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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在一旁仔細聽著。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都是代代交代給我的,說進去後自然就知道了。」況國華回答,用求助的眼神看著胡順唐。
    胡順唐握住夜叉王的手,示意他鬆開況國華,夜叉王一把將況國華推到地上,冷冷地說:「搞了半天,這個死胖子什麼都不知道!還浪費好半天的時間,走吧。」
    說完,夜叉王作勢就要走,被胡順唐伸手攔住道:「別急!這些東西準備了13年,總歸有他的理由,再者那只耗子你也看見了,或許能派得上用處,我們現在離開可以,就算拿了這些裝備,沒有胖子引路,沒有耗子護航,會發生什麼,我們還不知道。」
    胡順唐的話很有道理,夜叉王沒有明確表示,只是換了個位置站著,冷冷地看著況國華,依然坐在地上的況國華一臉驚恐,滿頭是汗。
    胡順唐上前,伸手將況國華拉起來,問:「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線索了?」
    況國華點點頭:「代代就派人來交代了這麼多,還一再叮囑珍霓哥和這些東西一定要全部帶上,那樣的話至少還有一線生機,否則我們都死定了,這還不算,如果我們沒有及時找到閻王刃,成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從地圖上徹底消失。」
    「什麼意思?」胡順唐盯著況國華那張臉,從臉上那種緊張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沒有撒謊。
    「陰陽縫知道嗎?」況國華把聲音壓低了問道。
    胡順唐點頭,詹天涯曾經解釋過,況國華又道:「在成都,出現了無數的陰陽縫,我們派人四處去堵,可找不到具體的原因,分析有可能是閻王刃導致的,所以必須要找到那東西,才有可能徹底解決。」
    胡順唐正欲發話,況國華抓著胡順唐的雙臂急切地說:「一定要堵住!我聽組織裡一個師兄說過,細小的陰陽縫就像是牆壁上的細小裂縫一樣,一開始要是不注意,等那些裂縫越來越大,連接在一起變成真正的洞口,那就完蛋了!」
    況國華說出這番話後,胡順唐眼前出現一副畫面——陰間的大門敞開,裡面跑出來無數莫名的東西,在四川亂竄,街上的人群尖叫著四下躲避,只是數小時的時間,西南最繁華的城市就會變成一座死城,也許更嚴重,到時候不得不向全世界曝光,世界各國的焦點都會集中在這個地方,不僅僅是中國,全世界的歷史都將改寫。
    「大哥!」況國華抓著胡順唐的雙臂搖晃,使他回過神來。
    「我叫胡順唐,不要叫我大哥,走吧,我們該出發了。」胡順唐此時才發現自己額頭上全是汗滴。
    莎莉聽明白了況國華在說什麼,也是一臉的驚恐,唯獨彭佳苑和夜叉王兩個無比的平靜,彭佳苑畢竟還是一個孩子,就算比同齡人要成熟許多,面對這些事也僅僅只是當做故事,頂多是動畫片裡面的情節。
    況國華簡單地收拾了一陣,又將珍霓哥從籠子裡面小心翼翼捧出來,裝在隨身特製的那個剛好能放下珍霓哥的腰包中,但不方便的是,幾個人穿成這副模樣,一出去就會吸引眾人的目光,而且去那種地方是絕對不可能帶著彭佳苑的,現在只能將彭佳苑送回孤兒院。
    這次,莎莉也沒有辦法再阻止將彭佳苑給送回去,只得告訴彭佳苑等事情解決了之後,一定會去孤兒院看她。彭佳苑聽完眼淚就湧了出來,死死地抱著莎莉不肯鬆手,雖然莎莉捨不得,但也不可能帶著彭佳苑去冒險。
    「莎莉也不要去,去了沒有任何意義。」夜叉王盯著莎莉和彭佳苑道,「讓她在孤兒院陪著孩子吧,這樣做對大家都有好處。」
    夜叉王的提議得到了眾人的肯定,隨後況國華帶著眾人從店舖的後門離開,上了他那輛破破爛爛的哈飛民意麵包車,準備向他所說的那個零號防空洞出發。汽車剛發動,胡順唐就聽到一陣轟鳴聲,隨即側頭一看,從旁邊衝過來一輛皮卡車,而駕駛車輛的那人戴著滑雪面罩。
    「快走!」胡順唐對況國華喊道,況國華見那輛皮卡車就要撞過來,趕緊掛檔一腳油門死死踩下去,可畢竟那是麵包車,而且有些年頭了,提速極慢。
    夜叉王從中門的窗戶看見那車撞過來,轉身將莎莉和彭佳苑抱住護好,罵了一句,那句話剛出口,麵包車側面就被那輛皮卡車狠狠地撞上,隨後皮卡車緊貼著麵包車,向遠處推去……
    「半桶水!趕緊給老子把那混蛋解決了!」夜叉王抱著莎莉和彭佳苑喊道,「老子的衣服被卡住了!動不了!」
    胡順唐側頭一看,因為碰撞的關係,中門被撞進去,又因為夜叉王的衣服過於寬大,衣角處被死死卡住,莎莉嚇得尖叫,彭佳苑則死死地閉上眼睛,蜷縮在夜叉王的懷中。
    過於肥胖的況國華死死抓住方向盤已經沒有了任何主意,開始緊咬著嘴唇,隨著皮卡車的推動,也忍不住張口尖叫起來,那聲音就像是個女人。胡順唐實在無法忍受,抬手就給了他一拳,讓他閉嘴,隨後從釘鞘中拔出一支棺材釘來,敲破了窗戶。就在胡順唐將車窗戶敲破的同時,看到開車的那個神秘人掏出了一把手槍,對準了自己。
    
    第四卷[閻王刃] 第三十六章[脫險]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愣住的胡順唐,胡順唐盯著槍口沒有妄動,但對方好像也沒有要立即開槍的意思,只是槍口微微地左右移動著,像是在瞄準什麼地方。
    麵包車繼續被皮卡車推動著,側面不遠處就是建築工地的地基坑,雖然旁邊有簡易護欄,但在皮卡車的推動下,麵包車要撞破護欄跌落到地基坑中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除非奇跡出現,那輛皮卡車熄火。
    媽的!這王八蛋到底想做什麼?就在胡順唐盯著那個神秘人暗罵的時候,突然意識到那人的槍口似乎不是在對準自己,而是在瞄準剛被自己揍了一拳,暈死過去的況國華!
