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遠行

    聽說郁氏是自己看中的郢王，歸不歸的表情便有些異樣。他將桌子上的洪武實錄拿在了手裡，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之後。這才有些臊眉搭眼的說道：“那老人家我總算是清淨了……還以為她要再纏著老人家我，既然找到了新的男人，那挺好……挺好的。”
    “老不死的，你的口氣裡面怎麼帶出來一股酸了吧唧的味道？ ”小任三咯咯一笑之後，衝著歸不歸做了個鬼臉，隨後繼續說道：“是不是心裡又不捨得了？給你的時候不要，不給了老不死的你又想回頭……不是我們人參說你，這樣可不好啊……”
    “誰想回頭了？老人家我現在巴不得郁氏趕緊找人嫁了，然後一世一世的去找她的男人。”歸不歸嘿嘿一笑之後，繼續說道：“盼了這麼多年了，難得郁氏看開了。老人家我真是替她開心，不過可惜了，她新找的男人剛剛亡故……”
    說到這裡的時候，歸不歸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了起來。吳勉看到了老傢伙的樣子之後，替他說道：“郁氏自己有前世的記憶，就算現在去投胎轉世，也不會在糾纏你了。她只會去找郢王的轉世，只要你不去糾纏郁氏。她是不會再找你的。”
    “躲著她還來不及，老人家我會去找這位郢王妃？”歸不歸笑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想不到糾結了兩千多年的事情，今天才算徹底的安心了。
    老人家我也不用在擔心走在大街上，哪個大姑娘、小媳婦的過來認男人……”
    說完之後，歸不歸嘿嘿一笑，將洪武實錄交還給了那兩名太監之後，他溜溜躂達的從宮殿裡面走了出啦。看著老傢伙的背影，小任三和百無求幾乎同時衝著他的背影啐了一口，異口同聲的說道：“呸！嘴硬的老傢伙（老不死的）……”
    歸不歸從偏殿當中離開之後，漫無目地的在皇宮裡面閒逛了起來。之前小皇帝特地為了他們二人二妖下了聖旨，這幾位仙長都是皇帝請來的客人。
    他們可以隨意在宮中走動，任何人不得阻攔。有了這道聖旨，這二人二妖在皇宮當中幾乎又入無人之境一般。
    這時候的歸不歸的心思還在郁氏找了新的男人，已經不再糾纏他當中。原本這對歸不歸來說是一件夢寐以求的大好事，不過為什麼現在老傢伙的心裡卻空蕩蕩的？似乎真被小任畚說中了，給他時候不要，現在給了別人。自己心裡多少有些接受不了了……“胡說！老人家我做夢都巴不得了斷這段孽緣。
    現在這孽緣真的了斷了，我老人家高興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還想吃回頭草？”歸不歸自己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之後，繼續自言自語的說道：“一定是這幾天沒有休息好，心裡開始胡思亂想了……過幾天就好了……”
    歸不歸正在給自己寬心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乾清宮附近。原本他打算掉頭走開的時候，心中突然一動想要進去聽聽裡面的皇帝和文武官員們都在說些什麼。是不是再討論已經如何處置那位郢王的家眷？
    當下，歸不歸隱住了身形，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乾清宮。老傢伙進到大殿的時候，正好聽到太常寺卿黃子澄在對著小皇帝說道：“陛下，如果您寬容了郢王家眷，那麼之前的晉王、趙王家眷是否—樣處置？那會給其他的藩王一個錯覺，就算他們造反最多也就是自己身首異處，不會連累到家眷的……”
