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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量資料儲存在人腦裡面的辦法,最終尋找到了被藏入川西某座不起眼大山之中的「蜀王屍解樓」,又分批花了多年的時間,運到了成都,埋於地下,目的就是為了找到在蜀王屍解樓中藏著的這副所謂可以讓人升仙的屍解甲。
    屍解甲,之所以會讓人誤認為可以升仙,主要原因便是他能剝脫人肉體與精神之間的聯繫,這之間最重要的聯繫就是記憶。這部分記憶一旦儲存進魚鱗甲內,就會成為類似靈魂之類的個體,自行尋找進入過盔甲中那人的轉世。人在輪迴,要經過孟婆橋,喝孟婆湯遺忘前世,但本身前世的記憶就被屍解甲所剝奪儲存,所以有沒有喝孟婆湯都沒有關係,換言之,這副屍解甲可以讓人逃避陰陽輪迴中的正常程序。
    找到屍解甲後,冥耳內選出一個記憶力超群的人,讓那人將所有的秘密都記錄在腦子之中,隨即其他人當場自行了斷,而那人在安排好後世之後,也會進入屍解甲中「坐化」,而這種坐化指的是不吃不喝「自然死亡」,不能用任何一種方式自殺,否則屍解甲無法產生作用。
    記憶開始自行輪迴後,找到在屍解甲中那人的轉世,在那人有了前世記憶後,會立即想辦法通知冥耳的人將自己接走,來到這裡,一直到八歲之後再離開。在這期間內,此人會一直呆在屍解甲之中,一是為了擔心記憶的流失,二是為了儲備新的記憶而用,可人腦的存儲量總是有限制,已經輪迴了很多次後,記憶量已經增加了數倍,再如此增加下去,人腦就沒有辦法再承受。換言之,達到某種記憶臨界點時,記憶一旦輪迴到下一世還是嬰孩的人身體中,只會造成一種結果——腦死亡。也就是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植物人。
    當男孩兒說完這一切時,胡順唐已經明白了,對方一定是有求於自己和夜叉王,而且必定是與記憶輪迴有關係。
    看來又是一項交易,胡順唐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痛。
    
    第四卷[閻王刃] 第二十七章[他的佈局]
    
    「康永誌是你派人幹掉的嗎?」
    男孩兒說完那一切後,夜叉王張口詢問道,剛問完,胡順唐就側目狠狠瞪了他一眼。毫無疑問,這是很白癡的行為,不管他是否給夜叉王提供了什麼有用的情報,最終他還是因為此事而死,而夜叉王這樣詢問,如果在對方不知道康永誌與夜叉王有交易的前提下,那麼康永誌的子女會遭受到什麼樣的威脅?
    夜叉王不為所動,並沒有與胡順唐的眼神對視,而是看著那個魚鱗鎧中的男孩兒,期待他的回復。
    男孩兒目光投向那盞龍頭油燈後說:「不,只要他沒有洩露組織的機密,我們不會做出格的事情,當然他也不可能知道真正的機密,他只是一個組織中的普通成員,我知道他很想讓子女脫離這個組織,所以放任他去欺騙你們,當然最終我還是讓人做了點手腳,使你們找到了這個地方。」
    說完,男孩兒目光跳過龍頭油燈看著胡順唐,微微一笑。
    男孩兒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但胡順唐從這個笑容中讀出了他先前所佈置的一切——冥耳是情報搜集組織,當然要搜集到胡順唐等人的情報很容易,可夜叉王的情況他們不一定瞭解,但這沒什麼關係,只要鎖定胡順唐一個人,布下一個完美的局,就可以達到某種目的。
    佈局最重要的是什麼?並不是步驟,而是人。因為人才是決定每一個步驟的關鍵,有句話叫性格決定命運,只要掌握了人的性格,那麼相應地也可以先判斷此人的性格,從而推斷出他下一個步驟會進行什麼,在這條軌跡上佈局,那會是相當完美。
    冥耳知道胡順唐的數學很差,但會以最簡單最常見的方式來解開所謂的密碼,而留下的那個密碼就如夜叉王所說,不管怎麼排列出電話號碼,都會在電話中出現那個神秘的男聲,引領他們前往北打金街46號,也就是這座大廈。同樣的,那間包子鋪也產生了作用,但並不單單是對他們起作用,而是為了敷衍古科學部。夜叉王的調查表明,古科學部與冥耳有聯繫,也許是被迫,也許是出於某種目的的「被自願」,總之以冥耳組織的宗旨他們是絕對不可能主動與古科學部搭線。在那時,他們通知古科學部的人前來,目的就是為了分散古科學部的注意力,以後也好交差,直接回應對方「我們已經做了該做的事情,你們沒有抓到,那僅僅是你們的無能,我們的任務是提供情報,而不是抓捕。」。
    只是一句話,便可以將對方說得啞口無言。但是以胡順唐的性格就算夜叉王不會領著莎莉和彭佳苑進這座大廈,他還是會在安全後返回調查,畢竟那是能夠找到閻王刃的關鍵,而只要進入這座大廈,以後的事情當然是他說了算,胡順唐等人在別人的地盤上只能「任人宰割」。