    「半桶水!你這個龜兒子!趕緊把那個王八蛋司機給我幹掉!否則大家都完蛋!」夜叉王拚命拖拽著自己的衣服,但衣服實在是過於厚重,根本沒有辦法拉扯開,車門方向又因為撞擊被頂死,要脫身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胡順唐盯著對方手裡的槍,握緊了自己手中拔出來的棺材釘,不管手中的棺材釘有多厲害,也沒有辦法在穿透擋風玻璃的同時,刺死或者刺傷那個神秘人,不能一擊致命,接下來自己和況國華就會被亂槍打死。
    既然他的目標是況國華,那就賭一把!胡順唐側身擋在了況國華的身前,狠狠地盯著對面皮卡車上的神秘人!但即便如此,況國華那巨大的身軀也足足有胡順唐兩個身子那麼寬,但在這種情況下神秘人依然沒有開槍,只能說明一點——他的目的是只用一發子彈就徹底殺死況國華!
    「吱吱……」胡順唐聽到身後傳來耗子的叫聲,是珍霓哥!?這傢伙終於醒了!
    叫聲後,珍霓哥以極快的速度順著胡順唐的後背爬了上來,翻過胡順唐的肩頭爬向他的右手臂,回頭看了一眼胡順唐後,對準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胡順唐疼得大叫一聲,揮手要將珍霓哥甩開,但珍霓哥卻在空中翻滾了一圈後,落在儀表台上,剛落地又以極快地速度沿著儀表台,向那輛皮卡車的前擋風玻璃處衝去。
    此時,麵包車側面距離建築工地的直線距離不過十米。
    胡順唐盯著捲成球狀向那輛皮卡車衝去的珍霓哥,對面開車的神秘人看見那只速度極快的耗子也是一愣,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狠狠地踩死了油門,換作1檔拚命推動著麵包車,試圖想在珍霓哥到達皮卡車前將麵包車推進地基坑內。
    珍霓哥的撞擊並沒有像胡順唐想像中那樣將皮卡車的前擋風玻璃給徹底撞碎,而是整個身子貼在了擋風玻璃上,隨即慢慢向下滑落,模樣十分滑稽!
    珍霓哥!你不是耍我吧!胡順唐看見這副場景想到,原以為這只活了幾十年的耗子能瞬間解決眼前的危機,沒想到剛鑽出來就出師不利!
    就在此時,奇跡似乎出現了,貼在玻璃上的珍霓哥身子一縮,沿著玻璃向側面的車窗方向奔去,爪子好像能牢牢抓住玻璃表面一樣,以極快的速度竄入駕駛室內,毫不遲疑張口就向那神秘人的脖子咬去。神秘人見狀,抬手就是一槍,但子彈沒有擊中珍霓哥,只是飛出了車外,而珍霓哥則順勢跳上那人的手腕,對準了手腕咬下一口,令對方手槍脫手。
    神秘人被珍霓哥襲擊之後,在駕駛室中拚命揮舞著雙手,腳下一直死死踩著的油門也鬆懈了下來。一人一鼠在駕駛室中廝打了一番後,神秘人落於下風,一腳將車門給踹開,怪叫著連滾帶爬向遠處奔去,可珍霓哥依然不罷休,從打開的車門跳下去,追著那個逃竄的神秘人。
    終於脫離險境,夜叉王也將卡住的衣角給取了出來,奮力地將莎莉和彭佳苑那一面的中門給打開,抱著兩人下車,胡順唐也從砸爛的車窗中鑽出來,爬上車頂,看著神秘人和珍霓哥消失在牆角處。
    「珍霓哥!回來!」胡順唐大聲喊道,但那耗子似乎根本不聽他的話,早已無影無蹤。胡順唐只得跳下車頂,繞到另外一面,準備喚醒被自己一拳打暈的況國華時,同時也意識到,先前珍霓哥從特製的腰包裡出來時狠狠咬了自己一口,目的就是為了幫況國華報那一拳之仇。
    這只耗子,對這個死胖子,算是有情有義了,也不枉費況國華把它當自己祖宗一樣養了13年。
    胡順唐拍打著況國華的臉,夜叉王則帶著莎莉和彭佳苑四下看著,想找找看有沒有其他可以使用的交通工具,以現在這副模樣返回停車場開那輛租來的汽車,已沒有可能,只會引起眾人的圍觀。
    「醒醒!喂!胖子!醒醒呀!」況國華好不容易醒來,驚醒之後很驚恐地看著胡順唐,隨即怒道,「你幹嘛要打我!?我又沒得罪你!」
    夜叉王扭頭惡狠狠地盯著況國華道:「你他媽要是再像娘們一樣尖著嗓子叫喚,老子立刻就刨坑把你給埋了!」
    夜叉王的這句話起了作用,況國華立刻換了表情,問:「怎麼回事?那個人是誰?」
    「別管那麼多了!我們現在趕緊走!」胡順唐說完就伸手要將況國華從駕駛室中拽出來,先前上車的時候,也是他幫了一把才將況國華整個人塞進駕駛室的座椅之中,這個胖子身軀龐大,但手短腳短,模樣十分滑稽,這種模樣能踩到油門都算是奇跡了。
    好不容易才將況國華從車內拽出來,況國華卻摸向腰包,想看看珍霓哥有沒有事,這一摸不要緊,發現珍霓哥不見了,趕緊問:「珍霓哥呢?我的珍霓哥呢?」
    「珍霓哥去追那個傢伙了。」胡順唐實話實說,說完拉著況國華就要走,誰知道這句實話卻導致了況國華一把甩開胡順唐。
    況國華道:「不行!不行!我不能扔下珍霓哥!」
    「你大爺的!」夜叉王一把抓住況國華就往前方唯一的那條小巷子中拖,此時工地上的工人都向這邊慢慢圍過來,剛才的情況他們都看在眼中,雖然沒有徹底看明白,但槍聲已經說明了一切。
    好奇是每個人心中最大的弱點。
    況國華像是一坨爛肉一樣癱倒在地上開始耍賴:「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等著珍霓哥!我走了他要怎麼辦!?」
