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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何一種正常的方法弄死你,在你斷氣之前不讓你碰到活人,你就死定了!不要得意!我現在就可以弄死你!我知道,這裡的人沒有一個人希望你活著!」圖財大聲喊道,抓著掌心雷的那支手微微發抖,滿臉都是汗水。
    「對不起,他不是有心的,你知道,他是個神經病,是個變態,你冷靜點。」胡順唐盡量使自己的語氣平和,眼看著圖財鎖住莎莉的那隻手越來越緊,莎莉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我是個神經病,是個變態,沒錯,我不否認,但我剛才說的話是經過深思熟慮,說的都是大實話。」夜叉王「嘿嘿」笑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反正都到這裡了,你就算殺了他們,剩下的事情我也可以自己完成,知道嗎?原本我的打算就是找到牧鬼箱之後……把你們全部殺了!」
    「把你們全部殺了」這句話從夜叉王口中一說出來,那惡狠狠的嗓音就好像是一把鐵錘一樣重重砸在在場每個人的心中,眾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夜叉王,知道以他的身手和能力,要殺死這裡所有的人,就相當於抬腳踩死一群螞蟻那樣簡單。
    夜叉王伸手撥開胡順唐,向圖財大步走去,挺起胸口說:「來呀,開槍呀,往這裡打,打准點,順便驗證一下你所說的殺死我的辦法是不是真的。」
    夜叉王一步步逼近圖財,周圍的眾人都捏了一把汗,並不是真的擔心圖財打死夜叉王,而是擔心圖財右手中捏著的那個手雷!
    終於,在夜叉王快走近圖財的時候,圖財手中的掌心雷開火了,因為手抖的關係第一發子彈擊中了夜叉王的肩頭,夜叉王身子一歪又挺了回去,活動了下肩膀,用手指沾了沾肩頭傷口的鮮血,放入口中嘗了嘗,道:「這具身體的血是AB型的,味道不錯,圖財,你的血呢?是SB型吧?嘿嘿嘿嘿……」
    「別過來!你這個怪物!你媽的!」圖財又扣動扳機,第二發子彈射入了夜叉王的腹部,夜叉王身子一弓保持住了那個姿勢,伸手摀住了傷口。
    胡順唐愣住了,看著夜叉王許久才慢慢地直起身子來,嘴角還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吐出了兩個字:「好了。」
    圖財還在拚命扣動扳機,但只能裝填兩發子彈的貝雷塔掌心雷發出空倉的「卡嚓」聲,圖財滿頭大汗明顯已經陷入了徹底的慌亂之中,盯著還沒有倒下的夜叉王,自言自語道:「不可能的,李朝年說過,這樣殺死你,可以殺死你的,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圖財不斷地說著「為什麼」,可鹽爺和胡順唐卻很驚訝圖財說出了白骨的本名「李朝年」三個字,不明白為什麼圖財會和李朝年扯上關係?胡順唐在蜂巢地下那特製的囚籠中清楚地聽李朝年說過,讓胡順唐去找圖財是夜叉王的主意,難道說與事實相反?
    夜叉王直起身子來,抬起手來比出了一個「V」字型,舔了舔嘴唇邊上的鮮血道:「識數嗎?這是幾?是二,是用來形容你的特殊數字,嘿……只要不殺死你,對吧?」
    夜叉王剛說完,圖財意識到了他要準備做點什麼,剛舉起握緊手雷的右手,一道白光就從夜叉王手中射了出去,直刺向圖財的手臂,那到白光從圖財右手臂上劃過之後,圖財的手腕處立刻斷裂開來。
    圖財驚異地看著自己的手腕處被活活劈開,脫離手臂向後掉去,似乎還沒有感覺到那一擊帶來的疼痛,與此同時,夜叉王已經用極快的速度湊到了他的眼前,伸手抓住了他掉落的那只抓著手雷的手,奮力向遠處一扔。
    整個過程中,圖財都張大嘴巴緊盯著湊近自己的夜叉王那張蒼白的臉孔,還有臉上那雙血紅色的雙眼,在遠處手雷炸開爆出火光的同時,夜叉王伸出舌頭慢慢地從圖財的下巴一直舔到鼻樑,冷冷地說:「沒有人可以威脅我!白癡!」
    圖財愣在那,依舊保持那個模樣,全身僵硬,手臂處還在噴灑著鮮血,臉色瞬時間就變得蒼白無比。此時,胡順唐已經抱住了脫離危險的莎莉,莎莉緊緊縮在他的懷中,還沒有緩過氣來,鹽爺、婉清和魏大勳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一切好像都只是在瞬間發生的。
    夜叉王慢慢轉過身來,又比出了一個「V」字型對大家,面帶微笑地說:「耶!贏了!大家都沒事吧?」
    眾人誰都沒有說話,目瞪口呆地看著反覆無常,出手殘忍的夜叉王,就在他身邊,圖財還舉著的那只斷臂雖說斷裂處已不再噴灑鮮血,但血液依然順著手臂慢慢流淌著,圖財身體的上半身全部被鮮血給染紅,可依然站在那一動不動。
    「噢,忘了,不好意思。」夜叉王轉身來,拿起圖財的手臂在上面畫了一個符咒,隨即又對魏大勳招手道,「麻煩請把醫療包拿來一下,我們要救助這只可憐的小動物。」
