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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地面濕氣所導致的。這裡與東北地區不同,零下30度的氣溫下,地面會結冰,無非只有兩種情況,其一是下雪導致,其二是傾倒生活用廢水所導致。
    無論是判官還是其他人,要帶著一個孩子以這麼快的速度逃離,如果穿著普通的鞋子在這樣的冰面上行走,早就被他們追趕上了,百分之百也是有所準備,穿著和他們相同的釘靴。
    果然,觀察了一陣後,胡順唐發現了正對著的那條路上有釘靴踩過的痕跡。步子與步子之間的跨度很長,腳印的大小加上步距可以推算出這個人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八左右,而判官的身高差不多也是一米七八的模樣。加上右腳釘靴印記比左邊的要深,可以判斷出判官將彭佳苑抱在右手離開的。
    「是這個方向!追吧!」胡順唐起身來,拉著莎莉繼續向正前方追趕,一邊跑一邊留意著冰面上留下的腳印,腳印一直在延續,而且跨度越來越大,看起來判官好像在蹦著走。
    追了一陣,腳印突然間消失了,胡順唐猛然剎住腳步,再一抬頭,傻眼了,因為在他們兩人眼前出現的又是一個十字路口。
    糟了,怎麼又出現一個十字路口,這些通道到底是拿來做什麼的?迷宮嗎?難道這的確如傳說中那樣,成都地下防空洞四通八達,像蛛網一樣佈滿了城市的整個地下。但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此處所在的位置,也不屬於成都的市區範圍內,在這裡挖防空洞有什麼意義?
    「再這樣走下去,我們會迷路的。」胡順唐盯著十字路口,即便是五禽骨粉可以指路,但如果接下去又遭遇到數個甚至數十個十字路口又該怎麼辦?小罐子中的五禽骨粉遲早會用光的。
    胡順唐和莎莉雖說戴著手套,但雙手都已經被凍得發麻。翻過背包看溫度計,上面顯示現在的溫度是零下三十五度,又下降了五度,照這個速度降下去,遲早會降到零下五十度的模樣,到時候就會和南極、北極沒有任何區別了。但這怎麼可能?這是中國的西南地域,就算在地下也應該更溫暖才對。
    莎莉見胡順唐焦急,忙安慰道:「我記得路!我們在第一個十字路口左轉,接著直走,發現第二個十字路口後又直行!」
    胡順唐默默點頭,他不懷疑莎莉的記憶力,因為她使用的是胡淼的身體,胡淼可以說具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唯一的缺點就是膽子太小。可就算有過目不忘的本領,迷宮就是迷宮,不過判官為什麼會在這個迷宮內來去自如?他從其他入口進來,到他們所在的位置,難道是一種巧合?不,這種巧合的可能性非常低。
    胡順唐你要冷靜,以前在沒有接受過詹天涯的訓練前,自己憑的就是冷靜的思考,否則白狐蓋面事件也無法解決。判官一定是通過某種辦法順利找到來去的路,一定會有痕跡留下來的。
    站在十字路口,兩人在中心位置四下尋找,看有沒有判官留下的痕跡。可惜查看了一陣後,兩人回頭對視都搖搖頭,往哪個方向追下去,還是返回?想到這,胡順唐突然一跺腳道:「我真白癡!」
    「怎麼了?」莎莉忙問。
    胡順唐回身看著來時的路:「可以讓珍霓哥順著判官留下來的蛛絲馬跡追蹤,這點我給忘記了。」
    莎莉一喜,忙道:「那我們趕緊回去吧,順道把胖國華也給救出來。」
    兩人轉身時,胡順唐意識到先前好像遺漏了什麼東西,因為在每個十字路口的交叉處都會有一個鐵罩吊燈。他抬頭看去,那吊燈頂端的鐵罩上雖然已是銹跡斑斑,但燈泡依然在,順著鐵罩上面看見有一條明線從頂端一直緊貼著牆面拉了下來,是開關,準確地說那個年代使用的是燈繩,這樣看來,整個通道內肯定是有電力供應,通道內的電源應該有一個統一的電閘用來管理。
    看到牆面上時,隱約可見上面有密密麻麻排列的字體,看樣子不是用粉筆,就是用石灰寫成。最上面一行寫著「堅持抓革命、促生產、促工作、促戰備方針,把國民經濟搞上去」,在右側則寫著「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是兩個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口號,這樣的口號甚至持續到了八十年代初,胡順唐的記憶中在廣福鎮小時候還能看見很多牆面上用白漆刷著類似的口號,也聽鹽爺說過不少那個年代的「趣事」。
    可問題在,這個地方如果是防空洞,挖好後又廢棄的,為什麼會留下這種字體?毫無疑問,那個年代挖掘防空洞,大部分是發動群眾,但由軍隊指揮,這個所謂的零號防空洞看樣子不像是普通民眾使用的,按理說應該全由軍隊來挖掘,屬於保密範圍,既然保密為什麼會有這種口號留下來?如果說洞內要刻意留下這種口號,一定會貼上紙制標語,亦或者用白漆刷在牆面上,絕對不會寫出這麼小的字來。
    胡順唐湊近牆面上那行字,那行字向前方延伸,寫作的順序是從十字路口左側的方向到現在所站的方向,而其他三條路牆壁上卻什麼都沒有。