    夜叉王一把抓起況國華,湊近道:「死胖子!一隻耗子都比你有用!你不是說耗子的嗅覺比狗還靈敏嗎?你的味兒這麼大,他一定會順著味兒找到我們的!快走!再等下去,警察就來了!」
    周圍的人眼看越來越多,但況國華依然沒有離開的意思,夜叉王一咬牙,抬手就將況國華給劈暈,吃力地抗在肩頭,步伐沉重地向前走,對胡順唐說:「半桶水!快走!這頭豬比一輛汽車還重!」
    胡順唐抱著彭佳苑,帶著莎莉緊跟夜叉王向前方的小巷子中疾步走去,走出那條四通八達的小巷子,扛著況國華的夜叉王四下看了看,發現巷子外面那條小路幾乎沒有什麼人,旁邊還放著一輛貨運電動三輪車,俗稱的「火三輪」,上前就將況國華放在了三輪車後面。這一放下去不要緊,電動三輪車的三個輪子都有了要被壓扁的跡象。
    夜叉王撐著膝蓋喘氣道:「媽的!這傢伙怎麼會胖成這副德行?」
    「那個傢伙是誰?」胡順唐抱著彭佳苑,回頭看著來時的那個小巷子,「那傢伙應該不像是我們同道中人,也可能是誰雇來的,我們帶著莎莉和彭佳苑危險太大,只能先想辦法將她們安置在某個安全的地方。」
    夜叉王點頭,看著三輪車上第二次被劈暈的況國華:「乾脆我們分頭行事,然後再會合,這樣目標會小一點,出了這種事,警察肯定會很快趕來。」
    「對。」胡順唐緊了緊身上的背包帶,「我們帶著這麼多東西,一起行動也不方便,況國華說我們的目的地是西城的零號防空洞,可我不知道具體的地點。」
    「沒關係,我們在西城那家浪漫櫻花洗浴中心後門會和,那後面是條小巷子,我們分頭前往,三個小時後碰頭。」夜叉王說完就跨上三輪車,「還好有這東西,我先開著走一段再想其他辦法,這胖子實在太沉了。」
    夜叉王騎著電動三輪車就向前面走,況國華的身體重量導致三輪車行得極慢,等夜叉王行了一段距離,胡順唐四下看看,向旁邊的一條小巷子中走去,雖然不熟悉這周圍,但四通八達的小巷應該可以帶他們離開這個地方。
    這種類似窩棚區的地方,現在已經很難看到,周圍四面都寫著畫有圓圈的「拆」字,這裡應該不久就會被拆遷。巷子兩側放置著各種各樣的完全沒用的東西,走過巷子口的前一段,便發現裡面稍微寬敞起來,兩側擺放著都是紙錢鋪裡面的東西,香蠟紙錢,還有扎出來的紙人、汽車、別墅等等東西,所有的紙製品上都鋪滿了灰塵,看起來放了很久,看樣子這間紙火鋪的生意應該非常不好。
    從那堆紙製品中穿梭而過,稍微觸碰到就會揚起一陣灰塵,胡順唐用衣服的高領擋住彭佳苑的口鼻,自己也閉住呼吸,莎莉更在後面低著頭避開那些灰塵。剛走了不久,胡順唐突然停住,跟在身後的莎莉也隨即停住,低聲問:「怎麼了?」
    胡順唐側目看著身後,覺得有些異樣,覺得剛才有誰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角,絕對不是莎莉,因為莎莉一直死死拽著自己的右手,想到這他低頭看著自己那肥大的仿生武裝,心想也許是衣服碰到了什麼東西導致了這種錯覺,看著莎莉搖搖頭繼續向前走著,在紙製品之中穿梭著,走了沒幾步竟然聽到身後傳來「啪嗒」一聲響……
    
    第四卷[閻王刃] 第三十七章[詭異的紙人]
    
    胡順唐猛地停下腳步,隨即和莎莉一起回過頭去,發現先前走過的地方,旁邊立著的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現在橫在了路中間,將巷子後方的路給堵死了。
    胡順唐下意識抱緊了彭佳苑,抬頭看著昏暗的天空,像是要下雨了!成都這個鬼天氣,特別是在冬天,一個星期看不見太陽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巷子中周邊的那些房屋怪異地豎立著,彭佳苑被這種奇怪的環境帶來的詭異氛圍嚇到,緊緊地摟住胡順唐的脖子。胡順唐則讓莎莉到自己身前,自己身子略微向旁邊傾斜,仔細去看那扇現在立在路中間的鐵門,只看到那扇鐵門口立著兩個紙人,並沒有看到有其他人,正覺得奇怪,又看到那個紙人男童的手輕輕揮動了一下,隨即又垂了下去……
    莎莉看到此場景,緊緊地拽住胡順唐的手,身子也緊緊貼了上去,臉色都變了,想要張口說什麼,但話到口邊就忘記了。
    「沒事,肯定是風。」胡順唐安慰道,雖然這樣說,但自己心中很清楚,周邊的建築雖然不高,但胡亂林立,就算有風,風口也不會在巷子前後,只能在巷子外那條稍寬可以勉強行駛汽車的路上。
    胡順唐拽了拽莎莉的手,轉過身去道:「我們走吧,趕緊出去。」
    莎莉雖然害怕,但雙眼還是盯著在鐵門邊的兩個紙人,這就是大多數膽小者的一個最大的毛病,就如看恐怖片一樣,既害怕看到恐怖片中那一幕幕駭人的場景,但又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最後尋找到一種「兩全其美」的辦法,那就是乾脆關掉電視的聲音,只看畫面讓自己稍微好受一點。可現在這個地方並不是電視,周圍那種紙製品之間摩擦出來的「沙沙」聲也不是可以伸手關掉的。
    莎莉慢慢轉過頭去,就在轉過去的瞬間,目光掃過那兩個自己想不去注意都沒有辦法的紙人時,卻發現其中一個紙人的腦袋扭動了一下,看向自己所在的位置,雖然只是一個很細小的動作,但她卻看得真真切切。