    「真聰明。」胡順唐由衷讚歎道,扭頭去看夜叉王時,對方卻沒有任何表示,臉上卻寫著「早就知道」的表情,也同時在嘲笑胡順唐才反應過來。
    「不。」男孩兒平淡地說,「相當冒險,這需要精確的計算,但我的腦子裡所裝的東西,除了用來計算之外,就只剩下存儲的作用。」
    胡順唐搖頭:「每個人的大腦都只有這兩種作用。」
    「不。」男孩兒又一次否定,語氣依然那樣平淡,「你們的大腦中也許還留有情感,但我沒有,至少在到八歲之前沒有,所以我很期待八歲生日的到來,至少會讓我變得輕鬆,你難道沒有想得太多,頭疼的時候嗎?」
    這句話說中了胡順唐的心事,想得過多導致頭疼,這幾乎成為了他的一種病態習慣,沒有辦法糾正,除非他大腦處於停滯狀態。
    「好了,你的話已經說完了,我對這些沒有絲毫興趣,冥耳組織存在什麼樣的秘密,就算告訴我,我拿著這些東西出去也僅僅只是換來所謂的金錢、權力和女人,可這些我都不稀罕,我只想知道那半張地圖的下落,亦或者直接告訴我閻王刃所在位置,明白了嗎?」
    男孩兒聽完他的話一點兒都不著急,只是反問了一句話,立刻就讓夜叉王閉上了嘴。
    他反問道:「即便是我告訴了你們那半張地圖的下落,可還有半張在古科學部的手中,你們拿到了還不是等於只有半張地圖?有什麼意義?」
    夜叉王聽罷臉色一沉,不再反駁,男孩兒說的是實情,就算拿到了另外半張地圖,難道要交給古科學部嗎?以詹天涯的為人,立即就不會讓他們插手這件事,這種給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夜叉王是絕對不會做的。
    胡順唐想了想,試探性地向前走了幾步,見男孩兒並沒有叫停,知道自己的行為並沒有觸犯到對方的某種禁忌,開口問:「那你告訴我這一切有什麼意義?算是一種我們順應你的意思來到這裡所得到的獎賞?讓我們知道了冥耳的機密,知難而退,離開這裡,忘記所有的事情?」
    「不,我說過兩個選擇,你們既然沒有選擇離開,選擇了面對我,那麼我就會給你們交易的籌碼。」男孩兒淡淡一笑,「你們現在沒有任何交易的籌碼。」
    「交易的籌碼?和誰交易?」胡順唐看著男孩兒,目光又移向他身上的那副魚鱗鎧,那副鎧甲的銀白色光芒雖然刺眼,卻因為在「吞噬」周圍金製器皿發射出來的金光,顯得略微溫和。
    男孩兒又看著那盞龍頭油燈:「你又何必明知故問?當然是和古科學部交易,他們多年來一直想搞清楚我們的秘密,但因為我們隱藏得極好,這座蜀王屍解樓,機關重重,而且處於這座大廈之中,就算他們知道,也不敢貿然衝進來,事情一旦暴露,他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換言之,我們如果將某些機密洩露給媒體,只需要一個或者兩個,那完蛋的將會是他們,而我們只需要換另外一種方式藏覓就行了。」
    明白了,胡順唐已經明白了,他是想讓胡順唐等人以知道冥耳組織的秘密作為籌碼,和古科學部做一筆交易,讓對方交出他們手裡的那半張地圖,不過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不是發誓要保護關於閻王刃的一切秘密嗎?
    可胡順唐的「明白」還是錯了,因為男孩兒接下來說的話讓他很是吃驚。
    男孩兒閉上雙眼,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隨後說:「我會直接告訴你們閻王刃所藏覓的地點,離你們很近,但你們只能靠自己的能力去找,不能與古科學部合作,當然,我會提供給你們有限的幫助。」
    什麼?夜叉王猛地站起來,直視著那個男孩兒,不相信他會那麼爽快直接將閻王刃的地點說出來。
    為什麼?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好了,作為交換的一部分,我還可以回答你們每人一個問題,我知道的事情很多,從某些角度來說,可以說是無所不知,你們想好再回答,但同時請記住,如果我回答了你們的問題,就等於是你們接受了我的委託,就算死,你們也得給我找到閻王刃!」
    男孩兒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很心動。
    如果他真的無所不知,那麼就可以提出任何想知道的問題來。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會問明天的彩票號碼會出什麼?我用什麼方式能夠發財?怎樣才可以權傾天下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可對胡順唐等人來說,這些沒有絲毫興趣。
    胡順唐雖然拿不準莎莉、夜叉王在想什麼,但卻清楚自己想知道的實在太多了——如何讓莎莉平安離開胡淼的身體,胡淼又重新返回?開棺人的秘密都有哪些?牧鬼箱來自什麼地方?閻王刃又有什麼作用?