    莎莉也沿著牆面走著,走了一陣看著勉強能讀出來的字體,斷斷續續念道:「中國是中國人民的,不是反動派的……古代有一位老人,住在華北,名叫北山愚公……這件事感動了上帝,他派了兩個神仙下山……把兩座山背走了……現在也有兩座壓在中國人民頭上的大山,一座叫帝國主義,一座叫封建主義……哎,順唐,這東西看起來很眼熟。」
    胡順唐沿著字體的方向向前慢慢走去,頭也不回地道:「你不可能眼熟,應該是胡淼的記憶,也許是她曾經讀過這篇文章,這是毛主席在1945年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閉幕詞,後來收錄在《毛澤東選集》第三卷。」
    胡順唐被胡虎送到吳天祿處的時候,叮囑吳天祿一定要嚴加管教,當是自己的親兒子一樣。而吳天祿對胡順唐從小灌輸的思想便是,從政走仕途,甚至找了很多關於這類的書籍讓胡順唐閱讀,還嚴令他不允許看所謂的「課外書籍」,說是對他的未來有好處,所以對於那個年代的事情,胡順唐知道的往往比同齡人要多。
    「噢。」莎莉點點頭,慢慢走向胡順唐身邊,「看這些字有什麼用?裡面會隱藏什麼秘密嗎?」
    胡順唐搖頭:「秘密沒有,就是一些口號,無聊時抄下的東西,但足以說明一點,在這個零號防空洞被挖出來後,隨即被棄用,但是依然有人偶然進入這裡面,將這個地方當做了他們躲避父母和老師的場所,你看,這些字體看起來不像是成年人寫的,估計也就是年齡十六七歲的孩子,你是沒有辦法理解,但我在那個年齡段的時侯,也會有自己的夥伴,去尋找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私密場所,在那裡我們就是王,老師和家長都管不了,叛逆的年齡……」
    莎莉的確無法理解,但胡淼的記憶卻能夠理解這一切。八十年代出生的人,和七十年代出生的人,雖然存在巨大的差距,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在他們那個特殊的年代,比八十年代出生的人更為叛逆,越是壓抑的時代,人心就越容易敞開,這是一個永遠不變的道理。
    「也就是說,這三條路,其中有一條估計會通向另外一個出口,而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我們身處的這條路,要是我們返回找胖子,再讓珍霓哥追蹤,估計判官早沒影兒了,要想找到那孩子,我們只能賭一把。」胡順唐已經下定了決心,拉著莎莉就向前方走。
    可這次,他遺忘了將五禽骨粉撒在地上……
    
    第四卷[閻王刃] 第四十四章[邪念]
    
    另外一邊,有些絕望的況國華正拿著胡順唐遞給自己的那支棺材釘鑿著跟前的冰層,一點一點地鑿,卻意外地發現自己活動起來,感覺不那麼冷了,但卻有一陣陣倦意湧上來,眼看就要把跟前的冰層給鑿乾淨,眼皮子卻開始打架,頭向下一垂,差點睡著。
    況國華剛合眼,珍霓哥就從腰包中鑽出來,爬到他的胳膊上衝他「吱吱」地叫著,雖然如此,但況國華還是無法支撐自己的眼皮,因為在平時,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一半的時間他都會在睡眠之中度過,這也是他為什麼會成為一個死胖子的主要原因。
    況國華剛睡著,一個人影就出現在他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臉,他卻沒有任何反應,珍霓哥身子弓起,敵視著來到況國華旁邊的那個人,但在看清那人後,身子放鬆下去。
    那人拿過況國華手上的棺材釘,將其從冰層之中刨出來,放平在地面上後,掏出隨身的防凍壺,往他嘴裡倒了一點烈酒,況國華慢慢甦醒過來,在甦醒的同時意識到那是酒後,吞了口唾沫,順帶將口中的烈酒吞下去後徹底清醒了過來,在那「呸呸呸」了半天,隨後看清眼前那人後,正欲開口說話,那人卻摀住況國華的嘴巴,指了指前方……
    長長的通道,胡順唐和莎莉保持著一定的速度向前走著,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走,還是在追趕不知道是否在前方的判官與彭佳苑。好像這一次的冒險並不是為了閻王刃,而是為了彭佳苑那個可憐的孩子。
    寒冷使兩個長期保持行走的人都感覺到很困乏,胡順唐努力保持著清醒,實在困乏的時候就捏一下自己的臉,讓疼痛感使自己清醒,但身後的莎莉在行走間都快睡著了,好幾次身子一軟差點滑倒,被胡順唐一把拽住。
    「堅持,就快到了。」胡順唐扶著莎莉艱難地向前走,雙腳都感覺到了麻木,若不是身上穿著的仿生服裝,要是普通的防寒服亦或者羽絨服,恐怕兩個人早就被活活凍死在這個所謂的零號防空洞內,前方到底有多遠他自己都不清楚,心裡也著急,照這樣走下去,再持續個半個多小時,兩個人肯定完蛋,因為背包溫度計上顯示著現在已經是零下四十度。
    人不是細菌,低溫雖然不能殺死細菌,但也沒有辦法讓細菌維持生長狀態,但細菌卻能以芽孢狀態生存很久的時間。
    終於,莎莉身子一歪倒下去,無論胡順唐怎麼叫她都沒有任何反應,不知道是因為困乏睡過去了,還是因為其他原因暈倒了。