    魏大勳愣了一下,經夜叉王的第二次提醒,這才手忙腳亂地拿著醫療包上前協助夜叉王包紮圖財的傷口。
    胡順唐抱著莎莉坐在地上,莎莉像個孩子一樣使勁往他的懷抱中鑽去,雙眼發直,看得出被嚇得不輕。
    「變態……瘋子……」看得目瞪口呆的婉清反應過來後,就說了這麼幾個字。
    鹽爺咬咬牙,轉身來到胡順唐身邊,去安慰受驚的莎莉。
    「哎呀,是誰這麼殘忍把這只可愛的小動物傷害成這樣的?真變態呀,看看這模樣多可愛。」夜叉王伸手摸著圖財的頭髮,又沾著圖財胸口的鮮血在他的那張大臉兩側畫了幾道鬍鬚的模樣,「看看,多可愛的貓咪。」
    說完,夜叉王沖魏大勳一笑,魏大勳一驚,都快要哭了,一個經歷無數次殘酷戰役的游騎兵,在面對這個瘋子的時候也無能為力,而且先前在包紮傷口的時候,看見那被齊齊切斷的手臂,那平滑的傷口表面,這種力度,就算在那種近距離下,交給任何一個身經百戰的特種兵都做不出來,這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怪物。
    圖財坐在那,雙眼發直,魏大勳以為他睜眼昏死了過去,一探鼻息,呼吸很平和,似乎沒有什麼事一樣,可夜叉王卻轉身一掌劈在了他的後頸處,臉色一變,冷冷地說:「讓他睡一會兒,失血過多,再撐著只有死,這傢伙還有用。」
    夜叉王說完起身,向遠處走去,不知道幹嘛,邊走邊說:「有液體就給他輸上,我之前拿回來的背包中有兩小袋,我看過,還有……」
    夜叉王停下來,扭頭對魏大勳說:「嗎啡就不要用了,用了他會死得更快,一定要讓他活著帶我們找到牧鬼箱,否則我先殺了你。」
    魏大勳吞了口唾沫,緩慢地點點頭,夜叉王散發出的那種莫名的氣場讓他不由自主按照對方的指示去辦,沒有絲毫的怠慢。
    胡順唐抱著莎莉坐在那,好像剛才經歷了一場噩夢,莎莉的死裡逃生,同時也告誡自己與夜叉王之間保持著太長遠的距離,自己就算用一輩子估計也達不到夜叉王的那種身手,除非他和夜叉王一樣都變成相同的怪物。
    但是,現在自己已經是怪物了,對嗎?胡順唐呆呆地看著魏大勳給圖財吊鹽水,然後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那,規規矩矩地提著鹽水袋。
    獨自站在一側的婉清一直在那深呼吸,不斷地深呼吸,越深呼吸越覺得頭暈,就在那搖晃著自己腦袋時,突然聽到有沉悶的呼吸聲從身後黑暗處傳來,開始還以為是頭暈導致的幻聽,可那呼吸聲越來越沉重,也越來越近,她不自覺地轉過身去,想看清楚無盡的黑暗中到底隱藏著什麼東西。
    
    正文 第五十八章[另一個自己,另一個胡淼]
    
    俯身去撿那把斬斷圖財手腕匕首的夜叉王身子一震,將匕首緊握在手中,回身去看著那沉重呼吸傳來的方向。
    舉著鹽水瓶的魏大勳下意識去摸槍,但想起唯一的那支格洛克18已經分解扔得遍地都是,要想找回零件拼湊起來也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此時婉清轉身閃身到了魏大勳的身邊,拿回了那支掌心雷,裝填好子彈嚴陣以待。
    夜叉王慢慢走到胡順唐身邊,用腳碰了碰還緊緊抱住莎莉的胡順唐道:「半桶水,有麻煩了。」
    胡順唐當然知道有麻煩了,一定是剛才那枚手雷爆炸驚動了那個東西,不過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現在還不得而知。胡順唐將莎莉交給鹽爺,起身看向先前發現那黑影的地方,問:「現在怎麼辦?」
    夜叉王「切」了一聲:「怎麼辦?你問我,我問誰?我又不是救世主,什麼都靠我,再說了,先前在上面,你對付那怪物不是很得心應手嗎?我都是你救下來的。」
    「你想說我們倆又一次扯平了?」胡順唐盯著那黑暗處,彷彿都能看見那團黑影正在緩緩移來,「不過你要清楚,這件事一開始就是你起的頭,你有求於我。」
    「半桶水,我很認真的告訴你一件事,我在這個地方呆得越久,我自身能力退化得就越快,加上先前那張怪臉上的上屍眼,我估計還能支撐幾個小時,幾個小時後這副身體就完了,如果沒有活物替換,我也完了。」夜叉王說完,活動了下自己的右手臂。胡順唐用手電照去,發現他右手臂手肘處凸出了一塊來,應該是體內骨骼出現了問題。
    夜叉王的這種方式類似於一個大馬力的發動機裝在一輛普通的女式摩托車上,無法徹底發揮發動機的動力不說,對女式摩托車也有極大的損傷。
    「掉頭回去?」胡順唐說,說罷看了下旁邊的鹽爺和莎莉,讓兩人做好撤退準備。
    「他們可以走,但你、圖財和我必須留下!」夜叉王捲起自己的衣袖,查看著骨骼凸出的地方,皺起眉頭,胡順唐發現那個部位白森森的骨頭已經衝破了皮肉露在了外面,換作其他人早就會失去活動能力,可夜叉王只是緊鎖眉頭,右手臂還能自由活動。胡順唐現在擔心,照這個情形下去,夜叉王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他們中間選擇一個人,而要選擇的話,自己也許是最佳人選,但自己卻對他有其它利用價值,那麼剩下只有一個人符合條件——魏大勳。