    可男孩兒很明確地說過,每個人只有一個問題,這無疑對胡順唐來說是一個考驗。
    該問什麼?不該問什麼?胡順唐腦子裡面充斥著的那些問題,好像成為了一支支軍隊,為了自己的答案開始互相廝殺,打得不可開交,卻根本沒有辦法分出勝負來。一側的莎莉也是同樣,沉默著,不時抬眼去看胡順唐,好像希望能夠得到他的幫助。
    角落中,已經站立起身的夜叉王臉上的表情卻沒有那麼複雜,好像要問什麼樣的問題,他早就有了明確的答案,這對莎莉和胡順唐來說是考驗,在他那裡,僅僅只是提出問題這麼簡單。
    「是不是什麼問題都可以提?」夜叉王向前走了幾步,在快靠近那副魚鱗鎧的時候停下步子來,與對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男孩兒輕笑道:「當然,除了原則性問題和無法解釋的問題之外,例如我們冥耳組織內都有多少人,都在做什麼,亦或者宇宙是如何產生的。」
    夜叉王聽完一笑,擺手道:「放心,這些我都不會問,當然我也不會問什麼如何讓世界和平之類的白癡問題。」
    夜叉王會問什麼?胡順唐腦子中的問題戰爭暫時停止,猜測著。也許他想問如何才能擺脫現在的模樣,成為一個普通人?這也許是眼下他最關心的問題了,對,他肯定會問這個。
    「好吧,你問吧,不過要想好,只有一個問題!」男孩兒點頭道。
    夜叉王「嗯」了一聲道:「我想好了,我決定接受你這個毛孩子的委託,即便是我身後幾個人要退出,我自己也會單干,沒問題吧?」
    「沒有問題!開始吧。」男孩兒開口道,眼神中帶著一種自信,似乎他早就料到夜叉王會接受這一切,向他提問。
    「好!」夜叉王深吸一口氣,抽了抽鼻子,低頭又抬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抬起一隻手來,指著莎莉懷中的彭佳苑道,「我想知道用什麼辦法才能讓那個孩子重新開口說話?」
    這個問題出口,包括男孩兒在內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第四卷[閻王刃] 第二十八章[願望之「神」]
    
    每人一個問題,如果大家都沒有私心的話,那麼這些問題就可以疊加,換言之這種方式的提問,就像是有神明出現在你的眼前,告訴你們可以完成一個願望一樣。可如果其他幾個人放棄自己的願望,放到其中一個人身上,那麼那個人就會擁有三個,不,是四個願望。如果不是夜叉王的那個問題,胡順唐與莎莉都忽略了彭佳苑也有機會提出一個問題。
    但是這可能嗎?夜叉王可能會如此關心一個半路偶遇的孤兒?相反自己在心中一直苦惱地做著鬥爭,卻完全忽略了彭佳苑這個可憐的孩子。在胡順唐與莎莉的心中,他們自認為是無私的人,至少與夜叉王相比較下,他們比較正常,會考慮大局,會站在正義的一方,而夜叉王是一個嗜血的怪物,變態,精神病人,連環殺手,應該被槍斃一百次的那種畜生!
    可就是這樣一個怪物,竟然沒有提出關於與自身相關的問題。
    無私?胡順唐也想過,在崖墓中夜叉王的一系列表現,讓他感覺到矛盾,但最後夜叉王將胡順唐救下,頂上那塊岩石後,在下方那慘然一笑,向他道歉,那個表情,那句話是誠心的,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胡順唐絕對相信那並不是謊言,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也有些開始明白鹽爺內心為何會那麼糾結。
    人之初,性本善。這六個字也許說得非常正確,沒有人打出娘胎開始的那一天,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傢伙。
    彭佳苑當然更吃驚,雙眼瞪大看著夜叉王,完全沒有想到這個怪叔叔會為自己提出這個問題來。對這個五歲大的孩子來說,眼前的這一切就是神話世界,或者童話世界才會出現的場景,而那個魚鱗鎧中的男孩兒就是傳說中的天使亦或者仙童。
    夜叉王側目看著後方無比驚訝的三個人,眉頭皺起,帶著不屑的語氣說:「喂!看什麼看?老子只是看不懂這個啞巴孩子的手勢,有辦法讓她說話,大家都方便!」
    「是嗎?你真的提這個問題?」男孩兒臉上驚訝的表情還沒有褪去,似乎他也猜錯了夜叉王想提出來的問題。
    「廢什麼話!你是不是說話不算數?」夜叉王吼道,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臉上全是一副凶狠的表情,和剛才判若兩人。
    「當然。」男孩兒開始回答夜叉王的問題,「這個孩子並不是先天啞巴,而是後天得了急性腦膜炎,又加上精神上受到了創傷,導致暫時性失語,幸運的是腦部中樞神經並沒有遭受損害,而且身體發育速度比同齡人更快,換言之,彭佳苑現在的身體狀況達到了至少十歲孩子的狀態,這屬於不幸中的大幸。」
    夜叉王越聽越覺得煩躁,伸手指著男孩兒道:「說這些屁話有什麼用?我想知道怎麼讓她開口說話!你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
    男孩兒根本不著急,平靜地回答:「病因在於精神遭受創傷,在這方面無論東西方醫學都只有兩種治療方法,一種是醫學方面的,但這一種也分古代與現代醫學兩部分,屬保守治療方法。還有一種屬於異類治療法,你們嚴格來說,都屬於手藝人,應該清楚我說的是什麼。醫學治療雖然保守,耗時過長,但危險性幾乎沒有,而異類治療則危險性較大,很容易導致受術者死亡,我知道你們絕對不會選擇後者,對嗎?」
    夜叉王沒有回答,只是瞪著那個男孩兒,胡順唐隱約覺得男孩兒的這一番話只是針對夜叉王所說,隱隱覺得好像話中有話,關聯著其他什麼事情,卻沒有說清楚。
    「我建議是精神療法,在某種特殊的環境內,給予她想擁有的,自然情況就會好轉。」男孩兒說完,在夜叉王還沒有繼續說完的時候,又道,「我知道你會說這不是答案,但請記住,就算有人給我們組織披上了宗教的外衣,甚至一部分人傳言冥耳組織的首領是『神』,但我僅僅也只是一個知道得比普通人要多的幾歲孩子,好了,下一個提問的是誰?」
    彭佳苑想要擁有的是什麼,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再清楚明白不過,但這些也是他們無法給予的。
    「我。」莎莉上前,看了一眼懷中的彭佳苑,「我想知道……想知道……佳苑爸爸媽媽在什麼地方,我又怎麼才能找到他們?」