    無奈,胡順唐只得將防凍包的肩帶拉開,綁在莎莉的防凍包上,拖著她的背包慢慢向前艱難地拖動著,現在他完全陷入了兩難的境界,回去要走的時間太長,以兩人目前的狀態只有死路一條,繼續前進,要走多遠才能走到稍微溫暖的地方,亦或者是另外一個出入口,還是個未知數。
    「你可千萬別出事……」胡順唐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地說著,這也是為自己解乏的一種方式,可沒有想到說完這句話之後,莎莉卻有了反應。
    被拖在地上的莎莉閉著眼說道:「胡淼會回來的……放心……會回來的……」
    胡順唐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莎莉,算是明白莎莉是睡著了,而不是昏迷了,說的是夢話。原來他那句話後面還有一句是「你要是有事,胡淼也沒了。」
    自己算是很自私嗎?莎莉也不是有意要佔了胡淼的身體,也許是天意吧。胡順唐看著莎莉那張臉,發現自己逐漸沒有辦法分清楚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莎莉還是胡淼。換言之,自己對胡淼曾經的那份感情,有多深厚的基礎?源於什麼?只是因為那次事件中一同的經歷嗎?可自己與莎莉已經經歷過兩次生死,雖然這次前方還要面對什麼,並不清楚……
    胡順唐起身,抓緊背包帶繼續向前走著。這個情景很諷刺,他想著如果在走到出入口之後,兩個人死掉,報紙的頭條肯定又是一件奇聞,說不定《走進科學》欄目還會為此做一期節目來解密,開場白肯定是——兩個年輕人在溫度未到零下的成都市區內被活活凍死,是尋求刺激誤入凍庫,還是無法承擔高房價而選擇殉情?請關注《走進科學》……
    以自嘲的方式前進了數百米,胡順唐雙腿都已經麻木了,再看溫度計,和自己想像中一樣,溫度達到了零下五十度。眼前也開始逐漸模糊起來,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沒有了感覺。
    完了,真的不行了,胡順唐跪倒在通道的冰面上,想支撐下去,但根本沒有辦法直起身體來,此時掌心內又傳來陣陣疼痛感。
    糟了!又開始了!胡順唐抓緊手腕,疼痛感還在繼續,而且越來越劇烈,他奮力扯下手套,看著掌心內鼓起一團圓乎乎的東西在翻滾著,能清楚看到凍得發紅的掌心的皮膚表層在蠕動,有種快被撐破的感覺。
    胡順唐疼得一下貼緊了牆面,腦袋「咚咚咚」地向牆面上撞著,好像頭部疼痛感都被掌心傳來的疼痛感給完全吸收,沒了知覺。本就精神恍惚的胡順唐,拔出一支棺材釘,對準了自己的掌心……
    「夜叉王!你這個王八蛋!」最後一刻的清醒,胡順唐眼前浮現的是夜叉王將上屍眼放入他掌心中的畫面,棺材釘就朝向掌心狠狠地刺了下去,可同時更劇烈的疼痛感傳來,胡順唐雙眼使勁一睜,牙關咬緊,再一鬆懈,終於暈死了過去。
    胡順唐徹底暈死過去後,前方黑暗處慢慢走出兩個一高一矮的人影,高的那個人走近胡順唐和莎莉之間,將兩人扛起來,艱難地向前方走著,身後矮的人影抓著他的衣角慢慢向前走著,踩在冰面發出「卡卡」的聲音。
    ……
    陣陣熱浪襲來,昏迷中的胡順唐慢慢有了知覺,睜開了雙眼,雙眼依然有些模糊,並且眼皮好像被什麼黏黏的液體給粘住了一樣。他伸出手去揉著眼睛,發現自己面前點著一堆篝火,而篝火對面坐著兩個人影。
    「醒了……」其中一人說道,「活著的感覺很好吧?半桶水。」
    那是夜叉王的聲音,胡順唐終於看清楚坐在篝火對面的夜叉王,還有在他旁邊面無表情將掌心對準篝火的彭佳苑,兩人的旁邊還放著兩個空的罐頭盒子。
    莎莉就睡在旁邊,沉沉地睡著,呼吸很平穩,看來的確是累了。
    篝火發出的光,斜照著靠在對面牆壁上的夜叉王,將他的身體拉長在牆壁上,好像是一個怪物坐在那,他頭上的帽子倒影在牆壁上變成了一個奇怪的形狀,十分駭人。
    「我在哪兒?」胡順唐起身來,緩了口氣,看著這個面積不大的空間,確切地說是個房間,四面的牆壁都鑲嵌上了一層厚重的鋼板,在篝火旁邊幾米開外還有一扇鐵門,鐵門上有一個圓形的窗口,看起來就好像是在船艙內一樣。
    「保命的地方。」夜叉王喝了一口防凍壺裡面的東西,又朝胡順唐扔過去。
    胡順唐接過來,聞了聞,很濃烈的酒精味傳來,他又將那東西給扔回去:「我不喝酒,也不能喝酒,否則會犯了禁忌。」
    夜叉王接過防凍壺,冷笑道:「開棺人九忌嗎?沒有信仰的開棺人,卻給自己定下了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規矩,真是諷刺,在這種環境下,就算是死也不願意喝一口讓自己暖和起來的酒,真不知道是傻,還是真心守規矩。」
    胡順唐起身來,看著篝火旁邊的彭佳苑問:「你怎麼找到她的?」
    「重要嗎?」夜叉王摸著彭佳苑的頭,「她安全就好。」
    「不重要嗎?」胡順唐冷冷地盯著他,「你和那個判官到底有什麼關聯?這一點你沒有向我說明。」
    夜叉王昂頭道:「我憑什麼給你說明?你算什麼?」
    這句話說的胡順唐啞口無言,的確論整體實力,夜叉王在自己之上,知道得也比自己多,也是解開很多謎團的關鍵,可他為什麼就是不願意開口?