    絕對不是幻覺!看到這個情景時,莎莉緊緊地抓住胡順唐的手,想開口說話,但又覺得嗓子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樣,連步子都沒有辦法挪動。
    胡順唐轉頭去看莎莉,想問她為什麼不走了,誰知道在轉頭的瞬間眼前就湊近了一顆白色的頭顱,頭顱的那張臉距離胡順唐的雙眼只有十厘米的距離。
    胡順唐抱著彭佳苑下意識向後一退,才看清那只是一個掛在旁邊牆壁上的紙人腦袋,紙人的臉頰兩側還染著已經暗淡下去的紅色,畫出來的詭異雙眼正對著自己,眼眶周圍的墨水好像在沒有干的時候,就因為移動的關係導致流淌了下來,看起來就像是那個紙人留下了黑色的淚水……
    胡順唐伸手將那個紙人給撥開,畢竟他不再是從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普通人,這樣在普通人眼中駭人的場景對他來說早已見怪不怪,再可怕的都已經見識過。
    胡順唐問莎莉:「怎麼了?」
    莎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只是盯著胡順唐的臉,嘴唇微動,慢慢抬起手來指著那扇鐵門口的方向,隨即緊緊閉上自己的雙眼。
    「怎麼了?」胡順唐順著莎莉所指的方向看去,那裡什麼都沒有,又問,「什麼都沒有?你看到什麼了?」
    莎莉死死地閉上眼睛,手依然指著那個方向,顫抖的手又使勁指了指那個方向,這個動作倒像是在捅,而且力道很足,手臂打直,拉伸整個手掌,指頭都在瞬間有了抽筋的感覺。
    胡順唐見莎莉這幅模樣,只得再看向那個地方,依然什麼都沒有看到,彭佳苑轉頭去看莎莉,卻發現莎莉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胡順唐輕拍著莎莉的臉輕聲問:「什麼也沒有呀?不要自己嚇自己好不好?」
    什麼也沒有呀?這句話迴盪在莎莉的腦子中,她微微轉過頭又看向鐵門的方向。
    什麼也沒有呀!胡順唐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扭頭向鐵門的位置看去,的確,什麼都沒有,但剛才明明在那立著兩個紙人!
    空蕩蕩的鐵門兩側什麼都沒有,門後還莫名其妙出現了一堆雜物擋在那,鐵門上纏繞著的一根銹跡斑斑的鐵鏈還在輕輕搖晃著,敲打著鐵門發出「光當光當」的聲音。
    「匡當」的聲音在小巷子裡迴盪著,這裡是居民區,此時應該是午飯時間,周圍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鐵鏈碰撞鐵門發出固有頻率的聲音,顯得很詭異。
    不對勁,胡順唐抓著莎莉的手轉身就向巷子深處走去,因為要返回去已經是不可能了,明顯是有「人」故意堵住了自己的退路。莎莉的步子好不容易才挪動,胡順唐加快了速度,完全是在拖著她走,懷抱中的彭佳苑一直閉著雙眼,摟緊胡順唐的脖子。
    有些驚慌的莎莉不小心撞到了兩側擺放紙製品的簡易貨架上,這一撞不要緊,貨架上面的紙錢、元寶、紙人等東西都被撞落了下來,湧向莎莉的身上。
    原本,這只是一場小小的「事故」,但此刻在莎莉的眼中,那些紙錢和紙人並不是因為自己的碰撞而砸落下來,而是幻化成為了一個又一個可怕的怪物向自己迎面撲來,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終於,她忍不住驚聲尖叫起來,甩開胡順唐的手,在面前揮動著,想要將那些紙製品全部撥開。
    「莎莉!不要慌!」胡順唐抱著彭佳苑,伸手去拉莎莉,但好幾次都被莎莉的手給用力撥開。
    莎莉的尖叫聲刺激了胡順唐抱著的彭佳苑,彭佳苑「啊啊啊」的哭出聲來,但因為她是一個啞巴,發出的哭泣異常奇怪,聽起來就好像是一種不知名的生物在那嚎叫。
    莎莉的尖叫聲、彭佳苑的詭異哭聲混成一塊兒在巷子中來回亂竄,聽起來更為滲人。胡順唐看準時機,一把抓住莎莉的胳膊,往自己懷裡一送,低聲道:「乖!別怕!別怕!有我在!冷靜點!」
    終於,在胡順唐懷中的莎莉平靜了下來,但隨之帶來的結果便是眼淚奪眶而出,曾經在洋娃娃體內的那種經歷全部浮現在了眼前,恐懼感和孤獨感包裹住了她。莎莉緊緊抱住胡順唐,和一側的彭佳苑沒有任何區別。
    彭佳苑的獨特哭聲還在響起。胡順唐輕輕拍著彭佳苑,觀察著四周,孩子只能安慰,如果在她哭泣的時候厲聲喝停,帶來的結果只是讓她繼續放聲大哭。
    無疑,胡順唐走進這個巷子內就等於走進了某個布好的圈套之中,但布下這個圈套的又是誰呢?夜叉王說過,同屬於異道中的其他人,都費盡心機想要幹掉開棺人,難道會是……
    「嘩啦」在胡順唐身邊的紙人翻了一個身,竟然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胡順唐懷抱中的莎莉眼角的餘光掃到了這一幕,驚恐地睜大雙眼後又猛地閉上,恨不得將自己整個身子都鑽入胡順唐的體內得到庇護。胡順唐抱著兩人,抬頭看著眼前那個坐起來的紙人,紙人的手部僵硬地抬起,因為是竹條在體內固定,抬起之後表面上糊上去的那層紙被撕裂開來。