    夜叉王似乎已經讀出了胡順唐的內心想法,淡淡地說:「放心,我暫時不會打那個小子的主意,走吧,我們去看看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說罷,夜叉王放下衣袖,抬腳向前走,胡順唐遲疑了一下,低頭對鹽爺和莎莉說:「你們退到台階旁邊去等著,我和那傢伙去去就回,如果聽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立刻掉頭往回跑,什麼都不要管,知道嗎?」
    鹽爺點頭:「順唐,小心,這裡很奇怪,你難道不覺得很熟悉嗎?」
    「什麼意思?」胡順唐問。的確,他先前就有了這種感覺,但一直回憶不出這種熟悉的感覺來自記憶的哪一部分。
    「半桶水!不要磨蹭了!」夜叉王催促著胡順唐,胡順唐只得快跑幾步追上夜叉王。
    鹽爺看著胡順唐和夜叉王兩人消失在黑暗之中,和莎莉兩人起身向台階方向走去,順道招呼了婉清和魏大勳抱著圖財撤離,五人很快離開,來到台階之上,除了不安之外,便是不斷地祈禱。
    夜叉王與胡順唐兩人向前慢慢走著,終於又看到了那口石棺,石棺在黑影的覆蓋下若隱若現,像是有一隻手在那輕輕撫摸著,這一幕讓本來就詭異的氛圍變得更加怪異。
    「你等著,我去看看。」夜叉王又一次捲起衣袖,左手食指沾了手肘處傷口的鮮血,從右手劃了一道血痕,不知有何用處,隨後大踏步向那口石棺走去。
    胡順唐看見夜叉王走向那口石棺,在距離石棺一米處停下來,繞過石棺,逕直走向黑影,隨後又停下來,接著站立不動,頭顱昂起,身子卻是怪異地抖動了下,似乎發現了什麼東西,隨後又平靜下來,張口說話。
    兩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胡順唐雖說不知道夜叉王具體在說些什麼,但可以看出他是在和什麼東西交談,良久,夜叉王低下了頭,回頭看了胡順唐一眼,臉上慘然一笑,接著完全被沒入了黑影之中。
    「夜叉王!」胡順唐忍不住拔腿追了上去,繞過石棺後,卻什麼都沒有看見,但前方卻猛然間豁然開朗起來,他立即剎住腳步,抬眼看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離奇場景,自己竟然站在廣福鎮的那間老宅子中,眼望著不知道是胡淼還是莎莉的人在廚房中做著麵條,而在自己跟前不遠處,還有一個人蹲在那查看著筆記本電腦。
    這個場景,這兩個人……胡順唐一眼就可以認出來,那是自己與胡淼,而這一切發生的時間,是在「白狐蓋面」事件時,自己查詢吳天祿留下的那本小冊子時的情景。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胡順唐站立那不動,並沒有向自己的背影走去,相反是走到那副堂屋中間的活壽材前,伸手去摸,但手剛觸碰到那副活壽材,一切就在猛然間煙消雲散,好像這些都只是沙雕,被一陣狂風吹過,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胡順唐愣在那,右手依然保持著正要撫摸的姿勢,閉眼再睜眼,周圍依然是一片黑暗,黑暗中沒有半點聲響發出,他猛然一回頭,看見那口石棺依然擺放在自己的身後不遠處,沒有若隱若現的感覺,可同時卻有一種異常強烈的感覺在吸引自己繼續向前邁步。
    一步、兩步、三步……胡順唐數著自己的步伐,不斷驅使著自己前進,同時潛意識中告訴自己不要去思考先前看到的一切,那僅僅只是自己的幻覺,這個地方很怪異,不能被幻覺蒙蔽了雙眼。
    終於胡順唐碰上了什麼東西,伸手摸去,似乎是洞壁,洞壁表面很是光滑。
    此時胡順唐才想起來左手還握著手電,將手電舉起來照向前方,卻發現那不是什麼洞壁,而是一扇石門,他慢慢退回去,抬起左手,用手電照耀著那扇石門。
    石門十分巨大,有幾米之高,左右再照去,手電的光芒卻被黑暗所吞噬,根本無法看清楚石門到底有多寬。
    「夜叉王!」胡順唐又一次喊道,依然沒有人回答。
    「開門吧。」一個聲音從胡順唐身後響起,胡順唐一驚,猛然回身,在看清楚身後那個人之後,驚得目瞪口呆,隨即向後一退,後背貼近了那扇石門。
    胡順唐雙眼看見的並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一模一樣的裝束,連臉上先前落下的傷痕都完全一樣,左手也握著相同的手電,只是那手電並沒有光芒射出。
    「你是誰?」胡順唐問。
    「你是誰?」另外一個胡順唐也問道,兩人的聲調一模一樣,連上下兩片嘴唇碰撞的頻率都相同。
    如果是幻覺,那麼這種幻覺也太真實了。眼前的這個「自己」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叫我開門?夜叉王又去了什麼地方?難道……
    胡順唐回想起先前夜叉王也有吃驚的表現,難道說他也看到了自己,而那個慘然的一笑又代表著什麼?赴死的微笑?不,不可能,夜叉王是個怪物,不可能那麼輕易就死掉!
