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破冬

　　聽了小皇帝的話，毛驤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他跪在地上解釋道：「臣之前是聽了楊千戶的話，他說陛下您被匪人擄到了燕王府，想與臣借兵……臣是存了私心想要爭一個救駕之功的，如果知道這裡是妖物的話，臣絕不敢……」
　　「朕說的是暗通朱棣，你卻說這不相干的事情。」朱允文歎了口氣之後，對著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毛驤繼續說道：「將昏君送入妖物之口，讓妖軍了斷他的性命。我在當中挑撥，不會懷疑到燕王殿下的……毛指揮使，這幾句話是誰說的，你還記得嗎？為了將苗頭轉到妖物的身上，你還鋪墊了聽到和尚與姚廣孝的故事。
　　真是難為你了……」
　　這是朱允文被妖物擄走當晚，偷聽到有人對那妖物的對話。當時小皇帝被遁法帶出皇宮，他被折騰的七葷八素。說話的人和妖物都以為朱允文暈倒了，說話的時候並不避諱他。結果那一人一妖的對話都被小皇帝聽到了耳朵裡，朱允文一聽便知說話的人正是那位錦衣衛指揮使毛驤。
　　毛驤平時和燕王朱棣並沒有什麼瓜葛，甚至說還結下過不小的梁子。洪武三十年錦衣衛有幾件案子牽連到了那位燕王府的家人。朱棣前去說情，結果被毛驤如實上報給了太袓皇帝朱元璋。結果那幾個家人被皇帝下旨處死，朱棣本人則被罰閉門思過一個月。
　　從此之後燕王和毛驤便有了芥蒂，兩個人在外面見到從來不說話。而且朱允文就知道朱棣曾經不止一次想要置於毛驤死地，結果都是朱元璋將這位錦衣衛指揮使保了下來。現在看起來，他們二人不合就是演給別人看的一場戲。那個時候朱棣便已經有了謀奪皇帝的心思……聽到朱允文親口說出來自己昨晚和半妖說的話，毛驤渾身上下瞬間被冷汗濕透。原本他還想編個謊話圓過去，不過在極度的緊張之下毛驤的腦中一片空白，竟然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毛驤，朱允文輕輕的搖了搖頭，隨後繼續說道：「你以為那些妖物見到朕，便會生吞活剝了嗎？
　　你是小看了朕呢？還是小看了那些妖物？
　　妖物從先秦時期便開始謀劃建立妖國之事，現在有了朕這樣的籌碼，它們怎麼捨得就這樣吃了？」
　　還有幾句話朱允文沒有當面說出來，他被送到群妖手裡的時候，的確有妖物想要分食了他。不過小皇帝去見妖物的路上已經想好了對策，用建立妖國的事情來換取自己的自由。只要這個消息送到皇宮當中，吳勉、歸不歸兩位仙長便有辦法將自己救出去。
　　毛驤知道自己犯下了天大的罪過，已經難逃一死。當下他對著皇帝「咚咚……」的磕著響頭，嘴裡說道：「臣犯下了凌遲之罪……臣不敢推脫，只是看著臣輔佐太袓和陛下兩位皇帝的份上，饒恕了臣的家人……臣是一人之罪，願受盡酷刑警醒世人……只求陛下放過臣的家眷……」
　　聽到毛驤已經忍了罪，朱允文深深的吸了口氣，隨後繼續說道：「洪武二十五年，朕初為皇太孫之時患了怪病，是毛驤你親自一天一夜之間疾行六百里請到了名醫白寶進宮救了朕一命。為了這個朕贖了你的九族……」
　　毛驤聽到小皇帝的話之後，跪在地上拚命的磕頭，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感謝皇帝饒恕自己家眷的性命。
　　「朕饒恕了你的九族，那毛驤你是不是也應該還了禮？」朱玉文說話的時候，毛驤抬頭看了小皇帝一眼，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小皇帝居高臨下的看著毛驤，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昨夜那個擄走朕的妖物是誰？你把它說出來，朕便許你的家眷帶著你的家產遠離京城，找個富庶之地做個富家翁。」
