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瘋道人

    十六具屍體死相各異，有被利器削首而亡的，有被大火燒成了焦炭的，還有幾個全身上下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外傷，偏偏就斷了氣的。堂上坐著的正是大名府的中書令江賀，此時仵作站在堂下，手裡拿著屍格，向這位江大人匯報著這些人的死因：“人大，現場共死十六人，其中洪崇的父母兩人，妻妾三人，子兩人，女四人，剩下五人皆為洪家的下人。屬下只是粗看了一下眾人的死因，其中火燒兩人，利器削首而亡五人，絞死兩人，挖心而亡三人，其餘五人要驗屍之後才能知道死因……”
    隨後衙門的三班都頭又說了自己查驗現場的經過：“屬下查驗過兇案現場，除了這十六口人之外，家中財物並未見有過動的跡象。其中洪崇的妻妾，子女身上佩戴的首飾皆在。家中箱子裡面存放的銀二百兩，銅錢一百三貫也沒人動過。屬下懷疑此案為仇殺，還請大人明見。”
    看到堂下的十六具屍體之後，這位中書令大人頭皮一陣發麻。自己剛剛就任沒有幾個月，就發生了這樣的大案。上報朝廷之後，一個管理無方、縱使盜賊橫行的罪名是跑不了。弄不好還要撤職罷官，原想著來到大名府經營年幾，為日後入京為官籌點資本的，現在看起來是沒戲了。
    當下，江賀揮了揮手，讓人將這些屍體撤下。隨後對著自己的衙役都頭說道：“將三班衙役全部召回，賊人一定還在城中沒有遠離。做下這樣大案的不會只有一兩個人，也不會是大名府本地人所為。你們要嚴查城中的外地人，在當中找到兇徒。明早開始大名府許進不許出，本官給你五日的時間，一定要抓到這幾個兇徒。明白了嗎？”
    聽到中書令大人限期五日破案，都頭急忙上前稟告：“大人，三班衙役不過二百餘人，城中百姓二十萬。實難在五日之內抓到兇徒，還請大人寬限幾天。”
    江賀冷哼了一聲之後，說道：“大名府各衙門再給你抽掉衙役百人，歸你麾下聽用。五日期限不變，超出期限一日，便罰你們幾位都頭二十板子。超出時日加刑五十！不用再浪費時間了，速速去追查兇犯。”
    都頭無奈之下，當下先行退去，和手下們一起分兵設卡。一部分人去洪家附近查驗線索。另外的人在大名府逐家搜查外地人。所有的外來人全部扣押在牢房當中，讓他們相互揭發。如果這件案子一天沒破，這些人便一天不能離開大名府的牢房。到了天亮之時，牢房當中已經是人滿為患。都頭又向四個城門借兵一千人，來看守這些外地人。
    看到都頭退下之後，江賀再次盤問報案的洪崇，說道：“苦主，你家中橫造其難，當中一定也有你的干係。你將所有和你有過節的人一一列舉出來，或許兇徒就在這些人當中。”
    原本洪崇也是有嫌疑的，不過江大人實在不敢想像什麼人會凶狠的自己將家中老小滅門的。不可能會有那樣的人，不過這個洪崇也有莫大的關係，或許就是他在外面做生意的時候和誰結下的梁子，才害的自己被滅門。
    說話的時候，已經有書吏將紙筆擺在了洪崇面前，讓他寫出來和自己有仇之人的名單。此時洪崇也不堅持自己沒有仇家了，一邊痛哭流涕，一邊將他從小到大所有能想起來的仇人都寫在了之上。從小時候打過架的頑童，到做生意的時候，因為砍價罵過自己的同行，他都一一寫在了紙上。
    此時，中書令大人也很頭疼，他叫過來自己的師爺，看看那裡還有什麼漏洞。師爺低聲說道：“學生覺得此案怪異，如果真是尋仇的人，直接動刀子殺人就好了。為什麼那麼麻煩，又是刀殺，又是火燒的，當中或許有江湖妖人作亂。大人，此事若牽扯到了妖人，您可要早做打算。武、馮兩位都頭可不是妖人的對手……”
    被師爺這麼一提醒，江賀也開了竅。當下他急忙對著還在下面寫人名的洪崇說道：“苦主，你仔細想想，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江湖術士？要想清楚，你這滅門命案或許和他們有關。”
    被江賀這麼一提醒，洪崇馬上說道：“倒是有一件事，上個月我在少華縣販糧的時候，一個邋遢道人用一堆死老鼠來換一百石糧食。當時我以為他是個瘋子，就讓夥計們把這個道士攆跑了。這個道士跑的時候咒罵了我幾句，說我一家子老少都不得好死……不會為了這麼點事情，就殺了我全家吧？”
    此時，師爺在江賀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中書令大人馬上對著洪崇說道：“苦主，你仔細想想那瘋道人給你的死老鼠都是怎麼樣的死法？你要仔細想想，不要有什麼錯漏……”
    “那一堆死老鼠？”洪崇低頭想了片刻之後，突然放聲大哭起來。他邊哭邊說道：“就是那個瘋道人了……老鼠有被燒死的，有被砍了腦袋的，也有挖了心的……和我苦命家人死的一摸一樣……老大人給小民做主……”
    “那瘋道人姓什麼叫什麼，那做道館見到的，你還記得嗎？”聽到了洪崇的話之後，江大人眼睛也開始放光。
    “小的記不得了……我的爹娘……孩兒不孝，害了你們……”此時洪崇明白了就是那個瘋道士所做，當下哭的倒在了地上，在衙役們的攙扶之下才算站了起來。聽著的哭喊，江賀皺了皺眉頭。當下叫過來書吏說道：“你去找畫師來，讓苦主訴說兇徒的相貌，畫好之後送到二位都頭那裡去，讓他們以畫像拿人。”
    看著洪崇痛哭的樣子，江賀也跟著歎了口氣。對著衙役們擺了擺手，說道：“你們把苦主帶到你們房裡休息，等到畫師到來之後，讓他去找苦主畫像。”
    看著洪崇被人扶了出去，江大人下令退堂，正打算回到後堂休息的時候，突然被自己的師爺攔住：“大人，此事牽連到了江湖妖人，一旦此人被衙差們驚擾的惱怒。來衙門找大人的晦氣，那可有些不妙。還請大人早做準備……”
    被師爺一提醒，江大人這才反應過來，人家殺了十六個人跟玩鬧一樣。想要來衙門刺殺自己的話，那幾個衙役還真不是他的對手。想起來剛才看到的十六具屍體，當下江賀的冷汗也流了下來。當下對著師爺說道：“那怎麼辦？本官先出去躲躲，等到妖道歸案之後再回來？”
    “那也不必。”師爺湊近了江大人身邊，在他的耳邊說道：“既然是妖道所為，那就找到有名的修士來對付就好。您做知府的時候，結交的那位老仙長此時就在大名府。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本官也是一時心急，竟然把湯仙長忘了。”江賀輕輕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當下對著師爺說：“你親自去清湯仙長，將發生的命案告訴他。如果湯仙長為難處理不了的話，請他務必要推薦其他的仙長。一定要捉拿這個瘋道人歸案。”
    師爺答應了一聲之後，和中書令大人告辭，隨後乘坐小轎去城外的道館去請剛剛他所說的湯仙長幫忙。看著師爺走後，江賀的心才算微微有了一點底氣。
    天色微亮的時候，畫師已經畫好了瘋道人的畫像，此時師爺也將這位湯仙長請到了衙門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