    “朕說過了，郢王只是一個特例。看在他的王妃曾經救過太祖皇帝的份上，朕下恩旨赦免了他們的株連之罪。”朱允文衝著下面的大臣們微微一笑之後，繼續說道：“而且現在蒙古大軍已經達到了北京、寧州和關寧，還要靠幾位王叔領兵迎敵。現在治郢王家眷的罪，那幾位藩王會覺得唇亡齒寒……”
    “陛下，郢王是郢王，其他幾王是其他幾王。
    不可以同日而語的……”這時候，兵部尚書齊泰站了出來。對著小皇帝行禮之後，繼續說道：“燕王、寧王等藩王退敵有功，陛下可以對他們封賞。
    郢王、趙王謀逆必須要懲罰，當年太祖皇帝定下了連坐的刑法，正是為了警示人心。陛下，治理天下要做到恩威並用……”
    “好了，你們的意思朕明白。不過朕已經發了恩旨，這次算是特例，下不為例吧。”看著齊泰、黃子澄二人說起來沒完沒了，朱允文急忙打斷了齊泰的話。太祖實錄既然是這位皇帝找到的，那朱允文自然是看過的。而且聽說了剛才在郢王府歸不歸見到郢王妃扭扭捏捏的樣子，小皇帝已經猜出了幾成。這個人情說什麼也要留給歸不歸老仙長……聽到了皇帝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齊泰、黃子澄二人便不能再堅持了。這件事做算是有了結果，不過在齊泰的建議下，皇帝還是又下了一道聖旨，抹去郢王的爵位，封地、家產收為國有。只留下部分家產供王妃養老之用，等到王妃郁氏終老之後，這些家產也要收繳國庫。
    聽到了皇帝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保全了郢王妃。當下歸不歸也跟著鬆了口氣，看著傳旨官領了聖旨。老傢伙便繼續隱住了身形，跟著傳旨的隊伍去了郢王府。
    此時郁氏已經甦醒了過來，百無求的拳風剛猛，現在女人還是有些暈暈沉沉的。聽到又有聖旨送來，當下強忍著身體不便。在幾個婆子、丫鬟的摻扶之下，走到了中堂接旨。
    算起來這已經是今天之內收到的第三道聖旨了，歸不歸走後，皇帝的恩旨便到了。那道旨意上說讓郢王府的家眷不必驚慌，郢王的罪過不株連他人。
    看到了這道聖旨，郢王府的下人們這才算鬆了口氣。
    第二道聖旨送來的時候，郁氏還在昏迷當中，這還是剛才醒過來之後，聽管家所說才知道已經有了恩旨送到了府中。
    跟著第三道聖旨一起送回來的，還有郢王朱棟漆黑的身體。屍骸被放在一口薄皮棺材裡面，第三道聖旨上說的明白，這具屍骸歸還郢王府的家眷。
    不許再按照藩王的禮儀埋葬，這個已經算是朱允文最大的恩典了……接過了聖旨，又看到了自己亡夫的儀容，這位郢王妃並沒有顯得如何悲傷。她讓人將屍骸放進了後宅的院子裡，隨後吩咐管家拿出王府的家財來遣散了下人們。只留下很少的一部分當作路費，遣散了府中的下人們之後，只留下當年跟著郁氏一起進入王府的管家。
    休息了一夜之後，郁氏和管家二人將裝著王府屍骸的棺材搬到了馬車上，趁著早上城門剛剛打開之後，他們主僕二人帶著棺材乘坐馬車出了城。看樣子郁氏要帶著郢王的遺體，送到她老家江西安葬。
    朱允文的聖旨當中並沒有約束王妃只能留在京城，當下守城門的官軍只是盤問了幾句，還是將這架馬車放出了城。
    離開了南京城之後，管家駕駛著馬車行駛了八十多里路。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座鎮店打尖，打算休息一晚之後，繼續向著江西進發。進了鎮店之後，管家趕著馬車找到了這裡唯一的一座客棧。
    開了兩件客房，又將馬車安置在了後院之後，管家和郁氏王妃二人就在客棧的大堂裡湊合吃了點飯菜。
    就在他們倆低著頭悶聲吃喝的時候，就見一個老成不像樣子的老傢伙從客棧外面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