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頓悟

    胖和尚徹底消失之後，百無求才想起來忘了打聽它的法號。不過歸不歸倒是想得開，轉身回到府中的同時，對著自己的便宜兒子解釋道：“傻小子，你以為那和尚看見了那塊石頭，就這麼完了？你不去找它，那和尚也會回來找你的。有這塊石頭的就是妖王，它既然認出來了，然後想知道這塊石頭為什麼會在你的脖子之下。”
    歸不歸說的沒錯，只是過了三四天之後，那位胖和尚便再次出現在錢府的大門門口，卻不見身邊那個邱芳轉世的小和尚。這次它再不提什麼要化來萬兩黃金，只是恭恭敬敬的求見那位眼神不大好的老管家。
    胖和尚出現的時候，吳勉並不在大門口。經由門子傳秉之後，它被帶到了前廳當中。半晌之後，歸不歸才在小任三的攙扶之下，出現在了胖和尚的面前：“看來你還是忘不了那萬兩黃金，不過怎麼就和尚你自己來了？那天帶來的小徒弟呢？你不是打算偷偷摸摸的賣了他吧……”
    “歸施主玩笑了，彌遠已經皈依了釋家，怎麼可能再轉投他門。”胖和尚雙手合十，恭恭敬敬的對著歸不歸行禮之後，繼續說道：“這次和尚也不是為了黃金而來，只是上次在門口見到了那位大漢，回去之後越想越覺得那位大漢有佛緣。這次特意前來打聽一下，不知道他和歸老施主是什麼關係？是否有意皈依佛門。”
    “老人家我沒找你要人，你倒是把主意打在我老人家的身上了。”歸不歸嘿嘿一笑之後，繼續說道：“這兩天下來連老人家我的底細都打聽出來了，禮尚往來和尚你是不是也自報一下家門？”
    “和尚法號慧斷，這法號是師傅為了慧斷而起，並不在譜敘之內。”胖和尚慧斷解釋了一句之後，繼續說道：“和尚少年之時被天竺過來傳法的高僧沙赫楞收養，所學為天竺本宗佛法。故而看著或許和中土和尚有些不同。”
    歸不歸聽了之後嘿嘿一笑，說道：“慧斷……好法名，不過不知道和尚你要斷什麼？是出家之前的冤孽，還是父母留下來的罪過？既然和尚你學的是天竺的本宗佛法，那麼上面那一條上寫著化緣只化黃金的？老人家我過去也有倆天竺和尚朋友，聽說的是施主的贈予都是恩賜，和尚不能挑揀。什麼時候開始一張嘴就是萬兩黃金的？”
    聽到歸不歸的話，慧斷和尚急忙起身再次行禮，說道：“這是和尚孟浪了，想為廟裡添一尊金佛，心思太重成了妄念。妄念太深轉入了貪嗔癡魔道，幸好被歸施主及時阻止，這才將和尚從魔道邊緣拉了回來。歸施主你如同和尚的師父一樣……”
    “你們有什麼話直說行不行？繞來繞去的有意思嗎？”這個時候，小任三突然插話說道：“我們人參替你們翻譯，老不死的想問和尚，你師傅給你起這樣的法名是不是要你和以前做妖物時做一個了斷？你別裝作聽不懂，既然知道老不死的叫做歸不歸了，就應該知道這樣裝傻充愣沒什麼用。”
    小任三的話音剛剛落下，慧斷和尚的臉色便變得難看了起來。原本他已經聽出來一點端倪，不過和尚自認為自己的佛法精深，已經掩蓋住了身上的妖氣。面前這個老傢伙的話只是歪打正著帶出來那麼一點點意思。絕不是看出來它慧斷和尚的底細，現在被眼前的人參娃娃說破，一瞬間，慧斷和尚竟然有了殺人滅口的衝動。
    好在這衝動只是一瞬間，反應過來之後的慧斷和尚先是高頌佛號，隨後“啪！”的一聲給了自己一個嘴巴。打的它自己臉上頓時出現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被打一側的臉頰高高腫了起來。隨後慧斷和尚竟然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對著小任三磕了個頭，隨後說道：“小施主剛才的話如同當頭棒喝，慧斷的修行淺薄險些釀成大錯。剛才你與我師沙赫楞並無二致，我師將慧斷引入釋門修煉佛法，斷絕與前生為妖的孽緣。小施主則將慧斷從地獄門口拉了回來，說起來也是無上的功德。”
    “老人家我以前只聽說師尊給弟子當頭棒喝的，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給自己來上這麼一下。”歸不歸笑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看來大和尚你的佛法修為高深，既然這樣，索性說說你前半生為妖的經歷如何？身為出家人已經和入世做了了斷，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老施主說的是，慧斷前半生卻是妖物，也曾經傷害過人命。”被小任三說破之後，慧斷竟然頓悟，已經不再迷惘、羞愧為妖時的所做作為，放佛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慧斷出家之前的俗名叫做鐵如徒，是我父與妖母所生的半妖。出生之後我母回到了妖山，我父將我托付給了鄉民，鐵如徒從此在沒有和父母見過面，後來自是聽說生父得了急症已經過世了。
    好在養父母帶我如己出，不過也是因為如徒所累。在我幼年之時，他們二老被前來降妖的修士所殺，見血之後我的凶性大發。咬死了那幾個修士，吃了他們的屍體。想不到吃了人肉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隨後幾年的鐵如徒一直視人為餌食。忘記了自己也是被人養大。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我遇到了恩師沙赫楞。在佛法的感召之下與前生作別，被恩師收為弟子賜名慧斷。剛才歸施主說的沒錯，師父賜名正是要和尚與前半生冤孽做一個了斷。只是這些年來慧斷慢慢的倦怠了佛法修行，有了世俗之心。除了到處化緣博一個虛名之外，還在暗地裡打探妖山的事情。前幾日在那位施主的身上見到了妖山至寶昊元石，這才打探到了你們幾位的底細。只是歸施主你和吳勉施主的身份我已經清楚，而那位百無求施主的身份卻始終探聽不明白。今天慧斷就是前來打探為什麼妖山至寶昊元石回出現在你們的身上，百無求施主和妖王有什麼關係……如果可以的話，想請各位幫忙打聽一下我那妖母的下落……”
    現在的慧斷和尚和幾天之前完全就是兩個人，說完之後，它再次高頌了一聲佛號，隨後繼續說道：“不過現在慧斷已經想通了，我已經是出家的和尚，本不應該再去煩惱世俗的事情。差一點點慧斷便墜入魔道了，真是罪過……”
    說完之後，慧斷和尚起身向歸不歸告辭：“既然和尚已經想通，那就沒什麼煩惱了。慧斷這就告辭，給施主們帶來麻煩了。”說話的時候，胖和尚轉身便向著大門口的位置走去。
    歸不歸也想不到這個大和尚會突然間頓悟，開始還在以為慧斷這是以退為進。想不到它連自己最私密的事情都一股腦的說了出來，現在看著慧斷說走就走，沒有一點再想要說什麼的意思。當下歸不歸也有些手足無措，就在慧斷的身影消失在花園的前一刻，老傢伙開口說道：“慧斷大師留步。既然來了，那就用些齋飯再走吧。你是修煉本宗佛法的，總不能看著施主佈施，和尚卻當作沒看到吧？”
    慧斷眼看著就要走出花園，被歸不歸這一句話叫住。頓了一下之後，大和尚轉回身來，衝著歸不歸說道：“既然是施主佈施，和尚自然沒有不受緣的道理。那就叨擾施主這頓齋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