    紙人平行地雙手朝向胡順唐的面部,沒有再動彈,隨即胡順唐也聽到了身後傳來的紙片與紙片之間摩擦出的「沙沙」聲,慢慢回過頭去,看到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兩個紙人,原本立在那扇鐵門前的兩個紙人。
    紙人保持著僵硬的動作慢慢向胡順唐移過來,雙手高舉,作勢就要砸下來,胡順唐轉身抬腳就踢了過去,誰知道那兩個紙人卻飄了起來,像是有陣颶風吹過一樣,分別飄向兩側,在牆壁上摩擦而過,又到了胡順唐的另外一面,靠近了緊緊抱在一起的莎莉與彭佳苑。
    兩人嚇得一句話說不出來,看到這一切又死死閉上眼睛。
    胡順唐轉身又伸手抓去,兩個紙人又飄動一陣,後退了一段距離,立在那輕微地左右搖晃著,面朝胡順唐,好像在嘲笑對方根本拿自己沒有任何辦法。
    胡順唐看向四周,喊道:「別裝神弄鬼了!出來吧!別逼我放火燒了這些東西!」
    沒有人回答,除了紙製品互相摩擦出來的聲音,沒有任何回應。
    一股煙味傳進胡順唐的鼻子中,聞到這股煙味後,胡順唐朝向煙味傳來的方向,在前方巷子的十字交叉口處的一個廢舊的冰箱旁,有一隻手從那伸出來,手指間還夾著一支快抽完的香煙。
    香煙頭的火光忽明忽暗,好像是有人在那抽著一樣,又像是有陣陣風吹過。青煙從香煙頭冒出來,並沒有吹散,而是朝向胡順唐這個方向,像是一條線牽動著胡順唐身後的那兩個紙人。
    胡順唐換了個姿勢,想要看清楚冰箱後那個人是誰,卻沒有想到此時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冰箱後被扔了出來,重重地摔在地上,翻滾了一圈後,胡順唐才看清楚那是一個人,一個打扮怪異的人,一頭黑得不正常的頭髮,還有那張化了死人妝的臉,身上還穿著紅綠色的紙衣紙褲。
    「燒了也和我沒有關係,是這個傢伙做的。」冰箱後的那人淡淡地說,又抬起夾有香煙的手狠吸了兩口後,慢慢走出來,將煙頭放入那個怪人的口中,隨即抬起頭來盯著胡順唐。
    胡順唐看清楚那人的臉後,雙眼瞪大,那張臉……
    
    第四卷[閻王刃] 第三十八章[變臉判官]
    
    
    鹽爺?
    絕無可能!胡順唐盯著那張臉,可那明明就是鹽爺的臉,笑容來疊起的皺紋,深陷的眼窩,說話的口音和語氣,還有皮膚表面的那些老年斑,就連位置都一模一樣,但鹽爺明明就在自己眼前死去,沒有可能復活!
    「鹽爺」收起了笑容,用手摸著自己的下巴問:「害怕嗎?是不是觸及到你內心深處的什麼東西了?一個本應該遭受天譴已經死去的人,卻從屍袋中爬了出來。」
    這根本不是鹽爺!是那個模仿者!
    胡順唐清楚就算是再高超的易容術,也不能夠將一個人的神情、動作以及說話的聲音模仿得如此徹底。但高超的易容術加上毫無痕跡的模仿,不,那叫複製,只要身材高矮胖瘦不露出破綻,恐怕就算是非常熟悉鹽爺的胡順唐一時半會兒也沒有辦法分辨。
    鹽爺畢竟在詹天涯的安排下假死過一次,有沒有可能第二次假死?也許沒有可能,但世間卻無絕對,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可能。
    胡順唐站立不動,盯著眼前的這個「鹽爺」,只見他起身來,低下頭,低頭的同時伸手在臉上一拉,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那張臉又在頃刻之間變化了,這次變成了夜叉王的臉。
    「我算是又綁了你一次。」模仿者冷冷地說,斜眼看著地上那具屍體,伸手指著說,「這傢伙想要莎莉,但實力不夠,只能利用紙人嚇唬嚇唬別人,不過他卻是當地有名的神棍,每次都操縱紙人嚇唬普通人,引起某些所謂的靈異事件,接著再上門幫助別人驅邪,從而收取高額的費用,是個騙子,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應該死!」
    「他為什麼要殺我?」胡順唐看了一眼地上那具死屍,又問,「那你又為什麼要幫我?」
    「想知道答案?我怕你不相信。」模仿者從牙縫中蹦出這句話來。
    胡順唐略微側頭:「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相信?」
    「你……」模仿者伸出一根手指頭來指著胡順唐,「是僅有的兩個開棺人,某些人基於某些目的不得不讓你們死,因為你們死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可惜的是另外一個傢伙是政府的人,不容易得手,而你不一樣,在他們眼裡,你還是個剛入門的傢伙。」
    兩個開棺人?說的是詹天涯和自己,胡順唐心想,但誰會這樣去做呢?李朝年?還是其他什麼人或者組織。
    「某些人是誰?」胡順唐又問,挪動了自己的步子,模仿者的眼光一直放在他的身上,沒有偏離。
    模仿者沒有回答,只是盯著胡順唐,似乎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你為什麼要殺鹽爺和康永誌!?」胡順唐拽緊了拳頭。