    胡順唐伸出手去烤火時,想起來掌心內的上屍眼,忙攤開掌心看著,卻發現手腕處畫著一道奇怪的符,是用鮮血畫成,抬頭便看著夜叉王,想問個究竟,但還未開口,夜叉王便主動說:「還是五行食腐咒,和那只蜘蛛面具上的完全一樣,不同的是這是用你自己的血畫成的,因為你的血中現在含有那只耗子的毒液,我只是試試看有沒有作用,算你運氣好,真的起作用了,你可以嘗試控制一下上屍眼。」
    「控制?什麼意思?」胡順唐看著掌心內,想到上屍眼的時候掌心又出現了鼓動,雖然有點疼痛,但卻沒有那麼難受,也不再有暈眩感。
    夜叉王突然衝到胡順唐跟前,將他的手給翻了一面,狠狠道:「白癡!不要對著自己!我按照崖墓中那些安期生在蜘蛛面具上使用的方式,讓上屍眼與你身體有共生聯繫,換言之,如果你的身體沒有進入死亡狀態,上屍眼就會一直在你體內存活下去,如果你死了,上屍眼也會進入假死狀態,直到找到下一個共生體。」
    「共生體?」胡順唐不能翻轉手掌,只得看著手背。
    夜叉王返回先前的地方,看著目光有些呆滯的彭佳苑道:「對,共生體,上屍眼對特定的東西會有特殊的作用,那個蜘蛛具有攻擊性,就像普通蜘蛛捕食一樣,困住獵物,讓獵物暈厥,所以在崖墓內我們被那張面具看到就會像失了魂一般,但到了你那裡,會有什麼作用,我不知道,你可以找機會嘗試一下,但是你切記不要想把上屍眼挖出來,你們是共生關係,它死你也死。」
    胡順唐聽完道:「好,那我就試試。」
    說完,胡順唐將掌心對準了夜叉王,夜叉王立即舉起手臂擋住自己的雙眼,怒道:「半桶水!你瘋了!」
    「你怕什麼?又不會射出子彈來。」胡順唐笑道,在崖墓中夜叉王唯一怕的東西就是這個,雖然他說清楚了上屍眼的功效,但胡順唐心中清楚,他肯定隱瞞了什麼東西,於是想試試用這個辦法能不能逼他說出來。
    此時,讓胡順唐始料未及的事情出現了,彭佳苑突然向夜叉王撲了過去,擋在夜叉王的跟前,展開雙臂,怒視著胡順唐。
    胡順唐立即收起那隻手掌,換了副表情道:「乖,叔叔只是開個玩笑。」
    彭佳苑依然保持那個姿勢,眉頭鎖緊,呼吸非常急促,好像與胡順唐在頃刻間就有了深仇大恨一般。
    「佳苑,沒事的,叔叔只是開個玩笑。」夜叉王幫著胡順唐「解圍」,彭佳苑這才放下手臂,慢慢退到夜叉王跟前,斜坐在懷中,腦袋靠著他的胸膛,看了胡順唐一眼,又將目光投向了還在沉睡的莎莉。
    這是第二次了,胡順唐心中有一陣陣害怕的感覺。這種感覺第一次出現是面對那個冥耳首領時,自己完全忽視了這個孩子,當孩子提出自己的問題時,他感覺到了害怕,那種害怕是源於自己內心的自私,而這一次卻是源於一種邪惡感。
    胡順唐深吸一口氣,又將那口氣慢慢吐出來,在剛才掌心對準夜叉王的剎那間,他有一種好似坐過山車猛地下行瞬間,腎上腺猛然分泌的感覺。很愉悅,但又帶著一種未知的恐懼。
    我這是怎麼了?胡順唐不明白,盯著篝火發呆。
    「抓緊時間休息吧,我們估計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夜叉王收緊了自己的衣服,裹住了懷中的彭佳苑。
    「去哪兒?」胡順唐依然盯著篝火,覺得篝火裡面好像有一個個渾身帶火的小人在那跳動著,詭異地揮動著自己的雙手。
    夜叉王閉目道:「找閻王刃,毫無疑問,一定在這裡的某處。」
    「你怎麼知道?」胡順唐又問,但這也僅僅是腦子裡下意識產生出的問題。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夜叉王依然不願意將一個問題給說清楚,故意留下無數的懸念,說完這句話他臉上還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胡順唐盯著那團火,覺得越來越冷,眼前的篝火好像在逐漸熄滅,自己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抬起來去抓夜叉王的防凍壺。
    喝酒暖暖身體,沒什麼大不了的。胡順唐腦子裡面出現這個念頭的時候,自己都嚇了一跳,對禁忌的防線崩潰了!不行!他收回手去,又貼近了篝火,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最近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太離奇了,自己好像整個人都變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胡順唐完全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第四卷[閻王刃] 第四十五章[又一張五星鎮邪圖]
    
    呆了不知道多久,夜叉王終於起身,開始整理東西,一旁沉睡的莎莉也揉著眼睛起來,看到彭佳苑之後很驚喜地翻身起來要去抱她,可彭佳苑只是象徵性地抱了抱她,便鬆手,又返回了夜叉王的身邊,拽著他的衣角,變得十分依賴他。
    莎莉看著胡順唐,胡順唐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抬眼看向夜叉王時,卻發現他脫下那件仿生服裝,開始整理身上的裝備。夜叉王裡面穿著緊身衣,外面是多功能武裝帶,武裝帶腋下兩側各插了兩把匕首,腰部前方四把,後方四把,左右靴子各一把,左右手腕各一把。全身都被匕首給武裝了起來……
    夜叉王看胡順唐用驚異的眼神看著自己,反而笑道:「你用棺材釘,我喜歡用匕首,這些東西可是我多年來的存貨。」
    說完,夜叉王又從自己的防凍包內掏出捲好的紙遞給胡順唐道:「地圖,研究一下,免得我們要是不小心再走散了,你可以順著地圖平安離開。」
    地圖!?什麼意思!?閻王刃所在地的地圖嗎!?胡順唐展開那張紙,莎莉也湊了過來,但發現紙上所畫的地圖只是用簽字筆畫出來的,是一張平面圖,看樣子應該是身處的防空洞內的建築地圖,但卻是手畫出來的。
    胡順唐粗略看了一眼問:「你從哪兒搞來的地圖?」
    夜叉王愣了下說:「這件事你別管,我有我的辦法,總之這張地圖可以帶我們找到閻王刃的所在地。」
    胡順唐見夜叉王不回答,低頭又繼續看著那張地圖,地圖上顯示著無數個通道,像是蜘蛛網一樣,四通八達,周圍也有無數個出入口,但很多地方都畫上了叉叉,只有兩個地方畫的是圓形,其中一個看起來應該是挖4號線的入口。看著手中地圖時,胡順唐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這張平面圖在什麼地方看到過,特別是整體的地圖輪廓,看起來很眼熟,但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
    「這好像……」莎莉盯著地圖,順手拿了過去,雙手拿著放在較遠的地方看著,「好像是在商場內看到的平面圖?」
    商場內的平面圖?北打金街46號的那個商場!?胡順唐猛然回想起來,的確,平面圖的輪廓完全與商場內平面的輪廓一模一樣,不對,還有相似的地方。
    胡順唐伸手將地圖拿過來,靠近篝火,用手指在上面沿著其中的幾個虛線畫著,確定了之後抬眼看著夜叉王道:「這是五星鎮邪圖!」
    夜叉王沒說話,只是從防凍包中掏出一張和那張紙同樣大小的半透明圖紙,來到胡順唐跟前,將半透明地圖平鋪在那張簽字筆所畫的地圖上。胡順唐發現半透明地圖右下角寫著「民國拾捌年六月」,下面還有一個潦草的人名,認不出來是誰,但肯定是某個人的簽名。
    民國拾捌年就是公元1929年。成都在歷史上正式建市是在1928年,既民國拾柒年,將市政公所正式命名為了市政府,國民政府將當時的成都市列為省轄市並繼續為四川省省會,這張地圖是在1929年繪製的,這東西看起來又像是影印件,夜叉王從哪兒搞來的?