    「這個問題無法回答……」男孩兒低垂下頭,目光朝下,盯著閣樓的地板,「實不相瞞,在我們的人知道你們幾個人的存在後,動員了所有的人力查詢過關於你們的一切,包括這個孩子,關於你提出的問題我當然知道答案,但這個答案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男孩兒話中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誰都能聽出來,就算找到彭佳苑的父母也沒有用,她是被遺棄的孩子,就算再找到父母也不會得到寵愛,就算有社會的譴責僅僅也只會被迫將彭佳苑安置在家中,亦或者其他地方,說一堆謊言廢話,對於他們來說,有沒有彭佳苑都是那麼一回事,只會讓這個孩子受到更大的傷害。
    「我明白了。」莎莉慘然一笑,抱緊了彭佳苑。而就在此時,彭佳苑卻掙扎著要從莎莉的懷抱中出來,莎莉只得放開一臉笑臉的彭佳苑。
    彭佳苑落地後,先是伸手比劃了一下莎莉的個子,隨後又背著手繞著莎莉走了一圈,模樣甚是可愛,隨後又開始比劃出例如翅膀一樣的手勢,就這樣比劃了好幾遍,莎莉、胡順唐和夜叉王誰都不明白她到底想表達什麼。即便如此,彭佳苑臉上卻一直帶著笑,那種五歲孩子的燦爛笑容,笑容中卻帶著無法掩飾的憂傷。
    彭佳苑比劃了好幾次之後,發現莎莉還是衝自己微微搖頭,只得扭頭用求助的眼神看著那個魚鱗鎧中的男孩兒,懇求對方幫忙,似乎很清楚對方清楚明白自己的意思。
    男孩兒遲疑了一會兒開口道:「她說,孤兒院的老師告訴她,爸爸媽媽都是天上的天使,天使的任務就是將她帶到這個世界來,可天使不是她一個人的,也不可能將全部的愛賦予她一人身上,還需要給其他孩子關愛,所以只能離開。」
    男孩兒說完,彭佳苑驚喜地看著他,又扭過頭來看著莎莉使勁兒點點頭,表示男孩兒完全領會了自己的意思。
    此時,莎莉、胡順唐和夜叉王都看著彭佳苑,沒有任何表情,但莎莉卻帶著傻乎乎的笑容,誰都知道那只是孤兒院老師善意的謊言,可彭佳苑心智已經不再是個五歲的孩子,就算她知道那只是謊言,但還是寧願選擇去相信。
    莎莉鼻子一酸,扭過頭去,大口大口地吸氣,極力控制著眼眶中早已在打轉的淚水,彭佳苑卻撲上去摟住莎莉的脖子親了一口,比劃著一系列的動作,這次眾人都看明白了,她在說:我現在不是有媽媽了嗎?
    胡順唐側過頭去,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他心中也難受,畢竟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孤兒,是胡虎收養的孩子,自己的父母在什麼地方,又為什麼要遺棄自己也不得而知,只是自己的經歷容不得去思考這些沒有答案的問題。
    此時,一直沉默的夜叉王漫不經心地問:「喂,她爸媽到底在什麼地方?至少告訴我一個地址。」
    男孩兒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盯著夜叉王,胡順唐知道夜叉王這句話的意思,毫無疑問,他動了殺心,可這又是為了什麼?他不是一個專門殘殺兒童的變態連環殺人犯嗎?
    男孩兒並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目光投向莎莉道:「好了,你剛才的問題不成立,你可以換一個問題。」
    莎莉抬頭,看了一眼胡順唐,淡淡地問:「我用什麼辦法才能離開這副身體,並且讓原先身體的主人平安回來?」
    男孩兒的回答讓胡順唐與莎莉都很失望,答案與白骨李朝年回答的幾乎一樣,沒有任何差別。胡順唐聽完後問:「除了那兩種方式,沒有其他的嗎?」
    「有,還有一個。」男孩兒說完轉向夜叉王,「變成他那副模樣,他掌握了那種禁術。」
    夜叉王回頭冷冷地看著莎莉道:「我拒絕教她。」
    莎莉也拚命搖頭,她可不想變成夜叉王那樣的怪物,但也不想就這樣呆在胡淼的身體內,壓制住原本身體主人的靈魂,更不想整日在面對胡順唐的時候,看到的只是冷漠和厭惡的眼神。
    「時間緊迫,還有兩個人,你們誰先提問?」男孩兒看向胡順唐,又看著彭佳苑,向彭佳苑投去一個溫暖的笑容。
    胡順唐蹲下來,輕輕抓著彭佳苑的兩隻小手說:「佳苑,你想知道什麼?如果你的問題多,叔叔把自己的問題也讓給你好嗎?這樣你就可以提出兩個問題了。」
    彭佳苑搖搖頭,掙脫胡順唐的手,搖擺著,表示自己不需要,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拍了拍,表示自己已經很滿足了,隨即又表示自己願意把提的問題給予胡順唐,胡順唐搖頭表示不要。
    彭佳苑低頭思考了一陣後,慢慢走到夜叉王跟前,仰頭看著這個怪異的叔叔,又指了指男孩兒,比劃一陣後,又對夜叉王鞠了一躬,退到了莎莉的身邊。
    「她說,謝謝你剛才為她提出的問題,她現在將這個問題還給你。」男孩兒解釋道。
    夜叉王聽罷轉頭向彭佳苑投去一個凶狠的眼神,嚇得彭佳苑往莎莉的懷中鑽去,莎莉趕緊摸著她的頭告訴她不要怕。胡順唐也上前趕緊阻止夜叉王那種眼神,夜叉王則說:「我不需要!我需要知道什麼,自己會去找答案!你顧好自己就行了!」
    氣氛一下就陷入了尷尬,彭佳苑很委屈,胡順唐怒視著夜叉王,可此時男孩兒出面解了圍,問:「好了,時間很緊迫,你們不用再為這件小事爭論了,剩下兩個問題,你們誰問都可以,開棺人,還是你先問吧。」
    胡順唐看著男孩兒,心中又冒出那一系列的問題,我應該問什麼?開棺人的秘密嗎?對,只能問這個了,也許找出開棺人的秘密,就是所有的關鍵,於是開口問道:「我想知道開棺人的秘密是什麼?」
    「你想知道哪一部分?」男孩兒反問道。
    哪一部分?難道說開棺人的秘密就那麼多嗎?果然,在將軍墳中得知的只是表面。胡順唐還以為自己僅僅是沒有掌握孟婆之手的秘密,所以被罵做是半桶水,原來自己不僅僅是半桶水,還是一個剛邁進去半隻腳的菜鳥。
    「孟婆之手嗎?」男孩兒好像又一次讀出了胡順唐的心聲,「你想詢問這個對嗎?」
    胡順唐沒有任何表示,如果他確定只需要點點頭,但一旦點頭,這個問題就結束了,孟婆之手也許是關鍵,也許不是,到底應該詢問什麼,他也拿不定主意。
    「我想知道殺害鹽爺的那個人的一切資料。」胡順唐沒有詢問開棺人的秘密,卻問出這個問題來。
    男孩兒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說:「很奇怪,你們都很奇怪,都沒有問出心中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我真的很想反問你們,這是為什麼?要知道失去了這次機會,要尋找答案可能要用盡一輩子的時間……開棺人的秘密很多,你要想知道還需要經歷很長的一段路,你只需要知道一點,據我所知,現在在四川境內,除了你和另外一個人之外,開棺人這一族已經絕跡了。」
    「等等!」胡順唐聽到這忍不住上前一步問,「你剛才說……開棺人這一族?」
    族?代表著有血緣關係,可開棺人忌諱之中明確說過禁將這門手藝傳給自己的子嗣,這非常的矛盾!