    模仿者猛地抬起手來指著胡順唐:「別裝模作樣假惺惺的,以為自己代表著正義!你很不讚賞我的做法,我知道。其實我和警察的做法沒有任何區別,沒有證據,沒有人贓並獲,我不會拿他怎麼樣!可是鹽爺殺了多少人?就連自己的親孫子都沒有放過,僅僅是為了改變自己家族的命程,可笑嗎?很可笑!他的行為已經人神共憤!」
    的確,鹽爺的行為人神共憤。當初在胡家祖墳前,鹽爺被槍擊的瞬間,胡順唐雖然吃驚,同時也鬆了一口氣,畢竟那對自己和鹽爺來說,都是解脫,不再面對,就不會糾結過去,可事與願違。
    「康永誌呢!?」胡順唐又問。
    模仿者笑了起來,哈哈大笑之後,收起笑容,叫出胡順唐的名字,隨即怒視他道:「你還真是愛管閒事?你是警察嗎?你是康永誌的親人嗎?不是,那你憑什麼要管?學習雷鋒還是要做一個好市民?康永誌不無辜!他曾經發誓要效忠冥耳,可他卻為了自己的私慾背叛了組織,當然該死!」
    「你是冥耳的人?」胡順唐彷彿明白了什麼。
    「我不屬於任何組織,我就屬於正義!」模仿者說到這,伸手在臉上慢慢地摸著,一層一層地將臉上的臉皮給剝落下去,好像那張臉的表面覆蓋了無數層臉皮一樣。
    模仿者的腳下,隨著他的剝落,掉下了無數碎掉的人皮,膚色深淺不一。在他最終剝落完畢後,露出一張黑白紅三色相間的臉,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戲劇演員臉上所畫的臉譜。
    看到那張臉皮,加上這張臉譜,胡順唐腦子裡面猛然間出現兩個字——變臉。
    川劇中有一項絕活就叫變臉,能在頃刻之間變換準備好的臉譜,而且在表演之中會更換不止一次的臉譜,可以達到數次甚至數十次之多。至於其中變臉的奧秘卻只傳一名弟子,絕不外傳也不公開,到如今都鮮有人知道到底是怎麼實現的。但不管怎麼說,川劇變臉那僅僅是利用臉譜或者特殊的機關,而眼前這個模仿者的變臉卻與瞬間整容沒有區別。
    模仿者臉上的臉譜,胡順唐隱約記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卻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就在此時模仿者開口了,單手握拳輕輕擦過自己嘴唇邊那一抹多餘的油彩道:「我是判官!斷盡天下不平事!無論陽間還是陰間!」
    對!判官!記得民間記載中四川豐都鬼城中有冥界判官這樣一種說法,中國其他地區還有類似的廟宇和祠堂供奉。判官在陰冥之中分為賞善司、懲惡司、察查司和崔判官。而四大判官之首則就是崔判官,生前傳說是唐朝某個大臣,據說能「晝理陽間事,夜斷陰府案,發摘人鬼,勝似神明。」
    換個場合,旁人肯定會認為這傢伙是優撫醫院跑出來的精神病人!
    「崔判官?」這次輪到胡順唐冷笑了,「你以前是唱戲的還是被人打過,腦子不好使了?」
    判官不為胡順唐的嘲笑所動,看著胡順唐又說:「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因為你被人利用,所以暫時算是個無罪之人,不要一錯再錯!」
    「你還沒有回答我,誰想置我於死地?他們又是為了什麼?」胡順唐問,雖然覺得知道答案的可能性不高。
    判官昂頭道:「我回答了你,你會放棄尋找閻王刃嗎?」
    果然!又是和閻王刃有關係!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真的如他所說不屬於任何組織,只是個人行為嗎?
    「看你怎麼回答了。」胡順唐道,「如果讓我滿意,我會考慮,如果我不滿意,那麼是否尋找閻王刃就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胡順唐過於明顯的迂迴之說,判官當然不會上當。
    判官道:「我回答你一半,剩下的一半你自己好好去思考。」
    「好,請講。」胡順唐覺得有了些許的希望。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為什麼我會知道古科學部的安全屋所在地?我就說這麼多,其他的你自己去思考!」判官說完臉上浮現出一絲奇怪的笑意。
    判官的話和先前夜叉王懷疑古科學部內出了內鬼是一樣的意思,難道說真的出現了內鬼?這個人要置我與鹽爺死地,這又是為什麼?是不是詹天涯呢?此時胡順唐腦子中出現了無數個可能性,但每一種可能性都被他一一排除了,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所有的可能性都僅僅只是猜測。
    猜測很可怕,也許會誤會好人,放過了真正的那個內鬼。
    「是誰給你提供的消息?」胡順唐又問。
    判官雙手向兩側一垂道:「我已經回答了一半,你應該告訴我,你是否決定放棄尋找閻王刃了?」
    「不,不會放棄!」胡順唐道,「因為你根本沒有回答完畢,最重要的忽略了。」
    「和我猜想一樣,沒有信用的傢伙!」判官話音剛落就閃身到了一側,用腳勾起那具屍體,扔向了胡順唐。
    胡順唐雙手抓住那具死屍身上的衣服,調轉了個方向,正要放到旁邊,卻見判官迎面就向自己衝過來,沒有擊出拳頭,也沒有踢出腳,相反只是緊緊地抓住他雙手的手腕,雖然力道不足,卻根本沒有辦法擺脫!
    太極拳!?