    夜叉王見胡順唐又抬眼看著自己,搶先道:「不要問我,不會有答案的。」
    夜叉王將兩張地圖上下重疊在了一起,又道:「上面這張是1929年成都市老城區的地圖影印件,按照一定的比例縮小的,下面這張是成都地下防空洞平面圖,但防空洞是依照上世紀四十年代的防空洞擴建出來的。」
    夜叉王說完撤開上面那張市區圖,指著下面防空洞平面的中心位置道:「你沒有看清楚,這張五星鎮邪圖是圖中有圖,在中心位置又布下了五星鎮邪圖,我推測也許是四十年代亦或者更早挖出來的,但七十年代卻將原本的五星鎮邪圖給擴大了,我們再把兩張地圖重疊。」
    地圖又重新重疊,夜叉王壓平了地圖看著胡順唐又說:「地圖雖然縮小了一部分,但其面積和五星鎮邪圖差距並不大,一旦重疊剛好可以對應上。」
    夜叉王隨後還說,從清末到上世紀四十年代,在可以查詢到的地圖上,老成都的城牆標注都在錦江以內,成都市區的規模在那段時間沒有任何變化,共和國建立後出現的一環、二環等都不在原本的城區範圍內,這個對應清朝宣統三年的《成都街道二十七區圖地圖》可以看出,那一張和夜叉王現在所拿的這個影印件,是現存能找到成都最老的地圖,而前一份地圖發現的時間是在1911年,發現地點是成都市巡警廳檔案室內,夜叉王所持這一份也是按照那份重新繪製而成。
    「你的意思是,五星鎮邪圖的通道一直存在於成都市地下?」胡順唐看著重疊的兩份地圖。
    夜叉王點頭:「沒錯,雖然地圖上沒有明確指出閻王刃的所在地,但我推測就在五星鎮邪圖的中心位置。」
    說著,夜叉王用手指了指地圖中中心位置,下面那張地圖上畫著一個奇怪的符號,類似很細小的人形。
    「這個人形是什麼意思?」胡順唐問,看著那人形總覺得很怪異,如果是閻王刃,怎麼會用這個符號來表示。
    「不知道,我只是猜測,是不是去了就清楚了,收拾收拾走吧,注意保暖,你們最好吃點東西,沒了熱量很容易死掉。」夜叉王走到那扇鋼板門前,透過那扇圓窗戶向外看著,其身後的彭佳苑半步不離。
    彭佳苑轉身來,看著篝火旁,用眼神示意自己放在旁邊烤著的兩個罐頭,胡順唐戴著手套拿起來,打開後遞給莎莉一罐,兩人默不作聲慢慢吃完,快吃完的時候胡順唐抬頭又問:「夜叉王,我有很多問題,但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判官是什麼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夜叉王頭也不回地說:「半桶水,你不識數嗎?這是兩個問題。」
    「好。」胡順唐放下罐頭,「判官和你有什麼關係?」
    「和你沒關係。」夜叉王依然用那種挑釁的語氣說,讓胡順唐著實不爽。
    莎莉很快吃完了罐頭,走到彭佳苑跟前,幫她緊了緊身上的仿生服裝,告訴她自己跟著自己,但彭佳苑卻只是搖頭拉著夜叉王的衣角不肯放手。胡順唐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看著這一切,向莎莉點頭示意跟著就行,不要勉強孩子。
    莎莉猜想也許是因為彭佳苑被判官擄走時,自己和胡順唐沒有及時阻止,所以生氣了。只得返回胡順唐身邊背起背包與其準備離開,齊聚在門口後,夜叉王與胡順唐兩人奮力將已經被冰凍住的鐵門打開。剛推開一陣陣猛烈的寒風就撲面襲來,幾人趕緊低下頭,躲避著寒風,夜叉王頂住門,其他人趕緊走出來,寒風襲進那房間後,原本還在燃燒的篝火立刻就被吹熄了。
    胡順唐回身看見被瞬間吹熄的火焰,好像覺得先前自己的幻想成為了現實,火焰並不是被吹熄,而是被「凍住」了,甩了甩頭讓自己不要瞎想,帶著莎莉和彭佳苑站在通道中,隨即夜叉王身子離開鐵門,離開的瞬間鐵門被寒風給吹了回去,發出「匡當」一聲巨響,再去拉門已經沒有辦法打開了。
    「如果落下什麼東西,就別想著拿回來了,之前我撬開這扇門折了兩根撬棍!走吧!」夜叉王頂著寒風大聲喊道。
    胡順唐用手擋住臉前問:「怎麼走?」
    不管怎麼走,眼下也只有兩個選擇,通道左側亦或者右側。夜叉王指了指右側,俯身抱起了彭佳苑,將仿生服裝的帽子完全蓋住了她的臉後,開始向前方慢慢走去。一行人前行了一百多米,又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夜叉王領著向左走,接著又經過了七個十字路口後,終於轉向一條稍寬敞的大路,雖然風小了點,但溫度依然保持在零下四十度,並沒有減緩。