    「殺害鹽爺的那個傢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並不能稱之為人,我們對他資料的掌握,就如同那位先生一樣……」男孩兒看著夜叉王,「少之又少,他似乎比我們更為神秘,只是曾經目睹過他所作所為的人回報說,他根本不能稱之為人。」
    「等等,我問的是開棺人怎麼會是一族?」胡順唐見男孩兒避而不談那個問題,更加奇怪。
    男孩兒道:「我已經多回答了你一個問題。」
    「好吧!」胡順唐又問,「那你告訴我殺害鹽爺的傢伙為什麼不能稱之為人?」
    「我說了我已經回答完畢,還多回答了一個問題,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生效,並且付出了相等的酬勞,現在該是你們尋找閻王刃的時候了。」男孩兒根本不回答胡順唐的問題,而是跳轉到了交易的本質上去。
    
    第四卷[閻王刃] 第二十九章[解鈴人]
    
    「我座椅下,有一個包,請拿出來。」男孩兒看著胡順唐說,眼神略微下垂。
    胡順唐看向男孩兒的座椅下方,雖然閣樓內被反射出來的金光照得透亮,但那個地方卻是漆黑一片。胡順唐上前蹲下來,伸手摸索了一陣,果然摸到一個包,拿出來一看竟然是個軍綠色的挎包,模樣和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流行的軍用挎包一模一樣,挎包旁邊還摸索到一個類似箭筒的東西,在拿到那個箭筒時胡順唐下意識抬頭看著男孩兒。
    男孩兒點頭:「將那個釘鞘也取出來。」
    胡順唐將挎包和那個被男孩兒稱為釘鞘的東西拿出來,平放在地板上,問:「這些都是什麼?」
    「我說過,會提供給你們有限的幫助,這屬於其中一部分。」男孩兒看著軍綠色挎包道,「這裡面有你會用得上的相關物品。」
    胡順唐打開挎包,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個帶有十字封條的白色罐子,將罐子拿出來後才發現上面的所謂封條,實際上是兩張交叉貼在那的舌形符。這種類似人舌頭的符紙通常是地師用來「封言」之用,作用形同於小說中點人的啞穴是相同的道理。只是通常用於死亡後化為怨靈的兇惡動物,使用這種符紙就如同給動物戴上籠頭,防止撕咬。
    「五禽骨粉?」胡順唐意識到罐子裡有可能裝的就是那東西。既然對方知道自己是開棺人,也必定知道五禽骨粉是開棺人使用頻率最高的一種東西。
    「對。」男孩兒點頭道,「只不過這罐子中所裝的五禽骨粉和你從前使用過的不一樣,存放了上千年的時間,可以催生孟婆之手的出現,但不要頻繁使用。」
    「頻繁使用會發生什麼事?」胡順唐問,心中打著自己的算盤,想多從男孩兒口中套出點關於開棺人的秘密。
    「任何看起來好的東西,都會有它壞的一面。」男孩兒的回答依然那樣模稜兩可,「包內還有一個金石羅盤,這種羅盤是特製的,就算你所處環境磁極產生變化,也不會受環境因素影響,可以正常使用。」
    胡順唐打開包,拿出金石羅盤,那羅盤樣子看起來很怪異,有正反兩面,中心部位好像是鏡子一樣,可以反光,但其中還是帶著指針,用法應該和普通羅盤相同。伸手再一摸,拿出好幾個小酒杯來,數了數有五個,每個的材質都不相同,應該是五行器皿。
    「這是五行杯,用以代替你們開棺人所使用的五行器皿,體積很小且方便攜帶。」男孩兒道,「那個釘鞘內裝有五枚棺材釘,是從五朝鎮國棺中拔出來的,比普通的棺材釘結實耐用,效果也好上百倍。」
    胡順唐看著那幾樣物件,意識到對方給自己準備的這些東西是有特殊含義的,沒有那麼簡單,如果僅僅是有五禽骨粉,也許他還不會想到那件事,但一旦準備有五行器皿,必定是與開棺有聯繫。
    胡順唐將東西裝入那個包內,隨後問:「閻王刃是在棺材裡嗎?」
    「也許。」男孩兒依然用那種模稜兩可的方式回答,「打開釘鞘,看看是否順手。」
    胡順唐見對方沒有回答,只得先打開釘鞘,打開頂端的蓋子後,發現其中有五個小筒,五枚棺材釘各自單獨裝在五個小筒內,從上方看像是五管機關炮。抽出其中一根棺材釘後,發現棺材釘下部還被帆布包裹住,而且長度也比自己從前使用的棺材釘要長,接近一米,握手處下端粗大,棺材釘四方都磨得異常鋒利,在那盞龍頭油燈的照耀下反射出駭人的寒光。
    以前的棺材釘只能刺,而現在這五枚,不,這種長度應該叫五支棺材釘既可以砍又可以刺,形同刀劍,但這還不是關鍵,此時男孩兒又讓胡順唐握緊帆布包裹的位置,將那裡微微凸出的地方使勁按下去。
    胡順唐按照男孩兒的指示所做,按下凸出的部位後,棺材釘內便發出「卡嚓」一聲響,棺材釘尖頭向前方射出去,延伸了大概十厘米的距離,射出固定的同時又向四面展開,展開的尖頭部位向八爪魚的觸角一樣,如要是刺入木頭或者肉體之內,要想再取出來極其困難。
    「功能還不少。」胡順唐很滿意這種特質的棺材釘。