    胡順唐順勢抓住了別在大腿之上的那枚棺材釘,隨即見那個「自己」也拔出了大腿處的棺材釘,在胡順唐作勢要撲上去的時候,那個「自己」卻退縮了,伸手緊緊一捏手中那枚棺材釘,棺材釘立即化為虛無。
    「按照你們的話,怎麼說來著?對,一認真,就輸了。」那個「自己」說,隨即向後退了一步,「我只是以為以這樣的模樣出現,你會容易接受一些,人最相信的不是自己嗎?連自己都不信任了,又如何能信任別人。」
    「你是什麼東西?」胡順唐緊貼那扇石門,依然沒有放鬆警惕。
    「我是什麼東西?這應該是罵人的話。」那個「自己」說,隨即伸手在臉上捏動著,就好像捏泥人一樣,瞬間那個「自己」的整個頭顱變成了胡淼的模樣,但頭顱下方的身體還是「胡順唐」。
    那個東西微微一笑:「現在呢?好多了吧。」
    「你到底他媽的是什麼!」胡順唐絲毫不覺得那會讓自己好受一點。
    「我也不知道。」那東西回答,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憤怒,和胡順唐臉上的表情一樣憤怒,似乎是在無意識地模仿胡順唐的面部表情。
    發現這一點的胡順唐鬆開緊鎖的眉頭,果然眼前那東西面部的憤怒表情也隨即消失,換上了一副面無表情的臉。
    「一百年以來,你是第二個,不,第三個來到這裡的人,如果你還算是人的話。」那東西淡淡地說,連說話的嗓音都變成了胡淼,只是有著胡淼的腦袋,胡順唐的身體,讓胡順唐看著很怪異。
    這東西肯定不是鬼或者其他死物幻化的形體,否則孟婆之手早就出現了。胡順唐意識到自己手臂中的孟婆之手並未出現。
    「你不是想找東西嗎?打開你身後那扇門,就有答案。」那東西抬起手來指著胡順唐身後的那扇石門,語氣中充滿了誘惑。
    「你是什麼東西?」胡順唐又問,話音剛落,那東西就猛地靠近了自己的面部。在這種距離下,胡順唐卻感覺是一陣狂風向自己襲來,隱約間看到那東西的面部缺少了一部分,隨即又立即恢復。
    那東西看了胡順唐許久,沒有說話,半個字都沒有吐出來,只是雙手撐在那扇石門上用臉部那雙姑且可以稱之為雙眼的東西看著他。
    
    正文 第五十九章[陰間]
    
    「你應該問,這裡是什麼地方。」那東西終於還是開口了,但嘴唇並未動過,似乎聲音是從體內傳出來的。
    「這裡是什麼地方?」胡順唐依然死死貼緊了石門。
    「陰間。」那東西回答。
    「陰間?」開什麼玩笑,胡順唐聽到這兩個字後腦子裡突然嗡嗡作響。
    「幾十年前,那個老頭兒來這的時候,也不相信。」那東西說。
    幾十年前的老頭兒?樊大富嗎?樊大富也來過這裡,對,圖財說過樊大富是到過這裡之後,才徹底地改變了他的人生,同時也改變了自己子孫的人生軌跡,讓圖財從記事起就開始演戲,裝成圖家的子孫,過著根本就不屬於自己的生活。
    「不相信不要緊,你打開你背後那扇門,走進去就可以知道答案,你可以嘗試一下,沒有膽量嗎?先前你那位朋友已經嘗試過了,他已經進去了,或許現在已經在那裡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那東西又說。
    人?夜叉王不是來找牧鬼箱的嗎?為什麼說是來找人的?這東西在說什麼?胡順唐微微偏過頭去看了一眼石門,鎮定了一下道:「不,這裡不是陰間。」
    那東西面無表情地臉好像是水面一樣出現了類似波紋的東西,隨後道:「為什麼不是?」
    「你問我為什麼,就表示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陰間!如果真是,你不需要費口舌讓我來相信,因為……」胡順唐拔出棺材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進了那東西的胸口處。「我去過陰間!」
    那東西低頭看著自己胸口處被插入的棺材釘,十分淡定,隨後身子一抖,那棺材釘徑直從體內滑落下去,落在地上發出「光當」的聲音。
    果然沒有實體!不管這東西是什麼,反正用普通方式是沒有辦法對付!不如試試五禽骨粉看有沒有作用,胡順唐反手去抓背包,那東西卻頓時閃開,在距離胡順唐一米外停下,隨後消失了,就在胡順唐愣住還在尋找那東西的時候,一團黑色霧狀的東西突然從頭頂落下來,在距離胡順唐頭頂十幾厘米處停下。
    胡順唐抬眼看著那東西,這一次真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是那怪物的真身嗎?不可能,這種東西壓根兒就是不存在的——那是一個龍頭!
    不是什麼恐龍!而是中國神話中那種有犄角,身披鱗甲的神龍!
    如果這真的是一條龍,那麼孟婆之手不會出現便在情理之中,神龍根本就不屬於死物。不過,龍這種東西按道理說是不存在的,是從前上古時代,部落崇拜動物圖騰,在吞併其他各個部落之後,將其他部落的圖騰整合在一起,最終才有了龍的形象!況且,在中國古時每個時代的龍形象都不相同,足以證明那根本就是人們崇拜的一種虛無的東西。
    胡順唐定了定神,從石門處離開,轉過身面對石門,盯著一團霧狀緊貼在石門上的那條黑龍,沉聲道:「夠了,這種把戲對我沒有任何用處。」
    黑龍垂下頭隨後又微微抬起:「百年之後,原來人已經不再對龍產生畏懼。」
    果然,那只是那東西幻化出來的形象而已。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胡順唐先前的那種恐懼感已經逐漸消失,他判斷這種沒有實體的東西,自己無法傷害,那麼換言之那東西也無法傷害到自己,頂多用幻象來恐嚇。
    「我不知道。」黑龍答道。
    「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胡順唐又問。
    「我也不知道。」黑龍繼續回答,因為那東西根本不是人,胡順唐無法從其表情上來判斷他是否撒謊。
    「你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胡順唐問。
    黑龍盤著身子,飄到胡順唐身後,用霧狀的身體纏繞住胡順唐的身體,抬頭看著那扇石門:「我只知道,我和你想要的答案都在石門之後,你可以去尋找答案,但記住,在推開石門,看見裡面情景的剎那,不要想任何事情。」
    「你不是也想尋找答案嗎?為什麼你不進去?」胡順唐堅持認為這僅僅是那東西的奸計。
    那東西抬起自己那個被幻化出來的龍頭,看過那片黑暗,注視著已經回到階梯處的鹽爺等人,看了許久才道:「這種地方,活人無法進入,而我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還真當自己是孫猴子。」胡順唐壯著膽子嘲諷道,即便是他知道那東西無法傷害自己,但依然擔心這東西會恐嚇到在階梯那邊的鹽爺等人。
    「孫猴子是什麼東西?」龍頭又垂下來盯著胡順唐。
    「你連……」胡順唐說了兩個字便將下面的話收了回去,的確,如果這東西是在漢朝時期才出現的,那麼不知道孫悟空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我是未知,對其他的一切也是未知,對這扇門裡面的東西也是未知,只記得我是被差遣來守住這道門,不讓門內的東西跑出來。」
    「你只是不讓門內的東西出來,卻沒有義務不讓門外的人進去?」胡順唐留心到,那東西所說的是「記得」兩個字,並不是說的「知道」,還有那個「差遣」,這樣就能判斷出這東西原本並不屬於這裡,也許是修建這座崖墓的人故意而為。
    「義務?那是什麼?」那東西很疑惑的問。
    胡順唐笑笑道:「解釋起來很麻煩,我會在這裡等我那位朋友出來,不過我想知道他還能回來嗎?」
    黑龍湊近胡順唐:「我不知道,只是這麼多年都未想明白一件事,為何非常畏懼死亡的人,卻千方百計想知道人死後會變成什麼,又會去什麼地方,甚至不惜以各種殘酷的方式製造出那種地方。」
    陰間!胡順唐腦子裡蹦出這兩個字,這東西是在使詐嗎?想激起我的好奇心,讓我推開那扇門嗎?