    胡順唐想要去反制住判官,可不管怎樣都沒有辦法擺脫,而判官的下盤又如埋進了地底一樣,絲毫不動,完全扣死了自己跟前的胡順唐。
    「你還真的是菜鳥……」判官嘲笑道,「太極拳雖然學了一部分,卻不知道如何與斗陰拳結合,要殺你真的是太簡單了。」
    「是嗎?」埋頭掙扎的胡順唐猛然停止了,抬頭的瞬間沖判官一笑,雙手不再掙扎,猛然鬆懈,隨後雙臂都縮了回去。
    借力制力,如果你完全收力,對方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詹天涯曾經說過這句話,但有多少人在面對敵人的時候敢這樣冒險去做?因為一旦鬆懈,你全身上下每一處都立刻成為了對方可以攻擊的突破口,可在面對太極拳的時候,你一旦鬆懈全身的勁道,對方無法借力的同時,至少有兩秒轉換勁道的時間,而這兩秒就是希望!
    胡順唐收身雙拳又立刻向判官的胸口擊出,但這僅僅是虛晃一招,誘使對方繼續抓住自己的雙拳,實際上力道卻是放在雙腿之上,因為要徹底擺脫判官那雙手,必須要與其保持一定的距離。
    果然與設想一樣,判官又一次鉗住了胡順唐的手腕,同時卻驚訝地發現胡順唐整個人騰空跳起來,越到他胸口的高度雙腳重重擊去。
    「反借力!?你還懂得活學活用!」判官挨了那一擊後向後退了幾步,不得不放開胡順唐的雙手。
    人如果憑空跳起來,雙腳踢出,隨後要保持平衡落地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前提是判官已經鉗住了他的雙手,給了他一個支撐點,判官借胡順唐之力鉗住胡順唐,而胡順唐反借判官之力,保持身體的平衡,轉換力道到了腿部,再發出那一擊來。
    判官似乎根本不放棄,閃身又到了胡順唐的跟前,這次手腳並進,齊攻胡順唐上下盤,胡順唐只得避讓開來,卻發現上當了,因為判官那也僅僅是虛招,在其躲避的同時,繞了他的背後,一掌擊在他的背上,隨後只是將他推出去,並沒有擊傷他,可目的也很明顯了——他衝著莎莉和彭佳苑去的!
    判官伸手抱起彭佳苑之後,幾個起躍,從巷子口擋住的那扇鐵門翻越了過去,扔下一句話:「我會再來找你的!不要違背了天道!」
    莎莉依然保持抱著彭佳苑的手勢,呆呆地看著判官離去的方向,還沒有回過神來。
    胡順唐追到鐵門前,蹬腳在旁邊的牆壁上借力翻越過去,可等到他追到箱子口前卻已經不見那判官和彭佳苑的蹤跡!
    「媽的!」胡順唐急得一跺腳!這傢伙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孩子嗎?是想用孩子作為人質來威脅自己?胡順唐四下看著,左右兩條路不知道往什麼地方追去,只得調頭返回到莎莉的身邊。
    莎莉看著胡順唐蒼白的臉,道:「是我不好,我……」
    「和你沒關係!」胡順唐搖頭道,「這個人我都對付都困難,更不要說你了,我們得趕緊離開這,和夜叉王碰頭,再商量下一步怎麼去救出彭佳苑來!」
    「佳苑會不會有事?」莎莉又問,臉上全是愧疚的神情。
    「不知道,但……」胡順唐想起判官的所作所為還有所說的話,「我想他應該不會對孩子下什麼毒手。」
    如果判官說的是真的,那麼那個槍手極有可能不是他找來的人,而他卻知道,所以在這個地點撒網等待,因為從那個地方出來,除了大路之外,就只剩下這麼一條小路。那個古科學部的內鬼安排了人在這裡等他,也是算準了這一切。但判官卻不想拿胡順唐怎樣,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彭佳苑,因為孩子的嬌小,容易被擄走,逃離的時候還不會減弱速度。
    「鹽爺是他殺死的嗎?」莎莉問,甚至在剛才,她還以為胡順唐能幫鹽爺報了仇。
    「是,但又不是。」胡順唐道。
    「什麼意思?」莎莉問,完全不明白。
    「我就在剛才才想明白,他說過鹽爺和你是我的軟肋,而古科學部中有人對我不利,但那個人並不是要殺死鹽爺,而是為了將鹽爺給抓起來威脅我,而判官雖然與那個人合作,卻不想完全按照那人的意思去做,所以乾脆下手殺死了鹽爺。」胡順唐揉著額頭說,這應該是能想到的唯一答案了。
    鹽爺該死嗎?該死,無論從人間道義還是法律上來說,他都難逃死罪。可以那種方式結束性命,是最終的歸宿嗎?也許現在根本不是思考內鬼是誰的時候,應該先找到夜叉王,找到彭佳苑,找到閻王刃,在那之後也許內鬼就會漸漸浮出水面。
    胡順唐帶著莎莉離開了小巷子,來到大路上找了一輛出租車,向著自己與夜叉王越好的地點前去。上車之後,行駛了一段距離才發現周邊一定的範圍內都被警方給封鎖了,不准進入,出租車司機只得在一個又一個單行道上穿梭,足足花了一個小時才走出那個區域,然後上了二環路向碰頭地點開去。
    那家洗浴中心後的小路很好找,下車後,胡順唐帶著莎莉向那裡慢慢走去,為了避免路人的注意力過於集中在兩人身上,在車上就將那肥大的衣服給脫了下來,如果不是因為那件衣服,也不可能讓判官輕易擄走彭佳苑。但他們背著的那兩個專用的極寒地防凍背包還是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大部分人都當他們倆是徒步旅行的驢友。
    洗浴中心後方的小巷內,夜叉王與況國華早已等待在那,兩人一出現,況國華就立即迎了上去,拉開自己的腰包欣喜地說:「看看!我們走了很遠,珍霓哥都找回來了!我說過,他很厲害的!」
