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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青瘟遺言

    「什麼意思?」我有些不明白了,我感覺他的笑意裡有種莫名的蒼涼,完全沒有一個大殺四方瘟神應有的霸氣。
    他低下頭,試著從我身上穿過去,但奇怪的是,當我感覺到那股奇寒襲體時,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又被彈了回去。
    「哎!」他歎了一口氣,抬起頭滿目的蒼夷,「你今天不會讓我過橋對嗎?」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些同情他,但我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可是瘟神,一旦出世,還不知道得多少無辜之人遭受塗炭。
    我搖了搖頭,他有些豁然的笑了起來,「你知道瘟神為什麼是五尊嗎?」一道道天雷打在他頭頂的青傘上,他身上的青色魂氣正在潰散。
    「因為象徵著金木水火土,五瘟為五條邪脈,一旦有人擁有了五脈,既有無上的神通,甚至可與天道抗衡。」青瘟張元伯背著手,儒雅笑道。
    我知道傳聞江東閻君,那位與陰司張王齊名的絕世之人就是身具五脈,我說。
    他臉上的笑容如秋水般瀰漫開來,望著江面,哀婉的搖了搖頭,「你既然知道了這個,日後自然會明白這一切。」頓了頓,他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感覺到他沒有絲毫的敵意,遂告知於他了。青瘟仰著頭,略微沉思了一下,「無傷,好名字,你既然不肯放我過去,那我的天命已經注定,臨走前,我送你一樣東西吧。」
    說著,他雙眼一凜,我的手上已經多了一個卷軸,想他是魂體,也不知道從何來的實物,「這是一張地圖,若有真有那麼一日,可去取!」
    卷軸青光一閃,已然消失,我只覺腦海裡一震,已然出現了那張卷軸,只是以我目前的修為卻無法查探。
    「無傷,我要走了,你要記住了,凡事物極必反,一個人正到極點,他就會入魔、入邪。同樣,一個人邪到了極點,他總有一日會歸於天道。你身具魔羅血蓮,又是血族之後,必以邪入道,證道之徒艱難險阻。」
    「哎,哀其不幸,天道竟隨輪迴崩潰於司,到了以邪救道的地步了,可悲可歎啊。」他不無感傷道。
    他雖然被封印多年,但始終是神,想來我確實有此糊塗命劫,終將入邪道。但青瘟之言,無疑於給了我莫大的信心,邪未必是邪,正未必是正。我雖一布衣,天下於我何加焉,唯問心無愧而已。
    我恭敬的向他拜了三拜,忍不住問道:「你是神,為何也有這麼多的身不由己。」
    他仰天大笑了一聲,「神未必如人,我就算是邪魂藏身如此,也終將躲不過宿命啊。因為五瘟是唯一再聚五脈的途徑,所以,這也是我的命劫。我穿不過你的魔羅之身,今日便是死劫之日,想來早在他的算計之中。他能予我見你一面,已是莫大的恩賜了。」
    我心中默然無語,突生一股悲涼之意,這世間連神都生不由己,更何況於人,想李中元一心想請邪神,利用邪神之力,掌管江東,卻不知道到頭來卻是為人做了嫁衣。
    也不知道那白橋尾到底是何人,竟然連瘟神在他的逼迫下都身不由己,而這個人肯定很清楚我一定會在這橋上阻攔青瘟。
    我到現在也已然有些明白自己的身世,秦氏血族,外加魔羅血蓮,絕非是善類,只是我明智未開,不能通曉其用罷了。而我或許對青瘟有種本能的克制,以至於他的邪神魂魄無法通過我的身軀,走過這座仙橋。
