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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冥河殺機

    「蒼天在上,冥土在下,我秦無傷日後若能執掌陰輪,當誅滅馬畜全宗,但凡我陰司土地,陰平太順,天下無惡!」我沉聲發誓。
    七叔默默的看著我,眼神中有欣喜,也有複雜,「無傷,你有此志,我心甚慰,但千萬莫學楚霸王啊!」七叔扶起我,拍了拍我身上的塵土。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發下如此宏偉志願,蕩滌陰司,也只有地藏菩薩、張王這種雄才、大智慧者才夠資格,而我不過是區區一螻蟻罷了。
    飄渺城大渡口,冥河奔騰咆哮,黑浪滔天,澎湃激盪,好不雄壯。
    我以為巫山江面就是世間最雄偉的水文奇觀,但比起冥河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一重重的黑浪,排山倒海,發出山崩海嘯之聲,時不時有河中巨怪之魚沖天而起,冥船鎖於江面,在激流中搖曳,好一派壯麗之風。
    在氣吞山河的氣勢下,無論人鬼,盡皆變的渺茫,猶如滄海一粟。
    「哈哈,若是日後長了本事,我一定要橫渡冥河,暢遊一番。」我心中熱血澎湃,豪情大起。
    七叔也是興致大好,「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我江東兒郎,當有此願。到時候,老子陪你一起橫渡冥河。」
    「喂喂,船快開了,你們嘰歪個屁,不上船就滾蛋。」一個粗蠻的聲音在身後不耐煩的嚷嚷道。
    我回頭一看,幾個渾身穿著白色長袍,頭帶白色朝天帽的人站在身後,領頭的是個滿臉絡腮鬍須的莽漢,掀開帽簾,不爽的瞪著我們。
    「叔,是蔡家的人。」我小聲道。
    秦蔡兩家是陰鏢這一行的死對頭,還好我換了鏢師服,不然他們就不只是開口怒罵,而是拳頭招呼了。
    「正哥,不得無禮。」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那吹鬍子瞪眼的傢伙,只得恨恨的放下朝天帽的面紗,氣呼呼的退到了一邊。
    我往發聲之人望去,只是隔著面紗,看不清楚這女人的相貌,不過從她的聲音來聽倒是不錯,雖然有些冰冷,但有如霜雪般的清麗、孤傲。
    渡口,鬼兵正拿著畫像比對我和趙黑子的模樣抓人,比對了的方能上船。
    輪到我時,七叔衝我使了個眼神,讓我別緊張。
    果然,那鬼兵驗了票後,目光落在了我的臉上,滿臉狐疑的晃動著綠色的鬼眼,我心頭一陣打鼓,全身直冒冷汗。
    雖然我換了衣服,也稍微裝扮的貴氣了點,但跟那畫像上,卻依然是有幾分相似的。
    媽的,也不知道這畫畫的傢伙是誰,畫的也太傳神了,僅僅只是根據馬公子的描述,就能把我畫的這麼像,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鬼才。
    我壯起膽,往前走了一步,那鬼兵伸手攔住了我,只是狐疑的打量我,他也不敢貿然開口。
    畢竟能上這艘上等冥船的客人,可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嗯哼!你個瞎了眼的東西,沒看到他是我向家的人嗎?」七叔冷喝一聲,傲慢的亮出了一個金黃色的腰牌。
    那鬼兵嚇的魂氣晃動,連忙低下頭,放下手道:「不敢,不敢。」
    我暗舒一口氣,向家人果然在陰司混的開。隨七叔踏上了冥船,冥船長約百丈,週身漆黑如墨,有上下三層,每層都有單獨的客房,客房內準備有上等的香和床褥,以供來往客、商休息。
    唯一不同的是,冥船上只有供使喚的小二,沒有漂亮的空姐、乘姐。
    我們在天字號廂房落腳,而那些穿著白袍的蔡家人在我們對面,前後各兩人都是拿著兵刃,唯獨中間一人,背著個簍子,簍子用黑布蓋著,不知道裡面是何物。