    「不過你卻說自己去過陰間,那麼裡面是真是假對你來說並不重要,一個去過陰間又能平安回來的人,想必不會對那個地方再產生興趣。」黑龍調轉方向,盤旋著從石門上離開,最終隱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喂!」胡順唐見那東西消失之後,不自覺開始叫那東西,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許久,黑暗中都沒有任何回應,那東西沒有再出現,胡順唐轉身準備返回階梯處,剛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慢慢轉頭去盯著那扇石門,遲疑了許久,又轉身回去,來到石門前,伸手去觸碰那扇門。
    門後真的是那黑龍所說的陰間嗎?這可能嗎?胡順唐又想起鹽爺先前所說難道不覺得這裡很熟悉嗎?那是什麼意思?是說這裡就是自己曾經通過湯婆那口冥井去過的陰間嗎?如果是,也許能夠再一次找到養父吳天祿,亦或者是自己的父輩、祖輩?
    或許可以試一試?這個念頭從胡順唐腦子中冒出來的時候,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雖說內心中很矛盾,但觸碰到石門的那隻手已經在微微用力,那扇門好像很輕巧,輕輕一用力便已經開始移動,正在此時那東西又一次出現了,只是這次的形狀卻與上次不相同,只是一團黑霧,還噴出一部分來包裹住胡順唐那只推門的手。
    「你不能進去!」那東西怒吼道,好像十分焦急。
    「為什麼?你不是很想我進去嗎?」胡順唐反問道。
    「你不能進去!」那東西聲音抬高。
    「給我個理由!」
    「因為你去過那個地方!」
    「所以你擔心我會識破真假?」
    「你什麼都不明白!也許,那個人讓我在這裡等的就是你這種人!」
    「我這種人?去過陰間又回來的人?」
    那東西突然沉默,消失不見,許久後又突然從胡順唐身後冒出來,淡淡地說:「好,你進去,不過你要記得我的話,在推開門看到裡面情景的瞬間,什麼都不要想,特別是關於你曾經的經歷!」
    那東西說完,身子向前一傾,那姿勢似乎像是要推動胡順唐去打開的那扇石門,雖然無形,卻有一種奇怪的力量,沒有推動胡順唐的身體,卻擊破了他內心中那最後一道防線,最終胡順唐抬起了另外一隻手推開了那扇石門……
    開門的瞬間,從門縫中吹來一陣陰冷的風,胡順唐迫不及待透過門中的縫隙向裡面看過去,本還是一片黑暗的門內突然發出昏黃的光來,隨即襲來的是一陣巨大的狂風,狂風中捲著沙塵拍打著胡順唐的身體。
    胡順唐伸手擋住自己的臉龐,從打開的門縫中走進去,隨後門又緩緩關上。
    一直站在門縫外的東西,低聲喃喃道:「還是想了,沒有人可以躲過。」
    門關上後,胡順唐站在門內,偏著頭避過狂風,眼角的餘光看向前方,有些後悔沒有將婉清等人扔下的防毒面罩給收到包內。前方一片昏黃,軟綿綿的腳下感覺到是鬆軟的沙漠,與那次他由湯婆協助,通過冥井下到陰間時候的情景完全相同。
    胡順唐艱難地邁著步子在一片沙漠中走著,步伐艱難,前方依然是一片昏黃,什麼都看不清楚,沒有目的,再回頭時依然能夠看到那扇石門,此時才發現石門是那麼的巨大,上面那並不清晰的紋路似乎在告訴胡順唐千百年以來的滄桑與寂寞。
    再回頭來,胡順唐注意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個人影,不,是兩個人。
    是吳叔嗎?還有誰呢?