    當然我可以讓開,成全青瘟,但那也只可能是一種想像,如果我今日讓開,我就是天下的罪人,更何況誰知道這是不是他魅惑我心智的一種手段。
    「若來日你能證天道,掌控陰陽,元伯但求一事,還請應允。」青瘟身上的青色邪氣正在快速消退,魂體已然有些虛幻,似乎下一道天雷就會要徹底的轟碎他。
    我點了點頭,青瘟道:「還請賜封我為正神,如公明兄那般,食百姓煙火。」我沉默了片刻,抬首道:「你對我有贈卷之誼,若真有這麼一日,我能登封神台點神位,定當成全你。」
    「如此,多謝了!」張元伯大喜,對我拜了一拜,陡然頭上的青傘寸寸碎裂,他的魂體化作一道綠光,飛入了橋尾。
    轟!紙橋瞬間燃燒了起來,繼而海清河晏,河妖、水怪潛回江心,四周陰霧盡散,陽光從黑雲裡灑出道道金光,白橋又恢復了寧靜。
    「怎麼可能!」邪氣一消,李中元身無邪氣支撐,再也抵擋不住老蠱婆的本命蠱毒,全身開始潰爛,倒在地上痛苦的掙扎起來。
    「老東西,我七叔在哪?」我一把揪住李中元的衣領,冷喝問道。
    「他,他在橋,橋尾的石棺裡,求求你們給我解藥,繞我一條生路。」李中元拚命的抓撓著全身,臉上密密麻麻全身五顏六色的蠱蟲,當真是慘不忍睹。
    婆婆,我試著喊了老蠱婆一聲,李中元修為被廢,又身中蠱毒,已經生不如死了。
    老蠱婆從李中元身上摸出判官令,揚起手掌劈在李中元的腦門上,徹底的瞭解了這位心狠手辣的觀主。
    奪了判官令,老蠱婆扶起法台,隨手拿了個紙人,快速的以血在紙人背後寫了江紫陽的生辰八字,手持判官令大喝道:「黃泉有路,陰魂回頭,判令在手,百鬼聽令,赦陰司張王,急急如律令!」
    念完法咒,判官令陡然散發出陣陣黑光,盤旋在紙人的週身,然而橋尾沒有絲毫的動靜。
    過了半晌,老蠱婆又試了一遍,仍是毫無響動,頓時有些急了,「怎麼回事,判官令咋招不來我孫兒魂魄。」
    我扶著已經恢復少許的紫衣,走到法台旁,「是不是因為煞魂合一,魂魄已經被青瘟吞噬了。」
    其實這種可能性很大,試想東方青木瘟神的邪魂何其強大,雙魂合引被他邪魂同化,怕是早就化為虛無了,老蠱婆這般作法,已是無用之舉。
    「不可能,不可能。」老蠱婆猙獰的大叫了起來。
    她這一激動,老病又患了,登時咳的連腰都直不起來了,滿臉痛苦之色,唇齒之間血水淚淚而出。
    哎,年老痛失親人,無法召回魂魄,她的精神轟然而垮,已然是滿臉灰氣,已具死相。
    「嗖!」
    我剛要去給老蠱婆找藥,不料,耳後傳來一陣急嘯之風,一道黑影從我頭上掠過,手掌一吸,判官令已然落入了他的手中。
    但見這人穿著黑衣,帶著面罩,根本看不清楚長相,只是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味,讓我彷彿有些印象,只是一時卻想不起來。
    「狗賊!」
    老蠱婆掙扎著想去奪令,那人卻是好身手,左手一爪,一道銀色的劍符隱然現出在掌心,饒是我和紫衣、老乞婆三人奮力而奪都奈何他不得。
    「哼!」
    黑衣人雙目殺機一凜,陡然掌中法劍往我刺來,銀光閃爍,如銀蛇一般刁鑽毒辣,帶著強烈的靈氣,顯然是要置我與死地。
    這人雖然招式毒辣,但靈氣卻是極為純正,想必是玄門正派中人。
    一想到這,我更為惱火,這些所謂的正派中人,阻擋瘟神時一個個當烏龜王八蛋跑的沒影,偏偏這時候冒出來搶奪判官令,殺人滅口。
    紫衣若是不傷,倒能與這人拚個高低,但她被李中元重傷,修為大損,又得處處護著我,勉力難支。
    老蠱婆也是強忍著老病,操控著蠱蟲、蠱術對抗,但那人不僅僅修為了得,尋常蠱毒根本近不得他的身,即被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