    更奇怪的是,這些傢伙四五個人都住在了同一個廂房,也不嫌擠,瞧他們緊張兮兮的模樣,看來他們這趟保的鏢很不簡單。
    相比於他們,我和七叔就簡單的多了,之前我和趙黑子準備的元寶早就丟失了,萬幸向家有的是錢,準備的盤纏,全都是份量十足的烏金,足夠支付方有德所托的三千金銀元寶了。
    烏金,乃是幽冥山與黃泉河底泥沙特有的產物,這種金泛烏光,堅硬無比,因為其開採萬般艱難,是以及其貴重。到了凡間,也是極具價值,是陰司唯一能夠在陰陽兩界流通的貨幣,一般多為商賈之人在陰間做生意所用。
    至於方有德,七叔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只說到了半步多,自然真相大白。
    「臭小子,你看什麼看,再看老子挖了你對狗眼。」叫正哥的鏢師,兇惡的恐嚇我。
    「無傷,不要亂看,以免誤會。」七叔提醒我。
    「蔡家人有啥了不起!我呸!」我暗罵了一句,就要關廂門。
    就在他們走進房間一刻,後面的那人似乎不小心碰到了簍子,簍子裡頓時傳來類似於老鼠一般的「吱吱!」的怪叫聲。
    那幾人頓時面色大變,連忙掩著快速進了房門。
    「七叔,你說也真是湊巧了,蔡家的人怎麼也來走鏢了,我總覺得這事情有點怪。」我琢磨了一下,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
    七叔習慣的摸了摸鼻樑,沉思了片刻,微笑道:「蔡家的事,一時琢磨不透,不過若是他們捲了進來,這事就更有趣了,趕緊睡吧,待會到了半步多,有好戲看。」
    他說的輕鬆,可我卻一點也放鬆不下來,推開窗,望著冥河中的洶湧波濤,我想到了白靈,這丫頭來的像風,走的也像風。
    她是失蹤了,還是不辭而別呢?還有我的好兄弟,黑子,也不知道那馬公子會怎樣對他,至少一頓毒打怕是免不了了,希望他能撐到我和七叔從半步多回來吧。
    神情恍惚之間,我隱約看到了冥河裡突然有銀色的光芒閃爍,那些光芒正在慢慢的靠近船沿,頓時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彌上心頭。
    「七叔,河裡有古怪!」我搖醒正在打瞌睡的七叔,七叔探頭望了一眼,屏氣凝神,耳朵貼在船壁上,繼而神情一凜,吹熄了廂房內冥火。
    「是不是天師府的人來找咱們報仇了?」我有些緊張的問道,這些傢伙居然能在冥河中潛伏,肯定是厲害的高手。
    「不會,天師府的人不會幹暗殺勾當,這些人是奔著對面來的。」七叔拉開一條門縫,謹慎的往門外掃了一眼,「無雙,你過去跟對面打聲招呼。」
    「奔著對面來的?」我想到了其中一個人身上的簍子,難不成是有人要劫鏢。
    沒有多想,我悄悄的走到對面的廂房,叩了叩門。
    雖然秦蔡兩家不合,但現在的陰鏢世家越來越少了,秦蔡兩家相鬥之餘也暗裡惺惺相惜,再者,酆泉的水路出了問題,日後也許還得向蔡家借道。
    連叩了好幾聲,都沒人開門,我打算返回,門突然開了,裡面探出一張神情緊張的臉,是那個大鬍子正哥。
    他一見到是我,頓時怒火攻心,「臭小子,你是想找死了是吧。」
    「正哥,退下。」這女的似乎是鏢主,正哥有些畏懼她,雖然對我不爽,卻也不再多言。
    「你有什麼事嗎?」她輕輕的問我,饒是隔著斗篷、長袍,我依然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恬靜香氣。
    「江裡來了點子,你們提防點。」我小聲道,說完,也不廢話,飛快的回了房。
    我剛回房,門外就響起了一連串的腳步聲,透過門縫,我可以看到十幾個黑色的蒙面殺手,手持寒光閃爍的兵刃,殺氣騰騰的往蔡家人的廂房逼了過去。
    七叔,咋辦?我問道。
    打架,我現在肯定是幫不上蔡家,也只能我這神秘莫測的七叔了。
    七叔表情很淡然,微微一笑,「今天還不是蔡家人的死日,你就別瞎操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