那塊木板。
    「「那叫山某熒,學名頭狀四照花,是用來製作復合弓的木頭之一,如果單純用這種木頭來製作弓箭,只能使用數次,算是應急的東西,至今還有不少藏民製作這種弓箭來當工藝品售賣。」夜叉王看著在削著木板的王孤獨和葬青衣兩人,向胡順唐解釋道。
    「「噢,原來是這樣,你應該也會吧?在沒有遠距離武器的情況下,弓箭也能派的上用處。」胡順唐看著夜叉王問,也撿起一塊木板來,想學王孤獨製作弓箭。
    夜叉王拿過胡順唐手中的木板,用力一掰,那木板就斷了,順手就扔到旁邊:「「我不會讓敵人離我太遠。」
    又過了兩個多小時,王孤獨和葬青衣才將那木頭削好,隨即王孤獨將弓箭的中下部位用自己帶來的麻繩包裹好,然後將稍細的,作為弓弦的麻繩綁在弓身的一頭,又帶著葬青衣來到一顆表面稍微平整的大樹前,將綁好的那頭朝向大樹,用身體的重量將那弓身壓彎,隨即又將弓身另外一端綁好:「「必須要找到一個堅固的東西,壓彎弓身,這樣才可以上弓弦,如果要更換弓弦,你只需要將弓箭橫放,雙腳踩住弓弦,將弓身拉起,用大冇腿固定好之後,再更換弓弦,聽起來很簡單吧?」
    葬青衣弄弓弦的時候,嘗試了一下不是很順手,王孤獨繞到她的後面,從後面幫她支撐好身體,夜叉王見狀眉頭一皺起身就準備走過去,胡順唐立即伸手擋住他,衝他搖頭,低聲道:「「你不是說想讓青衣成為普通的女孩子嗎?普通女孩子在她這個年齡都有戀愛的念頭。」
    「「那他冇媽是早戀!」夜叉王憤憤地看著王孤獨,差點就把匕冇首拋出去了,胡順唐一把奪了下來,將其按回原來的地方。
    胡順唐看了一眼王孤獨和葬青衣,又道:「「早戀個屁呀!你可別告訴我,你在青衣這個年齡段沒有喜歡過女孩兒。要是沒有才不正常,你去看看社會上那些叫囂反對所謂早戀的老頭兒老太太,他們有些十六歲就當爸媽了,別做那種只許州官放火,不需百姓點燈的事情,我覺得吧,你還不如告誡青衣注意安全就行了。」
    「注意安全?注意什麼安全?」夜叉王盯著胡順唐,沒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順手又操起旁邊的木頭開始削起來。
    胡順唐蹲下來湊近夜叉王的耳邊道:「男女之事的安全,別懷孕了。」
    「滾蛋!」夜叉王罵道,一腳將胡順唐給蹬開,想了一會兒又壞笑道,「喂,半桶水,你小子應該還是處冇男吧?三十歲的處冇男,嗯,你應該被國家保護起來。」
    「我喜歡當處冇男!關你屁事!」胡順唐白了夜叉王一眼想起自己與胡淼在一起住了那麼久,竟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還有上次在地下傀儡城中與莎莉差一點。胡順唐晃了晃腦袋,不讓自己去想那些事。
    「一個三十歲的老處冇男,教一個已經當爸爸的人什麼叫男女之事……,誰在扯淡呢?」夜叉王偏著頭盯著胡順唐繼續壞笑,「我原來可想撮合你和胡淼的好事來著不過怕你出醜。」
    「出什麼丑?」胡順唐不解。
    夜叉王突然身子前傾,目視前方,表情就像電視中體育節目的解說員一樣:「胡順唐開始衝刺了,快了,快了,快到了,太好了!,緲巫,他終於創下了世界紀錄!」
    「滾滾滾!」胡順唐聽明白夜叉王表達的意思,側頭去看那兩人。王孤獨已經輔助葬青衣做好了弓身拉了弓弦試了試韌性沒問題後,這才俯身去找木頭做羽箭,誰知道剛轉身,就看到夜叉王拿了一把用籐條綁好的箭身給他。
    王孤獨拿著那十支箭身,做得十分精細只是尾端沒有上羽毛,他很驚訝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夜叉王就能趕製出來。