　　這時候毛驤也顧不得那只半妖了，他直接賣了同伴說道：「回稟陛下，那只半妖是叛王朱棣……」
　　毛驤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漲紅。隨後毛驤的眼睛凸出眼眶之外，腦袋開始變得漲大了起來。小皇帝驚愕的倒退了一步，正要呼喊在身後的吳勉、歸不歸之時，突然聽到「彭！」的一聲，隨後毛驤腦袋好像重物砸在了熟透了的西瓜一樣瞬間四分五裂，裡面的紅白之物濺的到處都是。
　　雖然被著實的嚇了一跳，好在小皇帝沒有受傷，只是看著剛才還在和自己說話的毛驤這樣便沒了腦袋，心裡還是一陣的驚慌。
　　這時，歸不歸背著手走過來看了一眼毛驤的慘象。隨後對著小皇帝說道：「毛大人這是吃了蟒妖才會食用的破冬，蟒妖為了方便脫皮才會吃下那種無色無味的毒蘑菇。人吃了破冬就是毛驤大人這副樣子了，這是老人家我見到第二個食用破冬的人了，第一個上半身都沒有了。毛大人的運氣好沒有吃夠份量，要不然的話整個身子都沒有了……」
　　聽了歸不歸的話，小皇帝再看毛驤沒了腦袋的身子，當下覺得一陣一陣的噁心。轉身在眾錦衣衛的簇擁之下離開了燕王府，騎上了毛驤的高頭大馬在清晨的朝陽之下向著皇宮進發。
　　此時，五城兵馬司的軍馬也趕了過來。楊軍用自己錦衣衛千戶的腰牌徵用了他們的軍馬，楊千戶自己和吳勉、歸不歸二人都騎上了軍馬護衛著小皇帝一路向著皇宮行進。
　　路上的時候，小皇帝向歸不歸再次詢問毛驤的死因。怎麼就這麼巧，他馬上就要說出來那半妖來歷的時候，那個什麼破冬發作，害死了他的性命。
　　「應該是碰巧了」歸不歸嘿嘿一笑之後，繼續說道：「不過破冬那種稀罕的東西也不是說弄到就能弄到的，將陛下擄走的半妖應該已經對毛驤起了殺心。今天陛下不管如何，毛驤總是逃不過一死的。說起來老人家我越來越對那只半妖感興趣了……」
　　雖然毛驤罪該一死，不過想起來他死時的慘象，小皇帝還是覺得後背後有些發涼。
　　回到了皇宮之後，朱允文也不早朝了。他被折騰了一天兩夜，早已經支撐不住了。回到了皇宮之後便累到了，好在經過歸不歸的查看，小皇上並沒有什麼大礙，好好睡上一覺，自然醒來也就沒什麼問題了。
　　朱允文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傍晚，天色擦黑的時候他才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醒來之後，便有宮女、太監送上來了膳食。小皇帝看著這些膳食突然想到早上看到毛驤慘死的樣子，當下強忍著噁心吃了兩口甜粥，算是吃了點東西。
　　見到皇帝吃完了膳食之後，在這裡服侍的太監勸說小皇帝再繼續休息。現在五十萬大軍剛剛開拔，算著日子很快就要和燕王的軍隊開仗了，朱允文怎麼睡得著，當下命太監將大臣們送上來的折子拿到寢宮。他要看看自己失蹤的這一天兩夜之間，前線有沒有什麼突發的事情。
　　等到朱允文批閱了全部奏折之後，又將值守的幾位大臣叫了進來。親口向他們佈置處理奏折上面的事情，一直折騰到了子時，這才算將所有的事情都辦好。這個時候小皇帝再想去睡，反而怎麼也睡不著了……反正也睡不著了，小皇帝索性打算走出了寢宮，打算欣賞一下月光。就在他準備爬起來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陛下，你又夢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