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高昌

    此夜之後，元昌、吳勉眾人都好像從這世上徹底消失了一樣。此後幾十年不管是高僧元昌，還是大修士吳勉、歸不歸等人都再也沒有出現過。不止是他們這些人，就連廣仁、火山等聞名已久的方士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趁著這些大修士銷聲匿跡的空檔，一些新興教派紛紛開始露頭。最興盛的還要數流傳到中土數百年的釋門佛教，而和佛教進入中土同時崩塌的方士一門，幾乎沒有人在提起。因為當時假冒方士行騙的騙子太多，方士幾乎已經快成了騙子的代名詞。
    這些年來，北朝的動盪也開始越來越激烈起來。這些年冒頭急升的爾朱榮大放異彩，他先是徹底的消滅了六鎮兵變的餘孽。隨後帶兵抵抗住了南朝名將陳慶之的北伐，將幾乎從未戰敗的陳慶之殺的大敗。北朝皇帝也不吝惜官職，都督中外諸軍事、尚書令一個一個帽子扣在朱爾榮的頭上。最後爾朱榮一直做到了丞相的位置上，真正成了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權臣。
    這時候元昌早年遺留在洛陽城的爾朱榮已經長大成人，除了能征善戰之後，他另外一面也表露了出來。沒有了元昌在幕後提點、佈局，爾朱榮越發的狂妄自大起來開始插手皇家的一些事物，甚至在先帝駕崩之後左右新君的人選，又不經皇命私自斬殺朝廷大臣。隱隱地有了前朝漢丞相曹操挾天子令諸侯的味道……
    不過就在爾朱榮人生最鼎盛的時侯，北朝新帝拓跋子攸（北魏孝莊帝元子攸）突然發難，在朝堂上親自誅殺了這位太原王爾朱榮以及其侄驃騎大將軍爾朱天光。不過就在繼續誅殺朱爾家族其他人的時侯，爾朱榮的侄子爾朱兆在晉陽發動叛亂。
    爾朱兆是爾朱榮征戰各地的左膀右臂精於征戰，沒過多久竟然帶兵攻克了洛陽。親手將殺死了自己叔叔的孝莊帝元子攸勒死在了晉陽的三級佛寺之中，隨後爾朱兆開始頻繁的廢立皇帝，北朝各地諸侯外臣紛紛叛亂。當中聲勢最大的就要數爾朱榮舊部晉州刺史高歡。
    高歡本是當年六鎮叛亂之時的降將，歸順了爾朱榮之後一路平步青雲，爾朱一族謀逆開始之後，高歡聽從幕下一個和尚的建議便和爾朱一族徹底決裂。親率本部人馬幾次征戰互有勝負，最後在韓陵山決戰的時侯將爾朱兆殺的大敗，最後逼得爾朱兆在窮山自縊身亡。
    等到論功行賞的時侯，那位給高歡出了無數奇謀的和尚卻消失不見。高歡派人四下尋找卻始終再沒有那個神秘和尚得影子，一連尋找數年最後都沒有和尚的下落，最後也只能作罷。
    誅滅了爾朱一族之後，高歡坐上了北魏大丞相的寶座。隨後北魏不服高歡的一族分裂成了東魏與西魏，高歡的後半生便連年與西魏的宇文氏征戰。最後在攻打玉璧的時侯，因久攻不下憂憤而死。
    高歡臨死之前，突然見到了當年相助自己大敗爾朱兆的那個神秘和尚。當時軍帳當中來來往往的有大夫、將軍和幕僚十數人，可是他們好像都看不到這個和尚一樣。任由和尚慢慢的走到了自己的床前。
    “高將軍，一別多年，你還記得和尚我嗎？”和尚微笑著走到高歡的面前，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高將軍看到和尚，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這時候的高歡原本已經說不出話來，不過和尚一句話說完，他竟然不由自主的開口說道：“和尚，當年我幾次想問你的法名。你都都機緣未到，現在我就要死了，機緣還沒有到嗎？”高歡一句話說出來的時侯，發現身邊的人除了沒有看到和尚之外，甚至都沒有人聽到自己說話和他現在的變化。