    「麻利點!我們還要趕時間,傍晚時分摸冇到烏瑪村外剛好也可以隱藏我們的行蹤,再晚我們看不見那些傢伙,那些傢伙也看不到我冇們冇。」夜叉王活動了下自己的身子有意無意地看了葬青衣一眼,心想也許胡順唐的話有些道理,不應該去阻止有些事情的發生讓青衣像個正常的女孩兒。
    四人重新上路,王孤獨一邊走一邊教葬青衣如何將羽毛套人箭身的尾端,告訴她羽毛光滑的一面應該朝外,粗糙的一面朝內,這樣才能讓羽箭在射冇出後達到旋轉的目的,以提高殺傷力。
    再翻過幾個小山頭後,來到山崖邊的一塊岩石旁,四人已經能夠清楚地看到山中較為平坦處的烏瑪村。整個村莊並不大,看起來不過幾十戶人家,沒有在平原可以看到的田地,西面的山體上看得出是被炸冇藥炸開過,像是露天礦場,在那露天礦場的下方還停著兩輛老式翻斗車,車子旁邊站著兩個身穿軍綠色服裝,肩背步槍的蒙面男子。
    夜叉王斜靠著岩石,拿出望遠鏡來,示意旁邊的人蹲下,雖說昨天遭遇的那個狙擊手似乎是在幫自己,不過在沒有搞清楚那傢伙的目的前不可掉以輕心,況且詹天涯還說過獅子軍出高價僱傭過不少軍冇隊中的退役狙擊手,如果在這周圍有,那就麻煩了。
    胡順唐在岩石下方趴著,用遠望鏡觀察著村子口,那裡塵煙四起,應該是不久前才有汽車從那經過,只是不知道是離開還是進來:「村口的路看起來不錯,可以行走大型車輛,這個村莊看起來也不算閉塞,有礦山的地方也應該有不少外來人,不過恐怖分子出現在這種地方,難道尼泊爾政冇府軍不管管嗎?」
    「尼泊爾山區中盤踞著游擊隊,美國在多年之前就宣佈他們為恐怖組織,雖說他們後期與政冇府達成了和平協議,不過現在山區內還有他們的游擊隊設卡,收取過路費,但是不高,折合人民幣也就幾塊錢的樣子。」夜叉王一面說一面數著在望遠鏡範圍內可以看到的恐怖分子人數,人數並不多,能看到的只有十五人,只是沒有看到村民。
    從2002年以來,在尼泊爾山區和農村起義的毛派武裝分子雖說對大部分徒步路線造成了影響,但同時他們也向外界表態:絕對不會傷害任何外國遊客與無害的普通民眾。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不少徒步在尼泊爾旅遊的遊客都聲稱,他們在經過毛派控制地區的時候沒有被傷害過,只是被請求「捐贈。」基本上給1000盧比(尼泊爾貨幣,與印度盧比掛鉤,面值為印度盧比的三分之二。1000。盧比大概折合人民幣71元)就可以過關,他們不要命只要錢,還可以議價,你交錢之後會得到一張發票,如果在之後的地方再遇到毛派,只需要出示發票就可以通過,除此之外還能證明你就是他們的「同志」了。
    「只有十五個人,但穿的衣服卻那麼奇怪。」夜叉王放下望遠鏡,看向胡順唐說,「半桶水,這次面對的是恐怖分子,你總不能又當善人不殺生吧?」
    「反正得留下兩個活口,其他的隨便你。」胡順唐繼續看著村口,莫覺得哪裡不對勁。
    「為什麼要留兩個?」夜叉王又舉起望遠鏡。
    胡順唐收回身子,喝了一口水道:「兩個活口分開審問,才能知道他們說的是不是真話,而且總得有人來帶冇路吧?」……
    
    【第六卷】炙陽簡 第十三章(下)[烏瑪村]
    
    邊緣泛白的太陽從山邊露出半個身子,又觀察了十來分鐘後依舊沒有發現除了恐怖分子之外的任何村民,而且恐怖分子巡邏的頻率也增加了,不少人也從屋子中鑽了出來,端著手中的ak47和天蠍衝鋒鎗四處晃蕩,與其他人談笑風生,交換著從屋子內找來的一些東西。
    「差不多可以動手了。」胡順唐爬了回去,來到葬青衣和王孤獨的身邊,等夜叉王也返回後,交代說,「你們倆的速度快,善於潛行,但是得有一個用弓箭掩護的人。」
    還未等王孤獨說話,夜叉王直接看向葬青衣說:「青衣,你留下來,你的弓箭充其量只能在五十步內有殺傷力,所以你得跟緊我們,和我們保持三十步的距離。」