    
    正文 第六十章[喜馬拉雅的猴子]
    
    胡順唐加快了步伐,向那兩個人影走去,在離那兩個人影越來越近的地方,胡順唐終於看清了保持蹲姿和站姿的那兩個人的側影,蹲著的是夜叉王,而站著的是一個穿紅衣服的小女孩兒。
    那是誰?胡順唐加快了速度向前,想看清楚夜叉王與誰站在一起,沒想到走了好幾步之後,一陣更猛烈的狂風吹來,胡順唐被那陣狂風襲倒,翻滾了兩圈之後,趴在沙地上,趴下去的瞬間,原以為口鼻處都會被沙塵覆蓋住,卻沒有想到雖然眼中能看見那是黃沙,可實際上那裡卻什麼都沒有。
    胡順唐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來,雖然狂風依然很大,但此時趴在沙塵中,面朝襲來的狂風卻沒有先前那種感覺,就好像在看一場立體的3D電影。
    「在推開門看到裡面情景的瞬間,什麼都不要想,特別是關於你曾經的經歷!」
    胡順唐腦子裡回想起那東西說過的話,同樣的意思它曾經表達過兩次。他逐漸明白了,也想起了那個關於「喜馬拉雅山猴子」的寓言故事。傳說中有一個人學會了點石成金的奇術,一群人想學習這種奇術,苦苦哀求之下那個人終於答應教他們點石成金的奇術,並且告訴了他們奇術的咒語,在教會他們咒語後卻叮囑道:「在你們施出奇術,念出咒語的時候千萬不要去想喜馬拉雅山的猴子。」
    喜馬拉雅山的猴子?為什麼要想喜馬拉雅山的猴子?那群學會奇術的人很納悶,可後來每當他們施出奇術時,卻情不自禁去想喜馬拉雅山的猴子,當然也沒有人真正實現過點石成金。
    想明白這一點,眼前的一切都在突然間消失,猛然間陷入黑暗之中,但突如其來的黑暗讓胡順唐雙眼有些不適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看見夜叉王站在不遠處的地方,身邊的那個紅衣服的小女孩兒卻開始慢慢消失,夜叉王盯著握住小女孩兒的那隻手抓了個空,隨即又起身向前撲去,試圖要擁抱那個小女孩兒,可抱住的僅僅是一團青煙。
    小女孩兒消失後,夜叉王呆呆地愣在那,自言自語道:「為什麼?」
    說完那句「為什麼」很久後夜叉王才發現在不遠處站著的胡順唐,憤怒的表情浮在了臉上,他大步衝了過來,一把抓住胡順唐,一拳揍在他的臉上,胡順唐挨了一拳,不明所以,下意識回踢了一腳,可奇怪的是夜叉王沒有躲開,重重地挨了那一腳,後退了幾步,作勢又要衝上來,那模樣和打架鬥毆的流氓沒有區別。
    夜叉王再衝到胡順唐跟前來的時候,胡順唐卻發現他眼眶中竟然流出了眼淚,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有一滴還掛在下巴處輕輕晃動,那雙眼睛中透出的不是神經質,不是變態,而是一種溫情,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傷。
    夜叉王會哭?胡順唐愣住了,抬起來的右手慢慢放了下去,同時要舉起拳頭的夜叉王也將手停在半空中,終於放下手去,垂著頭跪在那,一動不動。
    「你還是進來了。」夜叉王終於抬起頭,恢復了平常的表情,卻沒有擦去臉頰上的淚痕,眼睛又重新變成了那種駭人的血紅色。
    「那個孩子是誰?」胡順唐問。
    「關你屁事!」夜叉王罵了一句,起身來,看著周圍。此時胡順唐才反應過來並沒有留心注意過周圍到底是什麼樣。
    胡順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與夜叉王兩人站在一塊長形的岩石上,岩石從身後的洞壁處延伸出來,有近五十米之長,而寬有不到五米的岩石兩側就是深淵,不小心掉下去就會粉身碎骨。
    看著兩側的懸崖,胡順唐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果先前沒有沿著那扇石門的正前方前進,自己已經掉下去活活摔死。
    「喜馬拉雅山的猴子……」胡順唐覺得自己先前傻得有些可笑,竟然沒明白那東西話中的意思。
    「半桶水!」夜叉王狠狠地吐出三個字來,又瞪了胡順唐一眼,大步向岩石的前方走去。
    胡順唐慢慢跟在夜叉王的身後,走到岩石前端的邊緣處,兩人並排站在一起,看著懸崖的下方,也不知道這巨大的洞穴中有什麼光學原理,周圍像是白日一樣透亮,好像洞壁周圍本身就能發出光亮來,而在洞穴下方則是一座巨大無比的市鎮,已經荒廢的市鎮,市鎮幾乎都是石製,石製的房屋周圍還有很多已經枯萎的植物殘骸,不少的房屋旁邊還擺著模樣怪異的馬車,還有耕種的農具。
    夜叉王蹲在懸崖邊上查看著周圍有沒有下去的路時,胡順唐卻發現在洞穴的頂端和四面好像畫著什麼圖案,圖案好像與怪臉蜘蛛所戴的怪臉後方的符相同,但看著離自己最近的那張符卻能明顯看出有些細微的差別。
    「五行食腐咒?」胡順唐很奇怪,雖然沒有研究過符咒,但在這地方畫著那種符咒有什麼意義?