    「和我無關,我只是保存這些東西,那是從前的開棺人自己做的。」說完,男孩兒又看向夜叉王,「不知道你需要什麼東西?只要不過分,我們都可以提供,但僅限於冷兵器,槍支彈藥我們可不能提供。」
    估計男孩兒還是將夜叉王當做是那個游騎兵出身的黎明,但夜叉王卻立即反問:「你給我們提供這些東西,到底準備讓我們去什麼地方?」
    男孩兒不回答他的問題,依然問:「你需要什麼?」
    「算了。」夜叉王一擺手,「我自然有自己的渠道,你只需要說地點就行了。」
    「好。」男孩兒點點頭,「你們現在可以離開了,去機投鎮寵物市場南面角落中一家叫六道齋的店找姓況的老闆,他會和你們一同前往。」
    「喂!小屁孩!」夜叉王聽說還有一個人,很是不滿,「你可沒有說過會安排人與我們同行!」
    「但我現在說了,你們要抓緊……」男孩兒面無表情地說,話還未說完,就聽到樓閣底部傳來奇怪的悶響,很沉重的聲音,像是下方漏水了,正在向上面湧來。
    聽到這種聲音的時候,大家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看向入口的大門處,而男孩兒瞬時間整張臉變得蒼白,同時吞了一口唾沫,低聲道:「糟了,找來了。」
    「什麼找來了?」胡順唐聽見男孩兒的低聲自語,忙問。
    男孩兒只是簡單地回答了兩個字:「敵人。」
    「敵人?什麼敵人?古科學部?」胡順唐又問,抓著莎莉和彭佳苑向男孩兒方向移動,而夜叉王則慢慢走到門口來,活動了下脖子,一副準備迎戰的模樣。
    「你們快走!去找閻王刃,快!」男孩兒的臉色依然是那麼蒼白,額頭上都出現了大顆的汗滴,看得出異常緊張和恐慌。
    究竟是什麼東西讓一個「無所不知」的人變成這副模樣?胡順唐很詫異,同時因為男孩兒的緊張帶動了自己,不由自主去抽出釘鞘之中的棺材釘,準備與夜叉王一起迎戰。
    「卡吱」男孩兒魚鱗甲內傳來響聲,緊接著座椅開始慢慢移動開來,露出一個環形的滑道,男孩兒對幾人喊道:「快點!從這裡離開!離開之後立刻去六道齋找況老闆!否則就晚了!」
    胡順唐見有其他的出口,先讓莎莉抱著彭佳苑坐下滑道,但自己沒有跟著下去,而是讓夜叉王緊跟其後,夜叉王雖然有些不情願,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既然知道如何去尋找閻王刃,也算是不虛此行,沒有拒絕,跟著莎莉和彭佳苑滑了下去。
    閣樓內,只剩下胡順唐與魚鱗甲之中的男孩兒,男孩兒目視著大門的方向,撥動機關將大門給緊緊關閉,剛剛關閉大門就被什麼東西猛烈地撞擊著,一次又一次,堅固的大門就好像要被撞破了一樣。
    「是什麼?」胡順唐看著大門口問。
    男孩兒怒視胡順唐:「你怎麼還不走?」
    「你應該還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們?」胡順唐看著那扇被撞擊的大門,心想門外不知道是體積多大的東西,但那東西又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這座蜀王屍解樓應該是機關重重,它又是怎麼衝破這些機關,再者樓層重疊也能鑽進來?不可能依然如崖墓中那東西一樣,是無形的吧。
    「走吧!遲早你們會知道的!」男孩兒轉向胡順唐,「開棺人,解鈴還須繫鈴人,記住這句話,什麼人種下的因,就由什麼人去收穫果!」
    男孩兒說完,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閣樓中間的龍頭油燈突然熄滅,四周陷入黑暗,胡順唐知道不走不行了,到這種時候男孩兒都還有所隱瞞,如果真出了什麼事,說不定自己還會將命給搭進去,只得轉身跳入滑落,跳進去的同時聽到一聲巨響,明顯是那扇門被撞破了……
    門被撞破的同時,那不知名的東西發出一聲怪叫,剛跳入環形滑道的胡順唐感覺後腦被什麼東西輕輕刺中,想要回頭去看,但已經晚了,一旦進入環形滑道中就會極快地向下滑行。
    滑行的速度越來越快,胡順唐雙眼一抹黑,只清楚自己不斷旋轉著從上到下急速滑行,陣陣眩暈感也開始襲來,而先前那聲怪叫如同化作了一隻利爪鬼手,抓著他的腦袋拚命搖晃,眩暈和撕裂的疼痛感侵襲著他的腦袋。胡順唐感覺到在旋轉滑道中並不是在急速滑行,而是被捲成一個球狀拚命翻滾著,自己胃部也感覺有東西開始向喉嚨處湧動。
    終於落地,胡順唐恢復了些許的神智,也漸漸恢復了知覺,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存在。就在剛才急速滑動的過程中,他感覺身體被分解熔化,像是宇宙中的東西在衝破大氣層時出現的情景。
    雖然痛苦,卻在滑落停止後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喂!半桶水!你沒事吧?」夜叉王湊到胡順唐跟前,看著斜靠著牆壁微微顫動的他。
    黑暗之中,夜叉王無法看清胡順唐的面部,如果能夠看清,恐怕他會認為胡順唐在滑行的過程中已經死亡!