    胡順唐點頭,不再說話,作戰戰術方面軍人出身的夜叉王有豐富的經驗,這方面只能聽他的安排。夜叉王說完,又看向王孤獨道:「你從西面進去,就是走露天礦場的那條路,解決掉那裡的幾個守衛,記住不要留活口,幹掉之後把槍也扔掉,不要放在原地,處理掉那裡的守衛,你再繞進村子中,從上面走,解決高處的人,解決完畢之後返回青衣處。」
    王孤獨皺眉顯然對夜叉王的安排很不滿意。夜叉王很清楚他想找到那三個人,但現在不是時候也許就因為王孤獨的個人行為會把整個行動都給毀了。
    「半桶水,我們兩個等王孤獨把露天礦場的守衛解決之後,再潛進去,到時候估計太陽差不多就完全落山了。」夜叉王緊了緊手套隨即向王孤獨一偏頭,王孤獨會意翻身從岩石後摸了出去,接著以極快的速度藉著山體岩石的掩護向露天礦場奔了過去。
    葬青衣拉了拉弓弦,又數了一遍那些羽箭,總覺得十支不夠,夜叉王幫她將風帽給拉了下去道:「不要戴這東西,會阻擋你視線,你總之記住保持與我們三十步的距離,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拉弓只有十支箭,省著點用,如果用光了,再考慮用袖箭和其他東西。」
    「嗯!」葬青衣點頭,已經將一支箭尾靠上弓弦背部緊貼著那塊岩石。
    胡順唐摸冇到岩石下方,用望遠鏡看著王孤獨在礦場岩石中來回穿梭著,摸向了其中一名守衛的後方,接著用手中的骨刀割了那傢伙的喉冇嚨,趁著那人身子一軟摀住其嘴巴,拽著衣領就拖到了岩石後方,此時另外一人聽到有輕微的「嗚嗚」聲趕來查看剛露頭就被王孤獨扔出的骨冇刀刺中了眉心……,「這小子殺人不眨眼呀。」胡順唐吐出一口氣來,轉身看了一眼夜叉王,又看著葬青衣,問他:葬青衣以前也沒有真正殺過人,會不會出問題?
    夜叉王皺眉搖頭,指了指胡順唐,意思是:你以前有過真正意義上的殺人行為?
    胡順唐苦笑著搖搖頭,雖說不緊張,但心中還是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但最可怕的是這種感覺慢慢地轉換成為了一興冇奮。
    冷酷的興冇奮。自己這是怎麼了?胡順唐伸手摸向自己胸口的那個橢圓形的傷疤。
    夜叉王斜靠著岩石看著山頭的太陽逐漸降下去,一直到那一抹黑暗完全覆蓋了整個村子後,這才輕輕拍了拍胡順唐的腰部,胡順唐同時也看到王孤獨爬上了西面村落的房屋,立即收起望遠鏡,轉身和夜叉王從山坡上悄悄摸了下去。
    兩人一下山坡,葬青衣就手持長弓半蹲在岩石旁邊,在心中計算著自己與胡順唐、夜叉王的距離,數了十來秒之後,半蹲著也悄悄潛了下去……,來到村子中一座石頭屋子後方的土牆前時,夜叉王半蹲著身子沿著牆面向另外一側走去,隨即示意胡順唐呆著別動並且打開通話器。過了一會兒,胡順唐聽見通話器中傳來夜叉王的細語:「你的九點鐘方向,屋子內有人,聽說話的聲音應該是兩人以上,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我們繞開……,」
    「好。」胡順唐半蹲著摸向夜叉王身後,剛到位置就聽到屋子內傳來有人哭泣的聲音,接著是有人被拖倒撞落類似陶製器皿的聲音,還有打罵聲,接著是笑聲,同時那人的哭泣聲越來越大,變成了乞求的哀嚎。
    胡順唐拍了拍夜叉王,伸手指著裡面,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他聽出來裡面是個女人在哭泣。
    「噓……,」夜叉王從斷牆後方看了看,好在房屋兩面都有窗戶,只是窗戶的位置過高,至少有三米,於是做了一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