    大概是已經逐漸適應了這種溫度,加之先前睡了一覺,恢復了精力,在沒有寒風襲面的情況下,感覺好像溫度提升了不少,也沒有先前那麼難受。再看那條寬敞的通道左右,四面都貼著紅紙黑字的大標語,都是些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政治口號。對胡順唐來說,那是一個比眼下經歷更加離奇的時代,如果說現在的人沒有辦法理解關於異文化中的種種,那麼在那個年代中誕生的很多事物在胡順唐腦子中比見鬼還要可怕。
    通道除了兩側貼著的標語之外,周圍擺放著很多木箱子,有些還屬於存放彈藥的軍綠色箱子,外面的鎖已經完全生銹,用腳一踢就能踹下來。夜叉王將彭佳苑交給莎莉,自己掏出匕首敲掉其中一把生銹的鎖,打開箱子,從其中抓了一把子彈出來,看了一眼又扔了回去道:「7.62毫米子彈,現在除了部分武裝警察部隊和預備役部隊使用的81式步槍外,使用的95式和03式步槍都沒有採用了。」
    除了子彈和部分已經壓好子彈的彈夾,還有數箱木柄式手榴彈,沒有其他的東西,從擺放兩側的位置來看,這裡是暫時存放彈藥的地點,回身再看來時的路,無數個十字路口,如果沒有人指引,百分之百會迷路。
    「半桶水,這裡以前大概是個戰備點,要不初衷就是修築一個類似躲避核武器的地下設施,看樣子蠻像的。」夜叉王又打開一箱子手榴彈,臉上有了笑容,拿了幾顆放在背包中備用,「上次在崖墓多虧了這玩意兒,但不知道過了幾十年,還有沒有用。」
    胡順唐用頭燈照著周圍:「這肯定不是什麼躲避核武器攻擊的地下設置,那麼複雜的迷宮通道,如果大批人員湧入,很難準確找到正確的路,而且又是五星鎮邪圖的設計……」
    胡順唐越看越覺得怪異,彈藥為什麼要存放在這周圍?一邊想胡順唐一邊獨自向前面走去,讓莎莉抱著彭佳苑暫時留在原地,前行了大概十幾米後,腳下踩到什麼東西「叮噹」作響,低頭一看,是彈殼,而且是大量的彈殼,再看四周牆壁和頂端到處都是子彈留下來的彈孔,頂端的燈泡也已經被打碎,鐵製燈罩被當成簸箕一樣,頭燈的光線照過去直接就穿透,一個個小光點映在通道的頂端。
    「喂!」胡順唐略微側頭向身後喊道,「過來看看,這裡好像發生過一場惡戰。」
    夜叉王聞聲走過來,走過來的同時頭燈掃到對面一具奇怪的骸骨上面,但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是腐液蜈蚣留下的骸骨,和崖墓中見到的一模一樣。這次不同的是腐液蜈蚣的骸骨頭部插著一支弩箭,旁邊還有好幾支弩箭刺在牆面之中。
    夜叉王拍了拍胡順唐的肩膀道:「半桶水,這次我們中獎了。」
    胡順唐不明所以,跟隨已經走到前方的夜叉王去查看那副腐液蜈蚣的骸骨,近距離觀察下,發現那蜈蚣的頭骨很奇怪,像是人類變異的腦袋,而身軀到尾巴的某個地方骨頭像是人類的盆骨,就連周圍的觸角也有骨節,類似人指骨的骨節。
    「怪了,上次還真沒有注意這玩意兒的骨節是什麼模樣,湊近了看越看越覺得離奇。」夜叉王湊近那副骸骨,仔細地觀察著,又掏出匕首敲打著骨頭,發出「邦邦」的聲音。
    胡順唐用頭燈照向前方,前面還有很遠的距離,在燈光的照射下,隱約可見前方還有一扇大門,大門似乎破了一個大洞,周圍還有五具腐液蜈蚣的骸骨,大小都和跟前這個差不多,到處都是彈孔和留下來的彈殼。
    「腐液蜈蚣的襲擊,軍隊的人一邊撤離一邊開火還擊,發現用子彈沒有辦法阻止,於是採取用弩弓釘死它們……」胡順唐自語自語推測道,看到周圍的彈藥箱又說,「不對,是軍隊預料到這些東西會突然出現,隨後佈置了防線,最終抵擋住了腐液蜈蚣的進攻。」
    「這支軍隊不簡單,看看這個……」夜叉王從牆壁上拔下來一支弩箭,將尾端那一頭遞給胡順唐。胡順唐看到弩箭的後方綁著黃紅相間的紙,用手一碰,那些紙就立刻化成了灰燼,沒有辦法展開看清楚裡面是否有什麼東西,但胡順唐從顏色上還是判斷出那是某種符紙。
    「符紙?」胡順唐手指搓著那些灰燼,看著夜叉王。
    
    第四卷[閻王刃] 第四十六章[神秘的緩衝地帶]
    
    夜叉王伸手撥開胡順唐的頭燈,厭惡地說:「別把燈衝著我的臉,刺眼!」
    胡順唐將頭燈調暗,看著那支弩箭,材質很特別,手感也很奇怪,摸不出來是用什麼製作而成的。再看其他腐液蜈蚣骸骨上面插著的弩箭,和手上的一模一樣。
    「弩箭?符紙?」胡順唐仔細看著,自言自語,莎莉帶著彭佳苑慢慢走來,彭佳苑在寬大的仿生服裝中看起來就像是一團雪球,看得出現在她不是很願意和莎莉在一起。