    
    第四卷[閻王刃] 第三十章[物質化靈體]
    
    蒼白,成為了胡順唐臉上的底色,襯托著表面浮現出的那一層青灰,包圍著已經發黑的乾裂嘴唇,睜開的雙眼眶邊緣還流淌出一種不知名的液體,但那絕對不可能是眼淚。
    「你沒事吧?」夜叉王感覺到胡順唐的身體有些異樣,因為在顫抖,微微顫抖,顫抖得頻率十分快,就像是在抽搐。
    胡順唐晃動了一下腦袋,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在顫抖,用手輕輕敲打了一下腦門道:「有些頭痛。」
    說完,他翻身要起來,夜叉王則忽然伸手摸向他的胸口,摸了一陣後又反過來摸著他的後背,反覆好幾次,才低聲道:「半桶水!你……心跳停止了!」
    這句話有些前後矛盾,但胡順唐還是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胸口。果然!沒有心跳!緊接著他又伸手去摸自己的手腕脈搏,沒有跳動,很平靜。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沒有心跳沒有脈搏,自己已經躺在地上成為了一具死屍,為什麼還會有神智?對,呼吸,我在呼吸嗎?胡順唐這樣想,伸手去探自己的鼻息,事實證明他根本沒有呼吸,但卻沒有絲毫不自然的感覺。
    為什麼會這樣?胡順唐有些驚恐地看著夜叉王。如果這種事發生在其他人身上,那麼僅僅只是吃驚,而不會有恐懼感,就算胡順唐見慣了怪異的事情,自己本身卻突然沒有了心跳和呼吸,但還能自如行動、說話,卻不知原因,這種莫名的恐懼頓時就會佔據全身。
    一旁的莎莉聽見夜叉王說胡順唐心跳停止,以為他出事了,趕緊抱著彭佳苑上來查看,黑暗中卻聽到兩人的對話,鬆了一口氣,但依然擔心是不是他受傷了,可黑暗的關係,沒有辦法查看胡順唐的傷勢情況。
    「有手電嗎?我們在哪兒?」莎莉問,伸出一隻手去摸索著四周,卻不小心摸到一片黏糊糊的東西,感覺上十分噁心,趕緊抬手將手上的東西給甩開,翻出紙巾來擦,卻聞到一股垃圾堆裡的惡臭味。
    夜叉王按住胡順唐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下來,仔細聞了聞說:「我們應該在某個垃圾清理處,從滑道滑下來的距離計算,可能是下水道。」
    「不可能。」胡順唐否定道,「中國沒有那種寬大的地下水道,更不要說在成都了,也許這是大廈底部鍋爐房附近的某個簡易的垃圾焚燒中心,我聞到有股焦味。」
    說到這,胡順唐仔細吸了吸,想去聞聞周圍的氣味,誰知道這一口吸氣,卻導致了喉嚨中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雖說自己沒有辦法呼吸,但卻有一種窒息感,雙手抓著喉嚨「嗚嗚」地叫出聲來。
    夜叉王和莎莉聞聲趕緊過來,詢問怎麼回事,胡順唐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將兩人撞開,撞開的同時因為身體大幅度移動,終於一口嘔吐了出來,吐出了一大堆類似膠水狀卻帶著光亮的東西,那些東西像一條長長的蠕蟲一般慢慢從他嘴裡滑落出來,堆積在地面。
    夜叉王和莎莉站在一旁,借嘔吐物的光看清楚了胡順唐那張怪臉,青灰色的臉能清楚地看見紅色的血管,還有像蟲子一樣爬滿整張臉的青筋,嘴巴張得老大,嘴裡還有一絲東西與那堆嘔吐物連接在一起。
    掐住自己脖子的胡順唐顯得無比痛苦,夜叉王見狀趕緊上前,對準後背狠狠拍了一掌,這一掌下去直接將那堆嘔吐物給拍落了下來,隨即胡順唐雙眼一翻,向後倒去,夜叉王伸手將其扶住,拖到一旁平躺著。
    莎莉和彭佳苑見狀急了,趕緊上前圍著胡順唐,卻束手無策。但此時胡順唐的臉色卻開始好轉,恢復了平時的模樣,也有了血色。夜叉王抬手摸著他的胸口,心跳逐漸開始恢復,脈搏的跳動也開始有了規律。
    再看那堆胡順唐的嘔吐物,雖然緊貼著地面,卻逐漸有了形態,形態大小如一個人平躺在那,再看那體型大小和旁邊平躺著的胡順唐一模一樣!