    胡順唐沒有心情和他討論這只耗子的厲害之處,正準備與夜叉王商量,夜叉王看了看胡順唐與莎莉之後,開口問:「孩子呢?」
    「被那個模仿者擄走了。」胡順唐不會隱瞞此事,實話實說,沒有想到剛說完,夜叉王像瘋了一樣撲上來,沒有任何章法和招式,將胡順唐壓在地面上,雙拳左右開弓,不斷地擊打。
    胡順唐完全不明白這是回事,兩隻手臂護住臉頰兩邊,一邊喊著夜叉王,一邊保護著自己。一旁的莎莉和況國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夜叉王已經擊出了十幾拳出來,雙眼發紅,但卻一句話不說,那模樣像是要殺了胡順唐。
    況國華腰包內的珍霓哥也鑽出來,探頭看著這一切,那雙耗子眼睛也很茫然。
    「夠了!」胡順唐抬腳將夜叉王給踹開,剛踹開,夜叉王又撲了上來,這次不僅伸手打,竟然還張開嘴巴要去咬胡順唐,像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不要打!不要打!」莎莉和況國華同時說著這句話,想去拉,但卻無從下手,只得站在旁邊看著乾著急。
    夜叉王的行為已經屬於在拚命。這種拚命的辦法卻是出於自己的本能。人的瞬間的爆發力通常分為兩種,一是通過鍛煉而隨時可以催生出來,另外一種則是潛意識的爆發。兩者相比,後者最為可怕,因為前者催生出來,你自身還可以控制,可後者只是導致的下意識行為,屬於頭腦發熱,熱血上湧後的一種無法控制的行為。
    完全落於下風的胡順唐只得抱住自己的頭,並不是他不想還手,而是他在極力克制自己,如果此時他再爆發出憤怒,恐怕最終的結局就是兩個人都死在這裡。
    
    第四卷[閻王刃] 第三十九章[活人屍變]
    
    停手了,夜叉王終於停手了。
    在他停手前己經從胡順唐後背的釘鞘之中抽出了一支棺材釘,雙手握住棺材釘的握手處,高高舉起,用尖頭的那一端對準了胡順唐的腦門,作勢就要刺下去。
    這一刻,旁邊的莎莉、況國華都驚呆了,有一種時間暫時停止,但在時間重新開始流逝之後,胡順唐的生命也會隨之消失的感覺。
    躺在地上雙手護在面部的胡順唐並沒有去搶奪夜叉王手中的棺材釘,只是冷冷地看著騎在自己身上這個發狂的瘋子。
    夜叉王高舉著棺材釘,卻沒有如想像中那樣狠狠刺下去,只是愣在那,看著胡順唐的雙眼,此時兩人大腦中都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想。
    莎莉和況國華看著夜叉王那凶狠的眼神慢慢有所收斂,變得正常起來,同時也將手中的棺材釘扔在旁邊。扔開後,夜叉王垂下頭,慢慢起身,轉身搖搖晃晃向小路的另外一頭走去,就像喝醉酒了一樣。
    夜叉王起身,可胡順唐依然躺在地上,放下了護住面部的雙手,張開在兩側,盯著昏暗的天空大口喘氣。莎莉和況國華趕緊上前查看他是否受傷,這是毫無疑問的,在夜叉王那種攻擊力度下,還好被攻擊的是胡順唐,如果換做其他人,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莎莉小心翼翼拉開胡順唐一隻手的衣袖,看著上面的淤青,再看他面部兩側受傷的地方,很是心疼,又不敢觸碰,只得坐在旁邊,低聲抽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況國華則回頭看著夜叉王站在遠處,背對著他們,不知道在想什麼,接下去又會做什麼。
    況國華回頭時,卻發現莎莉拉開胡順唐那只衣袖的手,有一處咬傷,剛看到這就聽到腰包內珍霓哥「吱吱」的叫聲,恍然醒悟過來,忙問:「你……那個……是珍霓哥咬傷的?」
    胡順唐躺在那好半天才回應了一聲,但也僅僅是簡單的一個「嗯」字。此刻,他腦子裡還在想夜叉王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那副模樣?完全不可理喻,雖說在胡順唐心中夜叉王本身就是一個心智不全的瘋子,但現在大多數時候變得還是和普通人一樣,甚至比普通人智商高出多倍。
    況國華摸著自己的腰包,從裡面掏出一個裝安眠藥的瓶子來,打開抖出兩顆血紅色的藥丸,作勢就要塞進胡順唐的口中,卻被胡順唐閃電般地伸手抓住了手腕,冷冷問:「幹什麼?」
    「解……解毒!」況國華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在那比劃著,指了指腰包,又晃動了一下手掌中的藥丸,「珍霓哥的牙齒劇毒!你……是什麼時候被咬傷的?」
    莎莉聽說有劇毒,趕緊將胡順唐的那隻手臂給抬起來,看著那處傷口,卻根本看不出那裡有中毒的跡象,只是普通的傷口,沒有呈現出中毒而導致傷口發黑的現象。
    胡順唐起身來,坐在那,盯著遠處的夜叉王背影道:「幾個小時前,還在麵包車內的時候。」
    「啊?」況國華好像見鬼了一樣,盯著胡順唐的臉,又抓起他的手臂,上上下下仔細打量,甚至還湊近了去聞傷口。
    「怎麼了?」莎莉焦急地問,擔心況國華那聲「啊」的意思是非常糟糕,無藥可救的意思,可況國華卻只是掛著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輕輕地搖著頭。
    胡順唐沒有搭理他,雙手撐起身體爬起來,也不管衣服在地上翻滾而佈滿的灰塵,慢慢向夜叉王走去。況國華趕緊跟上,邊走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