    夜叉王此時卻走到那扇大門前,然後伸手比劃著,又慢慢向後退,一會兒快一會兒慢,那模樣和動作像是在模擬當初這裡發生的事情,最終夜叉王回到胡順唐的身邊,看了看那幾具腐液蜈蚣的骸骨,又後退了一步道:「從現場的情況來看,當初軍隊是料到了有突發情況,在這裡構建起了臨時防線,但並沒有抵擋住腐液蜈蚣,在崖墓我們也是九死一生,單是從數量上那些蜈蚣就佔絕對優勢。所幸的是這一批軍人沒有人員傷亡,而這個時候一個地師出現,手持一柄特製的弩弓扭轉了形式,將襲來的蜈蚣全部釘死無法動彈後,軍隊才上前將其一一擊斃。」
    胡順唐聽著夜叉王那番話中提到「地師」和「特製的弩弓」,忙問:「為什麼會是地師?」
    夜叉王數著弩箭的數量,數完後說:「我也是推測,原因是晉西地師從派別上來細分,可以分為數派,但這數派都是從陰陽巫這兩派分出來的。」
    說到這,夜叉王又解釋道,關於陰陽巫的源頭至少要追溯到舊石器時代。這也牽扯了一部分對巫師的研究,巫師的產生在如今世界學術界都有兩種不同的說法,其一認為是在人類有鬼神觀念時就產生了巫師這種職業,其二便是認為巫師產生於母系亦或者父系氏族時期,巫師一職才從氏族酋長中分化出來,獨立成為個體。陰陽巫顧名思義,分為陽巫和陰巫兩種,也就是分男女。世界宗教史的研究中發現,世界上大部分民族中巫師多為女性,但隨著女性地位的變化,巫師也成為人們敬畏的一種職業,既不可缺少又害怕,甚至是厭惡。
    陽巫和陰巫分化的時候,風水之說還並沒有流行,只是人們潛意識中認為無論生死,居住的環境都能給自己的運勢帶來影響,經過時代的變遷,陽巫和陰巫依然保留了下來,在地師這一行當中也是,陽巫通常和如今的風水師一樣,四處行走,居無定所,而陰巫不同,雖說所做的事情與陽巫相同,但有固定的居所,離家再遠也會回家。可從身體上的因素考慮,陰巫是女性,身體素質不及陽巫,而且考慮到使用斗陰拳這類神秘奇術時損傷身體的程度大於陽巫,故此陰巫私下研究過很多方便攜帶,又對某些特殊東西具有殺傷力的武器。
    「從前是普通的弓箭和方便攜帶的軟劍,但因為普通弓箭無法連射,後來改成了弩弓,而弩弓所使用的弩箭通常是埋了至少十年以上的棺材木與死人毛髮製成的。」夜叉王折斷了那支弩箭,扔在一邊。
    胡順唐看了一眼斷箭問:「軍方僱傭了地師?」
    「不,軍方不會僱傭誰。」夜叉王用手電照著前方那扇破開一個大洞的門,「是軍方吸收了地師,你去過蜂巢,知道在那裡關著的,住著的都是些什麼人,但那僅僅只是一部分,更多的人早就隱姓埋名躲了起來。」
    夜叉王示意向那扇門走去,也許那扇門之後就會找到一部分真相,如今握在胡順唐等人手上的資料,就像是被扔得滿地的拼圖碎片,只有找全碎片,才能拼出來最後的真相。從夜叉王那張地圖的指示來看,要到五星鎮邪圖的中心位置,必須要穿越這扇大門。
    為了避免突然的襲擊,胡順唐等人改變了隊形,夜叉王在前,莎莉抱著彭佳苑走在中間,胡順唐獨自一人押後,如果有突發情況,需要撤退就立即可以變換隊形,夜叉王獨自抵擋來襲的「敵人」,而胡順唐可以及時帶著莎莉和彭佳苑撤離。
    走到那扇大門前,夜叉王用頭燈沿著大門破開的邊緣照了一圈,從破開的大洞邊緣熔化的模樣來看,肯定是腐液蜈蚣所噴的那種腐蝕性液體所導致的,而那扇大門的厚度至少有二十厘米,足以說明那種腐蝕性液體的強度非常可怕。
    看到這一幕,胡順唐想起在崖墓中的一幕幕情景,心想那兩個游騎兵會不會就是被這種腐蝕性液體給全部熔了,連渣都不剩。
    夜叉王探頭進那個大洞中,伸手示意他們先不要進去,過了一會兒才重新出現在那扇大門的洞口,朝胡順唐等人招了招手,又幫著莎莉和彭佳苑將兩人抱進去。胡順唐鑽過門上的那個大洞口,看著裡面那個偌大的如倉庫一樣的地方,周圍堆放著各種各樣的器械,有些還蓋著帆布,而有些則敞開在那,從模樣上來看像是某種醫療器械,幾乎所有機械上面都寫著一串數字——0021。
    「0021,這是什麼意思?」胡順唐伸手抹去機械表面上的那層冰渣子,看起來像是部隊番號。
    莎莉抱著彭佳苑緊貼著胡順唐,總感覺這間偌大的倉庫很是古怪,不僅僅是那種滲人的死寂,還有其他的東西,但又說不出來那是什麼。
    夜叉王將那機械上面的帆布也全部拉開,冰渣子頓時落了一地,打開帆布後看著下面覆蓋的機械,模樣很怪異,上面還有俄文顯示,但在場所有人都不認識俄文,只能推斷這東西可能是前蘇聯的東西,也許是援助的,也許是購買的,卻說不出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夜叉王繼續查看著器械,胡順唐轉身看向另外一部模樣不同的東西,像是一個倒在地面上的罐子,表面上還有無數個拳頭大小的玻璃孔,他蹲下後取下肩帶上的電筒,照向裡面,想看清楚裡面到底裝著什麼玩意兒,剛看上一眼,就聽到莎莉的一聲尖叫,趕緊回頭去看,只見莎莉抱著彭佳苑,盯著眼前一個被破壞的罐子前。