    「物質化靈體!」夜叉王盯著那東西說,又看著逐漸恢復正常的胡順唐,搖晃著他問,「喂!半桶水!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胡順唐被搖晃得難受,但全身乏力,也沒有辦法回答問題,夜叉王只得將其扛起來,一隻手抱著彭佳苑,就開始向前方跑去,跑了一陣後,夜叉王和莎莉回頭,看著那堆東西已經消失不見,暗罵了一聲後,繼續向前方跑,終於看到了一扇金屬門,門上還懸掛著一盞昏黃的小燈,燈泡的光亮只能照亮門下很小的範圍,形同虛設。
    莎莉伸手去開門,拉了半天卻沒有拉開,夜叉王急了,趕緊將胡順唐放下,將彭佳苑交給莎莉,自己雙手抓著門使勁搖晃,門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焊死了一樣,紋絲不動。莎莉雖然不知道夜叉王為什麼會害怕那堆什麼「物質化靈體」,但相信能讓這個怪物害怕的一定是某種可怕至極的東西,抱緊了彭佳苑蹲下來靠近胡順唐,驚恐地看著後方的黑暗處。
    「咚咚咚咚……」遠處,發出了有什麼東西從滑道中滾落下來的聲音,隨即停止。
    莎莉抱著彭佳苑,緊盯著遠方,一旁的夜叉王還在發狂似地拽著那扇金屬門,雙腿蹬住門的兩側,雙手抓住門把在拽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還是沒有打開,氣得在那大罵,就在此時,夜叉王身後頭頂處的位置出現了些許的光亮,光亮過後一條細小的縫隙出現在那,緊接著相對應的地面也出現了同樣的東西。
    上下兩條縫隙似乎在自己融合,逐漸化成了一個人形,可全神貫注在拽門的夜叉王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到這一切,但莎莉和彭佳苑卻看得清清楚楚,被嚇得雙眼瞪大,雖然害怕,但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物質化靈體」,卻叫不出聲來。
    「光當……」門終於被夜叉王拉動了,拉動的同時夜叉王的臉色略微輕鬆了一些,側頭去看莎莉和彭佳苑時,發現兩人都緊盯著自己的背後,頓時明白背後發生了什麼,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夜叉王驚了一身冷汗,卻沒有回頭,眉頭皺起,尋思著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喵嗚……嗚嗚嗚嗚嗚……」黑暗中有陣陣貓叫聲傳來,那叫聲的尾音拖得很長,聽起來像是一隻貓發出叫聲的同時,有一個什麼東西被塞入了它的口中,隨即它開始大嚼起來,還伴隨著滿意的「呼嚕呼嚕」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莎莉和彭佳苑猛地向前方看去,而夜叉王也猛然轉身面朝背後,發現那個「物質化靈體」僵硬不動,隨即快速抽離身子向上下的縫隙之中縮去。
    擋在夜叉王眼前的那「物質化靈體」逐漸消失的同時,他看到黑暗中走出來的幾隻顏色各異的貓,那幾隻貓有些緊貼牆壁兩側,有些弓著身子走在前方,做出攻擊的模樣,但毫無疑問,這些貓都將他們來時的路給封死了,因為夜叉王抬頭時,看見這條黑暗的通道頂端還懸掛著兩隻爪子死死抓住頂端的怪貓!
    頂端的兩隻貓腦袋在輕輕地左右搖晃,看起來好像是死了被人故意吊在頂棚上的一樣,可雙眼中發出的那種暗綠色的光證明它們還活著,而且雙眼中盯死了正緊貼那扇金屬門的夜叉王。
    夜叉王的呼吸變得急促,手慢慢摸向門把,雖然以他的速度足以打開門後立即離開,可還有胡順唐、莎莉和彭佳苑三個人,現在的胡順唐幫不上任何忙,形同一個白癡一樣斜靠在那。
    突然間,領頭的那只怪貓在發出一聲怪叫後,衝了過來,在離夜叉王半米前的位置停下,低頭用鼻子聞著什麼,又猛然間抬起頭來,盯著夜叉王開始慢慢後退,退到和身後的貓平行後,蹲坐在那,尾巴左右掃著,其他的貓也頓時恢復了普通貓應有的模樣,看似不再具有攻擊性。
    「不要動!」夜叉王慢慢蹲下按住正準備起身的莎莉,「這些貓很怪,不是普通的貓。」
    當然不是普通的貓,這一點莎莉很清楚,普通的貓在這種情況下是不可能平白無故對人類群起而攻之,再者,這群貓聽起來是從滑道中下來的,並不是原先就存在於這個通道內,所以夜叉王等人並沒有侵犯它們的領地。
    「喵……嗚嗚……」領頭的貓又開始叫出聲來,緊接著,其他幾隻貓都分散開來,用自己的爪子開始在通道頂端,還有牆壁兩側,通道地板開始劃起來。許久後,那些貓收回爪子,回到原位,靜靜地盯著夜叉王。
    夜叉王試探性向前走了兩步,當看到領頭貓在地面上畫出的那個符號後,臉色猛然就變了,但隨即還是蹲了下來,抓起了那個符號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一顆類似玻璃球一樣的東西,說了聲謝謝,轉身來到門口,扛起胡順唐,讓莎莉抱著彭佳苑先進門,自己進門回身的時候,發現原本守在那裡的數隻貓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同時先前劃出的那些符號也全部消失不見。
    離開那扇門,門對面果然是一間鍋爐房,雖然還在工作,可周圍看不見一個人,也沒有人活動的跡象,詭異的房間內除了鍋爐中燃燒的光亮外,四周都是一片黑暗,毫無生氣。
    「剛才那是什麼?」莎莉依然驚魂未定。
    夜叉王沒說話,將胡順唐放下來,又把剛才拿到的那顆玻璃球狀的東西塞進了胡順唐的耳朵裡,摸了摸心跳和脈搏後道:「先離開這裡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