    看著高歡的樣子，和尚微微的歎了口氣，隨後繼續說道：“是該和高將軍實說了，和尚的名字叫做元昌……”
    “你不是元昌，當年我是親眼見過元昌大師的，你不是他。元昌大師是爾朱榮的後台，怎麼可能……”沒等和尚說完，高歡已經開口打斷了他的話。這位眼看著就要嚥氣的人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我知道當年你會扶保我，一定是必有所圖，現在看到我就要死了，這才過來要好處嗎？和尚，你來得太晚了。”
    “高將軍當年來過洛陽城，元昌在皇宮當中主持佛誕大典的時侯，我們見過面的。這個和尚沒有忘……”說話的時侯，和尚臉上的相貌發生了變化，正是那個多年之前，高歡在皇宮當中親眼看到過的高僧元昌。
    看到了元昌之後，高歡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盯著和尚心裡在盤算著這個一手扶植爾朱榮的人，幫著自己打敗了爾朱榮又是什麼意思？
    看著高歡臉上的表情，和尚猜出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之後，和尚繼續說道：“高將軍已經露出油盡燈枯之像，還是不要妄動腦力的好。你有什麼想不通的和尚知道，後面的事情和尚一點一點和你說。高將軍聽著就好……
    我確實當年的元昌，爾朱榮也是我親手帶到洛陽城。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和尚我安排好的，本來是想通過他的手，讓北魏的格局有些變化方便和尚後面統一天下的計劃。不過當時和尚身邊發生了一些事故，我對天下格局有個新的想法。不打算再借別人之手行事了，這樣一來爾朱榮便是一個麻煩。和尚借將軍的手除了他們一族的人……”
    “那元昌大師你今天來看我，就是為了道謝嗎？”躺在床上的高歡直勾勾地盯著元昌，頓了一下之後，他繼續說道：“還是別的事情要交代高歡？當年大師借爾朱榮得手亂了北魏，後來又借我的手除了爾朱一族。現在是不是再借西魏宇文泰的手滅了我高歡？”
    “高將軍你誤會了，元昌沒有那個意思。”和尚薇薇一笑之後，繼續說道：“剛才和尚已經說過對天下格局有個新的想法。不打算再借別人之手行事了，和尚今天是來報喜的，幾年之後高氏一族會取代拓跋元氏主政北朝江山。用不了多久你們高氏一族便會一舉吞併南朝，成為一統江山之主。”
    高歡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開口說道：“元昌大師你這樣扶保我們姓高的，不知道想要什麼回報？能給你的當初北魏的拓跋宏都給你了，他給不了的我們姓高的也給不了。至於一統江山我是不敢想的，亂世已經幾百年其中英雄輩出，他們都不能一統天下，我們姓高的也未必……”
    元昌微微一笑之後，看著臉上已經浮現出來死氣的高歡說道：“他們沒有一統天下，是因為天時、地利、人和的機緣未到，現在高氏一族佔了人和。剩下的天時、地利都由元昌補齊。”
    說到這裡，元昌頓了一下。衝著馬上就要嚥氣的高歡笑了一下，隨後繼續說道：“高將軍是不是還想問為什麼元昌會如此盡力的相助高氏一族？因為和尚稍後會成為高將軍的後世子孫，借一個高氏子弟的名分來完成以前假手於人的事情。請高將軍放心，有高昌在，天下便盡歸你們高氏一族……”
    最後一個字落地的同時，高歡的心臟停止了跳動。隨後立即軍帳當中大夫發現。整個軍帳亂做了一團，沒有一個人看到元昌和尚慢慢的走了出去，身後還跟著一個剛剛離世的孤魂……