    胡順唐和夜叉王趕緊上前去詢問怎麼回事,莎莉指著那被破壞的罐子道:「蜈蚣!蜈蚣!」
    兩人扭頭用頭燈對準那個破損的罐子中,燈光剛晃過去便看到罐子中有只腐液蜈蚣昂頭對著他們,夜叉王眼疾手快,抱著莎莉和彭佳苑閃身離開,胡順唐則抬手就將棺材釘給刺了過去。
    幾秒過去,罐子中的腐液蜈蚣沒有絲毫反應,再用頭燈向裡面仔細一照,發現棺材釘插入腐液蜈蚣的腦袋中,對方卻沒有絲毫反應,沒有掙扎,沒有發出那種「嘻嘻」的怪聲。胡順唐小心翼翼地湊近看,發現罐子內那腐液蜈蚣只有半個身子,下半截身子落在下方,從斷裂處後方的彈孔可以看出,是被雨點般的子彈給直接打斷的。
    看到這,胡順唐和夜叉王兩人都大概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當年駐紮在這裡的軍隊之所以會料到有突發情況的發生,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知道了腐液蜈蚣的存在,而是通過某種渠道捕獲了一部分用來研究,從這些奇形怪狀的「醫療儀器」就可以看出來。
    用頭燈向倉庫的一面牆照去,周圍放置著數十個同樣大小的罐子,外面不知道用什麼材料做成的,這麼多年過去並沒有生銹,抹去表面的冰渣子依然能看到下面反光的金屬層。可這數十個橢圓形罐子中只有一個被破壞,其他的都關得嚴嚴實實,應該是用了某種壓縮技術,剩下的罐子中只有兩個還裝有被某種液體浸泡著的腐液蜈蚣,其他的裡面都是空的,不知道是預備在那裡,還是裡面的腐液蜈蚣已經逃跑了。
    「這些東西到底是來自什麼地方?」胡順唐跟在夜叉王身後繞著倉庫的牆壁慢慢走著,身後跟著戰戰兢兢的莎莉與彭佳苑。
    夜叉王沒有回話,只是留心著這間倉庫內有沒有其他的出入口,從手中地圖上來看,這間倉庫有兩扇門,也是唯一通向中心點的通道所在,顯示的位置正是對著他們進來的那扇大門,可眼前他們看到那扇大門對著的是一面巨大的牆壁,牆壁的表面還覆蓋著厚厚的冰層,根本看不出來有扇門。
    「這些所謂的防空隧道都是四通八達,外面有無數個出入口,遍佈在城市的各個地方,城內有,城郊也有,但就像多入口迷宮一樣,要達到中心位置的出口只有那唯一一個,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夜叉王掏出那張地圖來攤開在地面,用頭燈照著,「可是地圖上顯示的門卻不見了。」
    胡順唐起身來,跳上旁邊的一台機械,用頭燈在倉庫中慢慢晃動了一圈,站在高處時卻看到周圍有無數個奇怪的三腳架平鋪在地面,胡順唐又跳下來走向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三角架,看模樣有些眼熟,總之肯定不是探測儀器上使用的。
    「機槍腳架。」夜叉王走到胡順唐的身後,「應該是用於固定重機槍使用的。」
    胡順唐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這玩意兒看起來眼熟,曾經在很多軍事雜誌的圖冊上看過類似的,但這樣大小的腳架都可以固定機關炮了。此時夜叉王發現腳架旁邊有一個長條的軍綠色箱子,打開後吹了聲口哨道:「好東西。」
    胡順唐湊過去看,裡面果然放置著一挺機槍,說是機槍,但那體積和長度實在太誇張了,而且絕對無法手持,在旁邊的箱子中還放置著彈帶和子彈,子彈的長度也很誇張,這一發子彈就算打在大象身上都可以一擊斃命。
    「蘇制NSV重機槍,有效射程1500到2000米,射速每分鐘100發。」夜叉王說完指了指腦子說,「游騎兵的記憶還是很有用的。」
    說到這,胡順唐又跳上旁邊的一台機械,向周圍望去,數了數周圍一共有十個這樣的腳架,隨後雙手一拍道:「我明白了,這裡肯定是地圖上所指的唯一出入口,軍方在修建的時候就將這裡當做了一個緩衝地帶。」
    「對。」夜叉王吃力地抱起那挺NSV重機槍,試了試果然能放置在三腳架上,又試了試瞄準前方,隨即說,「他們肯定是發現了什麼,但又不想裡面的東西跑出來,於是在這裡建造了一個緩衝地帶,架設了重武器,當然他們不可能使用平射炮,那樣的話這個地方只會塌陷。」
    胡順唐盯著夜叉王手持的機槍,突然一把將夜叉王給推開,看了看腳架對準的方向,又跑向另外一個腳架處,這樣跑了一圈又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指著腳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