    「半桶水,這不是什麼五行食腐咒,是五行攝心咒,專門用來對付你這樣的白癡……」夜叉王雙眼盯著懸崖下方那個巨大的水池,頓了頓又說,「還有一些自願上當的白癡。」
    胡順唐蹲下來查看水池,側臉的時候卻發現夜叉王的神情又變成先前自己看到的那樣,但當夜叉王察覺到胡順唐看到自己後,又換回了先前那張臉,伸手一掌就將胡順唐從懸崖上打落了下去……
    胡順唐沒意識到夜叉王會突然抬手一掌打向自己,毫無防備雙手抓空徑直掉落了下去,眼睛最後看到的就是夜叉王那張滿是鄙視的臉,隨後便是落入水中後那一陣陣騰起的水泡,正當他要拚命從水中往上浮起的時候,看見夜叉王的身影也向下垂落,趕緊划動雙手向旁邊游去。
    「噗……」夜叉王也跳入了那個水池之中,但很快浮出水面,向水池旁邊游去,胡順唐緊接著也浮出水面,張口就罵道:「你有病啊!」
    夜叉王抓著水池的邊緣,稍微用力爬出了水池,坐在水池的邊緣上,道:「我本來就有病,你不是說我是神經病變態嗎?」
    「你本來就是個變態!」胡順唐游到水池邊緣。
    「謝謝誇獎。」夜叉王豎起兩根手指頭呈V型往肩頭一擺,翻身從水池邊緣站起來,看著眼前那個已經荒廢的市鎮,「半桶水,我們分頭行動吧,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牧鬼箱,然後回到水池邊來集合。」
    說完,夜叉王拔腿就向市鎮中心衝去,完全不管胡順唐在後面的呼喊聲。
    沒多久,夜叉王便消失在了那個荒廢的市鎮中,胡順唐罵了一聲,趕緊追了過去,卻不知道渾身帶著水,增加了不少重量的夜叉王速度怎麼還會那樣快,估計是擔心現在的身軀沒有辦法再承受傷害,想盡快找到牧鬼箱,結束這一切,否則他只能死在這裡。
    圖財說過,殺死夜叉王的辦法很簡單,用最普通的辦法就行了,關鍵就在於他斷氣前不要讓他觸碰到活人。在蜂巢那間特殊的囚籠中,李朝年也說過類似的話,只是他做了一個簡單的割斷脖子的手勢,其意思還是相同。
    走到市鎮中心的時候,胡順唐看到旁邊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似乎有字,他蹲下來用手拂去石碑上的灰塵,看到灰塵下掩蓋著一行字,但那好像是什麼古文,自己也好像在什麼地方看過,書上?電視上?網上?他不記得,也不認識那一行字寫的是什麼,只能感覺出那行字上面透出一種陰森。
    這地方能夠摸到,應該就不是幻象。不過進入石門後看到的那些東西,明顯就是因為自己曾經對陰間的記憶,而導致的一系列的幻覺,那東西一而再再而三申明過,進門的時候什麼都不要想,但這適得其反,在那種關鍵的時候,你越是讓一個人不去想一件事,那個人腦子裡面相反就會塞滿那件事,這是根本無法避免的事情,和那個「喜馬拉雅山的猴子」寓言故事中所講的寓意相同,還好自己及時反應了過來,否則自己和夜叉王說不定都已經摔下來死了。
    不,夜叉王也許不會,他那模樣好像是自願的。他先前不是說「這不是什麼五行食腐咒,是五行攝心咒,專門用來對付你這樣的白癡,還有一些自願上當的白癡。」大概他自己就是那種自願上當的白癡,不過他為什麼要自願上當?他在推開那扇石門前,為什麼要對自己慘然一笑,在進門的剎那又在想什麼?還有那個紅衣小女孩兒,自己雖然是第一次見到,但聽劉振明說他和胡淼曾經見過不止一次,那是誰?夜叉王曾經殺掉過的兒童嗎?可他為什麼要哭?
    胡順唐又開始頭疼起來,伸手去揉著額頭,還有圖財,夜叉王說圖財還有用,可也沒有把圖財給帶進來,他到底有什麼用,是因為他與李朝年之間有聯繫嗎?不管了,現在的目的是盡快找到牧鬼箱,既來之則安之,安心集中精力找到牧鬼箱,趕緊回去,說不準外面的人會遇到什麼危險,鹽爺和莎莉還好,畢竟有這方面的經歷和經驗,而婉清和魏大勳兩人卻是完全的累贅。
    胡順唐起身,離開那座石碑,慢慢向市鎮內走去,剛離開,從那座石碑旁邊的房屋中就探出一隻手來,搭在門框邊上……
    
    正文 第六十一章[地底怪鎮]
    
    走入市鎮中的胡順唐發現,週遭到處都有人生活留下的痕跡,這些痕跡絕對是不能偽造或者刻意製造出來的。石屋上面有孩童用石灰石做下的圖畫,屋內的生活用品等等,可無一例外的是,除了衣服等物品,大部分用品全都是石製,如果不是石製生活用品製作得那麼精細,房屋修建得帶有殷商和漢朝風格,會讓人誤以為這是原始石器時代留下的遺跡。
    胡順唐站在石屋中,看見石桌上的石鍋內還放著一塊看起來還算完整的肉,雖然經過了千百年的歲月,那塊肉還保持了原有的形狀,可看不出來是屬於豬或者牛羊身體的哪一部分,但從上面的缺口處卻能看得出被人割下了一塊,而在石鍋旁邊還放著三個石碗,其中一個碗裡面放著半塊肉。
    胡順唐留心數了一下石碗,有四個,看來是四口之家,雖然有石碗但卻只有兩雙筷子,其他兩雙不見了,走了兩步,踩到一個東西,才發現那是一支掉落在地上的筷子,同時還發現了另外半塊肉。
    胡順唐拿起筷子捅了捅那塊肉,那塊肉一捅就碎,完全變成了粉狀。起身後,胡順唐又在石屋內查看了一番,東西擺得都很整齊,沒有其他的怪異,但人去哪兒了?就算死了,也得有骸骨留下吧,離開石屋後,胡順唐徑直去了對面那間石屋,裡面的情景和這邊差不多,桌子上擺好了碗筷,還有一口石鍋放在廚房的灶上,裡面不知道煮的是什麼東西。
    從兩間石屋內的陳設可以看出,是在吃飯的時間,有些人家正在吃飯,有些人家正準備吃飯,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導致全家人離開石屋,去了什麼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會讓這些人十分慌亂的離開,卻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
    胡順唐從石屋中走出來,四下看了看,又轉而跳上石屋的頂端,高舉雙手探了探,果然在石屋上端空氣流動速度很大。眼望著那陣陣風吹來的地方,胡順唐跳下石屋,向那個方向跑去,心想夜叉王估計也留心到了這一點,如果說牧鬼箱真的在這個地方,那麼肯定不可能放在某間石屋之中,或許在某個比較重要的位置。
    向前奔跑了一陣後,胡順唐剎住了腳步,猛地回頭,在自己跑過的地方揚起一路的灰塵,但灰塵之中隱約有什麼東西在晃動,但在他回頭的剎那間卻停住了。
    胡順唐尋思了一下,拿出棺材釘握在手上,等身後的那陣煙塵慢慢散開,市鎮的小路上卻沒有見到有任何東西。
    再轉頭看著前方,胡順唐隱約可以看見在前方有一顆巨大的枯樹,從枯樹的外觀來看,如果枝葉茂盛的時候應該是一棵類似黃果樹的樹木,但枯樹之上彷彿還掛著什麼東西,好像是果實。
    胡順唐顧不得身後還有些什麼東西,拔腿繼續向前方跑去,跑了一陣路過某戶人家門口的時候,他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什麼又一次猛地剎住腳步,回頭看著那戶人家的門口。門口處立著一個架子,架子呈「門」型,上面還掛著什麼東西,湊近一看竟是一個人上半身的骸骨,骸骨中下方連接盆骨的地方被其生生砍斷,但也許是刀具不是很利,所以砍斷處的痕跡明顯被多次刺砍,在旁邊還掛著兩根白骨手臂和一顆骷髏頭。
    行刑台?胡順唐腦子裡冒出這個念頭,但又覺得不像,那僅僅是普通人家的門口,怎麼會有行刑台,再看那架子下方擺放著一個十分眼熟的東西——秤!秤旁邊還放著幾個規格大小不一的秤砣!
    靠!這是家賣肉的商舖!?賣的是人肉!
    雖然秤的模樣和胡順唐從前所看到的不一樣,而且這種秤如今也鮮有地方使用,部分二三級城市的小市場買賣蔬菜和一些東西還在使用,有些農村甚至稱豬也使用大型的老式秤,但那的確是秤無疑,而相傳秤就是春秋時期楚國人范蠡發明,如果這崖墓是漢朝所建,也不算稀奇,只是為什麼居住在這個奇怪地方的人會食人肉?竟然還當街買賣!就像普通人買賣豬狗牛羊肉一樣。
    胡順唐盯著那家買賣人肉的商舖,總算是明白先前那個石鍋中到底是什麼肉。
    怪異的崖墓,鬼水,腐液蜈蚣,帶著五行食腐咒面具和上屍眼的怪臉蜘蛛,那副人身鬼頭的骸骨,還有那個無形的黑影,假陰間大門,這個全是石製的市鎮,市鎮內的人竟然吃的全是人肉!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真相應該就隱藏在這個鎮裡面吧。
    胡順唐抬頭看著遠處那顆巨大的枯樹,向前方跑去,不管現在後面藏著什麼東西,目標是牧鬼箱,找到牧鬼箱馬上離開,這個地方不能久留!
    原以為頂多幾分鐘就可以跑到那顆枯樹下的胡順唐,在跑了十幾分鐘後終於氣喘吁吁地停下來,抬頭看著那顆枯樹,好像近在咫尺就是沒有辦法到達,而且越跑越累,好像是在爬坡一樣,盯著地面的胡順唐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將棺材釘拿出來立在地面上,誰知道平穩的底端根本立不住,放好就徑直向自己背後的方向倒去。
    明白了,這地方根本就是一個坡,只是有視覺差異,這樣奔跑下去,一口氣是無法跑上的,到了上面也得累死,難怪站著都覺得累,還有一種向後倒的感覺。
    胡順唐撐著膝蓋在那氣喘吁吁,正欲直起身子來向前繼續走,便看到遠處有黑壓壓的什麼東西飛了出來,那些東西越來越近,速度也越來越快,胡順唐意識到不好,轉身要跑,跑進一間屋子時被一隻手給抓住,一把拖進了旁邊的一幢石屋中,定睛一看,是夜叉王。
    夜叉王的臉色越來越白,而且嘴唇烏青,手肘處的傷勢看起來比先前還要嚴重,而且腿部還在不停地發抖,抓了胡順唐進石屋後,開始四下尋找著什麼東西,並說道:「趕緊找一下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躲藏的!」
    胡順唐立即在周圍找起來,終於找到一口箱子,伸手一碰,那口箱子立刻碎開了一個角,無奈只得尋找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
    「過來!躲到這裡來!」夜叉王指著旁邊一口立起來的石箱,石箱的門已經損壞了。夜叉王抓著那沉重的石蓋,見胡順唐還在發愣,罵道,「半桶水!給老子進去!不知道這東西很重嗎?」
    胡順唐跳進石箱內,正要招呼夜叉王進來,誰知道夜叉王直接將石箱的蓋子給放了上去,在放上去的瞬間,透過石箱與蓋子縫隙的胡順唐看見那團黑壓壓的東西從門口鑽了進來,像黑色的潮水一樣湧向了自己這個方向……
    「嗡嗡嗡嗡嗡……」的聲音不斷鑽入石箱內,那聲音還帶著巨大的震動,震得胡順唐頭腦發暈,他依然拚命保持著清醒,但不由自主用雙手摀住了耳朵,同時又聽到夜叉王在外面發出奇怪的喊聲,像是慘叫,心想這次夜叉王多半是完了。
    許久,「嗡嗡」聲終於停止,胡順唐用力頂了下石箱蓋子,紋絲不動,只得用力向上一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